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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三楚新録卷三
宋 周羽翀 撰
高氏諱季興字貽孫峽州峽石人也東魏司徒昻之後
㓜好武而有膽氣乾符末所在冦賊競起時梁祖為元
帥専征伐潛有飛揚䟦扈之志思得義勇者與之同力
時季興潛察之乃謁梁祖於郊祖見之悦尋㧞為制勝
軍使其後累從征討以功授宋州團練使未幾移授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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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兵馬留後及梁祖禅代正拜江陵尹兼管内節度觀
察處置等使季興以江陵古之重地又當天下多事隂
有割據之志乃大興力役重築城壘執畚者逮十數萬
人皆攀援賔友負土助焉其郭外五十里墳冢皆令發
掘取磚以甃之及土功畢隂慘之夜皆聞鬼哭鬼火數
起將撲之奄然而㓕如此者累月方定論者以為發掘
墳冢使幽魂不安故也時諸侯爭霸急於用人進士梁
震登第後薄㳺江陵季興請為掌書記震性抗直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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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言時莊宗反正下詔徴諸侯王入覲季興忻然奉詔
將行震諫曰朝廷自反正後有吞併諸侯之心若我繕
甲以自守猶恐不保其地况敢抛棄軍國千里入覲哉
且又今之諸侯為梁朝舊人者唯公耳安知朝廷不以
讐敵相待耶幸望圖之無使懷王之患復見於今日也
季興曰吾計决矣多言奚為及至莊宗果欲留之及歸
值夜將吏父老出迎於郊外季興乃握震手曰不聽君
言幾葬虎口初季興方對莊宗謂之曰今天下負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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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者惟吳與蜀耳朕今欲先有事於蜀而蜀地險阻尤
難之江南才隔荆南一水耳朕欲先徃焉卿以為何如
季興對曰臣聞蜀國地富民饒獲之可建大利江南國
貧地狹民少得之恐無益臣願陛下釋吳先蜀時莊宗
意亦欲伐蜀及聞季興之言大悦未踰年莊宗伐蜀季
興私自喜曰此吾以計紿之彼乃信而用耳未幾遣使
册季興為南平王季興謂震曰此恐吾與蜀連衡故也
及蜀破書至季興方食乃落筯而嘆曰此吾之失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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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倒持太阿授人以柄梁震曰大王勿憂今蜀雖破
未必為福未幾莊宗宴駕果再亂一如梁震之言初季
興嘗從梁祖出征引軍旦發至逆旅未曉有一嫗秉燭
開門而迎其禮甚謹季興頗疑而問之嫗對曰妾適夢
金甲神人推門呼曰宜速起有王者來及起開門果有
君子至豈非所謂王者耶所以不敢䙝慢耳季興大悦
後果然洎季興卒從誨立震獨不悦謂所親曰先王平
生與吾相見兄弟之不若也今日之下安能屈節北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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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事其子耶於是求解職退處於郊外灌園鬻蔬為别
業稱處士每從誨以事召至府側倒跨黄牛徃徃直造
聽事前呼從誨不以官閥止稱大郎君而已從誨以其
先王舊人不忍以過殺之有李載仁者唐室之後也唐
末避亂於江陵季興署為觀察推官載仁自負文學常
感季興見知每從容接待不為少禮然為性迂緩一日
將赴季興召方上馬無何部曲相毆載仁怒且命急於
厨中取飰并諸肉令相毆者對飡之仍令軍將戒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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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敢再犯必當以猪肉中加之以酥聞者無不笑之及
從誨嗣立有孫光憲者本成都人也旅㳺江陵方圖進
取從誨辟之用為掌書記自是凡牋奏書檄皆出其手
載仁備位而已由是載仁遂與光憲有隙光憲猶能避
之故論者多光憲光憲每患兵戈之際書籍不備遇發
使諸道未嘗不厚加金帛購求焉於是三年間致書及
数萬卷然自負文學常怏怏如不得志又嘗慕史氏之作
自恨諸侯幕府不足展其才力每謂交親曰安知獲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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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筆反為倚馬之用因吟劉禹錫詩曰一生不得文章
力百口空為飽煖家有梁延嗣者復州景陵人唐天成
中將兵守復州監利季興之入覲也莊宗欲殺之既而
逃歸益懷怨憤遂以兵攻取復之監利星沙二縣延嗣
兵敗為季興所獲至從誨既立擢為大校遂承制授歸
州刺史未幾又遷復州團練使仍掌親軍延嗣雖起非
行陣自以累興戎事纔年十九諱健兒士卒之語毎聚
談或有傷犯之者徃徃交㳺變為仇讐光憲與延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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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相亞居嘗自謂筋力不衰一旦赴毬塲上馬左右扶
持者甚衆延嗣且在後笑曰孰謂大卿年老而彌壯觀
其上馬輕健良由扶持者衆爾光憲乃囘顧曰非因衆
扶蓋是老健延嗣不勝憤怒論者少之有王惠範者平
江軍節度保義之子美風儀好讀書初保義之奔荆南
也季興以為行軍司馬未幾生惠範及長以門䕃為文
學累遷觀察推官從誨立以女妻之且以惠範本將家
子欲使自幕府事掌内外軍政惠範為人踈散不羈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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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不悦入告從誨且辭之自是復以從誨為不知己至
軍國之事皆不參預但以金帛購求古書圖畫日以披
玩為志焉建隆三年武安軍節度周行逢薨子保權嗣
位衡州刺史張文表不服舉兵及直入長沙殺行軍司
馬廖簡保權懼告急朝廷乞王師為援朝廷遣宣徽使
李處耘領兵萬餘人救之李以路由江陵慮繼冲不測
先遣使諭之曰比者王師救應東道之主誠在足下然
利在急速故不淹留但假一鄉道使於城外經過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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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冲將許之猶豫未决有大校李景威者素勇悍越次
白繼冲曰兵尚權變城外之説實不可信以臣觀之彼
實欲乘釁伐我耳况今精兵數萬自先王已訓練備矣
景威雖不才願盡以相付不顧性命為大王拒之繼冲
聞之曰事未可知爾勿憂也及王師至果如景威之言
繼冲大懼乃不得已出郊迎王師且詣李公乞上表入
朝李公飛騎以聞天子大悦遺使就除繼冲徐州節度
使便道赴任蓋孫光憲之謀也景威以其不用己謀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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扼喉而死繼冲聞而傷之先是荆南尚使甆器皆高其
足而公私競置用之謂之高足碗至大軍一臨舉族東
遷髙足之䜟一朝應之蓋由天命信矣哉
三楚新録卷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