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1a] 
欽定四庫全書
儀禮集傳集註卷二十七
宋朱子撰
王朝禮四之上
樂制
周禮大宗伯以天産作隂德以中禮防之以地産作陽
德以和樂防之天産者動物謂六牲之屬地産者植物謂九榖之屬隂德隂氣在人者隂氣虚
純之則劣故食動物作之使動過則傷性制中禮以節之陽德陽氣在人者陽氣盈純之則躁故食植物作之
[026-1b]
使靜過則傷性制和樂以節之如是然後隂陽平性情和而能育其類以禮樂合天地之
化百物之産以事鬼神以諧萬民以致百物禮濟虚樂損盈並行
則四者乃得其和能生非類曰化生其種曰産大司樂以六律六同五聲八
音六舞大合樂以致鬼神示以和邦國以諧萬民以安
賓客以說逺人以作動物示音祗説音悦六律合陽聲者也六同合隂聲者也此
十二者以銅為管轉而相生黃鐘為首其長九寸各因而三分之上生者益一分下生者去一焉國語曰律所
以立均出度也古之神瞽考中聲而量之以制度律均鐘言以中聲定律以律立鐘之均大合樂者謂徧作六
代之樂以冬日至作之致天神人鬼以夏日至作之致地祗物鬽動物羽臝之屬虞書曰夔曰戛擊鳴球搏拊
[026-2a]
琴瑟以詠祖考來格虞賓在位羣后德讓下管鼗鼔合止柷敔笙鏞以間鳥獸蹌蹌簫韶九成鳯凰來儀夔曰
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庶尹允諧此其於宗廟九奏效應乃分樂而序之以祭以
享以祀分謂各用一代之樂乃奏黃鐘歌大吕舞雲門以祀天神
以黄鐘之鐘大吕之聲為均者黄鐘陽聲之首大吕為之合奏之以祀天神尊之也天神謂五帝及日月星辰
也王者又各以夏正月祀其所受命之帝於南郊尊之也孝經説曰祭天南郊就陽位是也乃奏大
蔟歌應鐘舞咸池以祭地示大音泰蔟七豆反大蔟陽聲第二應鐘為之合咸
池大咸也地示所祭於北郊謂神州之神及社稷乃奏姑洗歌南吕舞大㲈以
祀四望洗先典反㲈音韶姑洗陽聲第三南吕為之合四望五嶽四鎮四瀆此言祀者司中司命風
[026-2b]
師雨師或亦用此樂與乃奏㽔賓歌函鐘舞大夏以祭山川㽔人誰反
函胡南反㽔賓陽聲第四函鐘為之合函鐘一名林鐘乃奏夷則歌小吕舞大濩
以享先妣濩户故反夷則陽聲第五小吕為之合小吕一名中吕先妣姜嫄也姜嫄履大人跡感
神靈而生后稷是周之先母也周立廟自后稷為始祖姜嫄無所妃是以特立廟而祭之謂之閟宫閟神之
妃音配本亦作配乃奏無射歌夾鐘舞大武以享先祖射音亦無射
陽聲之下也夾鐘為之合夾鐘一名圜鐘先祖謂先王先公凡六樂者文之以五聲
播之以八音六者言其均皆待五聲八音乃成也播之言被也故書播為藩杜子春云藩當為播
讀如后稷播百榖之播凡六樂者一變而致羽物及川澤之示再
[026-3a]
變而致臝物及山林之示三變而致鱗物及丘陵之示
四變而致毛物及墳衍之示五變而致介物及土示六
變而致象物及天神臝力果反變猶更也樂成則更奏也此謂大蜡索鬼神而致百物
六奏樂而禮畢東方之祭則用大蔟姑洗南方之祭則用㽔賓西方之祭則用夷則無射北方之祭則用黃鐘
為均焉每奏有所感致和以來之凡動物敏疾者地祗髙下之甚者易致羽物既飛又走川澤有孔竅者蛤蟹
走則遲墳衍孔竅則小矣是其所以舒疾之分土祗原隰及平地之神也象物有象在天所謂四靈者天地之
神四靈之知非德至和則不至禮運曰何謂四靈麟鳯龜龍謂之四靈龍以為畜故魚鮪不淰鳯以為畜故鳥
不矞麟以為畜故獸不狘龜以為畜故人情不失凡樂圜鐘為宫黃鐘為角大
[026-3b]
蔟為徴姑洗為羽靁鼓靁鼗孤竹之管雲和之琴瑟雲
門之舞冬日至於地上之圜丘奏之若樂六變則天神
皆降可得而禮矣凡樂函鐘為宫大蔟為角姑洗為徴
南吕為羽靈鼓靈鼗孫竹之管空桑之琴瑟咸池之舞
夏日至於澤中之方丘奏之若樂八變則地示皆出可
得而禮矣凡樂黃鐘為宫大吕為角大蔟為徴應鐘為
羽路鼓路鼗隂竹之管龍門之琴瑟九德之歌九㲈之
舞於宗廟之中奏之若樂九變則人鬼可得而禮矣徴張
[026-4a]
里反靁音雷鼗徒刀反此三者皆禘大祭也天神則主北辰地祗則主崑崙人鬼則主后稷先奏是樂以致
其神禮之以玉而祼焉乃後合樂而祭之大傳曰王者必禘其祖之所自出祭法曰周人禘嚳而郊稷謂此祭
天圜丘以嚳配之圜鐘夾鐘也夾鐘生於房心之氣房心為大辰天帝之明堂函鐘林鐘也林鐘生於未之氣
未坤之位或曰天社在東井輿鬼之外天社地神也黃鐘生於虚危之氣虚危為宗廟以此三者為宫用聲類
求之天宫夾鐘隂聲其相生從陽數其陽無射無射上生中吕中吕與地宫同位不用也中吕上生黃鐘黃鐘
下生林鐘林鐘地宫又不用林鐘上生大蔟大蔟下生南吕南吕與無射同位又不用南吕上生姑洗地宫林
鐘林鐘上生大蔟大蔟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人宫黃鐘黃鐘下生林鐘林鐘地宫又辟之林鐘上生大蔟
大蔟下生南吕南吕與天宫之陽同位又辟之南吕上生姑洗姑洗南吕之合又辟之姑洗下生應鐘應鐘上
[026-4b]
生㽔賓㽔賓地宫林鐘之陽也又辟之㽔賓上生大吕凡五聲宫之所生濁者為角清者為徴羽此樂無商者
祭尚柔商堅剛也鄭司農云雷鼔雷鼗皆謂六面有革可擊者也雲和地名也靈鼔靈鼗四面路鼔路鼗兩面
九德之歌春秋傳所謂水火金木土榖謂之六府正德利用厚生謂之三事六府三事謂之九功九功之德皆
可歌也謂之九歌也玄謂雷鼔雷鼗八面靈鼔靈鼗六面路鼔路鼗四面孤竹竹特生者孫竹竹枝根之末生
者隂竹生於山北者雲和空桑龍門皆山名九㲈讀當為大韶字之誤凡舞有帗舞有
羽舞有皇舞有旄舞有干舞有人舞帗音弗故書皇作䍿鄭司農云帗
舞者全羽羽舞者析羽皇舞者以羽冒覆頭上衣飾翡翠之羽旄舞者氂牛之尾干舞者兵舞人舞者手舞社
稷以帗宗廟以羽四方以皇辟雝以旄兵事以干星辰以人舞䍿讀為皇書亦或為皇玄謂帗析五采繒今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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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舞子持之是也皇雜五采羽如鳯凰色特以舞人舞無所執以手袖為威儀四方以羽宗廟以人山川以干
旱暵以皇教樂儀行以肆夏趍以采薺車亦如之環拜以鐘
鼔為節薺徐私反教樂儀教王以樂出入於大寢朝廷之儀故書趍作跢鄭司農云跢當為趍書亦
或為趨肆夏采薺皆樂名或曰皆逸詩謂人君行步以肆夏為節趍疾於步則以采薺為節若今時行禮於大
學罷出以鼔陔為節環謂旋也拜直拜也玄謂行者謂於大寢之中趍謂於朝廷爾雅曰堂上謂之行門外謂
之趍然則王出既服至堂而肆夏作出路門而采薺作其反入至應門路門亦如之此謂步迎賓客王如有車
出之事登車於大寢西階之前反降於阼階之前尚書傳曰天子將出撞黃鐘之鐘右五鐘皆應入則撞㽔賓
之鐘左五鐘皆應大師於是奏樂凡射王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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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騶側留反騶虞采蘋采蘩皆樂章
名在國風召南唯貍首在樂記射義曰騶虞者樂官備也貍首者樂㑹時也采蘋者樂循法也采蘩者樂不失
職也是故天子以備官為節諸侯以時㑹為節卿大夫以循法為節士以不失職為節鄭司農説以大射禮曰
樂正命大師曰奏貍首間若一大師不興許諾樂正反位奏貍首以射貍首曾孫樂師王宫縣
諸侯軒縣卿大夫判縣士特縣縣音玄樂縣謂鐘磬之屬縣於筍簴者鄭司
農云宫縣四面縣軒縣去其一面判縣又去其一面特縣又去其一面四面象宫室四面有牆故謂之宫縣軒
縣三面其形曲故春秋傳曰請曲縣繁纓以朝諸侯之禮也故曰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玄謂軒縣去南面辟
王也判縣左右之合又空北面特縣縣於東方或於階間而已凡縣鐘磬半為堵全為
[026-6a]
肆鐘磬者編縣之二八十六枚而在一簴謂之堵鐘一堵磬一堵謂之肆半之者謂諸侯之卿大夫士也諸
侯之卿大夫半天子之卿大夫西縣鐘東縣磬士亦半天子之士縣磬而已鄭司農云以春秋傳曰歌鐘二肆
小胥太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隂陽之聲陽聲黃鐘大
蔟姑洗㽔賓夷則無射隂聲大吕應鐘南吕函鐘小吕
夾鐘皆文之以五聲宫商角徴羽皆播之以八音金石
土革絲木匏竹凡樂事以鐘鼔奏九夏王夏肆夏昭
夏納夏章夏齊夏族夏祴夏驁夏齊側皆反祴古哀反驁五羔反以鐘鼔
者先擊鐘次擊鼔以奏九夏夏大也樂之大歌有九故書納作内杜子春云内當為納祴讀為陔鼔之陔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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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奏王夏尸出入奏肆夏牲出入奏昭夏四方賓來奏納夏臣有功奏章夏夫人祭奏齊夏族人侍奏族夏客
醉而出奏陔夏公出入奏驁夏肆夏詩也春秋傳曰穆叔如晉晉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
又不拜歌鹿鳴之三三拜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不敢與聞肆夏與文王鹿鳴俱稱三謂其三章也
以此知肆夏詩也國語曰金奏肆夏繁遏渠天子所以享元侯肆夏繁遏渠所謂三夏矣吕叔玉曰肆夏繁遏
渠皆周頌也肆夏時邁也繁遏執競也渠思文也肆遂也夏大也言遂於大位謂王位也故時邁曰肆于時夏
允王保之繁多也遏止也言福祿止於周之多也故執競曰降福穰穰降福簡簡福祿來反渠大也言以后稷
配天王道之大也故思文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故國語謂之曰皆昭令德以合好也玄謂以文王鹿鳴言之
則九夏皆詩篇名頌之族類也此歌之大者載在樂章樂崩亦從而亾是以頌不能具鍾師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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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六律六同之和以辨天地四方隂陽之聲以為樂器
陽聲屬天隂聲屬地天地之聲布於四方為作也故書同作銅鄭司農云陽律以竹為管隂律以銅為管竹陽
也銅隂也各順其性凡十二律故大師職曰執同律以聽軍聲玄謂律述氣者也同助陽宣氣與之同皆以銅
為之凡聲髙聲䃂正聲緩下聲肆陂聲散險聲斂達聲贏
微聲韽回聲衍侈聲筰弇聲鬱薄聲甄厚聲石䃂古本反陂彼
義反韽音闇筰側百反甄音震故書䃂或作硍杜子春讀䃂為鏗鎗之鏗髙謂鐘形容髙也韽讀為闇不明
之闇筰讀為行扈唶唶之唶石如磬石之聲鄭大夫讀䃂為衮冕之衮陂讀為人短罷之罷韽讀為鶉韽之韽
鄭司農云鐘形下當蹕正者不髙不下鐘形上下正傭玄謂髙鐘形大上上大也髙則聲上藏衮然旋如裏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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謂上下正直則聲緩無所動下謂鐘形大下下大也下則聲出去放肆陂讀為險陂之陂陂謂偏侈陂則聲離
散也險謂偏弇也險則聲斂不越也達謂其形微大也達則聲有餘若大放也微謂其形微小也韽讀為飛鉆
湼韽之韽韽聲小不成也回謂其形微圜也回則其聲淫衍無鴻殺也侈謂中央約也侈則聲迫筰出去疾也
弇謂中央寛也弇則聲鬱勃不出也甄讀為甄濯之甄甄猶掉也鐘微薄則聲掉鐘大厚則如石叩之無聲
凡為樂器以十有二律為之數度以十有二聲為之齊
量齊才計反量音亮數度廣長也齊量侈弇之所容凡和樂亦如之和謂調其故器也爾雅釋樂曰宫謂之重商謂之敏角謂之經徵謂之
迭羽謂之柳皆五音之别名其義未詳大瑟謂之灑灑所買反長八尺一寸廣一
[026-8a]
尺八寸二十七弦大琴謂之離或曰琴犬者二十七弦未詳長短廣雅曰琴長三尺六寸六分
五弦大鼔謂之鼖鼖音墳鼖長八尺小者謂之應詩曰應朄縣鼔在大鼔側大
磬謂之毊毊虚驕反毊形似犁錧以玉石為之大笙謂之巢列管匏中施簧管端
大者十九簧小者謂之和十三簧者鄉射記曰三笙一和而成聲大箎謂之沂
箎音池沂音銀箎以竹為之長尺四寸圍三寸一孔上出一寸三分名翹横吹之小者尺二寸廣雅云八孔
大塤謂之嘂塤許縁反嘂音叫塤燒土為之大如鵞子銳上平底形如稱錘六孔小者如雞子
大鐘謂之鏞書曰笙鏞以間亦名鑮音博其中謂之剽小者謂之棧
大簫謂之言剽音瓢棧側簡反編二十三管長尺四寸小者謂之筊筊户交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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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管長尺二寸簫一名籟大管謂之簥簥九遥反管長尺圍寸併漆之有底賈氏以為如
箎六孔其中謂之篞小者謂之篎大籥謂之産篞乃結反篎音妙
籥如笛三孔而短小廣雅云七孔其中謂之仲小者謂之箹徒鼔瑟謂
之步箹音渥獨作之徒吹謂之和徒歌謂之謡吹昌睡反詩云我歌且
謠徒擊鼔謂之咢咢五各反詩云或歌或咢徒鼔鐘謂之修徒鼔
磬謂之寋寋紀展反未見義所出所以鼔柷謂之止柷昌孰反柷如漆桶方
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連底挏之令左右擊止者其椎名所以鼔敔謂之籈敔魚
吕反籈之仁反敔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鋙刻以木長尺櫟之籈者其名大鼗謂之麻小
[026-9a]
者謂之料料力彫反麻者音而長也料者聲清而不亂和樂謂之節鳬
氏為鐘兩欒謂之銑欒力端反銑先典反故書欒作樂杜子春云當為欒書亦或為欒
銑鐘口兩角銑間謂之于于上謂之鼔鼔上謂之鉦鉦上謂
之舞鉦音征此四名者鐘體也鄭司農云于鐘脣之上袪也鼔所擊處舞上謂之甬甬
上謂之衡甬音勇此二名者鐘柄鐘縣謂之旋旋蟲謂之幹縣音玄旋如字旋屬鐘柄所以縣之也鄭司農云旋蟲者旋以蟲為飾也玄謂今時旋有蹲熊盤龍辟邪鐘
帶謂之篆篆間謂之枚枚謂之景帶所以介其名也介在于鼔鉦舞甬衡之
間凡四鄭司農云枚鐘乳也玄謂今時鐘乳俠鼔與舞每處有九面三十六于上之攠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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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攠音摩攠所擊之處攠弊也隧在鼔中窐而生光有似夫隧窐烏華反十分其銑去
二以為鉦以其鉦為之銑間去二分以為之鼔間以其
鼓間為之舞脩去二分以為舞廣去起吕反廣古曠反此言鉦之徑居銑
徑之八而銑間與鉦之徑相應鼔間又居銑徑之六與舞脩相應舞脩舞徑也舞上下促以橫為脩從為廣舞
廣四分今亦去徑之二分以為之間則舞間之方恒居銑之四也舞間方四則鼔間六亦其方也鼔六鉦六舞
四此鐘口十者其長十六也鐘之大數以律為度廣長與圜徑假設之耳其鑄之則各隨鐘之制為長短大小
也凡言間者亦為從篆以介之鉦間亦當六今時鐘或無鉦間以其鉦之長為之甬長
并衡數也以其甬長為之圍參分其圍去一以為衡圍衡居甬上
[026-10a]
又小參分其甬長二在上一在下以設其旋今衡居一分則參分旋亦
二在上一在下以旋當甬之中央是其正薄厚之所震動清濁之所由出侈
弇之所由興有說說猶意也故書侈作移鄭司農云當為侈鐘已厚則石大厚
則聲不發已薄則播大薄則聲散侈則柞柞側百反柞讀為咋咋然之咋聲大外也
弇則鬱聲不舒揚長甬則震鐘掉則聲不正是故大鐘十分其鼔間
以其一為之厚小鐘十分其鉦間以其一為之厚言若此則
不石不播也鼔鉦之間同方六而今宜異又十分之一猶大厚皆非也若言鼔外鉦外則近之鼔外二鉦外一
鐘大而短則其聲疾而短聞聞音問下同淺則躁躁易竭也鐘小而
[026-10b]
長則其聲舒而逺聞深則安安難息為遂六分其厚以其一為
之深而圜之厚鐘厚深謂窐之也其窐圜故書圜或作圍杜子春云當為圜韗人為
臯陶韗音運鄭司農云韗書或為
臯陶鼔木也玄謂者以臯陶名官也則陶字從革長六
尺有六寸左右端廣六寸中尺厚三寸廣古曠反版中廣頭狹為穹
隆也鄭司農云謂鼔木一判者其兩端廣六寸而其中更廣尺也如此乃得有腹穹者三之一
鄭司農云穹讀為志無空邪之空謂鼔木腹穹隆者居鼔三之一也玄謂穹讀如穹蒼之穹穹隆者居鼔面三
分之一則其鼔四尺者版穹一尺三寸三分寸之一也倍之為二尺六寸三分寸之二加鼔四尺穹之徑六尺
六寸三分寸之二也此鼔合二十版上三正鄭司農云謂兩頭一平中央一平也玄謂三當為參正直
[026-11a]
也參直者穹上一直兩端又直各居二尺二寸不弧曲也此鼔兩面以六鼔差之賈侍中云晉鼔大而短近晉
鼔也以晉鼔鼔金奏鼔長八尺鼔四尺中圍加三之一謂之鼖鼔
鼖扶云反中圍加三之一者加於面之圍以三分之一也面四尺其圍十二尺加以三分一四尺則中圍十
六尺徑五尺三寸三分寸之一也今亦合二十版則版穹六寸三分寸之二耳大鼔謂之鼖以鼖鼔鼔軍事鄭
司農云鼔四尺謂革所蒙者廣四尺為臯鼔長尋有四尺鼔四尺倨句磬
折倨音據句音鉤折之設反以臯鼔鼔役事磬折中曲之不參正也中圍與鼖鼔同以磬折為異凡
冒鼔必以啓蟄之日啓蟄孟春之中也蟄蟲始聞雷聲而動鼔所取象也冒蒙鼔以革
良鼔瑕如積環革調急也鼔大而短則其聲疾而短聞鼔小
[026-11b]
而長則其聲舒而逺聞磬氏為磬倨句一矩有半必先
度一矩為句一矩為股而求其弦既而以一矩有半觸其弦則磬之倨句也磬之制有大小此假矩以定倨句
非用其度耳其博為一博謂股博也博廣也股為二鼔為三參分其股
博去一以為鼔博參分其鼔博以其一為之厚鄭司農云股磬
之上大者鼔其下小者所當擊者也玄謂股外面鼔内面也假令磬股廣四寸半者股長九寸也鼔廣三寸長
尺三寸半厚一寸已上則摩其旁鄭司農云磬聲太上則摩鑢其旁玄謂太上聲清也薄而
廣則濁已下則摩其耑耑音端大下聲濁也短而厚則清魯隠公問羽
數於衆仲衆音終問執羽人數對曰天子用八八八六十四人諸侯用
[026-12a]
六六六三十六人大夫四四四十六人士二二二四人士有功賜用樂夫舞所以
節八音而行八風八音金石絲竹匏土革木也八風八方之風八音之器播八方之風手之
舞之足之蹈之節其制而叙其情故自八以下唯天子得盡物數故以八為列諸侯則不敢用
八左氏隠五年荀子曰聲樂之象鼔大麗鐘統實磬廉制
竽笙簫和管籥發猛塤箎翁博瑟易良易以豉反琴婦好歌
清盡舞天道兼兼音建鼔其樂之君耶故鼔似天鐘似地
磬似水竽簫管籥似星辰日月鞉柷拊椌楬似萬物鞉音
桃柷昌六反拊音撫椌苦江反楬苦瞎反曷以和舞之意曰目不自見耳不
[026-12b]
自聞也然而洽俯仰詘信進退遲速莫不廉制詘音屈信音申
盡筋骨之力以要鐘鼔拊㑹之節而靡有悖逆者衆積
謘謘乎要平聲悖布内反謘直黎反白虎通曰八音者何謂也土
曰塤竹曰管皮曰鼔匏曰笙絲曰絃石曰磬金曰鐘木
曰柷敔此謂八音也法易八卦也壎坎音也管艮音也
鼓震音也絃離音也鐘兊音也柷敔乾音也壎在十一
月壎之為言勲也陽氣於黃泉之下勲蒸而萌匏之言
施也在十二月萬物始施而勞笙者太蔟之氣象萬物
[026-13a]
之生故曰笙有七正之節焉有六合之和焉天下樂之
樂音洛下同故謂之笙鼔震音煩氣也萬物憤懣震動而生
懣音悶雷以動之温以煖之風以散之雨以濡之奮至德
之聲感和平之氣也同聲相應同氣相求神明報應天
地祐之其本乃在萬物之始耶故謂鼔也鞀者震之氣
也上應昴星以通王道故謂之鞀也簫者中之氣萬物
生於無聲見於無形僇也簫也故謂之簫簫者以祿為
本言承天繼物為民本人力加地道化然後萬物戮也
[026-13b]
故謂之簫也瑟者嗇也閑也所以懲忿宫商角則宜君
父有節臣子有義然後四時和四時和然後萬物生故
謂之瑟也琴者禁也所以禁止淫邪正人心也磬者夷
則之氣也象萬物之盛也其氣磬故曰磬有貴賤焉有
親疎焉有長幼焉長丁丈反朝廷之禮貴不讓賤所以有尊
卑也鄉黨之禮長不讓幼所以明有年也宗廟之禮親
不讓疎所以明有親也此三者行然後王道得王道得
然後萬物成天下樂用磬也鐘之為言動也隂氣用事
[026-14a]
萬物動成鐘為氣用金聲也鎛者時之氣聲也鎛音博節
度之所生也君臣有節度則萬物昌無節度則萬物亡
亡與昌正相迫故謂之鎛柷敔者終始之聲萬物之所
生也隂陽順而復故曰柷承順天地序迎萬物天下樂
之故樂用柷柷始也敔終也一説笙柷鼔簫瑟塤鐘磬
也如其次笙在北方柷在東北方鼔在東方琴在南方
塤在西南方鐘在西方磬在北方也聲五音八何聲為
本出於五行音為末象八風故樂記曰聲成文謂之音
[026-14b]
比音而樂之謂之樂也景王將鑄無射而為之大林
賈侍中云無射鐘名律中無射也大林無射之覆也作無射而為大林以覆之其律中林鐘也或説云鑄無射
而加以林鐘之數益之昭謂下言細抑大陵又曰聽聲越逺如此則賈言無射有覆近之矣單穆公
曰不可夫鐘不過以動聲單音善動聲謂合樂以金奏而八音從之若無
射有林耳不及也若無射復有大林以覆之無射陽聲之細者林鐘隂聲之大者細抑大陵
故耳不能聽及也夫鐘聲以為耳也耳所不及非鐘聲也非法鐘之
聲也猶目所不見不可以為目也若目之精明所不能見亦不可以施目也耳目
所不能及而强之則有眩惑之失以生疾也夫目之察度也不過步武尺寸
[026-15a]
之間六尺為步賈君以半步為武其察色也不過墨丈尋常之間五尺
為墨倍墨為丈八尺為尋倍尋為常耳之察龢也在清濁之間清濁律吕之變也黃
鐘為宫則濁大吕為角則清其察清濁也不過一人之所勝勝音升勝舉
也是故先王之制鐘也大不出鈞重不過石鈞所以鈞音之發也
以木長七尺有絃繋之以為鈞法百二十斤為石律度量衡於是乎生律五聲隂陽之
法也度丈尺也量斗斛也衡有斤兩之數生於黃鐘黃鐘之管容秬黍千二百粒粒百為銖是為一龠龠二為
合合重一兩故曰律度量衡於是乎生也小大器用於是乎出出於鐘也易曰制器者尚
其象小謂錙銖分寸大謂斤兩丈尺故聖人慎之今王作鐘也聽之弗及
[026-15b]
耳不及知其清濁也比之不度不度不中鈞石之數鐘聲不可以知龢耳不能聽
故不可以知和制度不可以出節節謂法度量衡之節無益於樂而鮮民
財將焉用之夫樂不過以聽耳而美不過以觀目若聽
樂而震觀美而眩患莫甚焉焉用之焉於䖍反夫耳目心之樞
機也樞機發動也心有所欲耳目為之發動故必聽和而視正聽和則聰
視正則明習於和正則不眩惑也聰則言聽明則德昭聽言昭德
則能思慮純固以言德於民民歆而德之則歸心焉歆許
金反歆猶喜服也言德以言發德教也是以作無不濟求無不獲然後能
[026-16a]
樂若視聽不和而有震眩則味入不精不精則氣佚氣
佚則不和不和無射大林也若聽樂而震視色而眩則味入不精美味入不精美則氣放佚不行於
身體於是乎有狂悖之言有眩惑之明有轉易之名有過
慝之度悖布内反慝它得反慝惡也此四者氣佚之所生狂悖眩惑說子朝寵賓孟也轉易過惡嬖
子配適將殺大臣也出令不信有轉易也刑政放紛動不順時民無據
依不知所力各有離心不知所為盡力也上失其民作則不濟
求則不獲其何以能樂王弗聽問之伶州鳩對曰臣聞
之琴瑟尚宫凡樂輕者從大重者從細故琴瑟尚宫也鐘尚羽鐘聲大故尚羽也石
[026-16b]
尚角石磬也輕於鐘故尚角角清濁之中也匏竹利制匏笙也竹簫管也利制以聲音調利
為制無所尚也大不踰宫細不過羽夫宫音之主也第以及羽
宫聲大故為主第次也故樂器重者從細重謂金石也從細尚細聲謂鐘尚羽石尚角也
輕者從大輕瓦絲也從大謂瓦絲尚宫也是以金尚羽石尚角瓦絲尚
宫匏竹尚議議議從其調和革木一聲革鼗鼔也木柷敔也一聲無清濁之變夫
政象樂樂從和和從平和八音克諧也平細大不踰也故可以平民樂和則諧政和則
平也聲以和樂律以平聲謂五聲也以式八音而調樂也賈侍中云律黃鐘為宫林鐘為
徵太簇為商南吕為羽姑洗為角所以平五聲也金石以動之鐘磬所以發動五聲絲竹
[026-17a]
以行之管絃所以行之詩以道之道已志也誦之曰詩書曰詩言志歌以詠之
詠詠詩也書曰歌永言聲依永匏以宣之宣發揚也瓦以贊之贊助也革木以
節之物得其常曰樂極物事也極中也極之所集曰聲聲㑹也言中和
之所㑹集曰正聲聲應相保曰和保安也細大不踰曰平細大之聲不相
踰越曰平今無射有大林是不平也如是而鑄之金鑄金以為鐘也磨之石磨石以為
磬也繋之絲木繋絲木以為琴瑟也越之匏竹越匏竹以為笙管也越謂為之孔也樂記
曰朱絃而疏越節之鼔節其長短小大而行之以遂八風遂順也傳曰所以節八音
而行八風也正西曰兊為金為閶闔風西北曰乾為石為不周風正北曰坎為革為廣莫風東北曰艮為匏為
[026-17b]
融風正東曰震為竹為明庶風東南曰㢲為木為清明風正南曰離為絲為景風西南曰坤為瓦為涼風於
是乎氣無滯隂亦無散陽滯積也積隂而發則夏有霜雹散陽陽不藏冬無氷李梅
實之類也隂陽序次風雨時至嘉生繁祉人民和利物備而
樂成上下不罷罷音皮罷勞也故曰樂正今細抑大陵不容
於耳非和也細無射也大大林也言大聲陵之細聲抑而不聞不容於耳耳不能容别也聽
聲越逺非平也越迃也言無射之聲為大林所陵聽之微細迃逺非平也夫有和平
之聲於是乎道之以中德詠之以中音中德中庸之德舞也中音中和
之音也德音不愆以合神人合神人謂祭祀享宴也神是以寧民是
[026-18a]
以聽若夫匱財用罷民力以逞淫心逞快也聽之不龢比
之不度無益於教而離民怒神非臣之所聞也王不聽
國語周景王將鑄無射無射鐘名律中無射伶州鳩曰王其
以心疾死乎伶樂官州鳩其名也夫樂天子之職也職所主也夫音樂
之輿也樂因音而行而鐘音之器也音由器以發天子省風以作
樂省風俗作樂以移之器以鍾之鍾聚也以器聚音輿以行之樂須音而作小
者不窕窕他彫反窕細不滿大者不摦摦户化反摦横大不入則和於物
物和則嘉成嘉樂成也故和聲入於耳而藏於心心億則樂
[026-18b]
樂音洛億安也窕則不感感户暗反一本作感如字不充滿人心摦則不容心不
堪容心是以感感實生疾今鐘摦矣王心弗堪其能久乎
左氏昭二十一年太史公曰夫上古明王舉樂者非以娛心
自樂樂音洛快意恣欲將為治也正教者皆始於音音正
而行正故音樂者所以動盪血脈通流精神而和正心
也故宫動脾而和正聖商動肺而和正義角動肝而和
正仁徴動心而和正禮羽動腎而和正智故樂所以内
輔正心而外異貴賤也上以事宗廟下以變化黎庶也
[026-19a]
琴長八尺一寸琴上疑有闕字八尺一寸者是京房律凖正度也弦大者為
宫而居中央為君商張右傍其餘大小相次不失其次
序則君臣之位正矣故聞宫音使人温舒而廣大聞商
音使人方正而好義聞角音使人惻隠而愛人聞徴音
使人樂善而好施聞羽音使人整齊而好禮好呼報反一出韓
詩外傳謂湯作濩云云夫禮由外入樂自内出故君子不可須臾
離禮須臾離禮則暴慢之行窮外不可須臾離樂須臾
離樂則姦邪之行窮内離去聲行下孟反下同故樂音者君子之
[026-19b]
所以養義也夫古者天子諸侯聽鐘磬未嘗離於庭卿
大夫聽琴瑟之音未嘗離於前所以養行義而防淫泆
也泆音逸夫淫泆生於無禮故聖人使人耳聞雅頌之音
目視威儀之禮足行恭敬之容口言仁義之道故君子
終日言而邪辟無由入也辟讀為僻
王朝禮四之下
樂記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於物
[026-20a]
而動故形於聲宫商角徵羽雜出曰音單出曰聲形猶見也聲相應故生變
樂之器彈其宫則衆宫應然不足樂是以變之使雜也易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春秋傳曰若以水濟水誰能
食之若琴瑟之專一誰能聽之變成方謂之音方猶文章也比音而樂之及
干戚羽旄謂之樂比毗志反干盾也戚斧也武舞所執也羽翟羽也旄旄牛尾也文舞所
執周禮舞師樂師掌教舞有兵舞有干舞有羽舞有旄舞詩曰左手執籥右手秉翟樂者音之所
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
聲噍以殺其樂心感者其聲嘽以緩其喜心感者其聲
發以散其怒心感者其聲粗以厲其敬心感者其聲直
[026-20b]
以廉其愛心感者其聲和以柔六者非性也感於物而
后動噍子堯反殺色界反樂心之樂音洛嘽昌善反言人聲在所見非有常也噍踧也嘽寛綽貌發猶
揚也粗麄也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故禮以道其志樂以
和其聲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姦禮樂刑政其極一也
行下孟反極至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此其所謂至也凡音者
生人心者也情動於中故形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是故
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
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聲音之道與政通矣樂音洛思去聲言
[026-21a]
八音和否隨政也玉藻曰御瞽㡬聲之上下宫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徵為事
羽為物五者不亂則無怗懘之音矣怗昌廉反懘昌制反五者君臣民
事物也凡聲濁者尊清者卑怗懘敝敗不和貌宫亂則荒其君驕商亂則陂其
官壊角亂則憂其民怨徴亂則哀其事勤羽亂則危其
財匱五者皆亂迭相陵謂之慢如此則國之滅亡無日
矣陂彼義反君臣民事物其道亂則其音應而亂荒猶散也陂傾也書曰王耄荒易曰無平不陂鄭
衛之音亂世之音也比於慢矣比猶同也桑間濮上之音亡
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濮音卜
[026-21b]
濮水之上地有桑間者亡國之音於此之水出也昔殷紂使師延作靡靡之樂已而自沈於濮水後師涓過焉
夜聞而冩之為晉平公鼔之是之謂也桑間在濮陽南誣罔也凡音者生於人心者
也樂者通倫理者也倫猶類也理分也是故知聲而不知音者
禽獸是也知音而不知樂者衆庶是也唯君子為能知
樂禽獸知此為聲爾不知其宫商之變也八音並作克諧曰樂是故審聲以知音審
音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而治道備矣是故不知聲者不
可與言音不知音者不可與言樂知樂則㡬於禮矣禮
樂皆得謂之有德德者得也㡬近也聽樂而知政之得失則能正君臣民事物之
[026-22a]
禮是故樂之隆非極音也食饗之禮非致味也食音嗣隆猶
盛也極窮也清廟之瑟朱弦而疏越壹倡而三歎有遺音者
矣大饗之禮尚玄酒而俎腥魚大羮不和有遺味者矣
倡昌諒反和去聲清廟謂作樂歌清廟也朱弦練朱弦練則聲濁越瑟底孔也畫疏之使聲遲也倡發歌句
也三歎三人從歎之耳大饗袷祭先王以腥魚為俎實不臑孰之大羮肉湆不調以鹽菜遺猶餘也今按吕
氏春秋遺皆作進乎近是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也非以極口腹耳目
之欲也將以教民平好惡而反人道之正也好惡並去聲教之
使知好惡也天地之道寒暑不時則疾風雨不節則饑教
[026-22b]
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時則傷世事者民之風雨也事不
節則無功教謂樂也然則先王之為樂也以法治也善則行
象德矣以法治以樂為治之法行象德民之行順君之德也夫民有血氣心知
之性而無哀樂喜怒之常應感起物而動然後心術形
焉言在所以感之也術所由也形猶見也是故志微噍殺之音作而民思
憂嘽諧慢易繁文簡節之音作而民康樂粗厲猛起奮
末廣賁之音作而民剛毅廉直勁正莊誠之音作而民
肅敬寛裕肉好順成和動之音作而民慈愛流辟邪散
[026-23a]
狄成滌濫之音作而民淫亂知音智思息吏反嘽昌善反易以豉反樂音洛賁扶
粉反肉而救反辟匹亦反志微意細也呉公子札聽鄭風而曰其細已甚民弗堪也簡節少易也奮末動使
四支也賁讀為憤憤怒氣充實也春秋傳曰血氣狡憤肉肥也狄滌往來疾貌也濫僣差也此皆民心無常之
俲也肉或為潤是故先王本之情性稽之度數制之禮義合生
氣之和道五常之行使之陽而不散隂而不密剛氣不
怒柔氣不懾四暢交於中而發作於外皆安其位而不
相奪也行下孟反懾之涉反生氣隂陽氣也五常五行也密之言閉也懾猶恐懼也然後立
之學等廣其節奏省其文采以繩德厚等差也各用其才之差學之廣
[026-23b]
謂增習之省猶審也文采謂節奏合也繩猶度也周禮大司樂以樂語教國子興道諷誦言語以樂舞教國子
舞雲門大卷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律小大之稱比始終之序以象事
行稱尺證反此毗志反律六律也周禮典同以六律六同辨天地四方隂陽之聲以為樂器小大謂髙聲
正聲之類也終始謂始於宫終於羽宗廟黃鐘為宫大吕為角大蔟為徴應鐘為羽以象事行宫為君商為臣
使親疎貴賤長幼男女之理皆形見於樂故曰樂觀其
深矣長丁丈反見音現謂同聽之莫不和敬莫不和順莫不和親土敝則草木不
長水煩則魚鼈不大氣衰則生物不遂世亂則禮慝而
樂淫是故其聲哀而不莊樂而不安慢易以犯節流湎
[026-24a]
以忘本廣則容姦狹則思欲感條暢之氣而滅和平之
德是以君子賤之也長丁丈反湎緜鮮反遂猶成也慝穢也廣謂聲緩也狹謂聲急也
感動也動人條暢之善氣使失其所凡姦聲感人而逆氣應之逆氣成象
而淫樂興焉正聲感人而順氣應之順氣成象而和樂
興焉倡和有應回邪曲直各歸其分而萬物之理各以
類相動也和去聲分扶問反成象者謂人樂習焉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
志比類以成其行姦聲亂色不留聰明淫樂慝禮不接
心術惰慢邪辟之氣不設於身體使耳目鼻口心知百
[026-24b]
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行去聲辟匹亦反知音智反猶本也術猶道也然後
發以聲音而文以琴瑟動以干戚飾以羽旄從以簫管
奮至德之光動四氣之和以著萬物之理奮猶動也動至德之光謂
降天神出地祗假祖考著猶成也是故清明象天廣大象地終始象四
時周還象風雨五色成文而不亂八風從律而不姦百
度得數而有常小大相成終始相生倡和清濁迭相為
經還音旋清明謂人聲也廣大謂鐘鼔也周還謂舞者五色五行也八風從律應節至也百度百刻也言
日月畫夜不失正也清謂㽔賓至應鐘濁謂黃鐘至中吕故樂行而倫清耳目聰明
[026-25a]
血氣和平移風易俗天下皆寧言樂用則正人理和隂陽也倫謂人道也故
曰樂者樂也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以道制欲
則樂而不亂以欲忘道則惑而不樂樂也之樂音洛下同道謂仁義也
欲謂邪淫也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廣樂以成其教樂行
而民鄉方可以觀德矣鄉去聲方猶道也德者性之端也樂
者德之華也金石絲竹樂之器也詩言其志也歌咏其
聲也舞動其容也三者本於心然後樂器從之是故情
深而文明氣盛而化神和順積中而英華發外唯樂不
[026-25b]
可以為偽三者本志也聲也容也言無此本於内則不能為樂也樂者心之動也
聲者樂之象也文采節奏聲之飾也君子動其本樂其
象然後治其飾是故先鼔以警戒三步以見方再始以
著往復亂以飾歸奮疾而不拔極幽而不隠獨樂其志
不厭其道備舉其道不私其欲是故情見而義立樂終
而德尊君子以好善小人以聽過故曰生民之道樂為
大焉樂其獨樂之樂並去聲見音現好去聲文采樂之威儀也先鼔將奏樂先擊鼔以警戒衆也三步
謂將舞必先三舉足以見其舞之漸也再始以著往武王除䘮至盟津之上紂未可伐還歸三年乃遂伐之武
[026-26a]
舞再更始以明伐時再往也復亂以飾歸謂鳴鐃而退明以整歸也奮疾謂舞者也極幽謂歌者也夫樂
者樂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樂必發於聲音形於動靜
人之道也聲音動靜性術之變盡於此矣樂也樂必之樂並音洛
免猶自止也人道人之所為也性術言此出於性也盡於此不可過故人不耐無樂樂不
耐無形形而不為道不耐無亂樂音洛形聲音動靜也耐古書能字也後世
變之此獨存焉古以能為三台字先王恥其亂故制雅頌之聲以道之
使其聲足樂而不流使其文足論而不息使其曲直繁
瘠廉肉節奏足以感動人之善心而已矣不使放心邪
[026-26b]
氣得接焉是先王立樂之方也足樂之樂音洛肉而救反流猶淫放也文篇
辭也息猶銷也曲直歌之曲折也繁瘠廉肉聲之鴻殺也節奏闋作進止所應也方道也是故樂在
宗廟之中君臣上下同聽之則莫不和敬在族長鄉里
之中長幼同聽之則莫不和順在閨門之内父子兄弟
同聽之則莫不和親故樂者審一以定和比物以飾節
節奏合以成文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親萬民也是先
王立樂之方也長丁丈反比毗志反審一審其人聲也比物謂雜金革土匏之屬也以成文
五聲八音克諧相應和故聽其雅頌之聲志意得廣焉執其干戚
[026-27a]
習其俯仰詘伸容貌得莊焉行其綴兆要其節奏行列
得正焉進退得齊焉故樂者天地之命中和之紀人情
之所不能免也詘丘勿反綴知衛反要平聲行户剛反綴表也所以表行列也詩云荷戈與
綴兆域也舞者進退所至也要猶㑹也命教也紀總要之名也夫樂者先王之所以飾
喜也軍旅鈇鉞者先王之所以飾怒也故先王之喜怒
皆得其儕焉鈇音夫鉞音越儕仕皆反儕猶輩類喜則天下和之怒則
暴亂者畏之先王之道禮樂可謂盛矣天子之於天下喜怒節之以禮
樂則兆民和從而畏敬之禮樂王者所常興則盛也以上並樂記雅頌之聲皆發於
[026-27b]
辭本於情故君臣以睦父子以親故韶夏之樂也聲浸
乎金石潤乎草木今取怨思之聲施之於弦管聞其音
者不淫則悲淫則亂男女之辨悲則感怨思之氣思息嗣反
豈所謂樂哉故事不本於道德者不可以為儀言不合
乎先王者不可以為道音不調乎雅頌者不可以為樂
也是故賢人之政降人以體聖人之政降人以心體降
可以圖始心降可以保終降體以禮降心以樂所謂樂
者非金石絲竹也謂人樂其家謂人樂其族謂人樂其
[026-28a]
業謂人樂其都邑謂人樂其政令謂人樂其道德如此
君人者乃作樂以節之使不失其和故有德之君以樂
樂人無德之君以樂樂身樂人者久而長樂身者不久
而亡樂其樂人樂身之樂並音洛三略先王之樂所以節百事也故
有五節五聲之節遲速本末以相及中聲以降五降之後不
容彈矣此謂先王之樂得中聲聲成五降而息也降罷退於是有煩手淫聲慆
堙心耳乃忘平和君子弗聽也慆土刀反堙音因五降而不息則雜聲並奏
所謂鄭衛之聲物亦如之言百事皆如樂不可失節至於煩乃舍也已無以
[026-28b]
生疾舍音捨煩不舍則生疾君子之近琴瑟以儀節也非以慆心
也為心之節儀使動不過度左氏昭元年六律者何黃鐘㽔賓無射大
蔟夷則姑洗是也故天子左五鐘右五鐘六律為陽六吕為隂凡律
吕十二各一鐘天子宫懸黃鐘㽔賓在南北其餘則在東西天子將出則撞黃鐘右
五鐘皆應撞丈江反黃鐘在陽陽氣動西五鐘在隂隂氣靜君將出故以動告靜靜者皆和也
馬鳴中律步者皆有容駕者皆有文御者皆有數步者
中規折還中矩立則磬折拱則抱鼔中去聲折之設反還音旋言聲合
於樂體比於禮也然後大師奏登車告出也大音泰周禮王出入奏三夏入
[026-29a]
則撞㽔賓左五鐘皆應㽔賓在隂東五鐘在陽君入故以靜告動動者則亦皆和之也
以治容貌容貌得則氣得氣得則肌膚安肌膚安則色
齊矣入故欲其靜也㽔賓聲狗吠彘鳴及倮介之蟲皆莫不延
頸以聽㽔賓彘直吏反倮力果反皆守物及隂之類也在内者皆玉色在
外者皆金聲玉色反其正性也金聲其事殺然後少師奏登堂就席告
入也少去聲少師佐成大師之事者也此言至樂相知物動相生同聲
相應之義也古者帝王升歌清廟樂章名大琴練弦達越
大琴朱弦達越以韋為鼔謂之搏拊何以也拊方武反練弦朱
[026-29b]
弦互文也越下孔也凡練弦達越搏拊者象其德寛和君子有大人聲不以鐘鼔
竽瑟之聲亂人聲清廟升歌者歌先人之功烈德澤也
故欲其清也烈業也其歌之呼也呼出聲也曰於穆清廟於者
歎之也穆者敬之也清者欲其在位者徧聞之也故周
公升歌文王之功烈德澤茍在廟中甞見文王者愀然
如復見文王故書曰搏拊琴瑟以詠祖考來假此之謂
也於音烏愀七小反假音格賓牟賈侍坐於孔子孔子與之
言及樂曰夫武之備戒之已久何也對曰病不得其衆
[026-30a]
也武謂周舞也備戒擊鼔警衆病猶憂也以不得衆心為憂憂其難也咏歎之淫液之何
也對曰恐不逮事也液音亦咏歎淫液歌遲之也逮及也事伐事也發揚蹈
厲之已蚤何也對曰及時事也蚤音早時至武事當施也武坐致
右憲左何也對曰非武坐也言武之事無坐也致謂膝至地也憲讀為軒聲之誤
聲淫及商何也對曰非武音也言武歌在正其軍不貪商也時人或説其義為
貪商也子曰若非武音則何音也對曰有司失其傳也若
非有司失其傳則武王之志荒矣傳直專反有司典樂者也傳猶説也荒
老耄也言典樂者失其説也而時人妄説也書曰王耄荒子曰唯丘之聞諸萇弘亦
[026-30b]
若吾子之言是也萇直長反萇弘周大夫賓牟賈起免席而請曰
夫武之備戒之已久則既聞命矣敢問遲之遲而又久
何也遲之遲謂久立於綴子曰居吾語女夫樂者象成者也摠干
而山立武王之事也發揚蹈厲大公之志也武亂皆坐
周召之治也語去聲女音汝大音泰召時詔反居猶安坐也成謂已成之事也摠干持盾也山
立猶正立也象武王持盾正立待諸侯也發揚蹈厲所以象威武時也武舞象戰鬭也亂謂失行列也失行列
則皆坐象周公召公以文止武也且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滅商三成
而南四成而南國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
[026-31a]
復綴以崇綴知衛反下同成猶奏也每奏武曲一終為一成始奏象觀兵盟津時也再奏象克商
時也三奏象克殷有餘力而反也四奏象南方荆蠻之國侵畔者服也五奏象周公召公分職而治也六奏象
兵還振旅也復綴反位止也崇充也凡六奏以充武樂也天子夾振之而駟伐盛威
於中國也夾振之者王與大將夾舞者振鐸以為節也駟當為四聲之誤也武舞戰象也每奏四伐
一擊一刺為一伐牧誓曰今日之事不過四伐五伐分夾而進事蚤濟也分猶部曲也事
猶為也濟成也舞者各有部曲之列又夾振之者象用兵務於早成也久立於綴以待諸
侯之至也象武王伐紂待諸侯也且女獨未聞牧野之語乎女音汝
欲語以作武樂之意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車而封黃帝之後於
[026-31b]
薊封帝堯之後於祝封帝舜之後於陳下車而封夏后
氏之後於杞投殷之後於宋封王子比干之墓釋箕子
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復其位庶民弛政庶士倍祿濟河
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乗牛散之桃林之野而
弗復服車甲衅而藏之府庫而弗復用倒載干戈包之
以虎皮將帥之士使為諸侯名之曰建櫜然後天下知
武王之不復用兵也薊音計行去聲弛始氏反華去聲弗復之復扶又反下不復同衅許
靳反與釁同倒丁老反將去聲帥率内反櫜音羔反當為及字之誤也及商謂至紂都也牧誓曰至于商郊
[026-32a]
牧野封謂故無土地者也投舉徙之辭也時武王封紂子武庚於殷墟所徙者微子也後周公更封而大之積
土為封封比干墓崇賢也行猶視也使箕子視商禮樂之官賢者所處皆令反其居也弛政去其紂時苛政也
倍祿復其紂時薄者也散猶放也桃林在華山旁甲鎧也衅釁字也包干戈以虎皮明能以武服兵也建讀為
鍵字之誤也兵甲之衣曰櫜鍵櫜言閉藏兵甲也詩曰載櫜弓矢春秋傳曰垂櫜而入周禮曰櫜之欲其約也
薊或為續祝或為鑄散軍而郊射左射貍首右射騶虞而貫革之
射息也裨冕搢笏而虎賁之士說劔也祀乎明堂而民
知孝朝覲然後諸侯知所以臣耕藉然後諸侯知所以
敬五者天下之大教也裨被支反搢音進賁音奔說吐活反朝音潮郊射為射宫於
[026-32b]
郊也左東學也右西學也貍首騶虞所以歌為節也貫革射穿甲革也裨冕衣裨衣而冠冕也裨衣衮之屬也
搢猶插也賁憤怒也文王之廟為明堂制耕藉藉田也食三老五更於大學天子
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冕而摠干所以教諸侯
之弟也食音嗣更古衡反大音泰酳音胤弟大計反三老五更互言之耳皆老人更知三德五事者
也冕而摠干親在舞位也周名大學曰東膠若此則周道四達禮樂交通則
夫武之遲久不亦宜乎言武遲久為重禮樂樂記魏文侯問於
子夏曰吾端冕而聽古樂則唯恐臥聽鄭衛之音則不
知倦敢問古樂之如彼何也新樂之如此何也魏文侯晉大夫
[026-33a]
畢萬之後僣諸侯者也端玄衣也古樂先王之正樂也子夏對曰今夫古樂進旅
退旅和正以廣弦匏笙簧㑹守拊鼔始奏以文復亂以
武治亂以相訊疾以雅君子於是語於是道古脩身及
家平均天下此古樂之發也拊音撫相息亮反訊音信旅猶俱也俱進俱退言
其齊一也和正以廣無姦聲也㑹猶合也皆也言衆皆待擊鼔乃作周禮大師職曰大祭祀帥瞽登歌令奏擊
拊下管播樂器令奏鼔朄文謂鼔也武謂金也相即拊也亦以節樂拊者以韋為表裝之以穅穅一名相因以
名焉今齊人或謂穅為相雅亦樂器名也狀如漆筩中有椎今夫新樂進俯退俯姦
聲以濫溺而不止及優侏儒獶雜子女不知父子樂終
[026-33b]
不可以語不可以道古此新樂之發也侏音朱獶乃刀反俯猶曲也
言不齊一也濫濫竊也溺而不止聲淫亂無以治之獶獼猴也言舞者如獼猴戲也亂男女之尊卑獶或為優
今君之所問者樂也所好者音也夫樂者與音相近而
不同好去聲言文侯好音而不知樂也鏗鏘之類皆為音應律乃為樂文侯曰敢問何
如欲知音樂異意子夏對曰夫古者天地順而四時當民有德
而五榖昌疾疢不作而無妖祥此之謂大當然後聖人
作為父子君臣以為紀綱紀綱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
定然後正六律和五聲弦歌詩頌此之謂德音德音之
[026-34a]
謂樂當去聲疢勑覲反當謂樂不失其所詩云莫其德音其德克明克
明克類克長克君王此大邦克順克俾俾于文王其德
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孫子此之謂也莫亾伯反長丁丈反王去聲施以豉
反此有德之音所謂樂也德正應和曰莫照臨四方曰明勤施無私曰類教誨不倦曰長慶賞刑威曰君慈
和徧服曰順俾當為比聲之誤也擇善從之曰比施延也言文王之德皆能如此故受天福延於後世也今
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好去聲言無文王之德則所好非樂也文侯曰敢
問溺音何從出也玩習之久不知所由出也子夏對曰鄭音好濫淫
志宋音燕女溺志衛音趨數煩志齊音敖辟喬志此四
[026-34b]
者皆淫於色而害於德是以祭祀弗用也敖音傲辟讀為僻喬音驕
言四國皆出此溺音濫濫竊姦聲也燕安也春秋傳曰懷與安實敗名趨數讀為促速聲之誤也煩勞也祭
祀者不用淫樂詩云肅雍和鳴先祖是聽夫肅肅敬也雍雍和
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言古樂敬且和故無事而不用溺音無所施為人君
者謹其所好惡而已矣君好之則臣為之上行之則民
從之詩云誘民孔易此之謂也好惡並去聲易以豉反誘進也孔甚也言民
從君所好惡進之於善無難然後聖人作為鞉鼔椌楬壎箎此六者
德音之音也鞉音桃椌苦江反楬苦瞎反壎許袁反箎音池六者為本以其聲質也椌楬謂柷
[026-35a]
敔也壎篪或為簨虡然後鐘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
所以祭先王之廟也所以獻酬酳酢也所以官序貴賤
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後世有尊卑長幼之序也酬市由反酢音
昨長丁丈反官序貴賤謂尊卑樂器列數有差次鐘聲鏗鏗以立號號以立橫
橫以立武君子聽鐘聲則思武臣鏗苦耕反横古曠反號號令所以警衆
也橫充也謂氣作充滿也石聲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聽磬聲
則思死封疆之臣石聲磬磬當為罄字之誤也辨謂分明於節義絲聲哀哀以
立廉廉以立志君子聽琴瑟之聲則思志義之臣廉廉隅也
[026-35b]
竹聲濫濫以立㑹㑹以聚衆君子聽竽笙簫管之聲則
思畜聚之臣濫力敢反濫之意猶擥聚也㑹猶聚也聚或為最鼔鼙之聲讙讙
以立動動以進衆君子聽鼔鼙之聲則思將帥之臣鼙步
西反將去聲帥所類反聞讙囂則人意動作讙或為歡動或為勲君子之聽音非聽其
鏗鎗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鎗七羊反以聲合成已之志樂記
孔子學琴於師襄子襄子曰吾雖以擊磬為官然能於
琴今子於琴已習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數也有
間曰己習其數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有間
[026-36a]
曰己習其志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為人也有間
孔子有所謬然思焉謬然深思貌有所睪然髙望而逺眺焉
睪音繹眺他弔反眺見曰丘迨得其為人矣迨近也黮而黑頎然長
曠如望羊黮徒感反頎音祈曠用志廣逺望羊逺視也掩有四方掩同也文王之時三
分天下有其二後周有四方文王之功也非文王其孰能為此師襄子避席
葉拱而對曰葉拱兩手薄其心也君子聖人也其傳曰文王操家語
孔子至齊郭門之外遇一嬰兒挈一壺相與俱行其
視精其心正其行端孔子謂御曰趣驅之趣驅之韶樂
[026-36b]
方作於是至而聞韶學之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
之至於此也故樂非獨以自樂也又以樂人非獨以自
正也又以正人至矣哉趣音促自樂樂人之樂音洛吳公子札
來聘請觀於周樂魯以周公故有天子禮樂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
為去聲後同召音邵此皆各依其本國歌所常用聲曲曰美哉美其聲始基之矣周南
召南王化之基猶未也猶有商紂未盡善也然勤而不怨矣未能安樂然其音不怨怒
為之歌邶鄘衛邶音佩鄘音容武王伐紂分其地為三監三監叛周公滅之更封康叔并三
監之地故三國盡被康叔之化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淵深也亾國之音哀
[026-37a]
以思其民困衛康叔武公之德化深逺雖遭宣公淫亂懿公滅亡民猶秉義不至於困吾聞衛康
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衛風乎康叔周公弟武公康叔九世孫皆衛之令德君
也聽聲以為别故有疑言為之歌王王黍離也幽王遇西戎之禍平王東遷王政不行於天下風俗
下與諸侯同故不為雅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宗周隕滅故憂思猶
有先王之遺風故不懼為之歌鄭詩第七曰美哉其細已甚民弗堪
也是其先亡乎美其有治政之音譏其煩碎知不能久為之歌齊詩第八曰
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泱於郎反泱泱弘大之聲表東海者其大
公乎大音泰太公封齊為東海之表式國未可量也言其或將復興為之歌豳
[026-37b]
豳彼貧反詩第十五豳周之舊國在新平漆縣東北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
周公之東乎樂音洛蕩乎蕩蕩然也樂而不淫言有節周公遭管蔡之變東征三年為成王陳
后稷先公不敢荒淫以成王業故言其周公之東乎為之歌秦詩第十一後仲尼刪定故不同曰
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夫音扶
秦本在西戎汧隴之西秦仲始有車馬禮樂去戎狄之音而有諸夏之聲故謂之夏聲及襄公佐周平王東遷
而受其故地故曰周之舊為之歌魏詩第九魏姬姓國閔元年晉獻公滅之曰美哉渢
渢乎大而婉險而易行以德輔此則明主也渢扶弓反易以豉反
渢渢中庸之聲婉約也險當為儉字之誤也大而約則儉節易行惜其國小無明君也為之歌
[026-38a]
唐詩第十唐晉詩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不然何憂
之逺也晉本唐國故有堯之遺風憂深思逺情發於聲非令德之後誰能若是
為之歌陳詩第十二曰國無主其能久乎淫聲放蕩無所畏忌故曰國無主
自鄶以下無譏焉鄶古外反鄶第十三曹第十四言季子聞此二國歌不復譏論之以其
微也為之歌小雅小雅小正亦樂歌之常曰美哉思而不貳思文武之德無
貳叛之心怨而不言有哀音其周德之衰乎衰小也猶有先王之
遺民焉謂有殷王餘俗故未大衰為之歌大雅大雅陳文王之德以正天下曰廣
哉熙熙乎熙熙和樂聲曲而有直體論其聲其文王之德乎雅頌
[026-38b]
所以歌盛德形容故但歌其美者不皆歌變雅為之歌頌頌者以其成功告於神明曰至矣
哉言道備直而不倨倨音據倨傲曲而不屈屈撓邇而不偪謙退逺
而不攜攜貳遷而不淫淫過蕩復而不厭常日新哀而不愁知命
樂而不荒樂音洛節之以禮用而不匱德弘大廣而不宣不自顯施
而不費施去聲因民所利而利之取而不貪義然後取處而不底底丁禮反守之以道行而不流制之以義五聲和宫商角徵羽八風平八方之氣節
有度守有序八音克諧節有度也無相奪倫守有序也盛德之所同也頌有殷魯
故曰盛德之所同見舞象箾南籥者箾音朔象箾舞所執南籥以籥舞也皆文王之樂
[026-39a]
曰美哉猶有憾美哉美其容也文王恨不及已致太平見舞大武者武王樂
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濩者濩音䕶殷湯樂曰
聖人之弘也而猶有慙德聖人之難也慙於始伐見舞大夏
者禹之樂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誰能脩之盡力溝洫勤也見
舞韶箾者箾音簫舜樂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幬也
幬徒報反幬覆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德其蔑以加於此
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請已魯用四代之樂故及韶箾而季子知其終
也季札賢明才博在呉雖已涉見此樂歌之文然未聞中國雅聲故請作周樂欲聽其聲然後依聲以參時政
[026-39b]
知其興衰也聞秦詩謂之夏聲聞頌曰五聲和八風平皆論聲以參政也舞畢知其樂終是素知其篇數左
氏襄二十九年子贛見師乙而問焉曰賜聞聲歌各有宜也
如賜者宜何歌也贛與貢同子貢孔子弟子師樂官也乙名聲歌各有宜氣順性也師
乙曰乙賤工也何足以問所宜請誦其所聞而吾子自
執焉樂人稱工執猶處也夫歌者直已而陳德也動已而天地應
焉四時和焉星辰理焉萬物育焉寛而靜柔而正者宜
歌頌廣大而靜疏達而信者宜歌大雅恭儉而好禮者
宜歌小雅正直而靜廉而謙者宜歌風肆直而慈愛者
[026-40a]
宜歌商好去聲商宋詩也愛或為哀直已而陳德各因其德歌所宜育生也温良而能
斷者宜歌齊故商者五帝之遺聲也商人識之故謂之
商齊者三代之遺聲也齊人識之故謂之齊明乎商之
音者臨事而屢斷明乎齊之音者見利而讓斷都亂反屢數也
數斷事以其肆直也見利而讓以其温良能斷也斷猶決也臨事而屢斷勇也見利
而讓義也有勇有義非歌孰能保此保猶安也知也故歌者上
如抗下如隊曲如折止如槀木倨中矩句中鉤纍纍乎
端如貫珠隊直媿反折之設反槀古老反中去聲句紀具反纍力追反言歌聲之著動人心之審
[026-40b]
如有此事故歌之為言也長言之也説之故言之言之不足
故長言之長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不知
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說音恱長言之引其聲也嗟嘆和續之也不知手之舞之足
之蹈之歡之至也樂記子路鼔琴孔子聞之謂冉有曰甚矣由
之不才也夫先王之制音也奏中聲以為節流入於南
不歸於北夫南者生育之鄉北者殺伐之域故君子之
音温柔居中以養生育之氣憂愁之感不加于心也暴
厲之動不在于體也夫然者乃所謂治安之風也小人
[026-41a]
之音則不然亢麗微末以象殺伐之氣中和之感不載
於心温和之動不存于體夫然者乃所以為亂之風昔
者舜彈五絃之琴造南風之詩其詩曰南風之薰兮可
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得其
時阜盛也唯脩此化故其興也勃焉德如泉流至于今王公
大人述而弗忘殷紂好為北鄙之聲其廢也忽然至于
今王公大人舉以為誡夫舜起布衣積德含和而終以
帝紂為天子荒淫暴亂而終以亡非各所修之致乎由
[026-41b]
今也匹夫之徒曾無意于先王之制而習亡國之聲豈
能保其六七尺之體哉冉有以告子路子路懼而自悔
靜思不食以至骨立夫子曰過而能改其進矣乎家語
吕氏春秋古樂曰樂所由來者尚也尚曩必不可廢有節
有侈有正有淫矣節適也侈大也正雅也淫亂也賢者以昌不肖以亡
昔古朱襄氏之治天下也朱襄氏古天子炎帝之别號多風而陽氣
畜積萬物散解果實不成故士達作為五絃瑟以來隂
氣以定羣生士達朱襄氏之臣昔葛天氏之樂三人摻牛尾投
[026-42a]
足以歌八闋摻所斬反闋苦穴反葛天氏古帝名投足猶蹀足闋終一曰載民二
曰玄鳥三曰遂草木四曰奮五穀五曰敬天常六曰達
帝功七曰依地德八曰總萬物之極樂之八篇名也昔陶唐氏
之始隂多滯伏而湛積湛音沈陶唐氏堯之號水道壅塞不行其
原故有洪水之災民氣鬱閼而滯著著直略反閼讀曰遏止之遏筋骨瑟縮
不達故作為舞以宣導之宣通昔黃帝令伶倫作為律伶倫
黃帝臣伶倫自大夏之西大夏西方之山乃之阮隃之隂隃式注式朱二
反阮隃山名山北曰隂取竹於嶰谿之谷以生空竅厚鈞者斷兩
[026-42b]
節間竹生谿谷者取其厚鈞斷兩節間以為律管其長三寸九分而吹之以
為黃鐘之宫斷竹長三寸九分吹之音中黃鐘之宫吹日舍少次制十二
筒六律六吕各有管故曰十二筒合成舍矣以之阮隃之下聽鳯凰之鳴以
别十二律其雄鳴為六雌鳴亦六以此黃鐘之宫適合
合和諧黃鐘之宫皆可以生之故曰黃鐘之宫律吕之本
法鳯之雄雌故律有隂陽上下相生故曰黃鐘之宫皆可以生之黃帝又命伶倫與榮
猨鑄十二鐘以和五音以仲春之月乙卯之日日在奎
始奏之命之曰咸池猨音袁奏十二鐘樂名之為咸池帝顓頊生自若
[026-43a]
水實處空桑顓音專頊許六反處居空桑乃登為帝惟天之合正風
乃行惟天之合德與天合風化也其音若熙熙淒淒鏘鏘帝顓頊好
其音乃令飛龍作效八風之音好去聲八風八卦之風命之曰承
雲以祭上帝上帝昊天上帝乃令鱓先為樂倡鱓音善倡昌亮反倡始也
鱓乃偃浸以其尾鼔其腹鼔擊其音英英和盛貌帝嚳命咸黑
作為聲歌九招六列六英倕作為鼙鼔鐘磬吹苓管壎
篪因令鳯鳥天翟舞之帝嚳大喜乃以康帝德嚳枯沃反招時
遥反倕音垂康安帝堯立乃命質為樂質乃效山林谿谷之音
[026-43b]
以歌質當為夔乃以麋
置缶而鼔之力角反鼔擊乃拊石擊
石以象上帝玉磬之音以致舞獸瞽㮴乃拌五絃之瑟
拌分作以為十五絃之瑟命之曰大章以祭上帝舜立
仰延乃拌瞽㮴之所為瑟益之八絃以為二十三絃之
瑟帝舜乃令質脩九招六列六英以明帝德招列英皆樂名也帝
謂舜禹立勤勞天下日夜不懈通大川決壅塞鑿龍門降
通漻水以導河漻蓮條反決壅塞故鑿龍門也降大漻流疏三江五湖注
之東海以利黔首於是命臯陶作為夏籥九成以昭其
[026-44a]
功黔其廉反陶音遥九成九變昭明殷湯即位夏為無道暴虐萬民侵
削諸侯不用軌度天下患之湯於是率六州以討桀之
罪功名大成黔首安寧湯乃命伊尹作為大濩歌晨露
修九招六列以見其善大濩晨露九招六列皆槃名善美周文王處岐
諸侯去殷三淫而翼文王文王古公亶父之孫王季歴之子也古公避獯鬻之難邑
于岐山之陽有周地及受命因為天下號也滛過翼佐三淫謂剖比干之心斷材士之股刳孕婦之胎故諸侯
去之而佐文王也散宜生曰殷可伐也文王弗許散宜生文王四臣之一也
論語曰文王為西伯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故不許周公旦乃作詩曰文王在
[026-44b]
上於昭于天周雖舊邦其命維新以繩文王之德武王
即位以六師伐殷六師未至以銳兵克之於牧野於音烏
未至殷都而勝紂於牧野歸乃薦俘馘于京太室乃命周公為作大
武馘古獲反為去聲大武周樂成王立殷民反叛反王命周公踐伐之
踐往商人服象為虐于東夷象獸名也周公遂以師逐之至于
江南乃為三象以嘉其德故樂之所由來者尚矣非獨
為一世之所造三象周公所作樂名嘉美也尚久也自黃帝以來功成作樂故曰非獨為一世
之所造也
[026-45a]
[026-45b]
儀禮集傳集註卷二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