KR3l0074 耆舊續聞-宋-陳鵠 (master)


[010-1a]
欽定四庫全書
 耆舊續聞卷十      宋 陳鵠 撰
東坡論栁子厚詩在淵明下韋蘇州上退之豪放竒險
則過之而温麗精深則不及也所貴於枯淡者謂其外
枯而中膏似淡而實美淵明子厚之𩔖是也若中邊皆
枯淡亦何足道譬如食蜜中邊皆甜人食五味知其甘
苦者皆是能分别其中邊者百無一也周少隱云詩人
多喜效淵明體者非不多但使淵明媿其雄麗耳韋蘇
[010-1b]
州詩云霜露悴百草時菊獨研華物性有如此寒暑其
奈何掇英泛濁醪日夕㑹田家盡醉茅簷下一生豈在
多非惟語似而意亦大似故東坡論栁子厚詩晚年極
似陶淵明知詩病者也詩之用事當以故為新以俗為
雅好竒務新乃詩之病子厚南遷詩有云秋氣集南澗
獨逰亭午時深䆳紆餘大率𩔖此故謂子厚詩在淵明
下蘇州上山谷書栁子厚詩數篇與王觀後欲知子厚
如此學淵明乃能近之耳如白樂天自云效淵明數十
[010-2a]
篇終不近也
沈存中云館閣每夜輪校官一人直宿如有故不宿則
虚其夜謂之豁宿故事豁宿不得過四遇豁宿厯名下
書腹肚不安免宿故館閣宿厯相𫝊謂之害肚厯余為
太學諸生請假出宿前廊置一簿書云感風則害肚厯
可對感風簿
余弱冠客㑹稽遊許氏園見壁間有陸放翁所題詞云
紅酥手黄藤酒滿城春色宫墻栁東風惡歡情薄一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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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恨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裛鮫綃
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筆勢飄
逸書於沈氏園辛未三月題放翁先室内琴瑟甚和然
不當母夫人意因出之夫婦之情實不忍離後適南班
士石其家有園館之勝務觀一日至園中去婦聞之遣
遺黄封酒果饌通慇懃公感其情為賦此詞其婦見而
和之云世情薄人情惡之句惜不得其全闋未幾怏怏
而卒聞者為之愴然此園後更許氏淳熈間其壁猶存
[010-3a]
好事者以竹木交護之今不復有矣公官南昌日代還
有贈别詞云雨斷西山晚照明悄無人幽夣自驚說道
去多時也到如今真箇是行逺山已是無心畫小樓空
斜掩綉屏你更早收心呵趂劉郎雙鬂未星又閒居三
山日方務德帥紹興擕妓訪之公有詞云三山山下閒
居士巾屨蕭然小醉閒眠風引飛花落釣船二詞並不
載於集南渡初南班宗子寓居㑹稽為近屬士子最盛
園亭甲於浙東一時坐客皆騷人墨客陸子逸實預焉
[010-3b]
士有得姬盼盼者色藝殊絶公毎屬意焉一日宴客偶
睡不預捧觴之列陸因問之士即呼至其枕痕猶在臉
公為賦瑞鶴仙有臉霞紅印枕之句一時盛𫝊逮今為
雅唱後盼盼亦歸陸氏二陸兄弟俱有時名子逸詞勝
而詩不及其弟
秦塤以狀元及第李文肅公邴賀秦相一經教子素欽
丞相之賢累月笞兒敢起隣翁之羡秦甚喜浮溪賀啓
三年而奉詔策固南宫進士之所同一舉而首儒科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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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閣郎君之未有雖迫於與故姑令王勃以居前而結
此眷知行見魯公之拜後或以為譏刺用是得謗文肅
賀除太師啟云推赤心於腹中君既同於光武有大勲
於天下相自比於姬公秦以為譏已答啟云君既同於
光武仰歸羙報上之誠相自比於姬公其敢犯貪天之
戒文肅得之不能不恐然亦終不加害也
徐子淵賀謝相深甫二子登科啟云三槐正位人瞻衮
綉之榮雙桂聨芳天發階庭之秀出則告辰猷於虎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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稽首之際入則訓義方於鯉趨過庭之時滄海珠胎發
為朝采藍田玉種積有夜光又云雖官爵乃公家之自有
而世科豈人力之能為謝以為譏已亦不樂之
本朝狀元多同嵗但數問術者無從曉之爾徐奭梁固
皆生於乙酉王曽張師德皆生於戊寅吕溱楊寘皆生
於甲寅賈黯鄭獬皆生於壬戌彭汝礪許安世皆生於
辛巳陳堯佐王整皆生於庚午
翰林王公洙修撰錢公延年俱以丁酉八月丑時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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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錢二十錢以嘉祐二年六月卒時王公已病或
謂王公起於寒素早嵗蹇剥庶可以免災然錢雖少年
榮進晩節遷延長短比折禍福實均王公竟不起王端
明素盧大尉政俱以丁未八月二十四日辰時生而王
出於貴胄盧起於軍伍王卒於邊藩盧薨於殿帥事皆
備同亦可怪也但盧之壽考有過於王得非以少年㣲
賤耶青箱/記
劉貢父王介甫同為考試官因忿争介甫惡語侵攽攽
[010-5b]
不與較遂皆贖金中丞吕公著意不樂攽以為議罪太
輕遂奪主判攽謝表曰彍弩射市薄命難逃飄瓦在前
忮心不校又曰在矢人之術惟恐不傷而田主之牛奪
之己甚然左傳蹊人之田而奪之牛本無主字又孟子
惟恐不傷是全句己甚字外來盍云在傷人之矢惟恐
不深而蹊田之牛奪之己甚方停勻貢父工於四六者
豈不知葢出於一時之憤氣不暇精思爾熈寧初長扶
侍郎以二府初成以詩賀王介甫公和曰功謝蕭䂓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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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第恩從隗始說燕臺陸農師曰蕭規曹隨髙帝論功
蕭何第一而請從隗始初無恩字公笑曰韓退之鬬雞
聨句感恩隗始若無據豈當對功字觀此則二公之文
章優劣可知矣
唐劉鄴特賜進士第韋岫賀之曰三十浮名毎年皆有
九重知己曠代所無
進士褚載投贄於蘇威侍郎有數字犯諱謝啟曰曹興
之圖畫雖精終慚誤㸃殷浩之兢持太過竟達空函
[010-6b]
國史補云元和之後文章學竒於韓愈學澁於樊宗師
歌行則學矯激於孟郊學淺於白居易學淫靡於元稹
俱名元和體大扺天寳之風尚黨大厯之風尚浮貞元
之風尚蕩元和之風尚怪也
魯直書王元之竹樓記後或𫝊云王荆公稱竹樓記勝
歐陽公醉翁亭記或曰此非荆公之言也某謂出此言
未失荆公評文章當先體制而後論文之工拙盖嘗觀
子瞻醉白堂記戲曰文詞雖極工然不是醉白堂記乃
[010-7a]
是韓白優劣論耳以此考之優竹樓而劣醉翁記是荆
公言無疑也
東坡云永叔作醉翁亭記其辭玩易盖戲云耳又不自
以為竒特也而妄庸者乃作永叔語云平生為此文最
得意又云吾不能為退之畫記退之亦不能為吾醉翁
亭記此又大妄也陳後山云退之作記記其事爾今之
記乃論也少游謂醉翁亭記亦用賦體余謂文忠公此
記之作語意新竒一時膾炙人口莫不傳誦葢用杜牧
[010-7b]
阿房賦體游戲於文者也但以記號醉翁之故耳富文
忠公嘗寄公詩云滁州太守文章公謫官來此稱醉翁
醉翁醉道不醉酒陶然豈有遷客容公年四十號翁早
有德亦與耆年同又云意古直出茫昧始氣豪一吐閶
闔風盖謂公寓意於此故以為出茫昧始前此未有此
作也不然公豈不知記體即觀二公之論則優竹樓而
劣醉翁亭記必非荆公之言也
劉昌言太宗時為起居郎善捭闔以迎主意未幾以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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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知密院一旦上眷忽解曰劉某奏對皆操南音朕理
㑹一字不得雖是君臣隆替有限亦是捭闔之術窮矣
王嗣宗太祖時以魁甲登第多厯外郡晚方入朝真宗
時為副樞以老辭位真宗遽止之嗣宗曰臣力不任矣
但恨天眼遲開二十年
蔡忠懐公持正為某州司理日韓康公宣撫陜右河東
道出其境太守具宴委蔡撰樂語口號一聨云文價早
歸唐吏部將壇今拜漢淮陰康公極喜請相見觀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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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髙爽議論不凡謂群將曰蔡司理非池中物因相與
薦之改秩已而薦與弟持國時持國知開封府初置八
廂乃辟為都廂暇日相見頗加禮接後已舉為府曹持
國既入翰苑劉庠尹京赴上幕府階墀持正獨否劉大
怒奏聞得㫖勒勘持正不答乞移棘寺乃供狀云京朝
官著令無階墀盖太宗真宗為牧時講此禮今輦轂之
下人臣為牧雖故事不可用而開封府尚仍舊例未當
大理卿求對特袖蔡所供呈奏裕陵喜曰蔡確知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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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得作幕府可除館職到館後進百官圖識者云此生
看看待作宰相久之果然故元祐新州之貶程顥有憂
色葢憂其已甚也
熈寧六年有司言日當食四月朔上為徹膳避殿一夕
㣲雨明日不見日食是日有皇子之慶百官入賀蔡持
正為樞副獻詩前四句昨日薫風入舜韶君王未御正
衙朝陽輝已得前星助陰沴潜隨夜雨消其叙四月一
日避殿皇子慶誕雲陰不見日食四句盡之當時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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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之者
 
 
 
 
 
 
 耆舊續聞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