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a0003 孔叢子-漢-孔鮒 (master)


[007-1a]
孔叢子卷第七
連叢子上第二十二
   叙書
家之族胤一世相承以至九世相魏居大梁
孔子生鯉字伯魚鯉生伋字子思伋生白字/子上白生求字子家求生箕字子京箕生穿
字子髙穿生子順相魏自叔梁/紇至子順凡九世魏城大梁始有三子焉
長子之後承殷綂爲宋公中子之後奉夫子
祀爲褒成侯小子之後彦以将士髙祖有功
[007-1b]
封蓼侯其子臧嗣焉歷位九卿遷御史大夫
辭曰臣世以經學爲業家傳相承作爲訓法
然今俗儒䌓說逺本雜以妖妄難可以教侍
中安國受詔綴集古義臣乞爲太常典臣家
業與安國紀綱古訓使永垂來嗣孝武皇帝
重違其意遂拜太常其禮賜如三公在官數
年著書十篇而卒先時嘗爲賦二十四篇四
篇别不在集以其㓜時之作也又爲書與從
[007-2a]
弟及戒子皆有義故列之于左
   諫格虎賦
帝使亡諸大夫問乎下國下國之君方帥将
士於中原車騎駢闐𬒳行岡巒手格猛虎生
&KR1236犴昧爽而出見星而還國政不恤惟此
爲歡乃誇於大夫曰下國鄙固不知帝者之
事敢問天子之格虎豈有異術哉大夫未之
應因又言曰下國𥚹陋莫以虞心故乃闢四
[007-2b]
封以爲藪圍境内以爲林禽鳥育之驛驛淫
淫晝則鳴嚾夜則嘷吟飛禽起而日翳獸動
而雷音犯之者其罪死驚之者其刑深虞候
苑令是掌厥禁於是分幕将士營遮榛叢戴
星入野列火求蹤見虞自自乃徃尋從張罝
網羅刃鋒驅檻車聴皷鍾猛虎顛遽奔走西
東悕駭内懐迷冐怔忪耳目䘮精值網而衝
局然自縳以絲組斬其瓜牙支輪登較髙載
[007-3a]
歸家孟賁𬒳髪嗔目蹂猾紛華都邑百姓莫
不于邁陳列路隅咸稱萬歲斯亦畋獵之至
樂也大夫曰順君之心樂矣然非樂之至也
樂至者與百姓同之之謂也夫兕虎之生與
天地偕山林澤藪又其宅也𬒳有徳之君則
不爲害今君荒於遊獵莫恤國政驅民入山
林格虎於其廷妨害農業殘夭民命國政其
必亂民命其必散國亂民散君誰與䖏以此
[007-3b]
爲至樂所未聞也於是下國之君乃蝢首曰
臣實不敏習之日乆矣幸今承誨請遂改之
   楊桞賦
嗟茲楊桞先生後傷蔚茂炎夏多隂可凉伐
之原野樹之中塘溉浸以時日引月長巨本
洪枝條脩逺楊夭繞連枝猗那其旁或拳句
以逮下土或擢跡而接穹蒼緑葉累疊欝茂
翳沈蒙籠交錯應風悲吟鳴鵠集聚百變其
[007-4a]
音爾乃觀其四布運其所臨南垂大陽北𬒳
宏隂西奄梓園東覆果林䂓方冐乎半頃清
室莫與比深於是朋友同好几筵列行論道
飲燕流川浮觴殽核紛雜賦詩㫁章各陳厥
志考以先王賞恭罰慢事有紀綱洗觶酌樽
兕觥並揚飲不至醉樂不及荒威儀抑抑動
合典章退坐分别其樂難忘惟萬物之自然
固神妙之不如意此楊樹依我以生未經一
[007-4b]
紀我頼以寧暑不御䈉凄而凉清内䕃我宗
外及有生物有可貴云何不銘乃作斯賦以
叙厥情
   鶚賦
季夏庚子思道静居爰有飛鶚集我屋隅異
物之來吉㐫之符觀之歡然覽考經書在徳
爲祥棄常爲妖尋氣而應天道不渝昔在賈
生有識之士忌茲服鳥卒用䘮己咨我令考
[007-5a]
信道秉真變恠生家謂之天神脩徳㓕邪化
及其鄰禍福無門唯人所求聴天任命慎厥
所脩栖遅養志老氏之疇禄爵之來秪増我
憂時去不索時來不逆庶㡬中庸仁義之宅
何思何慮自今勤劇
   蓼蟲賦
季夏既望暑徃凉還逍遥諷誦遂歷東園周
旋覽觀憇乎南藩覩茲茂蓼結葩吐榮猗郍
[007-5b]
隨風緑葉紫莖爰有蠕蟲厥狀似螟群聚其
間食之以生於是悟物託事推况乎人㓜長
斯蓼莫或知辛膏梁之子豈曰不人惟非徳
義不以爲家安逸無心如禽獸何逸必致驕
驕必致亡匪唯辛苦乃丁大殃
   與從弟書
臧報侍中相如深忿俗儒淫辭冐義有意欲
撥亂反正由來乆矣然雅逹博通不世而出
[007-6a]
流學守株比肩皆是衆口非非正将焉立毎
獨念至此夙夜反側誠懼仁弟道未信於世
而以獨知爲愆也人之所欲天必從之舊章
潜於壁室正於紛擾之際欻爾而見俗儒結
舌古訓復申豈非聖祖之靈欲令仁弟讃明
其道以闡其業者哉且曩雖爲今學亦多所
不信唯聞尚書二十八篇取象二十八宿謂
爲至然也何圖古文乃自百篇邪如堯典說
[007-6b]
者以爲堯舜同道弟常以爲雜有堯典今果
如所論及成王遇風雷周公見任俗儒群驅
狗吠雷同不得其髣髴惡能明聖道之真乎
知以今讐古以隷篆推科斗巳定五十餘篇
並爲之傳云其餘錯亂文字摩㓕不可分了
欲垂待後賢誠合先君闕疑之義顧惟世移
名制變改文體義類轉益難知以弟愽洽温
敏既善推理又習其書而猶尚絶意莫肯垂
[007-7a]
留三思縱使來世亦有篤古碩儒其若斯何
嗚呼惜哉先王遺典闕而不𥙷聖祖之業分
半而泯後之君子将焉取法假令顔閔不殁
㳺夏更生其豈然乎其豈然乎不能巳己貴
復申之衆口非非一/作衆非非正
   與子琳書
告琳頃來聞汝與諸友生講肄書傳滋滋晝
夜衎衎不怠善矣人之進道唯問其志取必
[007-7b]
以漸勤則得多山霤至柔石爲之穿蝎蟲至
弱木爲之弊夫霤非石之鑿蝎非木之鑿然
而能以微脆之形䧟堅剛之體豈非積漸之
致乎訓曰徒學知之未可多履而行之乃足
佳故學者所以餙百行也侍中子國明逹淵
愽雅好絶倫言不及利行不欺名動遵禮法
少小及長操行如故雖與群臣並居近侍頗
見崇禮不供䙝事獨得掌御唾壼朝廷之士
[007-8a]
莫不榮之此汝親所見也詩不云乎無念爾
祖聿脩厥徳又曰操斧伐柯其則不逺逺則
尼父近則子國於以立身其庻矣乎
   叙世
臧子琳位至諸吏亦傳學問琳子黄厥徳不
脩失侯爵大司徒光以其祖有功徳而邑士
廢絶分所食邑三百戸封黄弟茂爲關内侯
茂子子國生子卬爲諸生特善詩禮而傳之
[007-8b]
子卬生仲驩爲博士弘農守善春秋三傳公
羊榖梁訓諸生仲驩生子立善詩書少㳺京
師與劉歆友善嘗以清論譏貶史丹史丹諸
子並用事爲是不仕以詩書教於闕里數百
人子立生子元以郞校書時歆大用事而子
元校書七年官不益故或譏以爲不恤於進
取唯楊子雲善之子元生子建與崔義㓜相
善長相親也義仕王莾爲建新大尹數以世
[007-9a]
利勸子建仕子建答曰吾有布衣之心子有
衮冕之志各從所好不亦善乎且習與子㓜
同志故相友也今子以富貴爲榮而吾以貧
賎爲樂志巳乖矣乖而相友非中情也請與
子辭遂歸鄉里光武中興天下未悉從化董
憲彭豐等部衆暴於鄒魯之間郡守上黨鮑
府君長患之是時闕里無故荆棘叢生一旦
自闢廣千數百歩從舊講堂坦然彦曰人之
[007-9b]
性分氣度不同有體貌亢䟽色厲矜荘儀容
氷栗似若䏻断而當事少决不遂其爲者或
性玄静不與俗&KR1313氣不勝辭似若無䏻而渉
事不顧臨危不橈者是爲似若強焉而不䏻
勝量似若弱焉而不可奪也君子觀之以表
推内察容而度心所以得之也若是似類相
亂如何取實乎子豐曰夫人者患在不察也
人之所綜物方志也慮恊於理固以守之此
[007-10a]
之謂強知足以通變明足以破偽情足以審
疑果足以必志固足以先事而功成矣即所
謂寛柔内思不報無道之強也豈待形氣之
助乎若乃貌肅内荏髙氣亢戾多意倨跡理
不充分業不一定執志不果此謂剛復非強
者也是故君子𣣔必其行而違其貌由是論
之強弱之分不取於氣色明矣必也察志在
觀其履事乎非定計於内而敏發於外孰能
[007-10b]
称此強名乎哉子豐曰夫物有定名而論有
一至是故有可一言而得其難極雖千言之
不能奪者唯析理即實爲得不以濫䴡說辭
爲賢也然而世俗人聦逹者寡隨聲者衆持
論無主俯仰爲資因貴勢而附從託浮說以
爲定不求之於本不考之於理故長溷殽言
而衆莫䏻折其中所以爲口費而無得也夫
論辨者貴其䏻别是非之理非巧說之謂也
[007-11a]
掌事要者納言而得理此乃辨也聴者猶弗
之察辭氣支離取喻多端弗較以類理不應
實而聴者因形飾偽從讃然之是所謂以巧
辭多喻爲辨而莫識一言而别實者也人皆
𣣔割析分理揆是真偽固不知所以精之如
自得其爲謬惑莫之甚焉是故舉多敗事而
寡特之智困於群醜也夫聦者不可惑以滛
聲明者不可眩以邪色故有氣色勢者佑徳
[007-11b]
之半無此二者損徳之半
叙作左氏傳義詰者曰先生名竒字子異其
先魯人即襃成君次儒第二子之後也家于
茂陵以世學之門未嘗就逺方異師也唯兄
君魚少從劉子駿受春秋左氏傳於講業最
名爲精䆒其義子駿曰自以才學弗若也其
或訪經傳於子駿輒曰幸問孔君魚吾巳還
從之資道矣由是大以春秋見称當世王莾
[007-12a]
之末君魚避地至大河之西以大将軍竇融
爲家常爲上賔從容以論道爲事是時先生
年二十一矣毎與其兄議學其兄謝服焉及
世祖即祚君魚乃仕官至武都太守関内侯
以清儉聞海内先生雅好儒術淡忽榮禄不
碩從政遂刪撮左氏傳之難者集爲義詰發
伏闡幽讃明聖祖之道以祛後學著書未畢
而早世不永宗人子通痛其不遂惜兹大訓
[007-12b]
不行于世乃校其篇目各如本第并序答問
凡三十一卷将来君子儻肯遊意幸詳録之
焉子豐善於經學不好諸家書鮑彦與子豐
名齊而業殊故謂子豐曰諸家書多才辭莫
過淮南也讀之令人断氣方自知爲陋爾子
豐曰試說其最工不可及者彦曰君子有酒
小人鼓缶雖不可好亦不可醜此語何如子
豐曰不急爾彦曰且効作此語子豐曰君子
[007-13a]
樂醼小人擊抃雖不足貴亦不可賤君子舞
象小人擊壤上化使然又何足賞吾能作數
十曲且無益於世故不爲爾鮑子於是屈而
無辭
[007-13b]
[007-13b]
連叢子下第二十三
元和二年三月孝章皇帝東巡過魯幸闕里以
大牢祠聖師作六代之樂天子升廟西面群臣
在庭北面皆再拜天子進爵而後坐乃召諸孔
丈夫年二十以上者六十三人臨賜酒飯子和
自陳曰臣草莾所蔽才非幹時行非絶倫託備
先聖遺嗣世名學家陛下誤加㧞擢微臣蘭䑓
令史會值車駕東巡先禮聖師猥以餘福惠及
[007-14a]
臣宗誠非碎首所能報謝詔曰治何經對曰為
詩書頗渉禮傳詔曰今日之會寧扵卿宗有光
榮乎對曰非所敢當也臣聞明王聖主莫不尊
師而貴道今陛下尊臣祖之靈貴臣祖之道親
屈萬乗辱臨弊里此乃陛下所以崇聖也若夫
顧其遺嗣得與群臣同受釐福此乃陛下愛屋
及烏惠下之道所以崇徳作聖臣宗弗與扵光
榮非所敢承天子嘆曰非聖者子孫惡有斯
[007-14b]
言遂拜子和郎中詔隨車駕賜孔氏男女銭
帛子和從還京師遂校書東觀其年十二月
爲臨晉令其友崔駰以其家卦林占之謂爲
不吉語子和曰盍辭乎答曰學不爲人仕不
擇官所以爲吉也且卜以决疑不疑何卜吉
㓙由人而由卦林乎徑徃之官三年秋八月
天子巡后土登龍門子和自請從行在所天
子識其状貌燕見移時賜帛十端而還九月
[007-15a]
旣望寢疾浸不瘳乃命其二子留葬焉二子
長曰長彦年十有二次曰季彦年十歲父之
友西洛人姚進先有道徴不就飬志于家長
彦季彦常受教焉旣除䘮則苦身勞力以自
衣食家有先人遺書兄弟相勉諷誦不倦于
時蒲阪令汝南許君然造其宅勸使歸魯奉
以車二乗辭曰載柩而返則遺父違命舎墓
而去則心所不忍君然曰以孫就祖於禮爲
[007-15b]
得碩子無疑答曰若以死有知也祖猶鄰宗
族焉父獨留此不以極乎吾其定矣遂還其
車於是甘貧味道研精墳典十餘年間㑹徒
數百故時人爲之語曰魯國孔氏好讀經兄
弟講誦皆可聽學士來者有聲名不過孔氏
郍得成長彦頗隨時爲今學季彦壹其家業
兼脩史漢不好諸家之書
華隂張太常問如何斯可謂備徳君子季彦
[007-16a]
答曰性能沈䆳則不可測志不在小則不可
度砥厲㢘隅則不可越行髙體卑則不可階
興事効業與言俱立捨巳從善不恥服人交
友以義不慕勢利並立相下不倡㳺言若此
可謂備徳矣張生曰不有孝弟忠信乎答曰
别而論之則應此條惣而目之則曰孝弟忠
信張生聞是言喜而書之
魯人有同歲上計而死者𣣔爲之服問於季
[007-16b]
彦季彦曰有㤙好者其緦乎昔諸侯大夫共
㑹事于王及以君命同盟覇主其死則皆有
哭臨之禮今之上計並覲天子有交燕之歡
同名綈素上紀先君下録子弟相敦以好相
厲以義又數相徃來特有私親雖比之朋友
不亦可乎
崔駰學於大學而糧乏鄧衞尉欲餼焉而未
果季彦年九歲以其父命徃見衞尉曰夫言
[007-17a]
不在多在於當理施不在豊期於救乏崔生
臣父之執也不幸而貧公許賑之言旣當理
矣從來有曰嘉貺未至或欲豊之然後乃致
乎荅曰家物少湏租入當猥送之季彦曰公
顧盻崔生欲分禄以周其無君之惠也必欲
待君租入然後猥致則於崔生爲贏受人以
自贏非義崔生所不爲也且今已乏矣而方
湏租入是猶古人欲决江海以救牛蹄之魚
[007-17b]
之類也鄧公曰諾
梁人取後妻後妻殺夫其子又殺之季彦返
魯過梁梁相曰此子當以大逆論禮繼母如
母是殺毋也季彦曰言如母則與親毋不等
欲以義督之也昔文姜與殺魯桓春秋去其
姜氏傳曰不稱姜氏絶不爲親禮也絶不爲
親即凡人爾且夫手殺重於知情知情猶不
得爲親則此下手之時母名絶矣方知古義
[007-18a]
是子冝以非司冦而擅殺當之不得爲殺母
而論以逆也梁相從之
弘農太守皇甫威明問仲淵曰吾聞孔氏自
三父之後能傳祖之業者常在於叔祖今觀
連叢所記信如所聞然則伯季之後弗克負
荷矣荅曰不然也先君所以爲業者非唯經
傳而巳可以學則學可以進則進可以止則
止故曰無可無不可也盖唯執行中庸期於
[007-18b]
得道非末嗣子孫所能及也是以先父各取
所能能仕則仕能學則學自伯祖之子孫世
仕有位季祖之子孫或學或仕或文或武所
綂不壹故學不稽古仕無髙官文非爼豆武
非戢兵不專故也皇甫曰如髙明之言是故
弗克負荷已荅曰伯之子孫今何其仕季之
子孫何所任所以世得聞焉且人之才性受
天有分若如君之論則成王伯禽雖致㤗平
[007-19a]
皆當以不聖䝉弗克負荷之罪乎皇甫笑曰
善既而或謂仲淵曰以古人推之自可如皇
甫之言爾而子矜之何也皇甫雖口與子心
實不與也荅曰吾其然然此君來言頗欲相
侵故激至於此豈曰得道由不獲己也
長孫尚書問季彦曰䖏士聖人之後也豈知
聖人之徳惡乎齊荅曰徳行邈於世智逹秀
於人㡬於如此矣曰聖人者必能聞於無聲
[007-19b]
見於無形然後稱聖爾如䖏士所言大賢則
能爲之季彦曰君之論冝若未之近也夫有
聲故可得而聴有形故可得而見若乃無聲
雖師曠側耳将何聞乎無形雖離婁並照将
何覩乎書曰惟狂克念作聖狂人思念道徳
猶爲聖人聖人大賢之清者也賢人中人之
清者也
孔大夫謂季彦曰今朝廷以下四海之内皆
[007-20a]
爲章句内學而君獨治古義治古義則不能
不非章句内學非章句内學則危身之道也
獨善固不容於世今古義雖善時世所廢也
而獨爲之必将有患盍固己乎荅曰君之此
言殆非所望也君以爲學學知乎學愚乎大
夫曰學所以求知也季彦曰君頻日聞吾說
古義一言輙再稱善善其使人知也以爲章
句内學迂誕不通即使人愚也今欲使吾釋
[007-20b]
善善之知業習迂誕不通之愚學爲人謀如
此於義何居且君子立論必析是非以是易
非何傷之如主上聦明睿知不欲兩聞其義
愽覧古今擇善從之以廣其聖乎吾學不要
禄貴得正義爾復以此受患猶甘心焉先聖
遺訓壁出古文臨淮傳義可謂妙矣而不在
科䇿之例世人固莫識其竒矣斯業之所以
不泯頼吾家世世獨脩之也今君猥爲禄利
[007-21a]
之故欲廢先君之道此殆非所望也若從君
言是爲先君正義㓕於今日将使來世逹人
見今文俗說因嗤笑前聖吾之力此盖爲先
人也物極則變比百年之外必當有明徳君
子恨不與吾偕世者於是大夫悵然曰吾意
實不及此敢謝不敏
楊太尉問季彦曰吾聞臨晋君異才博聞周
洽群籍而世不歸大儒何也荅曰不爲禄學
[007-21b]
故也惡直醜正實繁有徒辨經說義輙見増
疾但以所據者正故衆人不能害爾免害爲
幸何大儒之見歸乎
季彦見劉公客適有獻魚者公孰視魚歎曰
厚哉天之於人也生五榖以爲食育鳥獸以
爲之肴衆坐僉曰誠如明公之教也季彦曰
賤子愚意竊與衆君子不同以爲不如明公
之教也何者萬物之生各禀天地未必爲人
[007-22a]
人徒以知得而食焉故孝經曰天地之性人
爲貴貴有知也伏羲始甞草木可食者一日
而遇七十二毒然後五榖乃形非天本爲人
之生也蚊蚋食人蚓蟲食土非天故爲蚊蚋
生人蚓蟲生地也知此不然則五榖鳥獸之
生本不爲人可以爲無疑矣公良乆曰辨哉
衆坐黙然
永𥘉二年季彦如京師省宗人仲淵是年夏
[007-22b]
河南四縣雨雹如棬杯大者如斗殺禽畜雉
兎折樹木秋苗盡於是天子責躬省過並令
幽隱有道術之士各得因變事極陳厥故季
彦與仲淵說道其意狀曰此隂乗陽也貴臣
擅權母后黨盛多致此異然乃漢家之所大
忌也于時下邳長孫子逸止仲淵第聞是言
也心善之因見上說焉上召季彦季彦見於
徳陽殿陳其事如與仲淵言也曰陛下増脩
[007-23a]
聖徳慮此二者而巳矣夫物之相感各以類
推其甚者必有山崩地震白氣相因其事不
可盡論徃者延平之中鄧后稱制而東垣巨
屋山大崩聲動安邑即前事之驗者帝黙然
左右皆不善其言季彦聞之曰吾豈容媚勢
臣而欺天子乎後子逸相魯舉季彦孝㢘固
辭不就㑹遭兄長彦憂遂止乎家季彦爲人
謙退愛厚簡而不華終不以榮利變其恬然
[007-23b]
之志見不義而富貴者視之如僕隷其下筆
則典誥成章吐言必正名務理故毎所交㳺
莫不推先以爲楷則也年四十有九延光三
年十一月丁丑卒
[007-24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