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1a] 
欽定四庫全書
殿閣詞林記卷二
明 廖道南 撰
殿學
華蓋殿大學士李賢
李賢字原德河南鄧州人宣德癸丑進士初授吏部驗
封主事歴考功文選郎中景泰初上正本十䇿曰勤聖
學顧箴警戒嗜慾絶玩好慎舉措崇節儉畏天變勉貴
[002-1b]
近振士風結民心景帝嘉納辛未之嵗額森遣使通好
賢上言請修戰守之備識者韙之是歳冬擢兵部侍郎
癸酉轉户部侍郎上言額森近殺其主併吞諸夷宜𠡠
沿邊諸將勵兵觀釁于謙壯其言甲戍轉吏部侍郎上
鑑古錄英宗復辟召入内閣陟吏部尚書兼翰林院學
士時太監曹吉祥忠國公石亨恃迎復功驕恣不法言
官紏之曹石懼愬于上乃下徐有貞暨賢於獄未幾謫
福建布政使吏部尚書王翺召見便殿白之復以為吏
[002-2a]
部侍郎值承天門災詔復尚書學士仍入内閣賜玉帶
以奬之上問郕邸汪后左右欲以殉𦵏可否賢對宜生
存之以全其子母又問建庶人久幽大内欲赦出之左
右以為不可賢對宜從䘏典以示濊恩又問吉祥干預
國政四方奏報先造其門賢對權不可下移又問石亨
當時迎復卿何不預賢對奪門無以訓後上竦然大悟
乃遷汪后於别宫建庶人於中都曹石之黨益加禁束
凡冒功四千人悉禠職朝廷始有紀綱先是命修一統
[002-2b]
志充總裁官至是賜第於詹事府之東庚辰博囉擁衆
㓂大同及凉州莊浪賢上安邊五事辛巳曹吉祥從子
欽謀不軌焚東安門殺都御史㓂深錦衣指揮逯杲傷
賢臂迫令草䟽請罪上聞賢在甚喜欽伏誅加太子少
保癸未上以足疾不視朝時郊祀將至欲遣官代行禮
賢對以為不可上力疾至齋宫成禮而還母后胡氏號
静慈仙師非典賢對宜加崇以全仁孝上從之二月晦
空中有聲賢奏無形有聲謂之鼔妖上不恤民乃有此
[002-3a]
異遂上十事一曰欽恤淹禁二曰禁止銀塲三曰停嵗
造紙劄四曰蠲被災粮税五曰弛芻粟之徴六曰罷虧
損馬匹七曰戒邊臣撫兵民八曰命有司恤流移九曰
飭御史紏貪吏十曰禁外官科歛詔頒行之是時錦衣
指揮門逹擅權道路以目誣搆袁彬并及於賢上亷知
其故不問甲申春正月上不豫賢受顧命惟謹憲皇登
極加少保吏部尚書兼華盖殿大學士知經筵事進光
祿大夫柱國丙戌以父憂奪情復任修撰羅倫抗䟽論
[002-3b]
之上怒左遷倫於嶺表賢復上八事命所司議行之踰
月卒贈太師謚文逹官其子璋為尚寳丞廖道南曰子
觀天順日録乃知賢之相業僅有此耳及觀國史謂徐
有貞既去賢獨留被眷英廟毎視朝畢左右顧則呼賢
與門逹語良久乃巳時召入文華有所咨詢言無不從
自三楊以來得君未有如賢者然而海内之士奔走匍
伏以干恩澤者紛如獨立不懼惟一羅倫而巳於乎難
哉贊曰賢哉賢也志可則也遇主於巷重納約也始扼
[002-4a]
曹石繼門逹也豶豕之牙勿躑躅也得專行久茂功烈
也賢哉賢也胡可埓也
謹身殿大學士商輅
商輅字𢎞載浙江淳安人宣徳乙卯鄉試正統甲子㑹
試明年廷試皆第一授修撰丁卯英廟命選詞臣十八
人進學東閣輅預焉巳巳景帝簡入内閣轉侍讀是時
北邊告警閩浙盗起奏牘填委輅悉心剸裁績効居多
景泰庚午進學士太上皇北還輅迎至居庸闗伏謁命
[002-4b]
致書兩宫及皇太弟壬申遷兵部侍郎兼左春坊大學
士仍兼學士賜以居第丁丑英宗復辟石亨軰嫉之坐
除名成化丙戌復入内閣首言八事咸切時政戊子慈
懿皇太后崩百官争禮輅上䟽定祔𦵏儀從之是嵗陟
兵部尚書時皇莊甚為民厲輅言天子以天下為家何
以莊為丁亥六月戊申輅上言八事一曰勤聖政二曰
納諫諍三曰儲將才四曰飭邉備五曰汰冗濫六曰廣
蓄積七曰崇聖道八曰謹士習上嘉納之改户部尚書
[002-5a]
仍兼前職癸巳宋元通鑑綱目成進文淵閣大學士丙
申加太子少保改吏部尚書值倖臣有欲建玉皇祠於
掖庭者輅争以為不可宫門災工部請命中官鳩材於
楚蜀輅又争以為不可俱從之丁酉兼謹身殿大學士
時中官汪直開西厰大肆羅織屢起巨獄百官驚恐輅
上䟽畧曰近日伺察太繁政令太急刑網太宻人心
各懐疑畏盖緣委聼斷於汪直一人而直又寄耳目
於羣小如韋瑛王英輩傷害良善虧損國體非所以示
[002-5b]
大觀於天下也䟽入上震怒命司禮監官懐恩至閣輅
曰汪直違祖宗法壊朝廷事法所必誅而不以聼恩曰
此䟽誰其草之衆皆曰直罪滔天使輔臣不言天下必
有言者與其使天下言孰若二三人言之恩具入奏上
即命罷西厰由是見忤於直㑹前輔臣楊榮曽孫曄罪
逮至京語連及輅直從中主之輅遂乞休加少保賜璽
書給驛以歸卒贈特進榮祿大夫太傅謚文毅子良臣
舉進士為翰林侍講良輔為刑部主事孫汝謙為尚寳
[002-6a]
寺丞廖道南曰予以閼逢敦䍧𤼵練浦汎清溪艤棹桐
江眺望文毅之廬萬峰廻合千巖蜿蜒意其為間氣所
鍾也及讀國史乃見其諸䟽侃侃有大節於乎宋之王
旦王曽宋庠俱以三魁致位宰輔若文毅者視古先哲
何如耶贊曰三魁華名士林所稱三孤崇秩官箴所評
徳不孚名奚名之榮勲不孚秩奚秩之尊允也文毅大
節峥嶸龍山岋嶫桐江渟瀠誰其薦之明徳惟馨
華盖殿大學士萬安
[002-6b]
萬安字循吉四川眉州人正統戊辰進士選庻吉士授
編修景泰初以易儲遷左春坊司直郎轉右中允改尚
寳司丞兼編修天順戊寅改侍講侍皇太子講讀進學
士成化改元預修英廟實錄陞少詹事兼學士巳丑遷
禮部侍郎兼學士入内閣尋陟禮部尚書加太子少保
改户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孝宗出閣改吏部尚書
加太子太保光祿大夫柱國少傅兼太子太傅尋加少
師兼太子太師華盖殿大學士初昭徳貴妃萬氏侍憲
[002-7a]
廟於儲邸其父貴為諸城邑吏至是以妃貴授都督兄
通亦為錦衣都指揮權寵震耀通妻王氏出入掖庭安
喜同姓隂使人結通之妻徃來於家為進妖僧繼曉以
固其寵時江右李孜省亦以小吏能幻術與其徒鄧常
恩俱驟蠟要津安托孜省鄉宦彭華深相結納凡附巳
者百計援之異巳者百計去之一時詞臣若禮部侍郎
邢讓祭酒陳鑑而方正之士如王恕馬文升耿裕秦紘
皆相繼斥逐雲南土酋曩罕弄與木邦爭搆據寳林以
[002-7b]
叛入賄於安安㗖其利即授以安撫而邊釁日積凡若
此類恬不為怪舉朝側目莫敢顯訟其過庶吉士鄒智
與安同鄉憤其所為率同館士吉人李文祥上䟽𤼵其
奸御史湯鼐文貴姜洪各相紏劾孝宗在東宫稔聞其
惡至是於宫中檢獲所進房中書遣太監懐恩携至内
閣示之毎展一巻安即跪泣乞哀猶無去意復令懐恩
摘其所懸牙牌安始慚懼吿退至中途尚占中台冀復
用卒贈太師謚文康其子翼為南京禮部侍郎孫𢎞璧
[002-8a]
為編修俱滛恣不檢類其父云廖道南曰予讀國史見
成化間傳陞乞陞冒濫名噐者無慮數千固巳訝之及
閱萬氏本傳安據内閣二十餘年嫉侮忠正深於仇讐
保飬姦回切於骨肉觀其結萬通李孜省軰以隂為之
援而又斥逐鄒智吉人軰以陽張其勢自古權奸之禍
人家國類如此易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可不鑒哉贊
曰唐之林甫天寳召亂宋之似道紹興啟變斵尸函首
國有顯戮安何人斯獨保完福不於其身於其子孫覆
[002-8b]
宗墟戾是曰天刑
華盖殿大學士文穆公劉吉
劉吉字祐之直𨽻博野人正統戊辰進士選庻吉士授
編修景泰初侍經筵預修寰宇通志轉修撰天順中侍
東宫講讀預修一統志進侍讀成化初英廟實錄成陞
侍讀學士尋擢禮部侍郎巳丑簡入内閣兼學士丁酉
陟禮部尚書戊戌加太子少保文淵閣大學士壬寅守
制詔起復之修文華大訓成加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學
[002-9a]
士給一品誥命甲辰改户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𢎞治
改元進少傅兼太子太師吏部尚書知經筵事巳酉二
月吉率同官上言邇者奸徒欲效李孜省鄧常恩之故
術見月宿在畢天將隂雨乃奏請祈禱幸而有中以希
進用謹按詩云月麗于畢俾滂沱矣書云月之從星則
以風雨今月宿在畢雨降之徴也臣恐倖門一開爭言
祈禱啟釁召亂咸基於此所有祝文臣等不敢奉命庚
戌吉率同官上言邇者妖星出天津歴杵臼近營室考
[002-9b]
之圖志為兵為飢為水旱矧今南海修垣汝河修橋俱
非急務宜停止以答天戒上嘉納之辛亥憲廟實錄成
加少師兼太子太師華盖殿大學士壬子修撰張昇上
䟽訟之吉遂致仕卒贈太師諡文穆令其子臯為太常
少卿廖道南曰予讀國史謂吉沉毅能斷伹所與遊者
多讒夫以故不聞其過廷臣不恊於巳者隂嗾言官劾
之乏休休之量及讀月畢天津之䟽又有不可撓者其
然乎其不然乎贊曰博野之墟大川平原篤生哲士為
[002-10a]
國鼎鐺首斥異端愈堅直節星彗于津月麗于畢國史
有言匪直也人城府深宻有靦名臣
華蓋殿大學士徐溥
徐溥字時用常州宜興人景泰甲戌進士及第授編修
天順丁丑兼司經局校書侍東宫講讀成化紀元遷左
庶子兼侍講充經筵講官兼纂英廟實錄甲午擢少詹
事兼侍講學士乙未主考禮部㑹試庚子轉太常卿兼
學士辛丑再典㑹試擢禮部侍郎丙午改吏部孝宗登
[002-10b]
極簡入内閣陟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總裁憲廟
實錄同知經筵庚戌復典㑹試辛亥加太子太傅户部
尚書武英殿大學士時岷藩訐奏知州劉遜詔逮繫言
官救之俱下獄羣議溥力救之甲寅加少傅兼太
子太傅吏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進光祿大夫柱國乙
卯命撰三清樂章溥率同官上言天子祭天地夫天至
尊無對故禮以少為貴祭不過南郊時不過孟春牲不
過特牛漢祀五帝儒者非之况三清乃邪妄之説謂一
[002-11a]
天之上有三大帝乃以李聃居其一是以人鬼列於天
神非禮也至於郊祀樂章皇祖舊製今所傳樂章雖載
永樂大典是書博采弗精不可以黷禮臣等誦習儒書
若邪説俚曲尤所不習且初設文淵閣命學士居之者
實欲其謨謀政事講論經史培飬本原弼正闕失非欲
其阿䛕順㫖以取容悦也䟽上上即從之丁巳總裁㑹
典以疾辭戊午武宗出閣加少師兼太子太師華蓋殿
大學士尋以目眚乞休卒年七十二贈特進左柱國太
[002-11b]
師諡文靖李文正公銘其墓曰瑞雲山髙荆水清元氣
下結扶輿精公居太史官列星文章作緯禮作經入掌
帝制持邦衡補衮五色山龍形廟堂髙古坐不傾一朝
令出民弗驚調齊甘苦成和羮四方士類歸陶型悉遣
衿佩為冠纓尺量寸度桷與杗大者梁棟當朝廷公心
不倦亦不矜盡弭怨謗消讒爭功成身退古有恒公歸
自保哲且明君寵極重臣身輕飄然乘風遡髙㝠山迎
水徯如平生廖道南曰子觀李文正公年譜見𢎞治間
[002-12a]
所上章疏皆出其手而溥能用之及讀國史稱溥立朝
四十餘年因事納約隨才器使屢遇大獄保全善類從
容委曲温易充裕乃知曹參丙吉雖不踰於陳平魏相
而培飬國家元氣又不在彼而在此也十八年之治固
有由哉贊曰周至成康厥治迓衡三后同心篤亮真誠
漢至文景厥政底平萬石同徳渾朴堅凝如文穆者其
忱其恂既無勇功亦無智名十八年中恊氣氤氲於乎
寧靜鮮見其倫
[002-12b]
武英殿大學士邱濬
邱濬字仲深廣東瓊山人正統甲子鄉試第一景泰甲
戌進士選庶吉士授編修時兩廣用兵經年不决濬條
列事宜李文達公一見即代上之英宗嘉嘆付所司舉
行憲宗登極充經筵講官轉侍講預修英廟實錄成進
侍講學士續修宋元綱目陞學士濬自出巳見撰史畧
名曰世史正綱有禆世教㑹祭酒缺僉謂非濬不可乃
加禮部侍郎掌國子監事復撰大學衍義補一書以獻
[002-13a]
上褒答之尋陟禮部尚書掌詹事府事修憲廟實錄充
副總裁官加太子太保兼文淵閣大學士上時政疏畧
曰成化間彗星三見遍掃三垣地震無慮五六百次邇
者彗見天津地震天鳴無虚日且異鳥三鳴於禁中考
諸經史天變莫大於彗孛在三垣三台尤為重地變莫
大於震動在京師邊防為急矧禽鳥動物得氣之先春
秋二百四十二年書彗孛者三地震者五飛禽者三今
乃屢見於二十五六年之間變不虚生必有其應天人
[002-13b]
相與甚可畏也臣願體上天仁愛念祖宗基業端身以
立本清心以應務謹好尚勿流於異端節財費勿至於
耗國公任用勿失於偏聴禁私謁以肅内政明義理以
絶神姦慎儉德以懐永圖勤政務以𢎞至治庶可以回
天災消物異帝王之治可幾也疏凡十餘萬言上命諸
司議行未幾加少保兼太子太保改户部尚書武英殿
大學士以目疾辭不允卒贈太傅特進光祿大夫左柱
國諡文莊官其孫㽦為尚寳寺丞程敏政叙其集曰先
[002-14a]
生懼學者之無本也有學的之編懼學者之不知變也
有史綱之作懼學者之明體而不適於用也有大學衍
義之補其言鑿鑿可行行之可以興治致吾君於堯舜
使吾道不為空言蓋其志如此蔡清祭之曰先生博極
羣書如巨海之吞吐百川含𢎞無際其才華國名世者
四十年晚際聖明登之台輔取其所著書於大内以廣
聰明權衡百度其道尊為國師門生學子遍天下矣自
瓊崖以來所鍾人物未有如先生者於乎其不為虚生
[002-14b]
也巳廖道南曰國朝洪武建文間時則有若劉伯温之
閎大宋景濓之浩博王子充之醇正方孝孺之爾雅永
樂宣徳間時則有若解大紳之雄放胡光大之豪宕楊
文貞之精宻金文靖之沉渾正統景泰間時則有若李
忠文之樸茂劉文安之該覈然皆麗藻豐腴未有若邱
文莊之明體適用酌古凖今褎然為一代文宗也自是
以後若程篁墩李文正諸公蓋聞文莊之風而興起焉
者或乃以劉文泰之誣而病之於乎豈知文莊者哉贊
[002-15a]
曰瓊海浩瀚珠厓渺茫含靈鳩和誕生文莊矯矯若人
萬夫之傑牛毛蠒絲劍光玉潔衍義有補世史有綱潤
色皇猷禆益典常我髪未燥誦習仰止布帛菽粟有禆
國紀
華蓋殿大學士劉健
劉健字希賢河南洛陽人天順庚辰進士選庶吉士授
編修成化中轉修撰遷左春坊左庶子𢎞治初陞禮部
侍郎兼學士簡入内閣總裁憲廟實錄成陟禮部尚書
[002-15b]
兼文淵閣大學士甲寅進榮祿大夫武英殿大學士巳
未加光祿大夫柱國少傅兼太子太傅户部尚書謹身
殿大學士庚申健率同官上言自古願治之君必早朝
晏罷日省萬幾祖宗視朝在黎明以前毎日奏事二次
邇者視朝太遲散本或至昏黒四夷朝貢奚示觀瞻庶
府文移多致寢閣矧今各邊啟釁四方荐災尤為可慮
怠荒是戒勵精是圖庶可以回天意慰人心也孝宗嘉
納尋加特進光祿大夫少師兼太子太師吏部尚書華
[002-16a]
蓋殿大學士辛酉健率同官上言近有㫖中官徃武當
山設像掛旛修舉齋醮命臣等撰𠡠并祝文竊聞兹山
宫觀像設巳極壯麗若復差官實為無益矧今災異迭
出生民困苦苖賊肆亂軍旅方興糧餉供餽猶恐不給
君門萬里豈能悉知宜斥邪妄以遏無良甲子健率同
官上言近有㫖欲於朝陽門外修建夀塔臣等竊惟人
主信佛莫梁武帝為甚卒饑死臺城信老莫宋徽宗為
甚卒囚斃金地本以求福反以致禍觀諸徃事可為明
[002-16b]
鑒我祖宗相傳以治天下者堯舜周孔之道而巳似此
異端蠧射惑衆何闗於治欲造佛塔非所以訓天下垂
後世也又令撰真人杜永祺等誥命及封號臣等竊惟
異端不可信誥命封號不當與夫誥命朝廷所以奬貞
勵能雖卿士大臣必待秩滿考最乃得頒給况祖宗廟
號不過十六字親王及文武大臣有功徳者謚號止一
二字此輩何賢何能封號多至十八字流布朝野傳聞
後世皆曰此朝廷所給與儒臣所擬撰也天下後世其
[002-17a]
謂之何俱報罷毅皇履極詔健總裁孝廟實錄加左柱
國食正一品俸倚毗甚隆健亦盡言無諱未幾焦芳媚
劉瑾以健同鄉不附巳遂力攻之健居家遭目眚年九
十餘卒廖道南曰𢎞治間予從先大夫游京邸飫聞文
靖劉公當國正色率下凡諸僚宷謁私宅者不與交一
言及入朝事闗大義累幾千言不缺及子登甲科列史
館公尚無恙卒無一言干求恩澤豈古之所謂大臣與
贊曰嵩嶽峨峨汴河湯湯伊洛瀍澗迴繞北邙惟彼東
[002-17b]
都元氣攸萃爰有大老鍾兹間氣耿耿大節侃侃正言
力詆邪説中扼權姦公考正命公神不死以道事君不
可則止
華蓋殿大學士李東陽
李東陽字賔之湖廣茶陵人曽祖文祥以戎籍𨽻金吾
遂居京師文祥生允興允興生淳淳生東陽蚤負竒氣
四嵗能作大書景帝召見抱置膝上賜上林珍果及内
府寳鏹六嵗八嵗復兩召之試講尚書大義命肄京庠
[002-18a]
天順壬午年甫十六舉順天鄉試甲申登二甲進士第
一選庶吉士授編修甲午轉侍講癸卯進侍講學士甲
辰充東宫講讀官丙午主考順天鄉試𢎞治巳酉遷左
庶子兼侍講學士辛亥預修憲廟實錄成陞太常少卿
仍兼前職掌翰林院事充日講官癸丑主考㑹試得汪
俊為第一甲寅擢禮部侍郎兼侍讀學士典誥𠡠乙卯
命兼文淵閣大學士預機務時安南侵占城國奏請命
官徃問上欲從之東陽㑹同官上䟽曰春秋王者不治
[002-18b]
夷狄安南雖奉正朔修職貢然恃險負固積嵗巳久今
若遣官徃至其國海島茫茫徒掉寸舌小必掩過飾非
大或執迷抗命若置而不問損威巳多若問罪興師貽
患尤大宜勿聽丁巳秩滿賜金犀帶時中官李廣以燒
煉齋醮被寵東陽覆㑹同官上䟽曰我祖宗自洪武至
天順年間面召儒臣咨議政事今朝㕘外不得一覲天
顔且經筵日講成就君徳禆益治道今毎嵗進講不過
數日夫人君之心必有所繫不繫於此必繫於彼正士
[002-19a]
既疎則邪説乗間而入近有以齋醮燒煉進者此乃異
端惑世之術聖王之所必禁宋徽宗崇信道流及金兵
圍城方士郭京誑稱作法卒使乗輿播遷社稷顛覆求
福不得反以致禍至若燒煉其禍尤慘金石之藥性多
酷烈一入腸腑為禍百端唐憲宗藥𤼵致疾雖杖殺方
士柳泌竟亦何益今上清龍虎宮神樂祖師殿及畨經
厰皆焚燬無遺神如有靈何不自保天厭其穢亦已明
甚昔李絳有言憂先於事可以無憂事至而憂無益於
[002-19b]
事矧熒惑失度太陽無光天鳴地震草妖木異四方奏
報殆無虚日伏望嚴早朝之節復奏事之期勤講學之
功優接下之禮逺邪佞之人斥誣罔之説太平之業可
保矣時武岡知州劉遜逮繋科道㑹奏上震怒俱下獄
東陽覆同上疏救之上為霽威召至平臺奏事始復舊
制戊午皇太子出閣加太子太保禮部尚書五月復召
問親定團營總兵官九月清寧宫災東陽上疏曰近年
以來災異頻仍内府火災尤甚或以為天道茫昧變不
[002-20a]
足畏此乃慢天之說或以為天下太平患不足慮此乃
誤國之言或以齋醮祈禱為弭災此乃邪妄之術或縱
囚釋罪為修徳此乃姑息之術熒惑聖聽莫此為甚且
賄賂公行賞罰失當紀綱廢弛賢否混淆工役繁興軍
民困憊下情不達上澤不宣愁嘆之聲上干和氣災異
之積正此之由越二日有為李廣乞祠額者東陽以為
不可又召能仁寺僧入大内慶讃東陽又以為不可上
俱從之巳未程敏政典試給事中華㫤劾之命東陽覆
[002-20b]
試壬申㑹典成賜玉帶甲子命祀孔子於闕里還朝上
時政疏上命有司議行乙丑上不豫召入玉几前受顧
命武宗登極加光祿大夫柱國兼太子太傅户部尚書
謹身殿大學士丙寅上
於政東陽上疏曰近日視朝
太遲免朝太多奏事漸晚嬉游漸廣夫奢靡玩戯非所
以崇儉彈射釣獵非所以飬仁鷹犬狐兎田野之物不
可育於朝廷弓矢甲冑戰鬭之象不可施於宮禁使正
人不親直言不聞而此數者交雜於前臣竊憂之矧六
[002-21a]
月中旬風雨飄蕩雷霆震怒正殿鴟吻太廟脊獸天壇
樹木禁門房柱摧折燒毁災異尤甚惕然省悟側身勵
精庶可以回天慰人國家之福也不聽復上疏曰先帝
顧命惓惓以陛下為託臣痛心刻骨誓以死報邇者地
動天鳴五星凌犯星斗晝見白虹貫日羣災疊異併在
一時歴觀載籍偏閲古今未有如此而不亂者且詔令
廢格變易殆盡憂在於民生國計若罔聞知事涉於近
幸貴戚牢不可破或㫖從中出畧不預聞或有所議擬
[002-21b]
徑行改易臣若諉顧命之名不盡輔導之責天下後世
其謂臣何不報又上陳政令十失上付諸司議革之十
二月加少師兼太子太師吏部尚書華蓋殿大學士丁
卯劉瑾擅權適尚寳卿崔璿御史姚祥主事張偉為邏
卒誣執枷號於長安門外東陽上疏力救之命戍邊時
聞内苑御船獵獸上疏曰今嵗自端陽後金鼔砲火聲
徹都邑厩牧厮役紛充禁廷大臣畏忌不敢言小臣震
懾不敢諫不知祖宗分職設官朝廷糜祿飬士將焉用
[002-22a]
之昔漢司馬相如諌繫熊豕以為逸羣之獸輿不及還
轅人不暇施巧非天子所宜近薛廣徳諌御樓船以為
乘船危從橋安聖主不乘危伏望鑒古道以端好尚視
朝加早則炎暑不侵進膳有時則元氣日盛上褒答之
戊辰六月給事中安奎御史張彧忤瑾枷號東陽又上
疏救之都御史楊一清逮繫至東陽又力救之是月早
朝有投空名文書數瑾罪者疑羣臣所為悉逮問詔獄
東陽又力救之庚午六月旱霾東陽上疏曰近時威令
[002-22b]
大行中外悚懼但霜雪之後必有陽春雷電之餘必有
甘雨此天道所當法也臣謹條上一曰寛逃軍拐馬之
罪二曰寛僉書職員之罪三曰寛查盤糧草之罪四曰
禁官校羅織之非疏上㑹慶府寘鐇叛命太監張永同
都御史楊一清討平之師旋獻俘永𤼵瑾姦狀上即命
擒之以東陽有反正功加特進左柱國廕其從子兆蕃
為尚寳司丞覆上䟽曰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上天所付
託生民所仰賴高皇帝櫛風沐雨十餘年而後定何其
[002-23a]
勞也文皇帝南征北伐定鼎貽謀亦二十餘年而後成
何其難也列聖相承兢兢業業罔有怠荒先帝顧命惟
欲陛下早嗣大位早成大婚光前裕後衍無疆之澤聖
慮所及何其深且逺也臣願念上天付託者重思祖宗
授受者隆體生民仰賴者切毎於朝奏講讀之暇安處
宫闈溥施恩澤起居以節游豫以時保養天和培植國本
則六氣莫能侵百邪不敢近矣不報時巨冦劉陸等衆
至數十萬東陽晝畫宵籌卒致底定加廕一子為錦衣
[002-23b]
指揮上疏力辭上以京軍不習戰陣欲調邊軍入衛京
師東陽上疏陳其十不便狀不聴遂乞休賜之𠡠曰君
臣相遇自古為難卿資禀神異慧悟夙成爰自童年召
見中禁應制稱㫖名動四方遂以宏博之學蜚英藝苑
資歴既深聞望彌重逮我皇考擢居政府朝夕獻替便
殿延訪平臺賜問有懐必吐無言不從不激不隨無私
無比顧命付託感激知遇益竭忠勤委曲匡救西鄙戡
亂兩河討賊廟謨勝筭多所贊畫釐革敝政率循舊規
[002-24a]
樂育人才明揚善類代言宣意敷奏達情文學詞翰獨
妙一時立朝五十年輔政十八年清慎之操終始不渝
自古大臣兼兹衆美者代不數人屬時多艱方切倚仗
乃以止足為念章數十上重違雅志特賜允俞於乎功
成身退卿自處善矣國有大政將就而問焉仍廕其從
子兆延為中書舎人卒年七十贈太師諡文正所著有
懐麓堂藁廖道南曰子觀楊邃菴叙懐麓堂藁云高才
絶學獨步一世如大河之源出崑崙至積石至龍門至
[002-24b]
底柱吞吐百川涵浴日月頃刻萬變而不知其所窮邵
二泉叙續藁云盛徳嘉謨澤被海内如大將御戎不聞
號令一節一麾無不如意嗟乎可謂知言矣予以為𢎞
治間簿海外内泰和流行兵以不試為威財以不蓄為
富刑以不措為治伊誰之力耶君子是以知文正之不
可及也贊曰雲陽秀鬱皇雩蜿蜒洞庭浩渺湘水淪漣
惟彼黎老端亮沉潜歴事四朝一徳格天翼翼匪懈休
休不專稽厥勲謨鼎石有編
[002-25a]
謹身殿大學士焦芳
焦芳字孟陽河南泌陽人天順甲辰進士選庶吉士授
編修轉侍講進侍講學士左遷湖廣桂陽州同知歴霍
州知州四川副使調湖廣副使俱督學政上疏奏辨請
雪其愆陞南京右通政守制起復為通政再以憂去召
入為太常少卿兼侍講學士擢禮部侍郎改吏部陟吏
部尚書尋加少傅兼太子太傅謹身殿大學士性險愎
始比尹旻父子尹敗坐謫其為吏部尚書時值逆瑾亂
[002-25b]
政號八黨大學士劉健㑹同户部尚書韓文率百僚伏
闕固爭將除之芳潜通於瑾預為之所繇是劉健謝遷
韓文楊守隨等相繼斥罷黨勢益熾瑾遂引芳入閣表
裏為姦凡變紊成憲桎梏臣工杜塞言路酷虐軍民皆
芳導之芳用事時有曹元劉宇者媚竈續貂咸溷政本
芳為之奥援暨充孝廟實錄總裁官筆削任意凡先正
名卿悉肆醜詆授意檢討叚炅以快其忿初在吏部時
郎中張綵與瑾同鄉芳力薦之驟至冢宰賣官鬻爵名
[002-26a]
器壊濫其子黄中尤狂誕恣睢方廷試畢芳欲處以魁
選既而衆論取吕柟為第一芳謂諸執事抑之遂入言
於瑾改編修顧清等二十餘人為部屬官授子黄中為
檢討及劉宇之子仁等六七人俱為庶吉士黄中尋陞
編修踰年陞侍讀時土官岑濬沒入家口有姝色殊甚
芳聞求瑾得之後卧病黄中聚麀人咸鄙之瑾伏誅言
官交劾其罪父子皆褫職為民中原盗起有趙鐩者入
泌陽芳僅以身免盡𤼵其先祖塚墓無遺骸取芳衣冠
[002-26b]
被庭樹歴數其罪命劔士臠之曰使吾手誅此賊以謝
天下議者謂盗賊猶知疾惡云廖道南曰夫政本之地
上應台衡下司鼎鼐陳猷敷典論道𢎞化宗社安危生
民休戚華夷向背世代汚隆胥繫焉軒皇六相帝堯四
岳舜之五人武王十人亦不為多湯之伊尹髙宗之傅
説一二大僚亦不為少誠以大聖大賢不世出大奸大
惡亦不常見也逆瑾擅權乃有如芳如宇如元者首附
之遂至海内騷動宗社幾摇易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
[002-27a]
可畏哉贊曰豶豕之牙不可長也牯牛之童不可飬也
盗而且乗致冦至也鬼載之車疑未釋也吁嗟芳乎與
衆棄也遺臭萬世不可雪也
武英殿大學士王鏊
王鏊字濟之蘇州吳縣人成化乙未㑹試第一進士及
第授編修𢎞治初轉侍讀遷右諭徳壬子主考應天鄉
試明年進侍讀學士歴少詹事兼前職丙辰主考㑹試
又明年擢吏部侍郎壬戌陟禮部尚書知貢舉有景陵
[002-27b]
魯鐸者屢蹶科屋鏊偶閲其卷亟稱之時吳文定公為
考官取鐸為省元人咸稱其知人尋簡入内閣改户部
尚書文淵閣大學士先是和碩擁衆入邊詔廷議可否
時馬端肅公劉忠宣公咸預廟筭鏊上邊議八事一曰
定筭二曰重主將三曰嚴法令四曰恤邊民五曰廣召
募六曰用間七曰分兵八曰出竒疏上孝宗嘉納正徳
紀元加光祿大夫柱國少傅兼太子太傅擬上時政四
事一曰急講學之為務二曰急延下之為務三曰急用
[002-28a]
人之為務四曰急節用之為務逆瑾擅權乞休歸卧震
澤作謫解以自嘲焉又自贊曰噫嘻先生何如其人窮
年劬書結髪勵行白首於道茫然無聞者乎爵厠公孤
官居臺閣志懐輸忠幾昧納約者乎貴戚赫炎不能附
麗權璫狂猘不能媕阿一有違言超然不辱者乎遇事
直前不知顧忌見利思後不知規畫歸卧空山晏然居
之者乎斯人也其量則隘其才則庸無禆於世自潔其
躬跡其所至蓋知慕首陽之拙而不知柱下之工知希
[002-28b]
止足之疏而不能為應變之崇者乎卒謚文恪所著有
震澤集廖道南曰予嘗過閶門登虎丘望震澤七十二
峰乃見夫煙嵐杳靄魚鳥沉浮林霏合而流泉清意必
有名世者出乎其間既而訪文恪之里觀震澤之書高
山景行時嚮徃焉嗟乎喆人巳矣贊曰百川瀠迴瀦於
具區萬峯緜緲㑹於東吳彼震澤者美人所都采芝山
間葺荷水隅平泉樓閣緑野圖書春雲猿鶴秋雨鷗鳬
我思若人不渝厥初
[002-29a]
武英殿大學士靳貴
靳貴字充道鎮江丹徒人𢎞治庚戍進士及第授編修
武宗出閣命兼司經局校書轉左中允預修㑹典遷左
諭徳兼侍講守制服闋擢禮部侍郎逆瑾用事摘㑹典
譌失補光祿卿尋復舊職改吏部侍郎兼學士典誥𠡠
掌詹事府事仍充日講官陟禮部尚書甲戌命兼文淵
閣大學士加太子太保户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其在
翰林同考㑹試及主順天鄉試者各一主考㑹試及授
[002-29b]
庶吉士業者各二當辛未㑹試時言事者𤼵其私以家
僮可勤受賄鬻題貴亦不辨及丁丑春方以病在告忽
復出典㑹試意將示公以湔宿垢顧益致羣疑於是言
官復醜詆之遂致仕卒贈太傅謚文僖廖道南曰予嘗
汎舟京口登金焦望北固指甘露翛翛然若凌雲御風
而無所於繫着既而訪之里閭詢之父老多不滿文僖
者及讀國史乃見其歴遭醜詆古語有云寧為玉碎勿
為瓦全亶其然乎贊曰金焦屹立黿鼉所宫北固岹嶢
[002-30a]
煙雲攸崇產於其間宜廣而充豈曰無然云胡可宗龍
蛇而巳奚足為容
謹身殿大學士蔣冕
蔣冕字敬之廣西全州人成化丁酉鄉試第一丁未舉
進士選庶吉士授編修𢎞治庚申兼司經局校書遷右
中允乙丑預修通鑑纂要轉右諭徳兼侍講正徳丙寅
預修孝廟實錄充經筵講官丁卯進侍講學士庚午主
考應天鄉試辛未陞少詹事兼侍讀學士是嵗擢吏部
[002-30b]
侍郎甲戌兼學士典誥𠡠掌詹事府事是嵗陟禮部尚
書仍兼學士丙子兼文淵閣大學士賜玉帶丁丑加太
子太傅禮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戊寅武宗北狩命
内閣撰威武大將軍𠡠冕上疏言内閣之職其大者在
代王言凡手𠡠㫖意俱從撰擬今事出非常逺近驚疑
虎豹九闗言益齟齬聖駕巳出倐巳浹旬延頸北睇無
䇿可施仰惟陛下受天明命為天地神人主内而中國
外而四夷孰不尊稱如稱天為天稱日為日孰敢擅稱
[002-31a]
朱壽號為將軍鼎鑊在前不敢奉詔巳卯駕南廵至金
陵大學士梁儲同冕扈從十二月駕旋次揚州以郊期
在邇冕力請回鑾從之辛巳正月加少傅兼太子太傅
户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時楊廷和柄國冕與恊心奉
迎今上於藩邸入繼大統改元頒詔與天下更始多冕
所裁定壬午賜金織襲衣及玉帶𠡠加伯爵冕具辭癸
未冕上疏論災異及禮儀甲申致仕還湘中杜門掃軌
不通賔客廖道南曰易有之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
[002-31b]
萬物覩夫同聲相應同氣相求物固有然者矣况聖神
御極風雲景從璧月珠星光彩陸離二三大臣登黄扉
典綸綍爭自濯奮以先天下若冕者固亦清謹之士哉
贊曰湘山之南實為桂林湘江之合煙雨蕭森有美君
子篤行修名躭幽葆光悠悠古心
華蓋殿大學士楊一清
楊一清字應寧雲南安寧州人曽祖情仕元為經歴祖
福山隠居江湖間父景起家巴陵遂為巴陵人一清幼
[002-32a]
頴異日誦數千言舉神童大宗伯姚夔少宗伯鄒榦胥
器之䟽補翰林秀才成化戊子中順天鄉試壬辰登進
士第授中書舎人聲華籍甚擢山西督學僉事𢎞治初
起復補陜西督學召入為太常少卿督四夷館轉南京
太常卿壬戌嵗和碩入邉馬政廢弛乃遷副都御史督
理茶馬上五事曰復金牌曰專廵偵曰嚴私販曰處茶
課曰廣茶價監苑胥庇甲子廵撫陜西修復靖邊諸城
荘浪諸隘及花馬池諸要害罔弗振耀乙丑闗西大歉
[002-32b]
西戎北敵互相蹂躪大冦固原一清單騎馳至瓦亭驛
㑹主帥曹雄預設伏兵冦聞宵遁隆徳山正徳丙寅復
命總制陜西延綏寧夏甘肅諸路軍務上四事曰綏土
人曰處額地曰廣招募曰溥賞賚邊土咸賴一清復經
略河套河套者周之朔方漢之定襄赫連勃勃所建統
萬城也唐築受降城在河套之北正統以後浸失其險
既舎受降而衛東勝又撤東勝而就延綏河套為邊人
之巢穴其中氷堅入套東冦宣大西冦寧固厥患無窮
[002-33a]
乃上六事其一修築定邊營迤東邊牆其二修復寧逺
塞邊迤西屯堡其三増設花馬池及興武營衛所其四
防禦靈州土達其五整飭韋州官軍其六増修黒山鎮
逺闗墩臺悉中機宜丁卯歸休丹徒逆瑾柄國逮詔獄
賴大學士李文正公救免庚午寘鐇據寧夏以叛仍起
公總制西夏罪人斯得遂與監軍張永定䇿暴瑾罪状
武宗震怒瑾伏誅加太子少保户部尚書辛未順天應
天及山東河南盗起公上疏十一事曰裕民曰増軍曰
[002-33b]
定賞格曰宥脅從曰聫鄉保曰充賞賚曰嚴罰禁曰治
退縮曰察䝉蔽曰禁奪功曰防奔突上嘉納之冦平加
少保兼太子太保甲戌乾清宫災一清上疏其一謂視
朝太遲其二謂祀郊廟太慢其三謂創梵宇於西内其
四調邉兵於禁地其五謂皇莊皇店及織造等事言多
切直是年十一月加少傅兼太子太傅乙亥命兼武英
殿大學士入内閣丙子上疏論遣太監劉允徃西畨積
忤權貴嗾姦訾毁復乞休歸丹徒嘉靖初大學士楊廷
[002-34a]
和蔣冕毛紀去位上特召用一清首疏起用謝遷時遷
巳八十餘矣一清生而隠宫貎類寺人博學多術善為
調停久之術窮數盡讒邪交構遂復乞休歸卒公所著
有石淙集督府奏議玉堂稿廖道南曰予為編修時直
䆳菴柄國見其奬拔善類練逹事幾毎奏報邊情羽檄
旁午一夕十疏口占指授悉合神筭有訾巳者多從而
揚之然門生故吏汲汲援引布置穹顯以故其門如市
而其心未必如水云贊曰皤皤國老萬夫之望𤼵跡於
[002-34b]
滇揚靈於湘首儲翰書繼督學政握機御戎振威宣令
三秦底定兩都迴翔國有筮龜士有圭璋政本絲綸出
而復入嘉猷恒告基命宥宻
殿閣詞林記巻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