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a]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二
提要
劉賓客嘉話録 小説家𩔖一雜事之屬/
臣/等謹案劉賓客嘉話録一卷唐韋絢撰絢
字文眀京兆人唐書藝文志載韋絢劉公嘉
話録一卷注曰絢執誼子也咸通義武軍節
度使劉公禹錫也宋史藝文志則載絢劉公
嘉話一卷又賓客嘉話一卷劉公嘉話當即
[000-1b]
此書賓客嘉話則諸家著録皆無之當由諸
書所引或稱劉公嘉話或稱劉賓客嘉話故
分為二書又誤脱劉字耳此本載曹溶學海
𩔖編中前有大中十年絢自序稱為江陵少
尹時追述長慶元年在白帝城所聞扵劉禹
錫者末有乾道癸巳卞圗跋稱新唐書多採
用之而人罕見全録家有舊本因鋟板扵昌
化則此本當從宋刻録出然趙明誠金石録
[000-2a]
引此書中所載武氏碑失其龜首及滅去武
字事力辨其妄而此本無此條考太平廣記
一百四十三卷引此事云出戎幕閒談或眀
誠以其書亦韋絢所作偶然誤記案續説郛/□戎幕閒
談亦有此條知為明誠/誤記非太平廣記之誤至所載昭明太子脛
骨一條人腊一條盧元公病疽一條案此本/刪去盧
字直作/元公蜀王琴一條李勉百衲琴一條碧落
碑一條狸骨方一條張憬蔵書台字一條張
[000-2b]
嘉祐改忻州一條王廙書畫一條戲場刺蝟
一條汲冢書一條牡丹花一條王僧䖍書一
條陸暢蜀道易一條魏受禪碑一條張懐瓘
書斷一條灊山九井一條虎頭致雨一條五
星浮圗一條寶章集一條紫芝殿一條王次
仲化鳥一條李約𦵏商胡一條楊汝士説項
斯一條蔡邕石經一條借船帖一條飛白書
一條章仇兼瓊鎮蜀日女童為夜叉所掠一
[000-3a]
條寒具一條昌黎生改金根車一條辨遷鶯
字一條謝太傳碑一條千字文一條鄭䖍三
絶一條鄭承嘏遇鬼一條堯女冢一條白居
易補銀佛像一條謝真人上升一條皆全與
李綽尚書故實相同間改竄一二句其文必
拙陋不通盖學海𩔖編所收諸書大抵竄改
舊本以示新異遂致真偽糅襍炫惑視聽幸
所攙入者尚有蹤跡可尋今悉刋除以存其
[000-3b]
舊中昌黎生改金根車一條王楙野客叢書
引之辨遷鶯一條黄朝英緗素襍記引之亦
均作劉禹錫嘉話或一事而兩書互見疑以
𫝊疑姑並存之雖殘缺之餘非復舊帙然大
槩亦十得八九矣
因話録 小説家𩔖一雜事之屬/
臣/等謹案因話録六卷唐趙璘撰璘字澤章
據唐書宰相世系表乃出自南陽趙氏後徙
[000-4a]
平原璘即徳宗時宰相宗儒之從孫而昭應
尉伉之子也開成三年進士及第大中七年
為左補闕後為衢州刺史並見本書及唐書
藝文志明商濬刻此書入稗海題為員外郎
未詳何所據也其書凡分五部一卷宫部為
君記帝王二卷三卷商部為臣記公卿百僚
四卷角部為人凡不仕者咸𨽻之五卷徵部
為事多記典故而附以諧戲六卷羽部為物
[000-4b]
而一時見聞雜事無所附麗者亦並載焉璘
家世顯貴又為西眷栁氏之外孫能多識朝
廷典故雖體近小説而往往足與史𫝊相叅
其間如記劉禹錫徙播州刺史一條稱宗元
請以栁易播上不許宰相裴度為言之始改
刺連州司馬光通鑑考異以為宗元墓誌乃
將拜疏而未上非已上而不許又禹錫除播
州時裴度未嘗入相所記皆失事實又記大
[000-5a]
中七年詔来年正月一日御含元殿以太陽
當虧罷之今考通鑑是年文宗實以風疾不
視朝日食在二月朔不應預罷朝賀所載亦
不免於縁飾然其他𩔖皆可資考證為通鑑
所取者亦多終出唐人諸小説之上故進而
列之小説家𩔖焉乾隆四十四年五月恭校
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000-5b]
總 校 官 臣/ 陸 費 墀
[000-6a]
原序
絢少陸機入洛之三嵗多重耳在外之二年自襄陽負
笈至江陵拏葉舟升巫峡抵白帝城投謁故贈兵部尚
書賓客中山劉公二十八丈求在左右學問是嵗長慶
元年春蒙丈人許措笈侍立解衣推食晨昏與諸子起
居或因宴命坐與語論大抵根於教誘而解釋經史之
暇偶及國朝文人劇談卿相新語異常夢話若諧謔卜
祝童謠之𩔖即席聴之退而黙記或染翰竹簡或簪筆
[000-6b]
書紳其不暇記因而遺忘者不知其數在掌中梵夹者
百存一焉今悉依當時日夕所話而録之不復編次號
曰劉公嘉話録傳之好事以為談柄也時大中十年二
月朝散大夫江陵少尹上柱國京兆韋絢序
[000-7a]
欽定四庫全書
劉賔客嘉話録
唐 韋絢 述
張巡之守睢陽𤣥宗已幸蜀賊勢方熾城孤勢蹙人食
竭以絺布切煮而食之時以茶汁和之而意氣自如
其謝加金吾表曰想峨眉之碧峰豫逰西蜀追緑耳
於𤣥圃保夀南山逆賊禄山迷逆天地戮辱黎獻干
犯闕庭臣被圍七旬親經百戰主辱臣死當臣致命
[000-7b]
之時惡稔罪盈是賊滅亡之日其忠勇如此又激勵
將士賦詩曰接戰春來苦孤城日漸危合圍如月暈
分守若魚麗屢厭黄塵起時將白羽麾裹瘡猶出陣
飲血更登陴忠信應難敵堅貞諒不移無人報天地
心計欲何施又夜聞笛詩曰岧嶤試一臨虜騎俯城
隂不辨風塵色安知天地心營開星月近戰苦陣雲
深旦夕更樓上遥聞横笛吟
為詩用僻字須有來處宋考功詩云馬上逢寒食春來
[000-8a]
不見餳嘗疑此字因讀毛詩鄭箋說簫處注云即今
賣餳人家物六經唯此注中有餳字縁明日是重陽
欲押一餻字尋思六經竟未見有餻字不敢為之常
訝杜員外巨顙拆老拳疑老拳無據及覽石勒𫝊卿
既遭孤老拳孤亦飽卿毒手豈虛言哉後輩業詩即
須有據不可率爾道也
刑部侍郎從伯伯芻嘗言某所居安邑里巷口有鬻餅
者早過戸未嘗不聞謳歌而當壚興甚早一旦召之
[000-8b]
與語貧窘可憐因與萬錢令多其本日取餅以償之
欣然持鏹而去後過其戸則寂然不聞謳歌之聲謂
其逝矣及呼乃至謂曰爾何輟歌之遽乎曰本流既
大心計轉麤不暇唱渭城矣從伯曰吾思官徒亦然
因成大噱
永徽中盧齊卿暴死及蘇說見其舅李某為冥司判官
有吏押案曰宇文融合為宰相舅曰宇文融豈堪作
宰相吏曰天符已下數日多少即由判官舅乃判一
[000-9a]
百日既拜果百日而罷公因曰官不前定何名真宰
崔丞相造布衣時江左士人號曰白衣䕫時有四人是
盧東美其二遺忘崔左遷在洪州州帥曹王將辟為
副時徳宗在梁奏的合過况曹王有功且親也時有
趙山人言事多中崔問之曰地主奏某為副使且的
過否對曰不過崔詰曰以時事合必得過也山人曰
却得一刺史不乆勅到更逺於此崔不信再問曰必
定何州名某亦知之不可先言且曰今月某日勅到
[000-9b]
必先弔而後賀崔心懼乆之盖言某日即崔之忌日
也謂趙山人曰言中奉百千不中輕撻五下可乎山
人笑曰不合得員外百千只合得起一間竹屋又問
之且我有宰相分無曰有崔曰逺近曰只隔一兩改
官不至三年矣及某日私忌洪州諸僚皆知其說是
日悉之江亭將慰崔忌衆皆北望人信至酉時見一
人從北岸袒而招舟急使人問之乃曰州之脚力將
及岸問曰有何除改崔員外奏副使員外過否曰不
[000-10a]
過却得䖍州刺史勅牒在此諸公驚笑果先慰而後
賀焉明日說於曹王曹王與趙山人鏹百千不受崔
為起竹屋一間欣然徙居之又謂崔曰到䖍州後須
大經一段驚懼即必得入京也既而崔舅源休與朱
泚為宰相崔聞堂帖追入甚憂惕時故人竇參作相
拜兵部郎中俄遷給事中平章事
又曰薛邕侍郎有宰相望時有張山人善相崔造相公
方為兵部郎中與前進士姜公輔同在薛侍郎坐中
[000-10b]
薛問張山人曰坐中有宰相否心在己身多矣張曰
有薛曰幾人曰有兩人曰何人曰崔姜二人必同時
宰相薛黙然不樂既而崔郎中徐問張曰何以同時
意謂姜公輔前進士已正郎勢不相近也曰命合如
此仍郎中在姜之後後姜為京兆尹功曹充翰林學
士時衆知涇將姚令言入城的取朱泚泚曾帥涇得
其衆心乃上疏令防虞之疏入十日徳宗幸奉天悔
不納姜言遂於行在擢姜為給事中平章事崔後姜
[000-11a]
半年以夕郎拜相果同而崔在姜後離䖍州後第二
改官拜官亦不差而薛侍郎竟終於列曹始知前輩
不可忽後輩也
李丞相泌謂徳宗曰肅宗師臣豈不呼陛下為崽郎聖
顔不恱泌曰陛下天寶元年生嚮外言改年之由或
以𢎞農得寶此乃謬也以陛下此年降誕故𤣥宗皇
帝以天降至寳因改年號為天寳也聖顔然後恱
徳宗降三日𤣥宗立於髙堦上肅宗次之代宗又次之
[000-11b]
保母繦抱徳宗來呈色不白晢耳向前肅宗代宗不
恱二帝以手自下逓𫝊呈上𤣥宗一顧之曰真我兒
也謂肅宗曰汝不及他謂代宗曰汝亦不及他髣髴
似我既而在位二十七年夀六十三肅宗登位十五
年是不及也從明皇帝幸蜀至中路曰崽郎亦一遍
到此來及德宗果亦幸梁也乃知聖人應天命享國
緜逺豈徒然哉
劉希夷曰年年嵗嵗花相似嵗嵗年年人不同其舅宋
[000-12a]
之問苦愛此兩句懇乞許而不與之問怒以土袋壓
殺之宋生不得其死天報之也
禄山將亂於中原梁朝誌公大師有語曰兩角女子緑
衣裳却背衣行邀君王一止之月必消亡兩角女子
安字緑者禄字也一止正月也果正月敗亡聖矣乎
誌公之寓言也時張廵將雷萬春於城上與巡語次
被賊伏弩射中萬春面不動令狐潮疑是木人詢問
巡知萬春乃言曰向見雷將軍方知足下軍令矣
[000-12b]
瓊州地名朐䏰朐䏰是蚯蚓也其土多此蟲盖其為物
也常至夜江畔出其身半跳於空中而鳴其形朐䏰
原註上音/屈下音忍
絢曰五夜者甲乙丙丁戊更相送之今俗言乙夜與子
夜何也公曰未詳
大司徒杜公在維揚也嘗召賓幕閒語我致政之後必
買一小駟八九千者飽食訖而之著一麤布襴衫
入市看盤鈴傀儡足矣又曰郭令公位極之際常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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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及此大臣之危事也司徒深㫖不在傀儡盖自汚
耳司徒公後致仕果行前志諫官上疏言王公不合
入市公曰吾計中計者即自汚耳
刑部侍郎從伯伯芻自王府長史三年為新羅使始得
郎中朱紱因見宰相自言此事時宰不知是誰曰大
是急流
相國李司徒勉為開封知縣尉捕賊時有不良試公之
寛猛乃潛納人賄俾公知之公召吿吏卒曰有納其
[000-13b]
賄者我皆知之任公等自陳首不可過三日過則舁
櫬相見其納賄不良故逾限而欣然自賫其櫬至公
令取石灰棘刺置於櫬中令不良入命取釘釘之送
汴河訖乃請見亷使使嘆賞乆之後公為大梁節度
使人問公曰今有害人如此公如何待之公曰即打
腿
上官昭容者侍郎儀之孤也儀有罪婦鄭氏填宫遺腹
生昭容其母將誕之夕夢人與秤曰持之秤量天下
[000-14a]
鄭氏冀其男也及生昭容母視之曰秤量天下豈汝
耶嘔啞如應曰是
李丞相絳先人為襄州督郵方赴舉求鄉薦時樊司徒
澤為節度使張常侍正甫為判官主鄉薦張公知丞
相有前途啟司徒曰舉人悉不如李某秀才請只送
一人請衆人之資以奉之欣然允諾
菜之菠稜本西國中有僧將其子來如苜蓿蒲萄因張
騫而至也絢曰豈非頗稜國將來而語訛為菠稜耶
[000-14b]
杜丞相鴻漸世號知人見馬燧李抱真盧新州杞陸丞
相贄張丞相𢎞靖李丞相藩皆云並為宰相既而盡
然許郭之徒又何以加也
范希朝將赴鎮太原辭省中郎官既拜而言曰郎中有
事但處分希朝希朝第一遍不應亦且恕至第三遍
不應即任郎中員外下手挿打得插打為造箭者押
羽打幹言攢箭射我也
公曰諸葛所止令兵士獨種蔓菁者何絢曰莫不是取
[000-15a]
其纔出甲者生啗一也葉舒可煮食二也所居隨以
滋長三也棄去不惜四也囬則易尋而採之五也冬
有根可斸食六也比諸蔬屬其利不亦博乎曰信然
一蜀之人今呼蔓菁為諸葛菜江陵亦然
河東張嘉貞為平姚見河東碑為文書甚佳及還面奏
天后天后對之河東請去簾曰臣出自寒㣲今蒙召
對然咫尺天顔猶隔雲霧伏乞陛下去簾則天許之
事書史冊
[000-15b]
蔡之將破有水牛黑色入池浴既出身自白皎然唯頭
不變又有雀數百同為一窠皆絲絮為之有羣鳥同
巢一旦盡棄擲其鶵而去有馬生牛蹄者蔡州既平
憲宗命道士張某至境置醮於紫極宫宫本吳少誠
生祠也裴令公毁之為宫有道士院階前種麻生髙
如墉道士葺為藩屏其醮日霹靂麻屏兩片下有穴
五寸其間有狸迹尋之上屋其蹤稍大如馬亦如人
足直至屋上而滅其韓碑石本吳少誠徳政碑世與
[000-16a]
狄梁公碑對立其吳碑亦流汗成泥狄梁公碑如故
不十日中使至磨韓之作而刋改制焉
石季龍少好挟彈其父怒之其母曰健犢須走車破轅
良馬須逸鞅泛駕然後負重致逺盖言童稚不竒不
慧即非異器定矣
人言鶴胎生所以賦云胎化仙禽也今鸕鶿亦是胎生
抱朴子本草說同此豈亦仙禽者乎絢曰但恐世只
知鶴胎生不知鸕鷀亦是胎生鶴便謂胎生也若縁
[000-16b]
鸕鷀食腥魚雖胎生不得與鶴同今見養鶴者說其
鶴食腥穢更甚於鸕鷀若以色黑於鶴則鶴白千萬
年方變為元鶴又何尚焉公笑曰是以君子惡居下
流其鸕鷀之謂乎絢曰鶴難見也鸕鷀易見也世人
貴耳而賤目之故也若使鸞凰如鶴之長見即鶴亦
如鸕鷀矣以少為貴世以不見為聖為瑞而貴之也
所以進士陳操詠蜀葵詩云能共牡丹爭幾許得人
憎處只縁多鸕鷀之謂也
[000-17a]
劉僕射晏五鼔入朝時寒中路見賣烝餅之處勢氣騰
煇使人買之以袍袖包裙帽底啗之且謂同列曰美
不可言美不可言
王承昇有妹國色徳宗納之不戀宫室徳宗曰窮相女
子乃出之勅其母兄不得嫁進士朝官任配軍將作
親情後適元士㑹因以流落真窮相女子也
韓十八愈直是太輕薄謂李二十六程曰某與丞相崔
大羣同年往還直是聰明過人李曰何處是過人者
[000-17b]
韓曰共愈往還二十餘年不曾共說著文章此豈不
是敏慧過人也
韓十八初貶之制席十八舎人為之詞曰早登科第亦
有聲名席既物故人曰席無令子弟豈有病隂毒傷
寒而與不潔吃耶韓曰席十八喫不潔太遲人問之
何也曰出語不是盖忿其責辭云亦有聲名耳
元載將敗之時妻王氏曰某四道節度使女十八年宰
相妻今日相公犯罪死即甘心使妾為舂婢不如死
[000-18a]
也主司上聞俄亦賜死
王縉之下獄也問頭云身為宰相夜醮何求王荅曰知
則不知死則合死
元載於萬年縣佛堂子中謁主官乞一快死也主者曰
相公今日受些子汚泥不怪也乃脫穢襪塞其口而
終
公曰盧華州予之堂舅氏也嘗於元載相宅門見一人
頻至其門上下瞻顧盧疑異人乃邀以歸且問元載
[000-18b]
相公如何曰新相將出舊者須去吾已見新相矣一人緋
一人紫一人街東一人街西住皆慘服也然二人俱身小
不知姓名不經旬日王元二相下獄徳宗將用劉晏
為門下楊炎為中書外皆𫝊說必定疑季子之言不
中時國舅吳湊見王元事說因賀徳宗而啟之曰新
相欲用誰徳宗曰劉楊湊不語上曰吾舅意如何言
之無妨湊曰二人俱曾用也行當可見陛下何不用
後来俊傑上曰為誰吳乃奏常衮及某乙翌日並命
[000-19a]
拜二人為相以代王元果如季子之說緋紫短長街
之東西無不騐也
趙相憬之入蕃副使謂二張判官曰前幾里合有河河
邉栁樹下合有一官著慘服立既而悉然二張問之
趙曰某年三十前夢此行亦不怨他時相趙相將薨
時長安諸城門金吾官見一小兒衣豹犢鼻攜五色
繩子覔趙相不經旬日趙相薨
公曰杜相鴻漸之父名鵬舉父子而似兄弟之名盖有
[000-19b]
由也鵬舉父嘗有所之見一大碑云是宰相碑已作
者金填其字未作者刋名於上杜問曰有杜家兒否
曰有任自看之記得姓下是鳥偏旁曳脚而忘其字
乃名鵬舉而謂之曰汝不為相即世世名鳥旁而曳
脚也鵬舉生鴻漸而名字亦前定矣况其官與夀乎
𡊮徳師給事中髙之子也九日出餻謂人曰某不敢吃
請諸公破除且言是其先諱良乆低頭然語多不可
具載
[000-20a]
楊國忠嘗謂諸親時知吏部銓事且欲大噱已設席呼
選人名引入於中庭不問資序短小者道州㕘軍鬍
者湖州文學簾中大笑
盧新州為相令李揆入蕃對徳宗曰臣不憚逺使恐死
道路不達君命上惻然欲免之謂盧相曰李揆莫老
無杞曰和戎之使須諳練朝廷事非揆不可且使揆
去向後差使小於揆年者不敢辭逺使矣揆既至蕃
蕃長問唐家有第一人李揆公是否揆曰非也他那
[000-20b]
箇李揆争肯到此恐其拘留以此誣之也揆門戸第
一文學第一官職第一致仕東都大司徒杜公罷淮
海入洛見之言及頭頭第一之說揆曰若道門戸門
戸有所自承餘裕也官職遭遇耳今形骸凋悴看即
下世一切為空何第一之有
徳宗降誕日内殿三教講論以僧監虚對韋渠牟以許
孟容對趙需以僧覃延對道士郄惟素諸人皆談畢
監虚曰臣請奏事𤣥元皇帝我唐天下文宣王古今
[000-21a]
之聖人釋迦如來西方之聖人皇帝陛下是南贍部
州之聖人
飲酒數字著於史氏出於則天時壁州刺史鄭𢎞慶者
進之人或知之以三䑓送酒當未盡曉蓋因北齊髙
洋毁銅雀臺築三箇臺宫人拍手呼上臺因以送酒
徳宗誕日三教講論儒者第一趙需第二許孟容第三
韋渠牟與僧覃延嘲謔因此承恩也渠牟薦一崔阡
拜諭徳為侍書於東宫東宫順宗也阡觸事面墻對
[000-21b]
東宫曰臣山野鄙人不識朝典見陛下合稱臣否東
宫曰卿是東僚自合知也
李二十六丈丞相善謔為夏口日有客辭焉相留更住
三兩日客曰業已行矣舟船已在漢口曰此漢口不
足信其客掩口而退又因堂弟居守誤收骰子糾者
罰之丞相曰何罰之有司徒曰汝向閑時把他堂印
將去又何辭焉飲酒家謂重四為堂印盖譏居守大
和元年冬朝廷有事之際而登庸
[000-22a]
予與竇丈及王承昇同在朗州日共歡宴後三人相代
為䕫州亦異矣
昌黎生名父之子雖教有義方而性頗暗劣嘗為集賢
校理史𫝊中有說金根車處皆臆斷之曰豈其誤歟
必金銀車也悉改根字為銀字至除拾遺果為諫院
不受俄有以故人之子愍之者因辟為鹿門從事
舊官人所服惟黄紫二色貞觀中始令三品以上服紫
四品五品以朱六品七品以緑八品九品以青
[000-22b]
謝朓詩云芳洲多杜若貞觀中醫局求杜若度支郎乃
下邡州令貢之判司云邡州不出杜若應由謝朓詩
誤太宗聞之大笑改雍州司户
鄭公嘗出行以正月七日謁見太宗太宗勞之曰卿今
日至可謂人日矣
虞公之為秘書於省後堂集羣書中事可為文用事號
為北堂書鈔今北堂猶存而書鈔盛𫝊於世
貞觀中西域獻胡僧呪術能生死人太宗令飛騎中揀
[000-23a]
壮勇者試之如言而死如言而蘓帝以吿宗正卿傅
奕奕曰此邪法也臣聞邪不干正若使呪臣必不能
行帝令呪奕奕對之初無所覺須臾胡僧忽然自倒
若為物所擊者便不復蘓
閻立本善畫至荆州見張僧繇舊迹曰定虚得名耳明
日又往曰猶近代佳手明日又往曰名下定無虚士
坐卧觀之留宿其下十日不能去張僧繇遂作醉僧
圖道士每以嘲之於是諸僧聚錢千萬資閻立本作
[000-23b]
醉道士圖今並𫝊於世
率更令歐陽詢行見古碑晉索靖所書駐馬觀之良乆
而去數百歩復還下馬佇立疲倦則布毯坐觀因宿
其下三日而去
貞觀中彈琵琶裵洛兒始廢撥用手今俗為搯琵琶是
也
許敬宗性輕傲見人多忘或謂之不聰敬宗曰卿自難
記若遇何劉沈謝暗中摸索著亦可識之
[000-24a]
髙陽許敬宗奏流其子昂於南及敬宗死博士𡊮思古
議諡為繆昂子彦伯於衆中將擊之𡊮曰今為賢家
君報仇讐何為反怒彦伯慙而止
褚遂良問虞監曰某書何如永師曰聞彼一字直五百
金豈得若此曰何如歐陽詢曰詢不擇紙筆皆能如志
褚恚曰既然某何更留意於此虞曰若使手和筆調
遇合作者亦深可尚褚喜而退
盧承慶尚書總章初考内外官有督運遭風失米盧考
[000-24b]
之曰監運損糧考中下其人容色自若無言而退盧
重其雅量改注曰非所及考中中既無喜容亦無愧
詞又改曰寵辱不驚考中上劉仁軌為左僕射戴至
徳為右僕射人皆多劉而鄙戴有老婦陳牒至徳方
欲下筆老婦問其左右此是劉僕射曰戴僕射因急
就前曰此是不解事僕射却將牒來至徳笑令授之
戴僕射在職無異跡當朝似不能言及薨髙宗歎曰
自吾喪至徳無復聞讜言在時有不是者未嘗放我
[000-25a]
過因索其前後所陳章奏盈箧閱而流涕朝廷始重
之
髙宗承貞觀之後天下無事上官侍郎獨持國政常凌
晨入朝廵洛水堤歩月徐按轡詠云脉脉廣川流驅
馬入長洲鵲飛山月曙蟬噪野風秋音韻清亮羣公
望若神仙焉
賈嘉𨼆年七嵗以神童召見時長孫太尉無忌徐司空
勣於朝堂立語徐戲之曰吾所倚何樹嘉𨼆云松樹
[000-25b]
徐曰此槐也何言松嘉𨼆云以公配木何得非松長
孫復問吾所倚何𣗳曰槐樹公曰汝不能復矯對耶
嘉𨼆曰何煩矯對但取其鬼木耳徐嘆曰此小兒作
獠面何得如此聰明嘉𨼆云畨頭尚為宰相獠面何
廢聰明徐状畨也
左史東方虬每云二百年後乞你與西門豹作對
昆明池者漢孝武所制蒲魚之利京師賴之中宗安樂
公主請之帝曰前代已來不以與人此則不可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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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因役人别鑿一池號曰定昆池既成中宗往觀令
公卿賦詩李黄門日知詩曰但願暫思居者逸無使
時𫝊作者勞及睿宗即位謂之曰定昆池詩當時朕
亦不敢言非卿忠正何能若此尋遷侍中
徐彦伯常侍睿宗朝以相府之舊拜羽林將軍徐既文
士不恱武職及遷謂賀者曰不喜有遷且喜出軍
代有山東士大夫𩔖例三卷其非士𩔖及假冒者不見
録署云相州僧曇剛撰時栁常侍冲亦明於族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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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朝為相州刺史詢問舊老云自隋以來不聞有僧
名曇剛盖疾於時故𨼆其名氏云
宋謝靈運鬚美臨刑因施為南海祇洹寺維摩詰像鬚
寺人寳惜初不虧損中宗朝安樂公主五日鬭草欲
廣其物色令馳騎取之又恐為他所得因剪棄其餘
今遂無
洛陽畫匠解奉先為嗣江王家畫像未畢而逃及見擒
乃妄云工直未相當因於像前誓曰若負心者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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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汝家牛嵗餘王家産一騂犢有白文於背曰是解
奉先觀者日夕如市時開元二十年也
雲陽縣界多漢離宫故地有似槐而葉細土人謂之玉
樹揚子雲甘泉賦云玉樹青葱後左思以雄為假稱
珍怪盖不詳也
江寧縣寺有晉長明燈嵗乆火色變青而不熱隋文帝
平陳已訝其古至今猶在
王右軍吿誓文今之所𫝊即其藁本不具年月日朔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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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本云維永和十年三月癸卯朔九日辛亥而書亦
是真小文開元初年閏月江寧縣瓦官寺修講堂匠
人於鴟尾内竹筒中得之與一沙門至八年縣丞李
延業求得之上岐王岐王以獻帝便留不出或云後
借得岐王一年王家失火圖書悉為煨燼此書亦見
焚
洛陽有僧房中磬子日夜輒自鳴僧以為怪懼而成疾
求術士百方禁之終不能已曹紹䕫素與僧善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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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明日設盛饌余當為除之僧雖不信紹䕫言兾或
有効乃力置饌以待紹䕫食訖出懐中錯鑢磬數處
而去其聲遂絶僧問其所以紹䕫曰此磬與鍾律合
故擊彼應此僧大喜其疾便愈
隋末有河間人皻鼻酒自號郎中每醉必敺擊其妻
妻羙而善歌每為悲怨之聲輒揺頓其身好事者乃
為假面以冩其状呼為踏搖娘今謂之談娘
故事每三月三日九月九日賜王公以下射中鹿鳴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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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第一賜綾其餘布帛有差至開元八年秋舎人許
景先以為徒耗國用而無益於事罷之
皇甫文偹武后時酷吏也與徐大禮論獄誣徐黨逆人
奏成其罪武后特出之無何文備為人所告有功許
之在寛或曰彼曩時將陷公於死今公反欲出之何
也徐曰汝所言者私怨我所守者公法安可以公容
私耶
武后以吏部選人多不實乃令試日自糊其名暗考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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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等判之糊名自此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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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賔客嘉話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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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賔客嘉話録跋
古韋絢所録劉賔客嘉話新唐書採用多矣而人罕見
全録圜家有先人手校舊本因鋟板于昌化州學以補
博洽君子之萬一云乾道癸巳十一月旦海陵卞圜謹
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