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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墨客揮犀卷六 宋 彭乗 撰
郭朏字景初泉州人少有才學而性甚輕脱嘗夜出為
醉人所誣太守詰其情狀朏笑曰諺所謂張公喫酒
李公醉者乃朏是也太守怪其言不屈命取紙筆使
作張公喫酒李公醉賦一首朏操紙立就其畧云事
有不可測人當防未然何張公之飲也乃李老之醉
焉清河丈人方肆酒盤之樂隴西公子俄遭酩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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愆太守見而大笑乃釋之
或傳得一詩謎云佳人佯醉索人扶露出胸前似雪膚
走入帳中尋不見任他風水滿江湖乃賈島李白羅
隱潘閬四詩人名也或以為王丞相所撰
李璋太尉罷郢州入朝至襄陽疾病止驛舍兩月餘璋
嘗命蜀人費孝先作卦影先畫一鳳止於林下有關
焉又畫一鳳立於臺又畫衣紫而哭者五人盖襄州
南數里有鳳林關傳舍名鳳臺驛始璋止二子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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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守官于外聞璋病甚悉來奔視至之翊日璋乃卒
果臨其喪者五人
嶺南僻逺之地有驛名翠嵐徃來宿者多飼馬於堂上
驛吏諫諭不聽乃題小詩於壁以譏之曰犬馬本非
堂上物莫言驛舍暫經過大都人畜須分别不禁鸎
聲可奈何鸎聲之喻盖昔人曾有為驢喫牡丹賦云
展似鐵之雙蹄驚回蝶夢聳如船之兩耳不聽鸎聲
驛吏之意出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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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寜中鞏大卿申者善事權貴王丞相生日即飯僧具
䟽籠雀鴿造相府以獻丞相方家㑹即於客宴開籠
搢笏手取雀鴿跪而一一放之毎放一鳥且祝曰願
相公一百二十嵗
曽有秀才因盗絹被執亦以試賦獲免其警對云窺其
户而閴其無人心乎愛矣見其利而忘其有義卷而
懷之
王平甫熙寜癸丑嵗直宿崇文館夢有人邀之至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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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海中央宫殿甚盛其中作樂笙簫鼓吹之伎甚衆
題其宫曰靈芝宫平甫欲與俱徃有人在宫側隔水
謂曰時未至且令去他日當迎之至此恍然夢覺時
禁中已鐘鳴平甫自是頗習不凡為詩曰萬頃波濤
木葉飛笙簫宫殿號靈芝揮毫不似人間世長樂鐘
來夢覺時
世有竒疾者吕縉叔以知制誥知潁州忽得疾但縮小
臨終僅如小兒古人不曽有此疾終無人識○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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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令姜愚無他疾忽不識字數年方稍稍復舊○又
有一人家妾視直物皆曲弓弦界尺之𩔖視之皆如
鈎醫僧奉真親見之○江南逆旅中一老婦啖物不
知飽徐德占過逆旅老婦愬以飢其子耻之對德占
以蒸餅啖之盡一竹簣約有百餅猶稱飢不已日飯
一石米隨即痢之飢復如故○京兆醴泉主簿蔡繩
余友人也亦得飢疾每飢立須啖物稍遲則頓仆悶
絶懷中常置餅餌雖對貴官遇飢亦便齕啖繩有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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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博學有文為時聞人終以此不幸無人識其疾每
為之哀傷
蒲傳正知杭州有術士請謁盖年踰九十而猶有嬰兒
之色傳正接之甚歡因訪以長年之術答曰其術甚
簡而易行他無所忌惟當絶色慾耳傳正俛思良久
曰若然則夀雖千嵗何益
有一郎官年六十餘置媵妾數人鬚已班白令其妻妾
互鑷之妻忌其少恐為羣妾所悦乃去其黑者妾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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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少乃去其白者不踰月頥頷遂空○又進士李居
仁與鄭輝為友居仁年踰耳順鬚盡白輝少年輕侮
乃呼之為李公居仁於是盡摘其鬚去之輝一日見
居仁陽驚曰數日不見而風彩頓異何也居仁整容
喜曰如何曰昔日皤然一公今日公然一婆矣
王中令既平蜀捕逐餘冦與部伍相逺飢甚入一村寺
中主僧醉甚箕踞公怒欲斬之僧應對不懼公竒而
赦之問求蔬食僧曰有肉無蔬公異之餽以蒸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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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之甚美公喜問僧止能飲酒食肉邪為有伎也僧自
言能詩公令賦食蒸豚操筆立成曰觜長毛短淺含
臕久住山中食藥苗蒸處已將蕉葉裹熟時兼用杏
漿澆紅鮮雅稱金盤飣軟熟真堪玉筯挑若把羶根
來比並羶根只合喫藤條公大喜與紫衣師號東坡
元祐初見公之雲孫訥夜話及此為記之
余在中書檢正時閱雷州奏牘有人為鄉民詛死問其
狀鄉民能以熟食呪之俄頃膾炙之𩔖悉復為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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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呪之則熟肉復為生肉又呪之則生肉能動復使
之能活牛者復為牛羊者復為羊但小耳更呪之則漸
大既而復呪之則還為熟食人有食其肉覺腹痛淫
淫而動必以金帛求解金帛不至則腹裂而死所食
牛羊自裂中出獄具案事觀其語呪但曰東方王母
桃西方王母桃兩句而已其他但道其所欲更無他
術慶厯中有焉
叔淵材好談兵曉大樂通知諸國音語嘗咤曰行師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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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毋患乏水近聞開井法甚妙時館太清宫於是日
相其地而掘之無水又遷掘數尺觀之四旁遭其掘
鑿孔穴棊布道士月夜登樓之際顰額曰吾觀為敗
龜殻乎何四望孔穴之多也淵材不懌又嘗從郭太
尉游園咤曰吾比傳禁蛇方甚妙但呪語耳而蛇聽
約束如使稚子俄有蛇甚猛太尉呼曰淵材可施其
術蛇舉首來奔淵材無所施其術及走汗流脱其冠
巾曰此太尉宅神不可禁也太尉為之一笑嘗獻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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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得協律郎使余跋其書曰子落筆當公不可以叔
姪故溢美也余曰淵材在布衣有經綸志善談兵曉
大樂文章盖其餘事獨禁蛇開井非其所長淵材觀
之怒曰司馬子長以酈生所為事事竒獨説髙祖封
六國為失故於本傳不言者著人之美為完傳也又
於子房傳載之者不隱實也奈何言禁蛇開井乎聞
者絶倒淵材姓彭名儿/即乗之叔也
鎮陽於諸節中尤重寒食是日不問貧富皆製新衣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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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滿目云一嵗中惟此日易衣雖甚弊不復易至來
嵗是日復圗一新也余素知北人重此節然不聞有
易衣之俗自閩嶺已南視此節則若不聞矣故沈佺
期謫嶺表日有詩云嶺外逢寒食春來不見餳鎮陽
新甲子何日是清明則南北異俗可知矣
嶺南無雪閩中無雪建劍汀邵四州有之故北人嘲云
南人不識雪向道似楊花然南方楊栁實無花是南
人非止不識雪兼亦不識楊花也大元庚寅季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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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日余時在長樂雨雪數寸遍山皆白土人莫不
相顧驚嘆盖未嘗見也公是日召友人吳述正同賞
時南軒梅一株盛開述正笑曰如此景致亦恐北人
所未識是嵗茘枝木皆凍死遍山連野彌望盡成枯
朽後年春始於舊根株漸抽芽蘖又數年始復繁盛
譜云茘枝木堅理難老至今有三百嵗者生結不息
今去君謨歿又五十年矣是三百五十年間未有此
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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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人喜食蛙沈文通在錢塘日切禁之自是池沼之蛙
遂不復生文通去州人食蛙如故而蛙亦盛人因謂
天生是物將以資人食也食蛙益甚
陜西鳳州伎女雖不盡妖麗然手皆纖白州境内所生
栁翠色尤可愛與他處不同又公庫多美醖故世言
鳳州有三出謂手栁酒也宣州士人李愈云吾鄉有
四出問何物答云漆栗筆蜜
王雱字光澤數嵗時客有以一麞一鹿同籠以問雱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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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是麞何者是鹿雱實未識良久對曰獐邊者是鹿
鹿邊者是獐客大竒之
歐陽文忠常愛林逋詩草泥行郭索雲木呌鈎輈之句
文忠以謂語新而屬對親切鈎輈鷓鴣聲也李羣玉
詩云方穿詰曲﨑嶇路又聽鈎輈格磔聲郭索蟹行
貌也揚雄太𤣥經曰蟹之郭索用心躁也
鄜州東百里有水名相思河岸有郵置亦曰相思鋪令
狐挺題壁以詩曰誰把相思號此河塞垣車馬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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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只應自古征人淚灑向空川作浪波
黄魯直使予對句曰呵鏡雲遮月對曰啼糚露著花魯
直罪余於詩深刻見骨不務含蓄余竟不曉此論當
有知之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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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客揮犀卷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