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1a] 
欽定四庫全書
書畫題䟦記卷五
明 郁逢慶 編
真賞齋銘有序 卷首李西涯篆書真賞齋三大字文衡山作圖着色倣劉松年
真賞齋者吾友華中甫氏藏圖書之室也中甫端靖喜
學尤喜古法書圖畫古今石刻及鼎彝器物家本温厚
菑畬所入足以裕欲而君於聲色服用一不留意而惟
圖史之癖精鑒博識得之心而寓于目每併金懸購故
[005-1b]
所蓄咸不下乙品自弱冠抵今埀四十年志不少怠坐
是家稍落勿恤而彌勤徵明雅同所好嵗輒過之室廬
靚深度閣精好讌談之餘焚香設茗手發所藏玉軸錦
標爛然溢目捲舒品隲喜見眉睫法書之珍有鍾太傅
薦季直表王右軍袁生帖虞永興汝南公主墓銘起草
王方慶通天進帖顔魯公劉中使帖徐季海絹書道經
皆魏晉唐賢劇蹟宋元以下不論也金石有周穆王壇
山古刻蔡中郎石經殘本淳化帖初刻定武蘭亭下至
[005-2a]
黄庭樂毅洛神東方畫贊諸刻則其次也圖畫器物抑
又次焉然皆不下百數於戲富矣然今江南收藏之家
豈無富于君者而真贋雜出精駁間存不過夸示文物
取悦俗目耳此米海岳所謂資力有餘假耳目于人意
作標表者是烏知所好哉若夫綈緗拾襲䕶惜如頭目
知所好矣而賞則未也陳列撫摩揚搉探竟知所賞矣
而或不出于性真必如歐陽子之于金石米老之于圖
書斯無間然歐公云吾性顓而嗜古于世人之所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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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無欲于其間故得一其所好翫而老焉米云吾願為
蠧書魚游金題玉躞而不為害此其好尚之篤賞識之
真孰得而間哉中甫殆是類也銘曰
有精齋廬翌翌渠渠爰宬用儲左圖右書牙籖斯懸錦
標斯飾迺緹斯襲于燕以適適之何如惟衎以遊金題
玉躞瑄璧琳璆品斯隲斯允言博雅誰其尸之中甫氏
華維中甫君篤古嗜文雋味道腴志専靡分斷縑故楮
山鑴野刻探賾討論手之勿釋亶識之真亦臻厥奥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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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物珍不易其好維昔歐公潛志金石亦有米顛圖書
是癖豈曰滯物寓意于斯迺中有得勿以物移植志勿
移寄情則朗勿滯勿移是曰真賞有賢中甫竒文是欣
少也師古老而彌勤新齋翌翌圖史祈祈後有考德眎
我銘詩
長洲文徵明著并書
嘉靖丁巳三月既朢
時年八十有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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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又𨽻書銘序
真賞齋賦并序
夫人所以參列兩間優游沒齒莫不應務彰性接物萌
情適體求充委時感興固有乘風雲以騁志附龍鳳以
效能或載筆于鴻闈或假鉞于虎閫又有華轂日擊錦
帳雲連蛾睂擁于後先鷺羽忘其冬夏又有取穀出絮
執籖鑽李朽貫不忍虞躬滿籯惟圖裕後衆之所趨區
以别矣揆厥心賞何者為真錫山東沙華子貞孝之𦙍
[005-4a]
藝文之英俶儻倬犖之懐𢎞廓瓌瑋之器等勲業於浮
雲視侈富如土苴爰購齋居惟貯圖典六經之籍諸儒
之論歴代之史百氏之言周秦漢魏之書晉唐宋元之
繪固已盈几溢奩兼䑳壓棟至于藻鑑所注神情所鍾
性命可輕頭目同寶則有鍾元常季直表貞觀之所珍
藏也王右軍袁生帖祐陵之所眷題也顔魯公劉中使
帖一曰瀛州帖及朱巨川誥宣和之所譜藏也王方慶通天
進帖上有建隆新史館印岳珂張雨跋金輪之所搨玩也永興汝南季
[005-4b]
海道德楷法矜于海岳子山步虛康樂二贊草聖擬於
季真此卷東明九芝蓋北闕臨丹水二詩乃庾信步虛辭後連謝靈運王子晉贊巖下一老翁四五少年
贊有宣和鉗縫諸印及内府圖書之印世有石本末云謝靈運書二譜所載古詩帖是也然考南北二史靈運
以晉孝武太元十三年生宋文帝元嘉十年遇害庾信則生于梁武之世而卒于隋文開皇之初其距靈運之
沒將八十年豈有謝乃豫冩庾詩之理或疑唐太宗書亦非也按徐堅初學記載二詩連二贊與此卷正合其
書則開元中堅暨韋述等奉詔撰述其去貞觀又將百年豈有文皇豫録記中語乎但記中棗花帖作棘花上
元應送酒來枉蔡經家帖作應遂上元酒同來訪蔡家北闕臨𤣥水帖作北闕臨丹水坐絳雲作生絳雲玉䇿
石夲同而帖作玉簡天火練真文帖作大火練真文難以之百年帖作難之以萬年登雲天作上登天爰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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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復清曠冀見作既見繽翻作紛繙巖下一老翁五少年讚帖五上有四字以鍛語工拙較之帖為優蓋木刻
𫝊冩譌耳竊詳是帖行筆如從空擲下俊逸流暢煥乎天光若非人力所為賸有庾稚恭王子敬之遺趣唐人
如歐孫旭素皆不及此唯賀知章千文孝經及敬和上日等帖氣勢髣髴知章以草得名李白温庭筠詩皆稱
之其棄官入道又在天寳疑其見初學記而輒録之也然東沙子謂卷有神龍等印甚多今皆刮滅昔古帖多
前後無空紙乃是剪去官印以應募也今人收貞觀印縫帖若是粘着字者不復再入開元御府蓋貞觀武后
時朝廷無紀綱駙馬貴戚丐請得之開元購時剪印不去者不敢以出也開元經安氏之亂内府散蕩乃敢不
去開元印跋再入御府也其次貴公家或是賂入便湏除滅前人印記所以前後紙慳也今書更無一軸貞觀
開元同用印者但有建中與開元大中𢎞文印同用者皆此意也米又云陳賢草帖竒逸如日本書亦有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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襍迹字卬與此卷正同意其實六朝人書余按陳代庾信在周南北為敵未嘗通也其石刻自子晉讚後截去
十九行僅于謝靈運王而止因讀王為書字又偽作沈𫝊師跋于後𫝊師以行草嗚于時豈不識王書二字耶
又元章及黄長睿皆嘗云袐閣所收唯務富博真贋相混然則書譜所記可盡信歟抑以唐初諸印證之則余
又未敢必其為賀書矣俟博雅者定之右丞輞川圖珍聲萬代曽入秘府恕先
雪江卷寶著前朝徽宗題字及李文正吳文定程篁墩張滄洲等長句君謨留精
于數牘詳賦註魯直擅美于五書山谷真行劉賓客經伏波神祠詩及冬日二士
兩柬草書諸上座帖及太白憶舊遊詩髙宗居九重而臨冩奪真黄素黄庭忠
穆挺大節而辭扎更雅岳鵬舉與奉使郎中劄子米兵部瀟湘景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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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楚江元暉雲山長卷閻次平積雪圖頓忘三伏上題淳熈辛丑閻次平畫
寒巖積雪松年九老院體一空有吳匏菴邵二泉詩馬麟四梅家法咸
具晴雨雪月趙承㫖臨書入二王之室臨黄庭有鄧善之貢仲章龔子敬等跋臨
洛神賦有虞伯生李鳴鳯袁仲長栁道傳等跋諸圖鼓盛唐之風溪山仙館圖漂母圖設色
山水小圖夜景畫夾對題云翛然茅屋一青燈兩岸蛙聲徹夜鳴最是幽人眠不得扶笻起就月中行秋郊飲
馬圖逸筆二羊圖邵菴蚊賦具體虞禇虞雍公允文蚊賦伯生行書彦敬雲
山同趣襄陽髙房山絳色長卷趙子昻鄧善之柯九思倪雲林吳匏菴等題又一直幅倪雲林為
彦清題彦清中甫八世祖也叔明青卞隱居小幀為趙氏作元鎮惠山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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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等幅惠山圖雲林自題并陳方子貞詩春霽圖雲林詩云開元道士來相訪索冩雲林春霽圖我别
雲林已二載為濯滄浪遊五湖滿目波容蘸山黛撩人栁眼亂花鬚避喧政欲尋畊釣源上桃花無處無余與
宗晉道兄别十有六年矣忽邂逅吳下杯酒陳情不能相舍老杜所謂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者諷詠斯語
相與愴然人生良㑹不易而況艱虞契濶若此者乎以十餘載而僅一面則人生果能幾㑹耶悲慨亦未有若
此言也明日道兄將歸錢唐余亦鼓柁烟波之外因冩圖賦詩以寓别後戀戀不盡之情云耳至正十四年二
月十二日倪瓚葑門客樓書是日昔刺正卿陸季𢎞顧思恭同集 叔明和云五株烟樹空陂上便是雲林春
霽圖仙老御風歸洞府隱君鼓柁入江湖幾迴夢見清雙眼十載相逢白盡鬚此日武陵源上路桃花流出世
間無僕與倪雲林别已及二年雲林棄田宅攜妻子繫舟汾湖之濱日與游者皆烟波釣艇江海不羈之士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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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郷里昔日之紛擾如脱弊屣真有見之士也至正十六年孟秋僕侍家叔𤣥度于開元而宗晉宗兄持此見
示風埃瞇目展卷浩然因為和詩其上吳興王蒙題飄蕭溟滓之表鏗鏘倡和之
音又若壇山大篆鴻都石經夏承婁壽漢碑樂毅東方
晉刻黄絹換鵞古題具在子敬植賦全本僅存王獻之好冩洛
神賦世傳惟十三行中甫獨得其全且鑴搨獨精妙竒寶也淳化祖刻米書見元祐
之傳當時實用棗木板上有銀定槴痕又多木横裂文用李廷珪墨第六第七第八卷内有蘇字硃書辨
證每卷首有子昻趙字印及雲房清玩印尾有鉅鹿郡圖書印太清嗣摹墨彩乃大觀
之舊暨乎劉氏史通玉臺新詠上有建業文房之印則南唐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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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也聶宗義三禮圖俞言等五經圖説乃北宋之精帙
也荀悦前漢紀袁宏後漢紀紹興間刻本汝隂王銍序嘉史久遺許
嵩建康録陸游南唐書載紀攸罕宋批周禮五采如新
古註九經南雍多闕俞石澗藏王守溪跋蘇子容儀像法要函稱
于諸子張彦逺名畫記鑒收于子昻相臺岳氏左傳建
安黄善夫史記六臣註文選郭知達集註杜工部詩共九
家曽噩校曾南豐序次李翰林集三十卷五百家註韓栁文在朱
子前齋中諸書文選諱栁尤精劉賓客集共四十卷内外集十卷白氏長慶集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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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歐陽家藏集刪繁補缺八十卷最為真完三蘇全集王臨川集世所
傳止一百卷唯此本一百六十卷管子韓非三國志大字本淳熙乙巳刋于潼川轉運司
公帑鮑參軍集十卷花間集紙墨精好雲溪友議十二卷范攄著詩話總
龜一百卷阮閲編經鉏堂雜志八卷霅川倪思著金石略鄭樵著笪氏藏寶晉
山林拾遺八卷孫光憲刻東觀餘論樓攻媿等跋宋刻初榻紙墨獨精卷帙甚備世所希
見唐名畫録朱景刻五代名畫補劉道醇纂宋名畫評蘭亭攷
十二卷桑世昌集皆傳自宋元逺有端緒牙籖錦笈以為藏天
球河圖而比重是以太史李文正公八分題扁曰真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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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真則心目俱洞賞則神境雙融翰林文公為圖為銘
昭其趣也昔張彦逺弱年鳩集晝夜精勤或嗤其為無
益之事則安能悅有涯之生貨衣減糲篤好成癖以千
乘為輕以一瓢為適米元章每得一書既窮其趣輒以
良日手自背洗客拱而後示屢濯而後展諦觀之際迅
雷不聞與夫禇中令鑒定若視黑白黄長睿辨証不漏
毫髮揆兹雅抱千載同符斯東沙子所以淹留嵗時兩
忘憂樂眇萬物而無累超四海而特行者乎華之先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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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子國史有傳李延壽南史傳云華寶父豪晉義熙未戍長安時寶八嵗父臨别謂之曰須吾
還為汝上頭及長安陷父竟沒戍所寶遂終身不冠婚以弟寛之子為後齊建元中表其閭下逮有
宋將仕公克振其家趙文敏表其墓表云君諱詮字君選宋授將仕郎無
錫縣主簿自幼穎悟讀書務達奥義為鄉聞人監税公以善化俗掲文安銘其
墓銘云君諱友聞字起賓詮之子也行省署監無錫税為人敦慤静固躬耕率衆俗以和裕焉德珍
處士堅辭總管黄文獻等稱之黄溍碣銘云璞公之諱其字德珍父曰友聞母
曰袁氏沉静有質遇事有條總管三品率辭不就孟橦遺事曰處士家居簡素而賙恤人乏萬緡不吝焉子
舉都事自奮功名文獻復誌之黄誌云君諱鉉字子舉璞之子也奮志功名為使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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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事以卒年僅二十六妻陳氏誓不他適而保其遺孤詔表其門厥配陳節婦堂有名
公不一之書于文傳貞節堂記黄溍銘鄭元祐後記李神詩序危素贊曾堅貢師泰等詩俞貞木
譔墓誌尤詳其孤栖碧翁軒有文儒相繼之作張翥春草軒記陳讌詩序
鄭元祐胡助楊維楨陳基段天祐潘純張世昌張雨髙明李孝光王逢楊錡宇文公諒貢師泰王餘慶等詩俞
貞木為墓銘曰處士諱幼武字彦清號栖碧鉉之子也母陳氏蚤寡鞠以成立處士尤篤孝敬為春草軒以奉
之讀書善吟有黄楊集貞固翁輯行家禮著于友同之傳浦江趙友同博
云翁諱悰鞾字公愷號貞固元時家聲稍替翁克振之酌冠婚䘮祭之禮為慮得集源長翁刲股
活親顯于𫝊方之集宗譜傳云翁諱宗常字源長貞固之孫伯淳之子母疾醫弗効刲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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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之果愈以烈婦名者翁室鄒忠公之裔也錢仲益傳云源長年二十六而
得死疾妻鄒誓以不二夫以孤託母顧而不及鄒鄒遂先期自盡以鳴其信鄭叔美贊王黻趙友同孔友諒張
思安陳鎰范景安等為詩胡槩蔣用文殷序跋以存思詠者翁子守德孫廷元
之孝也詹事篁墩程公存思四詠序曰源長疾而妻鄒先縊遺孤本常育于祖母顧氏比成而顧亦去世矣
矣本常以早失怙恃而不克竟其祖母之養又不克顯其母之節題其所居之堂曰存思感懷終身守德子春
求所以張之四詠者曰託孤撫𦙍捨生眀志烏烏私情屺岵瞻慕西涯李文正公詩引云守德痛其少孤既不
能報太母平生之恩又不能彰母氏既死之節以為終身悲其子春以告為作詩曰報劉恩罔極存趙事終全
骨肉存亡異乾坤覆載偏野行長岵屺遺澤尚桮棬有美江南俗他時海内傳本常字守德春字廷元尚書石
[005-10b]
城李公傑撰志云廷元孝友勤儉可謂特立之士配趙氏有賢德進士楊文表其墓南坡君遜業
以成其義則喬太宰吕宗伯鄒司成之言可考白巖喬公序曰
處士性至孝外和内剛不事矯飾宗族鄉黨有鰥寡者視力周之于同氣尤厚鄉人取以為法涇野呂侍郎詩
云南坡真逸士八十尚童顔鳩杖時不䇿蠅書夜自刪東郭鄒祭酒序云財阜者易驕而翁持勤儉勢盛者易
爭而翁以恵和居易者易淫佚而娛之以文史維之以名士將其天常之厚能不背于君子之方乎文待詔誌
銘云君諱坦字汝平松巖子也年十六代父理家母先亡諸弟孱弱哺訓底成凡屋廬田業器物童奴惟弟所
欲而自取棄餘者壽九十有四見五世孫而終錢碩人備德以相其夫則王特
進吳文端文衡山之筆有徵特進光禄大夫新建伯陽明王公序曰懿恭之行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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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之德母儀婦軌無所不具雖紀傳所載亦無以加少保尚書白樓吳公碣銘曰錢出吳越忠獻王之後累傳
至章靖府君卓犖多竒節鄉人稱為希翁先生生碩人歸南坡翁時有題畫小詩貽之後二泉邵公題云吾契
丈希翁先生文辭追古人而行誼過今人逺甚此其季安歸華君汝平而貽之者也于是錢年七十有一矣而
翁所寄詩片紙犹在奩几間内德之成于是乎在文待詔誌云碩人仁明娟好慧而不煩值華中衰汝平方刻
意振植日出應門户門内之事咸碩人持之卒起其家孝事舅姑尤嚴賓祭不喜佞佛而樂恤匱窮老而勤儉
不怠陽明之稱信矣東沙子之先妣吕亦有衡翁之筆誌矣待詔誌云
吕氏出東萊先生之後碩人淑柔懿恭中外歸賢焉待詔慎許可而華南坡翁錢吕二碩人皆公為誌親書之
于石凡此髙文鉅冊照映齋中則又華氏寶玉大弓子姓
[005-11b]
世守當𫝊無窮以為衡鑑匪特玩好之供者猗嗟茂哉
東沙子夏字曰中甫中甫乃南坡之孫而小山翁欽之長子幼鞠于祖母錢碩人錢卒終
身慕之李文正為篆題東沙遊王陽明喬白巖之門而海内名公若邵二泉吕涇野都南濠王南原陳石亭蔡
林屋文衡山鄒東郭髙公次林志道黄勉之尤相善余交其人僅垂三紀知其志
乎古不同乎今也爰作賦曰有清華公子謁乎素履山
人曰葢聞九陔倚杵廣雅九天之外次曰倚杵十形氷
楊泉物理論地有十
形冰尼京反若外反跳凡往來編珠縈帶二氣運其良能五行
儲其靈粹山川通其竅液動植紛其恢佹固亦穹窿冥
[005-12a]
濛磅礴碨□磅礴廣博貌碨□髙低貌煜爚煜於六反爚移灼反日光皦澈月光參
差芒暳星宿光□□閤闢□於斤反□於云反元氣運行之意燠寒雨霽扶
搖飂飍飂利幽反飍香幽反風貌屏翳薈蔚風起貌砰磕䃱磹砰披并反磕可
合反迅雷之聲䃱子兼反磹徐金反電光也雱沱浸漬雨貌迆迆屭屭迆賓里反平逺
貌屭虛器反壯大貌崺崺嶉嶉崺演吏反山卑長貌嶉即委反林木崇積貌泚泚濊濊
泚淺子反水清貌濊烏廢反深廣貌
畷畷伊盍反塵埃貌畷朱衛反田畆相連貌薱薱
茷茷薱徒對反茷蒲葢反皆草木盛多貌韡韡槸槸韡於委反華盛貌槸倪祭反木盛貌斾
斾馤馤詩經荏菽斾斾馤於蓋切香貌□□蹶蹶□平秘反省作□獸壯也蹶姑衛反獸行
[005-12b]
遽貌甡甡毳毳甡蔬臻反詩經甡甡其鹿毳充芮切獸多毛也齮齮踶踶齮語綺反齒齧
貌踶文几反有力貌翍翍翽翽翍攀眉反張羽貌翽呼外反詩鳯凰于飛翽翽其羽褷褷洩
洩褷所宜反羽生貌洩余世反浮沉貌交交噦噦詩交交黄鳥又鸞聲噦噦喓喓嘒嘒
詩喓喓草蟲睢睢盱盱皆喜悦貌或羣或類于是乎人也稟至貴
以含生超衆靈以成性萬色歸乎善視萬聲攝乎善聽
臭既别乎芳薉味亦甄乎邪正紛能言以能行乃時動
而時静其所以役其心思充其口體者蓋隨感以有觸
或無涯以求騁于是巧闇相傾强弱相競慾海浩洋靡
[005-13a]
所底定聖王有作以道裁成室廬以處衣服以章庖厨
以養車航以行有名位以嚴其限有親愛以屬其情勸
之以爵賞董之以威刑鉏暴戡亂表忠遂良賢以汰尊
痺以闕彊民知向違咸樂其生嬴劉而降暨我皇明治忽
迭易厯数幾更神帝嘉靖𢎞厥昇平農服於野商踵于
塗工竭其巧兵寢于隅塵積穰穰流貨膴膴士女相聚
耆稚相餔姁姁雍雍靡嫠靡孤毳服卉裳鳥言獸面龍
伯鮫人之國雕題黑齒貫胸
耳三目四臂之徒大球
[005-13b]
南金犀貝明珠鷦鵬鷫鸘在予騊駼瑤籠綵絡盈篚充
車奉表歸命滂溢乎名都當是時也有志之士涵菁莪
棫樸之仁荷勸駕釋褐之寵莫不扼腕思奮彈冠望榮
固有應六符法三光横玉麟飫黄封撫華夷燮隂陽哂
蕭魏而弗齒睨伊旦而與伉六卿分職厥屬攸宗太史
臺諫寔惟侍從有公卿文武以殿其内有藩臬守令以
維其外棨㦸霞建英豪雲萃籌䇿鬼神經綸天地寰瀛
以之咸乂億兆于焉永戴復有元勳世胄倚葭托肺丹
[005-14a]
書帶礪乎河山金貂趨蹌乎禁闕叶屈貴友貔貅林立乎白
旄蟲沙氷消乎紫塞珠玉隨咳唾風霆逐呼噫叶伊介反日
月假其輝宇宙同其大精忠簡乎帝心勲名轟于萬代
其或猿臂類竒霜蹄時蹶不與其進則圖其退爾迺相
天時占星紀開阡陌制耒耜耕耨以時人穫必倍若千
若億為倉為積子利反或擅丹穴或儲紫貝出陳易新買
賤賣貴雞鳴孳孳蠅頭惴惴量畜以谷閉門成市沉腦
塗牆文繡被地𤣥妻素娥弄玉飛瓊之儔便娟巧麗頻
[005-14b]
眉睇目取憐乎左右叶盈異反戱魚龍而舞柘枝詠明月而
歌百嵗鐘鼗空侯簫竽之音鏜鞈乎晝夜喧闐乎閭里
所以快耳目而娛心志者亦足以稱豪於一時而不遂
汶汶於斯世者也吾聞錫山有東沙子者儁偉人也粤
其上世義熙維寶始居慧山華里稱孝宋遷隆亭原泉
則肇彼逃而此振業孔耀鵞津洋洋喬木杲杲節義之
𫝊詩禮之教簮紱蟬聯蘭玉滋茂迺東沙子靡諧厥好
蕭然一齋自樂其道胡於斯際匪則匪效上之不聞出
[005-15a]
才智佐明時以芥拾乎青紫下之不聞友豪俠置聲色
以酣樂乎桑榆中又不屑廣田宅殖貨賄以貽裕乎胄
𦙍其於世也若或醜之其於古也若或糾之自其壯幼
至于艾矣頽然泊然不易厥守意其性爾殊乎抑無見
乎聲利之徼歟䝉𣢾不釋願就正乎有道素履山人黙
然不應瞿然直視已乃啞然而笑曰咈哉噫嘻子蓋未
達乎真賞之趣也天地變化隂陽乘除曲成萬物理一
分殊或清或濁各適其趨情别淑慝性分哲愚方正其
[005-15b]
俗人十其區玉不火燼金不土渝栢不霜摧橘不淮踰
貉汶而斃蘭圃而枯薦嗜麋鹿帶甘蝍蛆物則有然而
況于人乎宜子于此心猶豫而口囁嚅也且東沙子之
賞真矣所得深矣請次第而宣之典午陽九豪沒于戍
子憶父言老不冠娶既悲罔極亦傷國步終孝全忠克
永厥譽弟嗣有傳慧麓延緒南北屢遷逮乎炎渡君選
友聞德珍子舉配陳貞節勝國表著栖碧奉母堂軒是
署貞固燹避國初定處乃經故莊佳氣鬱聚遺命克遵
[005-16a]
後昆斯裕翫易吟詩蟬蜕鴻翥精誠動神明儀範昭士
庶義烈維鄒存思弗措南坡孝友期熙繩矩即東沙大父南坡翁
痛母趙碩人值業中衰翁克振起而母不逮養故義讓于弟而自取其薄者希翁之媳嫓德
二姥即東沙祖母錢碩人陽明諸公稱之謂其賢可繼陳鄒二姑也是鞠中甫敏而稽
古其始也岐嶷秀穎成童耿介志超萬物之表心遊六
藝之内諗雅頌之雍皥觀國風之成敗兼魯韓之旁博
貫毛鄭之専治集歐王之新竒拆朱吕之精粹抽密義
於繭絲振金石之清籟玩象辭于三聖誦典訓于四代
[005-16b]
耆孔樂于姬文審顧荅于囘賜明仁義于鄒輿談荒唐
于莊惠伯陽尚其𤣥虛禦冦逞其恣睢孫吳備其竒詐
管商顯其功利申韓忍于刻核屈宋陳其諷刺賈董敷
其治䇿馬揚逞其詭麗遷固儗于春秋潘陸方于江海
燕許誇其手筆李杜稱其雄偉王孟詠其幽雅儲韋味
其清冽叶音例韓栁宗其典則曾蘇羨其汪沛以至岐黄
之濟世曇摩之似是百家之殊途九流之異𣲖靡不辨
其瑕瑜導其肯綮飫其膏腴嘬其膋髓既填胸兮通理
[005-17a]
乃援毫而吐思乍雲蒸而霞纈或川流以山峙發朝芳
之芬葩謝夕叢之腓瘁軒乎蟉騰而獸駭翩兮鶴舞而
鴻跂眀揚文武經緯之略微闡天命性情之懿上敷帝
王修治之範下述閭閻阽危之弊搜羅匪漏傾㵼無滯
准古繩今規人矩世舉而措之固將黼黻乎皇猷而康
濟乎品彚者也若乃締金明啟蘭室合志方營道術濟
唇齒染藍赤交以淡成言以忘得二泉師友乎希翁乃
忘年乎膠漆南濠躭樂于圖書爰同趣乎米薛涇野忠
[005-17b]
直振時而健羨乎壽席南原亷介絶俗而劇談乎日夕
衡山耆德而文重乎鈞石東郭同門而追宗于淑實瓦
屋髙簡而萬里致參同之益媿吾英爽而舊京賞蘭亭
之蹟石亭留夜坐之圖陳太史魯南有南雍夜坐圖詩林屋灑雞鳴之
墨蔡九逵雞鳴寺贈詩資五嶽之麗藻黄勉之契蘿石之閒逸海寧薫澐
樂何王之雄俊南贛何秦廣東王一為取月泉之空寂禪師法聚闕自勉之
等五人皆同遊陽明先生之門相與切磨其功講習其業文㑹輔仁威
儀是攝猶以為未足也白巖先生敦龎植性希叔旦之
[005-18a]
碩膚儕孔明之水鏡庶稚圭之無我齊君實之守正陽
明夫子心學希聖超訓詁于關閩悟存養于曾孟播直
聲于若感邁成功于李晟間氣之所種人望之所凝英
才之所樂育曲木之所就正于焉鼔篋而行泛舟東競
樞衣必慎執經求證學究淵源道廓蹊徑通于常變達
于義命此其志豈效為我以自私曾無與乎天下之利
病者哉嗟乎鞀鼔聲微吐握人邁顔異遭三卞和則再
寧人事之弗臧將天命之有在是故伯藥恩深令伯情
[005-18b]
至元卿嚙指曹休垂涕臧循倉皇以無寢司馬徘徊而
不對此束沙子之所以傷乎内也務光抱石魯連蹈海
文舉樽空侯芭席敝子期賦于感音希範思乎絶藝此
東沙子之所以感乎外也夫庶務前棼則清虛弗來七
情中擾則衰白馴致易不云乎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
正也夫子亦云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
也君子知命亦審其進退而胡物之競矣爾乃闢故趾
開三徑建新齋閟幽境珉磩平栢杗挺朱牕明素壁浄
[005-19a]
松關邃芝房迥縣李書原米名去聲西涯八分齋扁米元章有平生真賞印
梧隂垂砌荷香滿庭叶音定太湖靈壁英山武康錦川之
石霞湧浪積鳥栖獸躑蛟旋魚躍菌秀英圻若醉若舞
若戱若
嶜崟紫虎嵱嵷紆謫紛員兮庭實龍髯之松
瓔珞之栢彌勒之竹合歡之橘丹桂青桐玉蘭木茟碧
桃紅梅海棠朱楔紫蕙黄薇末麗杜若荼䕷瑞香水僊
夭棘宜男午葵桃黄紅藥昌陽日精䳌花翟麥或䕃修
除或森閒隙欐力爾反佹音詭癹步葛反骫音靡藰音劉莅音利呹丑乙
[005-19b]
反肹希乙反猗柅的皪葰音俊楙芬茀凝甘露兮揚清颸蔽
炎暉兮延皓月巢鸞鶴兮遊文魚噪寒蟬兮吟蟋蟀東
沙於是掃絶煩囂獨怡岑静巷無車馬之音庭鮮襟裾
之影置軒轅之斐几齋中又有紫桑小几寳晉舊物下有芾字押拭殷侯之
金鼎白金羊鼎乃商時諸侯所用之器爇旃檀之珍香侑汝官之陶皿
汝窑瓶洗各一官窑彝罏一色瑩如玉滌端州之紫硯小貢硯一旁有董草庭八分題曰𤣥
與黙為汝則學以全令德上下凡九眼似碧玉青瑩東沙子嘗為余言河南提學副使王公韋有子石硯重不
滿廿兩色紫如嫩肝不假磨礲惟貯水處略加琢磨一眼經寸餘圓極如太極有黄暈淺深八重一重稍異間
[005-20a]
以白質青花㸃吳淑硯賦所謂㸃滴青花是也正合李白集中上皇西巡南京歌苐七首揚齊賢註云葉三藏
自西域歸過峨眉縣大峩山寶硯溪見兩石子鬬攬得其一今藏黑水寺石上有一目端正透底溪以此得名
日照其石常五色光相王南原金陵人此石乃其先諫議辣齊公購于一僧云自蜀中得之豈即此歟東沙嘗
借留齋中後歸丹陽孫氏列㸃蒼之秀屏叶上聲 其一春景晴巒雲氣吞吐内凡七十二峯
其二秋巖積翠山青雲白三逺畢具伏溪徐文靖物又小石屏二瀟湘雨晴逺岫凝緑最勝者一面雲峯石色
濃淡悉分非筆墨所能髣髴一面春龍出蟄頭角爪鬛悉備目精炯然幾欲飛動舊藏京口揚氏佩不
衰之漢熊古玉漢熊長不及寸腹下篆刻文曰能使人不衰字細如粒米握如脂之古
印白玉螭紐三印今改刻瓢印曰真賞方印一曰華夏一曰真賞齋印東漢揚彪文先四代相印朱文虎鈕
[005-20b]
雕刻精工神韻生動旁皆碾花又一印曰三槐之裔通身古卧蠶朱文螭鈕刻深而竒温潤無比髙宗吳后二
印賢志堂印白文螭鈕賢志主人覆斗卧蠶俱精絶被銖衣之翩翩啟瓊笈之縵
縵叶眉孟反昔者周穆巡狩至乎壇山吉日癸巳親題石間
弩張劒拔虎跳龍盤通古卧車而心悟李斯卧觀五日得其法作小篆
中祐龕壁而跋存宋李中祐鑿石龕之㕔壁間雖贊皇之未泯繄古
意之邈然今趙州所𫝊蓋經摹勒多矣茲僅見乎齋中蓋唐宋之所
𫝊此獨無跋又紙墨甚古乃宋以前拓本也漢世隆儒六經是訂邕立典賜
八分稱聖蔡邕左立堂闕典揚賜等書石武定遷鄴而半沉北魏髙觀遷石經河
[005-21a]
岸崩遂沉于水 貞觀寶墨而獨進唐秘府不收石刻惟珍此經矧蓬萊之
模本亦亡滅而莫問吾子行曰㑹稽蓬萊閣有石經遺字翻本破碎摹滅不異真古碑今
亡矣幸百許之遺文尚書三十三字論語百字諒虬驥之堪並東觀餘論云石
經傳世止此若騏驥一毛虬龍片甲銘石之楷魏首元常幽深絶世古雅
無方悵敬仁之俱逝王修愛宣示帖修卒取以入殉訝宣和之搨藏宣和
書譜惟有克捷表歐陽永叔董逌皆以為非真薦賢表乎季直纂要紀乎士行
叶音杭煥貞淳之寶印遺照乘之夜光季直表有貞觀淳化二小璽元張紳
書學纂要記之李太僕應禎謂積筆成塚不能得其波拂真蹟無疑誠曠世之至寶草書之極晉
[005-21b]
惟逸少至聖大成形神俱妙彼王著之模刻徒肉勝之
遺誚咨袁生之真墨徵八璽之愰耀矧祐陵之金題覩
孤鳯之縹緲方慶臣瞾文獻仍孫王方慶乃晉丞相王導十一世孫也廓
塡鑑影郢人運斤信得門而窺奥豈虎賁之旁樽始金
輪之題序終倦翁之見珍翁跋云態備衆妙摹逼天真非他帖可擬況栖碧
之手澤帖後有貞節堂禮義傳家之印春草軒審是記蓋栖碧舊藏也幸青氊之得人
初學詩贊編聯庾謝綵牋古色仙蹤疇亞燁霓裳兮逍
遙絢春林兮布濩叶胡化反想投跡于虛空殆爭工乎造化
[005-22a]
詳竇臮述書賦註閲神龍而流芳載書譜而增價偉哉魯公忠
誠川流叶去聲正擬劒鋒書譜謂公正書如鋒絶劒催驚飛逸勢行超篆籀
海岳名言謂顔行書有篆籀氣象慰瀛磁之既平帖云近聞劉中使至瀛州吳希光已降足
慰海隅之心耳又聞磁州為盧子期所圍舍利將軍擒獲之吁足慰也凛英風之發秀燦
碧牋兮宜墨駭龍蛇兮奔驟米史云碧牋宜墨神采艶發龍蛇生動覩之驚人此
帖有之歴七君之品題實諸帖之領袖帖後王芝喬簣成鮮于樞張晏白珽
田衍文徵明矯然季海楷法稱雄怒猊渇驥書譜評浩書如怒猊抉石渴驥
奔泉信然父王祖鍾董逌云季海守鍾王舊法如禪家宗風相𫝊各有主述老彭之𤣥
[005-22b]
訓老聃即彭祖通鑑前編路史等書可考而辨道家相𫝊之妄凖樂毅之竒蹤董逌謂浩
書自樂毅論來爛𤣥真之丹識有青箬笠緑蓑衣印蓋𤣥真子張志和識縟黄素兮
金龍唐絹精竒每行織成龍鳯間以花㸃僅如米大延之譝其第一尤袤謂唐人小楷徐
季海第一原功詫其難能叶如融反北本跋非力挽千鈞何能爾耶乃若髙人摩
詰前身畫師家輞川之幽勝冩詩景之瑰竒孟城坳華子岡文杏
館斤竹嶺鹿柴木闌柴茱茰沜宫槐陌臨湖亭南垞欹湖栁浪欒家瀨金屑泉白石灘北垞竹里館辛夷塢漆
園椒園凡二十景各賦五言絶龍眠摹本作十二段此卷長七尺餘總為一圖而諸景咸備 𢎞治間金陵黄
休伯叔賜剖古漆墩得之即此卷也山盤行兮挾霧林蹇産而藏暉水揚
[005-23a]
縠而渺渺雪簁粉以霏霏斯景𤣥之攸録見朱景𤣥唐朝名畫録
乃天府之所詒狂僊忠恕尤妙書法委羈宦而肥遯書譜
忠恕妙于篆籀八分尤工小楷史忠恕謫江都一日遯去不知所在乃與陳搏同隱狀江行之霽
雪景翳翳兮霾深波粼粼兮凘滑傖坎廩兮擁𬒮舟凌
競兮礙枻紛倡和之琳琅允誇詡之昭掲五季書亡君
謨聿興世方宗其楷法妙實在乎真行詠山堂之秀句
陳子發之至情啟評事而端謹示新記乎峥嶸統二八
之並美標五子之題名山堂絶句并安道彦猷謝郎評事子發新記新第郎中知郡通理公
[005-23b]
緯羕州長官公謹吕君共十有六帖 五子倪雲林袁凱陳文東陳迪吳匏菴元豐彌文豫章
獨步變行押于清臣習顚草于懷素山谷行書本顔祭濠州蔡明逺等帖
山谷見自敘帖草書遂大進伏波稱去聲其神偉諸座資其頓悟尺牘
表其妍姿舊遊發其豪趣睨顔蔡而追隨軼蘇米而不
顧思陵南渡繼體道君當金戈之倥偬乃留意乎斯文
忽神遊兮天上遂手追乎右軍皎翔鸞之舞鏡邈羣雁
之凌雲奉華拜乎嘉錫亨貞品其入神卷有奉華堂印乃劉貴嬪堂名
蓋帝書以賜之 邵亨貞跋為江南法書神品元暉克肖搆堂海岳行書賞于
[005-24a]
光堯戲墨貴于京洛思襄陽之舊遊顧瀟湘之是貌叶吐
洛反藹晴雨之變幻縱天真之揮霍象内則晦翁屢題畫
表則子言斯度卷長丈餘朱文公題云建陽崇安之間有大山横出峰巒特秀予嘗結茆于其
巓小平處每當晴晝白雲坌入牕牖間輒咫尺不可辨嘗題云閒雲無四時蔽漫此山谷幸乏霖雨姿何妨媚
幽獨下山累月每竊諷此詩未嘗不悵然自失今觀来公所畫為左侯戲作横卷隱隱舊題詩處似已在第三
四峯間也又得并覽諸名勝舊題想像其人益深嘆息 錢子言跋云雨山晴山易惟晴欲雨雨欲霽宿霧曉
烟既泮復合景物昧昩時一出沒于有無難狀也此非墨妙天下意超物表者斷不能到 王宗常考云故兵
部侍郎襄陽米友仁元暉所畫瀟湘啚一卷其自題識凡兩見南渡後諸名勝題語凡若干人文公朱夫子手
[005-24b]
澤又先後出也又沈啟南云如朱夫子之題象内見畫錢子言畫表求象斯啚之妙盡括于二作矣次平
畫院髣髴李唐兼承直之家𫝊次平父閻仲紹興承直郎殆出藍之
擅長當阜陵之辛丑灑積雪于迴岡風隨盻而忽暝墨
深黑而流光愰三伏之全失凜瑠璃之對牕晉滿奮暑月坐武帝
瑠璃牕下變色而慄魏國王孫神仙玉倚灑翰齊乎王鍾繪事超
乎韓李子昻畫馬取韓幹山水兼法李思訓經賦宛其神𫝊臨子敬洛神鍾紹京黄庭
山水怡然天解叶箕里反塞翁讓其三百吳越羅塞翁隱之子也善畫羊詩無
羊章三百維羣暮江望其千里柯敬仲云韋偃暮江五馬圖與子昻氣韻相望洗晩宋
[005-25a]
之衰薾為來世之模楷叶溪已反至于淳化祖刻則廷珪墨
色之古銀錠棗木之紋坡老硃書之辨趙公姓印之文
啟明向曙離劔還津中甫先得六卷後得三卷蓋元是一帙分開今乃復合文休承以為
劒入延平是也較之師旦子明之刻次莊希白之臨叶力因反烏鎮
福清之勒武岡東庫之分精粗迥别不可得而並論焉
論平聲小楷諸帖則樂毅始刻之真朔贊初鑴之勝黄庭
遺字之精洛神全賦之夐尺璧斯陳懸黎孤映與夫虞
之破邪歐之白鹿心經叶去聲禇之隂符度人栁之尊勝
[005-25b]
清浄金生玉潤咸可得而繼稱焉莫不重之逾琬琰寶
之過頭目被古錦之褾囊飾美玉之籖軸知臭味之俱
無白樂天太湖石記云無文無聲無臭無味而公嗜之何也苟通吾意其用則多何狗馬之可
辱李易安金石録序云趙君愛書畫出于聲色狗馬之上蓋遊藝以依仁寧玩物
而徇欲飲沆瀣兮吸朝霞沐咸池兮浴暘谷乘野馬兮
遊泰初班由夷兮謁荼俈量古今于一瞬量去聲攬宇宙
于圭竇叶徒谷反心澹澹兮坐忘行踽踽兮背俗聊栖遲以
容與每遇意而自足所謂皭然蟬蛻浮游塵壒之外離
[005-26a]
人而立于獨者非耶言未既公子憮然而歗逡巡而避
山人曰燄燄斯風乃炎崐峨涓涓斯濬乃瀰江河神明
既啟麄穢則那公子居矣吾將授子以皓天之歌歌曰
皓天明明森成性兮迷亡徇物孰知正兮福輕乎羽舉
孰先兮釁重乎地避孰全兮息交絶游閴齋中兮厥心
冥冥若虛空兮左圖右書烟雲兮日月逝矣公
子聞之渙然顙泚下席而拜起而稱曰鄙人顓蒙溺乎荒俗
之趨未聞大道之㫖者也幸夫子迪我若發矇矣願卒
[005-26b]
業為弟子乃賡之以中丘之歌歌曰相彼中丘勃窣壤
兮行潦横集又莽霜兮脂平結駟天貿貿兮日昃之離
鏗鼓缶兮無累之人迥絶代兮弟子釋疑真賞泰兮大
夫能賦照中甫兮琢珉龕齊俾無斁兮
嘉靖二十八年屠維作噩月在鶉火之次日在參前進
士天官尚書郎南隅外史豐道生人叔著
文衡山跋通天進帖
右唐人雙鈎晉王右軍而下十帖岳倦翁謂即武后通
[005-27a]
天時所摹留内府者通天抵今八百四十年矣而紙墨
完好如此唐人雙鈎世不多見況此又其精妙者豈易
得哉在今世當為唐法書第一也此帖承𫝊之詳已具
倦翁跋中但諸宋諸家評略無論及者蓋自建隆以來
世藏天府至建中靖國入石始流𫝊人間宜乎不為米
黄諸公所賞也此書世藏岳氏元世在其從孫仲逺處
不知何時歸無錫華氏華有栖碧翁彦清者讀書能詩
好蓄古法書名畫帖尾有春草軒審是記即其印章也
[005-27b]
今其裔夏字中父者藏襲惟謹又恐一旦失墜遂勒石
以𫝊其摹刻之妙極其精工視秘閣續帖不啻過之夏
其知所重哉
書畫題跋記卷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