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1a] 
欽定四庫全書
文選巻四十一 梁 蕭統 編
唐 李善 註
答蘇武書
李少卿
子卿足下蔡邕獨斷曰陛下者羣臣與至尊言不敢指/斥天子故呼在陛下者而告之因卑逹□之
意也及羣臣庶士相與言殿下閣/下足下侍者執事之屬皆此類也勤宣令徳策名清時
左氏傳僖公三十三年狐突對晉恵公曰策名委質/貳乃辟也策名謂君簡書臣之名清時謂昭帝之時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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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休暢幸甚幸甚小雅曰非分/而得謂之幸逺託異國昔人所悲桓/子
新論雍門周鼓琴見孟嘗君曰先生鼔琴亦能令悲乎/對曰所令悲者□赴絶國無相見期若此人者但聞飛
鳥之號秋風蕭/條則心傷矣望風懐想能不依依昔者不遺逺辱還
答慰誨勤勤有踰骨肉陵雖不敏孝經曰/參不敏能不慨然自
從初降以至今日身之窮困獨坐愁苦終日無覩但見
異類家語孔子曰舜之為君□於異/類王肅曰異類四方夷狄也韋韝古豆/切毳川芮/切
幙以禦風雨羶肉酪漿以充飢渴説文曰韝臂衣也漢/書□君緑幘傳韝注
曰韝形如射韝縳左右手於事便也毳聫/氊帳也烏孫公主歌曰肉為食酪為漿舉目言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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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為歡胡地𤣥冰邊土慘裂説文曰慘毒也/廣雅曰裂分也但聞悲風
蕭條之聲凉秋九月塞外草衰夜不能寐側耳逺聼胡
笳互動牧馬悲鳴杜摯笳賦序曰笳者李伯陽入西戎/所作也傳𤣥笳賦序曰吹葉為聲説
文作葭毛詩/曰䮐䮐牧馬吟嘯成羣邊聲四起晨坐聼之不覺淚下
嗟乎子卿陵獨何心能不悲哉與子别後益復無
賈/逵
國詔注曰/頼也上念老母臨年被戮妻子無辜竝為鯨鯢左/氏
傳楚子曰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鯨鯢而封之以為/大戮杜預曰鯨鯢大魚以喻不義之人吞食小國身
負國恩為世所悲背思不報為負恩也鄭/𤣥禮記注曰負背也子歸受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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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受辱命也如何身出禮義之鄉而入無知之俗違棄
君親之恩長為蠻夷之域傷已令先君之嗣先君謂其/父當户也
即廣/之子更成戎狄之族又自悲矣功大罪小不䝉明察孤
負陵心區區之意每一念至忽然㤀生陵不難刺七亦/切
心以自明刎士粉/切頸以見志顧國家於我已矣王逸注/離騒曰
已矣絶望/之辭也殺身無益適足增羞故每攘臂忍辱輒復苟
活孟子曰馮婦善摶虎/攘臂下車衆皆悦之左右之人見陵如此以為不入
耳之歡來相勸勉異方之樂秪音/支令人悲增忉怛耳爾/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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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忉憂也方/言曰怛痛也嗟乎子卿人之相知貴相知心前書倉卒
七忽/切未盡所懐故復略而言之昔先帝授陵歩卒五千
先帝謂/武帝也出征絶域五將失道陵獨遇戰漢書武紀曰天/漢二年將軍李
廣利出酒泉公孫敖出西河騎都尉李陵將歩卒五千/出居延時無五將未審陵書之誤而武紀略之集表云
臣以天漢二年到塞外尋被詔書責臣不進臣輒/引師前到浚稽山五將失道詳此亦不云其名而裹
萬里之糧帥徒歩之師出天漢之外入强胡之域漢書/蕭何
曰語天漢其稱甚美臣瓚按流俗語/曰天漢其言常以漢配天此美名也以五千之衆對十
萬之軍䇿疲乏之兵當新羈之馬説文曰羈/馬絡頭也然猶斬將
[041-3b]
搴□展/切旗追奔逐北史記曰斬將搴旗之士臣瓚按㧞/取曰搴商君書曰職勝逐北服䖍
漢書注曰/師敗曰北滅跡埽塵斬其梟帥張晏漢書注曰驍/勇也若六博之梟使三
軍之士視死如歸呂氏春秋管仲謂齊侯曰平原廣域/車不結軌士不旋踵鼔之使三軍之
士視死如歸臣/不如王成子父陵也不才希當大任呂氏春秋淳于髠/曰臣不肖不足以
當大/任意謂此時功難堪矣説文作戡戡勝也此/堪□地名今傳俗用匈奴既
敗舉國興師劉兆榖梁注/曰舉盡也更練精兵强踰十萬單于臨
陣親自合圍客主之形既不相如而去/切步馬之勢又甚
懸絕疲兵再戰一以當千然猶扶乘創初良/切痛决命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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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漢書曰陵與單于連戰士卒矢傷三/創者載輦兩創者將車一創者持兵死傷積野餘不滿
百而皆扶病不任干戈然陵振臂一呼創病皆起舉刃
指虜胡馬奔走兵盡矢窮人無尺鐡猶復徒首奮呼火/故
切徒空也言空首/奮擊無復申胄爭為先登當此時也天地為陵震怒
戰士為陵飲血血即淚也燕丹子/曰太子戱欷飲淚單于謂陵不可復得
便欲引還而賊臣敎之遂便復戰賊臣謂管敢也李陵/傳云軍候管敢為軍
旅候被校尉笞之五十亾人匃奴于時匃奴與陵戰至/塞恐漢有伏兵欲引還敢曰漢無伏兵匃奴因大進新
兵陵戰□于山漢軍敗/弓父竝盡陵於是遂降故陵不得免耳昔高皇帝以三
[041-4b]
十萬衆困於平城當此之時猛將如雲謀臣如雨然猶
七日不食僅乃得免史記曰髙祖自將擊韓王信遂至/平城為匈奴所□七日不得食用
陳平祕計始得免毛詩曰齊子歸止其從如/雲人曰其從如兩何休公羊注曰僅纔也况當陵者
豈易為力哉而執事云云謂漢朝執/事之人也苟怨陵以不死然
陵不死罪也子卿視陵豈偷生之士而惜死之人哉寧
有背君親捐妻子而反為利者乎然陵不死有所為也故
欲如前書之言報恩於國主耳李陵前與蘇子卿書云/陵前為子卿死之計所
以然者冀其驅醜虜翻然南馳故且屈以求伸若將/不死功成事立則將上報厚恩下顯祖考之明也誠
[041-5a]
以虚死不如立節滅名不如報徳也琴□曰重耳將自/殺子曰申生虚死
子復/隨之昔范蠡不殉㑹稽之恥曹沬亾具/切不死三敗之辱
卒子律/切復勾踐之讎報魯國之羞史記曰呉王發精卒/擊越敗之越王乃以
餘兵五千人保棲於㑹稽勾踐令大夫種行成於呉王/王赦越勾踐自㑹稽七年撫循其士民呉王北㑹諸侯
於黄池范亟日可矣乃發兵伐呉呉師敗乃請成於越/後四年越後伐呉呉師敗呉王遂自殺又曰曹沬者魯
人以勇力事魯莊公為魯將與齊戰三戰三北莊公懼/乃獻逐邑之地以和猶復以為將齊桓公許與魯㑹于
柯桓公與莊公既盟于壇上曹沬執七首劫齊桓公桓/公問曰子將何欲曹沬曰齊強□弱而大國侵魯亦已
甚矣今魯城壞□境君其圖/之桓公乃許盡還魯之侵地區區之心竊慕此耳何圖
[041-5b]
志未立而怨已成計未從而骨肉受刑漢書曰公孫敖/捕得生口言陵
欲單于為兵以備漢於是/族陵家母弟妻子皆伏誅此陵所以仰天椎直追/切心而
泣血也足下又云漢與功臣不薄子為漢臣安得不云
爾乎昔蕭樊囚縶韓彭葅醢史記曰相國蕭何為民請/曰長安地狹上林中多空
棄地願令民得入田収藁無為獸食上大怒曰相國多受/賈人財物乃請吾苑遂下廷尉械繫之又曰髙祖病有
人惡樊噲黨呂氏即曰上一日宮車晏駕則噲欲以兵/盡誅戲氏趙王如意之屬髙祖大怒乃使陳平載絳候
代將而即軍中斬噲陳平畏呂氏執噲詣長安又曰陳/稀反韓信在長安欲應之事覺呂后使武士縳信斬於
長安鍾室又曰彭越反髙祖赦之遷處蜀道著青衣行/至鄭逢呂后從長安來泣曰願處故昌邑后許諾既至
[041-6a]
白上曰彭越壯士也今徙蜀自遺患不如將之令其舍/人告越反遂夷三族黥布傳薛公曰前年盬彭越徃年
殺韓信説文/□葅肉醬也 鼂錯受戮周魏見辜鼂錯已見西征賦漢/書周勃為丞相十餘
月上乃免丞相就國嵗餘每河南尉守行縣至絳絳侯/勃自畏恐誅常被中令家人持兵以自衛其後人有上
書告勃欲反下廷尉捕治之又曰竇嬰景帝時呉楚反/拜嬰為大將軍七國破封嬰為魏其侯坐灌夫駡丞相
□蚡不敬遂/論嬰 棄市其餘佐命立功之士賈誼亞夫之徒皆信
命世之才抱將相之具而受小人之讒竝受禍敗之辱
卒使懐才受謗能不得展彼二子之遐舉誰不為之痛
心哉左氏傳曰太上有立徳其次有立功賈誼已見鵬/鳥賦漢書曰周亞夫諌上不用因謝病免相亞夫
[041-6b]
子為父買官尚方甲楯五百被召詣廷尉責問曰君侯/欲反乎亞夫曰所買乃葬器也何謂反乎吏侵之益急
遂入廷尉不食五日毆血而死孟子曰千年一聖五百/年一賢賢聖未出其中有命世者二子謂范蠡曹沬也
言諸侯才能者被囚戮不/如二子之能雪恥報功也陵先將軍功略葢天地義勇
冠三軍徒失貴臣之意剄身絶域之表此功臣義士所
以負戟而長歎者也何謂不薄哉先將軍謂李廣也貴/臣謂衛青也漢書曰
元狩四年大將軍衛青擊匈奴廣為前將軍出塞捕虜/知單于所居處乃自部精兵而令廣出東道東道廻逺
廣辭曰臣結髪而與匈奴戰願居前大將軍不聼廣意/色愠怒引兵東道或失道後大將軍大將軍因問失道
狀欲上書報天子廣未對大將軍長史忽責廣廣謂其/麾下曰結髪與匈奴大小十餘戰今幸從大將軍出接
[041-7a]
單子兵而大將軍令廣部行廻逺又迷失道豈非天哉/且廣年六十餘終不復對刀筆之吏遂引刀自剄音義
鄭徳曰以刀割/頸曰剄姑鼎切且足下昔以單車之使適萬乘之虜遭
時不遇至于伏劒不顧流離辛苦幾巨依/切死塞北之野
漢書曰漢遣蘇武以中郎將持節送匈奴使留在漢者/匈奴方欲使送武㑹匈奴緱王長水虞常反匈奴中常
以告武副使張勝勝許以貨物與常一人夜亾告之緱/王等死虞常生得匈奴使衛律治其事張勝以告武武
曰事如此必及我衛律召武受辭武謂惠等屈節辱命/雖生何面曰以歸漢引佩刀以自刺衛律驚自抱持武
武氣絶半日復息乃/徙武北海上無人處丁年奉使皓首而歸丁年謂丁壯/之年也漢書
曰武留匈奴凡十九嵗始/以强壯出及還鬢髪盡白老母終堂生妻去帷漢書陵/謂武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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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來時太夫人已不幸陵送至/陽陵子卿婦年少聞已更嫁此天下所希聞古今所
未有也蠻貊之人尚猶嘉子之節况為天下之主乎陵
謂足下當享茅土之薦受千乘之賞尚書緯曰天子社/東方青南方亦四
方白北方黒土冐以黄土將封諸候各取方土苴以白/茅以為社論語曰道千乘之國漢書曰兵車千乘諸候
之大/者聞子之歸賜不過二百萬位不過典屬國漢書元/始元年
武至京師拜為典屬國秩/中二千石賜錢二百萬無尺土之封加子之勤而妨
功害能之臣盡為萬戸侯親戚貪侫之類悉為廊廟宰
子尚如此陵復何望哉且漢厚誅陵以不死薄賞子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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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節欲使逺聼之臣望風馳命此實難矣所以每顧而
不悔者也陵雖孤恩漢亦負徳言陵無功以報漢為孤/恩漢戮陵母為負徳論
語曰徳不/孤必有鄰昔人有言雖忠不烈視死如歸陵誠能安言/陵
忠誠能安/於死事而主豈復能眷眷乎男兒生以不成名死則
葬蠻夷中誰復能屈身稽顙還向北闕使刀筆之吏弄
其文墨耶史記張釋之曰秦任刀筆之吏又/功臣曰蕭何徒持文墨顯居臣上願足下勿
復望陵嗟呼子卿夫復何言相去萬里人絶路殊生為
别世之人死為異域之鬼長與足下生死辭矣幸謝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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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故人謂任立政大將/軍霍光上官桀等勉事聖君足下𦙍子無恙漢書/曰武
在勾奴時胡婦生子名通國楚辭曰/賴皇天之厚徳分還及君之無恙勿以為念努力自愛
老子曰聖/人自愛時因北風復惠徳音李陵頓首
報任少卿書
司馬子長漢書曰遷既被刑之後為中書令爭/寵任職故人益州刺史任安乃與書
責以進賢之義遷報之遷死後其書稍出史/記曰任安滎陽人為衛將軍後為益州刺史
太史公牛馬走太史公遷父談也走猶僕也言已為/太史公掌牛馬之僕自謙之辭也司
馬遷再拜言少卿足下如淳曰少卿/任安字也曩者辱賜書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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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順於接物推賢進士為務禮記曰儒有/推賢而進意氣懃懃懇
懇懃懃懇懇忠/欵之貌也若望僕不相師而用流俗人之言僕非
敢如此也蘇林曰而猶如也禮記曰不/從流俗鄭𤣥曰流俗失俗也僕雖疲駑亦嘗
側聞長者之遺風矣側聞謙辭也列子曰吾側聞/之禮記曰與長者坐必異席廟自
以為身殘處穢動而見尤言舉動必為人/之所尤過也欲益反損是
以獨鬱悒而誰與語鬱悒不通也楚辭/曰獨鬱結其誰語諺曰誰為為之孰
令聼之誰為猶為誰也言已假欲為善/當為誰為之乎復欲誰聼之乎葢鍾子期死伯
牙終身不復鼓琴呂氏春秋曰伯牙鼔琴意在太山鍾/子期曰善哉巍巍若太山俄而志在
[041-9b]
流水子期曰善哉蕩蕩乎若流水子期死伯牙/破琴絶絃終身不復鼔琴以為世無賞音者何則士
為知己者用女為説已者容戰國策曰晉陽之孫豫讓/事知伯知伯寵之及趙襄
子殺知伯豫讓逃山中曰嗟乎士為知/已者用女為帨已者容吾其報智氏矣若僕大質已虧
缺矣雖才懐隨和行若由夷隨隨侯珠也和和氏璧/也由許由也夷伯夷也終
不可以為榮適足以見笑而自㸃耳書辭宜答㸃辱也/往前與
我書書宜應答但/有事故不獲答㑹東從□來又廹賤事服䖍曰從武/帝還孟康曰
卑賤之事若煩務也如淳曰遷為中書令任職常知/中書時偶有賊盜之事晉灼曰賤事家之私事也相
見曰淺卒卒無須㬰之間文□曰卒卒促遽/之意也間隙也得竭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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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少卿抱不測之罪渉旬月廹季冬如淳曰平居時不/肯報其書今安有
不測之罪在獄故報徃曰/書欲使其恕以度已也僕又薄從上雍恐卒然不可
為諱李竒曰薄迫也迫當從行善/曰難言其死故云不可諱是僕終已不得舒憤
懣以曉左右廣雅曰懣悶也楚辭/曰惟煩悶以盈胸則長逝者魂魄私恨
無窮謂在安恨/不見報也請略陳固陋闕然乆不報幸勿為過僕
聞之修身者智之符也符信/也愛施者仁之端也取與者
義之表也恥辱者勇之决也勇士當於此/而果決之立名者行之
極也凡人能立志者/行中之最急也士有此五者然後可以託於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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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於君子之林矣故禍莫憯於欲利悲莫痛於傷心所/可
憯者唯欲之與利為禍之極也所/可痛者唯傷心之事而可為悲也行莫醜於辱先詬莫
大於宮刑醜穢也先謂祖也詬音垢應劭曰詬恥也説/文詬或作訽火逅切禮記儒行曰妄常以儒
相詬病左氏傳宋元公曰余不/忍其詬尋此二書其訓頗同刑餘之人無所比數非
一世也所從來逺矣昔者衛靈公與雍渠同載孔子適陳
家語曰孔子居衛月餘靈公與夫人同車出令宦者雍/渠叅乘使孔子為次乗遊過市孔子曰吾未見好徳如
好色於是恥之去衛過/曹此言孔子適陳未詳啇鞅因景監見趙良寒心史記/商君
謂趙良曰我化秦孰與五羖大夫賢趙良曰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繆公知其賢舉之牛口之下加之百姓之
[041-11a]
上今君之見秦王也因嬖人景監以為主非所以為名/也又趙髙謂李斯曰釋此不從禍及子孫足為寒心也
同子叅乗袁絲變色蘇林曰趙談也與遷父同諱故曰/同子漢書曰上朝東宮趙談叅乘
袁絲伏車前曰臣聞天子所與共六尺輿者皆天下豪下趙/苂今漢雖乏人陛下獨柰何與刀鋸餘同載於是上笑
談/自古而恥之夫以中才之人事有闗於宦豎莫不傷
氣而况於慷慨之士乎如今朝廷雖乏人奈何令刀鋸
之餘薦天下之豪俊哉史記履貂曰臣刀/鋸之餘不敢二心僕頼先人緒
業廣雅曰緒未也司馬/彪莊子注曰緒餘也得待罪輦轂下二十餘年矣所
以自惟上之不能納忠效信有竒策才力之譽自結明
[041-11b]
主次之又不能拾遺補闕招賢進能顯巖穴之士外之
又不能偹行伍攻城野戰有斬將搴旗之功下之不能
積日累勞取尊官厚禄以為宗族交遊光寵四者無一
遂苟合取容無所短長之效可見如此矣上之四事無一/遂假欲合取容
亦無其所也史記蔡澤曰/呉起言不苟合行不苟容嚮者僕亦常厠下大夫之列
陪奉外廷末議臣瓚曰太史令千石故下大/夫也外廷既今僕射外朝也不以此時
引綱維盡思慮今已虧形為掃除之吏在闒茸之中闒/茸
猥賤也茸細毛也張楫訓詁以為□/獰劣也呂忱字林曰闒葺不肖也乃欲仰首伸眉論
[041-12a]
列是非不亦輕朝廷羞當代之士邪
乎嗟乎如僕尚
何言哉尚何言哉且士本末未易明也僕少負不羈之
才長無鄉曲之譽不羈言材質髙逺不可羈繫也燕丹/子夏扶曰士無鄉曲之譽未可以論
行/也主上幸以先人之故使得奏薄伎服䖍曰薄/伎薄才也出入周
衛之中周衛言宿衛周宻也韋/昭曰天子有宿衛之官僕以為戴盆何以望天
言人□盆則不得望天望天則不得戴盆事/不可兼施言已方一心營職不假修人事也故絶賓客
之知亡室家之業日夜思竭其不肖之才力禮記曰某/之子不肖
應劭風俗通曰生子/不似父母曰不肖務一心營職以求親媚於主上毛/詩
[041-12b]
曰藹藹多士/媚于天子而事乃有大謬不然者夫夫語助也論語/□曰有是夫
僕與李陵俱居門下素非能相善也趨舍異路太公六/韜書曰
夫人皆有性趣舍不同顧師/古曰趣所向也舍所廢也未嘗銜盃酒接慇懃之餘
懽然僕觀其為人自守竒士事親孝與士信臨財廉取
與義分别有讓恭儉下人常思奮不顧身以徇國家之
急顔師古曰徇/從也營也其素所蓄積也言其意中舊/所蓄積也僕以為有
國士之風一國之中/推而為士夫人臣出萬死不顧一生之計赴
公家之難斯以竒矣新序昭奚恤曰使皆赴湯火蹈白/刀出萬死不顧一生司馬子反在
[041-13a]
此/今舉事一不當而全軀保妻子之臣隨而媒㜸其短
鄭𤣥周禮注曰舉猶行也臣瓉以為/媒謂遘合㑹之㜸謂生其罪亹也僕誠私心痛之且李
陵提歩卒不滿五千有五千言不滿/者痛之甚也深踐戎馬之地足
歴王庭胡地出馬故日戎馬單/于所居之處號曰王庭垂餌音/二虎口横桃彊胡
仰億萬之師説文曰挑相呼也李竒曰挑身獨戰不須/衆□茶弔切臣瓚曰挑挑敵求戰也古謂
之致師也地/髙故日仰與單于連戰十有餘日所殺過半當虜救
死扶傷不給顧野王决曰殺過半當言/陵軍殺已過半給供給也氊裘之君長咸
震怖氊裘匈奴所服也/故言氊裘之君乃悉徴其左右賢王舉引弓之
[041-13b]
人漢書曰匈奴至冒□□强大置左/右賢王以其善射故日引弓之人一國共攻而圍之
轉鬭千里矢盡道窮救兵不至士卒死傷如積子智/切然
李陵二呼勞軍士卒無不起躬自流涕沫血飲泣張空
拳孟康曰沫音頮善曰頮古沫字言流血在面如盥頮/也説文曰頮洗面也李登聲類云拳或作巻此言兵
曰盡但張空拳以擊耳桓寛鹽鐡論曰陳勝無將帥之/兵師張之衆奮空拳而破百萬之軍何晏白起故事白
起雖坑趙卒向使預知必死則前驅空巻猶可畏也况/三千萬被堅執鋭乎顔師古巻讀為拳者謬矣拳則屈
指不當言張陵時矢盡故張弩之空/弓非手拳也李竒曰拳者蠻弓也冐白刃北嚮爭死
敵者陵未没時使有來報史記曰陵至浚稽山使麾下/騎陳歩樂還以聞歩樂召見
[041-14a]
道陵將得十死/力上甚恱之漢公卿王侯皆奉觴上夀後數史柱/切曰
陵敗書聞主上為之食不甘味聼朝不怡大臣憂懼不
知所出僕竊不自料其卑賤見主上慘愴怛都割/切悼誠
欲効其欵欵之愚欵欵忠/實之貌以為李陵素與士大夫絶甘
分少李經援神契曰母之於子絶少分/甘宋均曰少則自絶甘則分之能得人之死力
雖古之名將不能過也身雖䧟敗彼觀其意且欲得其
當而報於漢張晏曰欲得相當也言欲/立効以當罪而報漢恩事已無可奈何
其所摧敗功亦足以㬥蒲沃/切於天下矣謂推敗匈奴之/兵其功足□露
[041-14b]
見於/天下僕懷欲陳之而未有路適㑹召問即以此指推言
陵之功欲以廣主上之意塞睚魚解/切眦柴懈/切之辭言欲/廣主
上之意及塞羣/臣睚眦之辭未能盡明明主不曉以為僕沮貳師而
為李陵游説遂下於理漢書曰初上遣貳師李廣利出/令陵為助兵及陵與單于相値
貳師少功上以遷誣罔欲沮貳師而為陵遊/説下遷腐刑鄭𤣥禮記注曰理治 獄官也拳拳之忠
終不能自列禮記子曰回得一善則拳拳服腐而弗失/之矣鄭𤣥曰拳拳捧持之貌説文曰列分
解/也因為誣上卒從吏議言衆吏議/以為誣上家貧貸賂不足以自
贖交遊莫救視左右親近不為一言身非木石獨與法
[041-15a]
吏為伍深幽囹圍之中誰可告愬者此真少卿所親見
僕行事豈不然乎李陵既生降隤其家聲蘇林曰家世為/將有名陵降而
隤之也顔師/古曰隤墜也而僕又佴之蠶室如淳曰佴次也若人相/次也人志切今諸本作
茸字蘇林注景紀曰作密室廣大如蠶室故言下蠶室/衛宏漢義以為置蠶官今承諸法云詣蠶室與罪人從
事主天下室者屬少府顔監云/茸推也人勇切推置蠶室之中重為天下觀笑悲夫悲
夫事未易一二為俗人言也僕之先人非有剖符丹書
之功漢書曰漢初功臣剖符世爵又曰論功而定/封訖於是中以丹書之信重以自馬之盟文史
星厯近乎卜祝之間固主上所戲弄倡優所畜流俗之
[041-15b]
所輕也説文曰倡樂也左氏傳曰鮑氏/之圉人為優杜預曰俳優也假令僕伏法受
誅若九牛亡一毛與螻蟻何以異螻螻蛄也蟻蚍蜉也/皆蟲之微者故曰自
喻/而世俗又不與能死節者與如也言時人以我之死/又不如能死節者言死無
益/也次比特以為智窮罪極不能自免卒就死耳何也素
所自樹立使然也人固有一死或重於太山或輕於鴻
毛用之所趣異也燕丹子荆軻謂太子曰烈士之節死/有重於太山有輕於鴻毛者但問用
之所/在耳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理道理/也色顔
色/也其次不辱辭令辭謂言辭/令謂敎令其次詘體受辱詘體謂/被縲繫其
[041-16a]
次易服受辱易服謂/著赭衣其次闗木索被箠楚受辱漢書曰/箠房五
尺説文曰□以杖擊也箠與□同以之/笞人同謂之箠楚箠楚皆杖木之名也其次剔毛髪嬰
金鐡受辱謂髠/鉗也其次毁肌膚斷肢體受辱謂肉/刑也最下腐
刑極矣蘇林曰宮刑腐/臭故曰腐刑傳曰刑不上大夫此言士節不
可不勉勵也禮記文也東方朔别傳武帝問曰刑不上/大夫何朔曰刑者所以止暴亂誅不義也
大夫者天下表儀萬人法則/所以共承宗廟而安社稷也猛虎在深山百獸震恐及
在檻穽之中摇尾而求食積威約之漸也周禮注曰穿/地為壍所以
御禽獸其或超踰則䧟焉尚書曰杜乃/檴斂乃穽言威為人制約漸積至此故士有畫地為
[041-16b]
牢勢不可入削木為吏議不可對定計於鮮平/聲也臣贊/曰以
為患吏刻暴雖木為吏期於不對此疾苛/吏之辭也文□曰未遇刑自殺為鮮明也今交手足受
木索暴肌膚受榜箠幽於圜牆之中廣雅曰榜擊也□/牆獄也周禮曰以
□土敎/罷民當此之時見獄吏則頭槍七良/切地視徒𨽻則正
惕息何者積威約之勢也及以至是言不辱者所謂强顔
耳曷足貴乎且西伯伯也拘於羑里史記曰季歴卒子/昌立是為西伯西
伯文王也崇侯虎譖西伯於殷紂曰西伯積善徳諸侯/皆嚮之將不利於帝紂乃囚西伯於羑里王制曰九州
之長曰伯注/曰伯長也李斯相也具於五刑史記曰李斯楚上蔡/人也從苟卿學帝王
[041-17a]
之術入秦秦卒用其計二十餘年竟爿天下以斯為丞/相二世立以郎中趙髙之譖乃其斯五刑要斬咸陽漢
書刑法志曰漢輿之初其大辟尚有夷三族之令曰當/三族者皆先劓斬左右趾笞殺之梟其首俎其骨肉於
市其誹謗罵詛者乂斷/舌故言具具謂五刑也淮隂王也受械於陳漢書曰韓/信為楚王
都下邳信因行縣邑陳兵岀入人有上變告信欲反上/聞患之用陳平謀偽遊雲夢信竭上於陳髙祖令武士
縳信載後車信曰果若人言狡兔死良狗烹上曰人告公/反逐械信至洛陽赦以為淮隂侯陳楚之西界也械謂挃
梏/也彭越張敖南面稱孤繫獄抵罪史記曰髙祖立彭越/為梁王梁王稱疾上
使使掩捕梁王□之洛陽漢書曰趙王張耳髙祖五年/薨子敖嗣立尚高祖長女魯元公主七年髙祖從平城
過趙趙王旦暮自上食體甚舁冇子壻之禮髙祖□踞/罵詈甚慢之趙相貫髙趙午説敖曰天下豪桀竝起能
[041-17b]
者死立今王事皇帝甚恭皇帝遇王無禮請為殺之八/年上從東垣過貫髙等乃壁人柏人要之置厠上過欲
宿心動問縣名為何曰柏人上曰栢人者迫於人遂去/貫髙怨家知其謀反告之於是逮捕趙王諸反者趙午
十餘人皆自刎貫髙獨□罵曰誰令公等為之今王實/無謀反檻車請詣長安髙下獄曰吾屬為之王不知也
絳侯誅諸呂權傾五伯囚於請室史記曰絳侯周勃與/陳平謀誅諸呂而立
孝文後勃被囚已見李陵答蘇武書漢書音/義如淳曰請室請罪之室若今之鍾下也魏其大將
也衣赭衣闗三木三木在□及手足也魏其侯已見李/陵答蘇武書周禮曰上罪梏拲而桎
應劭漢書注曰在手曰梏兩手同械曰拲在足曰/□韋昭曰梏兩手合也梏音告拲音拱桎之粟切季布
為朱家鉗奴漢書曰季布楚人也為任俠有名項籍使/將兵數窘漢王項籍滅髙祖購求布千金
[041-18a]
敢舍匿者罪三族布匿於濮陽周氏周氏曰漢求將軍/急臣敢進計布許之迺髠鉗布衣揭致廣㧕車中與其
家僮數十人之魯朱家賣之朱家心知季布也買置田/舍乃之洛陽見汝隂滕公説曰季布何罪臣各為其主
耳君何不從容為上言之滕公許諾待間/□言如朱家事上乃赦布召見謝拜郎中灌夫受辱於
居室漢書灌夫字仲孺穎隂人也為太僕時坐與衛尉/竇甫飲輕車不得徙為燕相及竇嬰失勢兩人相
為引重夫過丞相田蚡蚡曰吾欲與仲孺過魏其候㑹/孺有服夫曰將軍迺肯幸臨夫安敢以為辭請語魏其
候張具將軍旦曰蚤臨之蚡許諾夫以語嬰嬰益牛酒/夜灑掃張具自旦候伺至日中蚡不來夫不懌夫乃自
往迎之蚡尚卧駕往□徐行夫益怒遂以為隙元光四/年蚡取燕王女為夫人太后詔曰列候宗室皆往賀嬰
為夀夫行酒至蚡蚡半滕席曰不能滿觴天怒乃嘻言/曰將軍貴人也畢之時蚡不肯行酒次至臨汝候雚賢
[041-18b]
方賢程不識耳語又不避席夫無所發怒乃駡賢曰生/毁程不識不直一錢今日長者為夀廼效兒女曹呫囁
耳語蚡謂夫曰今衆辱程將軍仲孺獨不為李將軍地/乎夫曰今日斬頭穴胷何知程李乎乃起蚡遂怒曰此
吾驕灌夫罪也藉福起為謝按夫項令謝夫愈怒不肯/謝蚡乃麾騎縳夫置□舍長史曰今日召宗室有詔劾
灌夫罵坐不敬繫於居室如淳曰/百官表居室為保宮今守宮也此人皆身至王侯將
相聲聞鄰國及罪至罔加不能引决自裁在塵埃之中
古今一體安在其不辱也由此言之勇怯勢也强弱形
也審矣何足怪乎孫子兵法曰治亂數也/勇怯勢也强弱形也夫人不能早
裁繩墨之外以稍陵遲至於鞭箠之間乃欲引節斯不
[041-19a]
亦遠乎古人所以重施刑於大夫者殆為此也夫人情
莫不貪生惡死念父母顧妻子至激於義理者不然乃
有所不得已也言激於義理者則不/念父母顧妻子也今僕不幸早失父
母無兄弟之親獨身孤立少卿視僕於妻子何如哉言/已
輕妻子故/反問之且勇者不必死節言勇烈之人不必死於/名節也造次自裁耳怯
夫慕義何處不勉焉言怯夫慕義以自立名何處/不勉於死哉言皆勉勵自殺僕雖
怯懦欲苟活亦頗識去就之分矣何至自沉溺縲紲之
辱哉孔安國曰縲紲墨索也/紲攣也所以拘罪人且夫臧獲婢妾晉灼曰臧/獲敗敵所
[041-19b]
破虜為奴𨽻韋昭曰𦍑人以婢為妻生子曰獲奴以善/人為妻生子曰臧荆□海岱淮濟之間罵奴曰獲齊之
北鄙燕之北郊凡人男而歸婢謂之臧女/□奴謂之獲皆異方罵奴婢之醜稱也由能引決況
僕之不得已乎所以隠忍苟活幽於糞土之中而不辭
者恨私心有所未盡鄙陋没世而文彩不表於後世也
論語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稱古者富貴而名磨滅不可勝記唯倜儻
非常之人稱焉廣雅曰倜/儻卓異也葢文王拘而演周易周易曰/易之興
也當文王與紂之事邪又曰作易者其有憂忠邪史記/本紀曰崇侯諧西伯於殷紂曰西伯積善累徳諸候皆
向之將有不利於帝紂乃囚西伯於羑里西伯演易之/八卦為六十四地理志曰河内湯隂有羑里城西伯所
[041-20a]
拘韋昭曰羑音酉蒼/頡篇曰演引之也仲尼厄而作春秋史記孔子曰吾/道不行矣何以
自見於後世哉乃/約魯史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史記曰屈原名/平楚之同姓為
楚懐王左司徒博文强志敏於辭令王甚任之上官大/夫與之同列心害其能懐王使原為憲令原草藁未定
上官大夫見而欲奪之不與讒之曰王使屈原為令衆/英不知每令出平伐其功以為非我莫能為王也王怒
而疎之平病聼之/不聰作離騷經左丘失明厥有國語漢書曰國語左/丘明著失明未
詳/孫子臏脚兵法條列史記曰孫臏與龎涓俱學兵法/涓事魏惠王自以為能不及臏
乃隂使人召臏臏至涓恐其賢於已則以法刑斷其兩/足而□之欲隐勿見齊使者田忌善客待之於是田忌
進孫子于威王威王問兵法而師之其後魏伐趙趙急請/救於齊齊威玉欲將臏臏曰刑餘之人不可於是乃以
[041-20b]
田忌為將而孫子為師居輜車中主為計謀田忌/從之魏果去邯鄲與齊戰於桂陵遂大破魏軍不韋
遷蜀世傳呂覽史記曰呂不韋大賈人也莊襄王即位/三年薨太子正立為王尊不韋為相國
號仲父當是時魏有信陵楚有春申趙有平原齊有孟/嘗皆下士嘉賓以相傾呂不韋以秦之强大受其厚遇
乃致食客三千人是時諸侯多辯士如荀卿之徒著書/布於天下不韋乃使其客八人著所聞集論為八覽十
二紀三十餘萬言以為備天下之物古今之事號曰呂/氏春秋布咸陽市門懸千金其上延諸候遊士賓客有
能增損一字與千金及始皇壯太后通不韋恐禍及己/私求嫪毒為舍人詐令以腐罪告之遂得侍太后與太
后通九年人告嫪毒實非宦者下吏治之得情實事連/相國秦王恐其為變乃賜不韋書曰君何功於秦秦封
君河南食十萬戸君何親於秦號稱/仲父後與家屬徒處蜀飲鴆而死韓非囚秦説難孤
[041-21a]
憤史記曰韓非者韓之公子也見韓稍弱以書諫王王/不能用非心㢘直不容於邪枉之臣觀住者得失之
變故作孤憤五蠧説難十餘萬言秦王見孤憤五蠧之/書曰嗟乎寡人得見此人與游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韓
非所著書秦因急攻韓韓乃遣非使秦秦王悦之未信侯/用李斯姚賈毁之曰韓非韓之諸公子也今王欲并諸
非終為韓不為秦此人情也今王不用乆留而歸之此/自遺患也不如以過法誅之秦王以為然下吏治非李
斯使人遺藥使自殺韓非欲自陳不得見秦王後悔/之使人赦而非已死矣説難孤憤韓子之篇 名也詩
三百篇大底賢聖發憤之所為于偽/切作也詩語曰詩三/百孔安國曰
篇之大數也爾雅曰/底致也郭璞曰音指此人皆意有所欝結不得通其道
故述往事思來者言故述往前行事思/今將來人知己之志及如左丘無目
[041-21b]
孫子斷足終不可用退而論書策以舒其憤思垂空文
以自見空文謂文章/也自見已情僕竊不遜近自託於無能之辭論/語
子曰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網羅天下放失舊聞略考其行
事綜其終始稽其成敗興壞之紀上計軒轅下至於兹
為十表本紀十二書八章世家三十列傳七十凡百三
十篇亦欲以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草
創未就㑹遭此禍惜其不成是以就極刑而無愠色僕
誠以著此書藏之名山傳之其人通邑大都其人謂與/已同志者
[041-22a]
也/則僕償前辱之責雖萬被戮豈有悔哉然此可為智
者道難為俗人言也且負下未易居下流多謗議負累/之下
未易可居論語曰君子/惡居下流而訕上者僕以口語遇遭此禍重為鄉里
所戮笑以汚□卧/切辱先人亦何面目復上父母之丘墓
乎雖累百世垢彌甚耳是以膓一日而九廻居則忽忽
若有所亡出則不知其所往莊子曰哀公問仲尼曰衛/有惡人焉曰哀駘佗去寡
人而行寡人恤焉若有亡也庚桑子曰/吾聞至人尸居環琽之室不知所如往每念斯恥汙未
嘗不發背霑衣也身直為閨閤之臣寧得自引深藏巖
[041-22b]
穴邪故且從俗浮沉與時俯仰以通其狂惑鬻子曰吾/聞之於政
也知善不行者謂之狂惡不改者/謂之惑夫狂與惑者聖人之戒也今少卿乃敎以推賢
進士無乃與僕私心剌力割/切謬乎今雖欲自雕琢曼辭
以自餙如淳曰曼美也戰國策蘇秦曰夫從/人飾辨曼辭高生之節行曼音萬無益於俗
不信秪足取辱耳要之死曰然後是非乃定書不能悉
意略陳固陋謹再拜
報孫㑹宗書
楊子㓜漢書云楊惲字子㓜華隂人以才能稱/譽為常侍騎與太僕戴長樂相失坐事
[041-23a]
兎為庶人惲見已失爵位遂即歸家閒居自/治産業起室以財自娯嵗餘友人安定太守
西河孫㑹宗與惲書誡誎之言大臣廢退當/杜門惶懼為可憐之意不當治産業通賓客
有稱譽惲乃/作此書報之
惲材朽行穢文質無所底論語曰文質彬彬然後君子/包氏曰彬彬文質相半之貌
也底/致也幸頼先人餘業得備宿衛遭遇時變以獲爵位漢/書
曰霍氏謀反惲先聞知霍/氏伏誅惲封為平通侯終非其任卒與禍㑹足下哀
其愚矇賜書敎督以所不及爾雅曰/督正也慇懃甚厚然竊恨
足下不深惟其終始而猥隨俗之毁譽也猥猶/曲也言鄙陋
[041-23b]
之愚心則若逆指而文過言逆㑹宗之指自文餙已之/過論語子曰小人之過也必
文孔安國曰文飾/其過不言實也黙而自守恐違孔氏各言爾志之義
論語曰顔淵季路侍/子曰盍各言爾志故敢略陳其愚唯君子察焉惲家
方隆盛時乘朱輪者十人二千石皆/得乗朱輪位在列卿爵為通
侯總領從官應邵曰舊日徹侯避武帝諱故為通言/其功徳通於王室也從天子侍從官也
與聞政事曾不能以此時有所建明以宣徳化
又不能與羣僚同心并力陪輔朝廷之遺忘已負竊位
素飱之責乆矣論語子曰臧文仲其竊位者歟知柳下/惠之賢而不與立毛詩曰彼君子兮不
[041-24a]
素飱/兮懷禄貪勢不能自退曾子曰君子不安/貴位不懐厚禄遂遭變故
横被口語身幽北闕妻子滿獄口語即戴長樂所告也/如淳漢書注曰上章者
於公車有不如法者以付北軍尉北軍尉以/法罰之楊惲上書遂幽北闕公車門所在也當此之時
自以夷滅不足以塞責史記司馬欣謂章邯曰趙/髙欲以法誅將軍塞貴豈得
全其首領復奉先人之丘墓乎左氏傳宋公曰若以大/夫之靈得保首領以没
于/地伏惟聖王之恩不可勝量君子遊道樂以忘憂史記/曰陳
平遊道日廣論/語曰樂以忘憂小人全軀説以忘罪楚辭曰與波上下/偷以全吾軀乎
竊自念過已大矣行已虧矣長為農夫以没世矣是故
[041-24b]
身率妻子戮力耕桑國語曰心/戮力一灌園治産以給公上蘇林/漢書
注曰充縣/官之賦斂不意當復用此譏議也夫人情所不能止者
聖人弗禁故君父至尊親送其終也有時而既終謂終/没也既
盡也張晏漢書注曰䘮不過三/年臣見放逐降居三月復初臣之得罪已三年矣田
家作苦嵗時伏臘漢書曰秦繆公作伏祠孟康曰六月/伏日也風俗通禮傳曰夏曰嘉平殷
曰清祀周曰大/蜡故改為臘烹羊炮羔斗酒自勞家本秦也能為秦
聲婦趙女也雅善鼓琴奴婢歌者數人酒後耳熱仰天
撫缶而呼嗚嗚應劭漢書注曰缶瓦器也秦人擊之以/節歌李斯上書曰擊甕扣缶而呼嗚嗚
[041-25a]
快耳者真/秦聲也其詩曰田彼南山蕪穢不治種一頃豆落而
為箕張晏漢書注曰山高在陽人君之象也蕪穢不治/朝廷荒亂也一頃百畆以喻百官也言豆者貞直
之物零落在野喻已見放棄也箕曲而不直言朝臣皆/謟諛也臣瓚按田彼南山蕪穢不治言於王朝而遇民
亂也種一頃豆落而為箕雖/盡忠効節徒勞而無獲也人生行樂耳須富貴何時
是日也拂衣而喜奮䄂低昻頓足起舞誠荒滛無度不
知其不可也惲幸有餘力方糴賤販貴逐什一之利什/一
謂十中之一也尚書大/傳曰王者什一而税此賈豎之事汚烏卧/切辱之處惲
親行之下流之人衆毁所歸言處下流為/衆惡毀所舉不寒而慄雖
[041-25b]
雅知惲者猶隨風而靡尚何稱譽之有楚辭曰世從容/而變化隨風靡
而成/行董生不云乎明明求仁義常恐不能化民者卿大
夫之意也明明求財利常恐困乏者庶人之事也漢書/董仲
舒對策曰夫皇皇求財初常恐匱乏者庶人之意/也皇皇求仁義常恐不能化人者大夫之意也故道
不同不相為謀今子尚安得以卿大夫之制而責僕哉
論語曰道不同不相為謀言今我親行/賈豎之事安得責我卿大夫之制也夫西河魏土文
侯所興有叚干木田子方之遺風史記李克謂翟璜曰/魏成子東得子夏田
子方段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師之凛然皆有節槩知去就之分項者足
[041-26a]
下離舊土謂去/西河臨安定安定山谷之間昆夷舊壤毛詩/曰文
王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獫狁/之難鄭𤣥曰昆夷西戎也子弟貪鄙豈習俗之移
人哉言豈隨懐安貪鄙之俗/而移人性之本者哉於今乃睹子之志矣方當
盛漢之隆願勉旃無多談
論盛孝章書
孔文舉與魏太祖虞預㑹稽典録曰盛憲字孝/章器量雅偉舉孝㢘補尚書郎呉郡太
守以疾去官孫䇿平定呉㑹誅其英豪憲素/有名䇿深□之初憲□少府孔融善憂不免
禍乃與曹公書由是徵為都尉詔命禾至/果為權所害子匡奔魏位至征東司馬
[041-26b]
嵗月不居時節如流國語文姜曰日月不居人誰不安/傳毅詩曰徂年如流勘兹暇日
五十之年忽焉已至公為始滿融又過二公謂曹操言/公年始滿五
十融遇於/二嵗也海内知識零落殆盡惟㑹稽盛孝章尚存其
人困於孫氏妻拏湮没孫氏已見上文毛詩曰樂爾妻/拏孔安國尚書大傳曰拏子也
單孑獨立孤危愁苦若使憂能傷人此子不得復永年
矣春秋傳曰諸候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恥
之公羊傳曰邢亡孰亡之葢狄滅也曷為不言狄滅之/為桓公諱也曷為為桓公諱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
下諸侯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耻之今孝章實丈夫之雄也天下談
[041-27a]
士依以揚聲而身不免於幽縶命不期於旦夕是吾祖
不當復論損益之友而朱穆所以絶交也論語子曰益/者三友損者
三友吾祖郎謂孔子也後漢朱穆盛/世澆薄莫尚敦厚著絶交論以矯之公誠能馳一介之
使加咫尺之書左氏傳晉行人子員對鄭王子伯駢曰/君有楚命不使一介行李告於寡君漢
書廣武君曰發一乗/之使奉咫尺之書則孝章可致友道可𢎞矣今之少
年喜謗前輩或能譏評孝章孝章要為有天下大名九
牧之人所共稱歎九牧猶九州也左氏傳王孫滿曰貢/金九牧孫卿子曰文王鑒於殷紂此
其所以伐殷王/而受九牧也燕君市駿馬之骨非欲以騁道里乃當
[041-27b]
以招絶足也戰國策郭隗謂燕昭王曰臣聞古之人君/有市千里馬者三年而不得於是遣使者
賫千金之貨將市於他國未至而千里之馬已死使者/乃以五百金買死馬之骨以歸其君大怒曰所求者本
不市死馬何故損金市死馬乎將誅之使者對曰死馬/尚市之况生者乎天下必知君之好也馬將至矣於是
朞年而千里/馬至者三焉惟公匡復漢室宗社將絶又能正之正之
之術實須得賢珠玉無踁胡定/切而自至者以人好之也
況賢者之有足乎韓詩外傳曰葢胥謂晉平公曰珠出/於海玉出於山無足而至者好之也
士有足而不至/者君不好也昭王築臺以尊郭隗隗雖小才而逢大
遇竟能發明主之至心故樂毅自魏往劇辛自趙往鄒
[041-28a]
衍自齊往史記曰燕昭王於破燕之後卑身厚弊以禮/賢者謂郭隗曰齊因孤之國亂而襲破燕孤
知國小力少不足以報然誠得賢士與共圖以雪先王/之讐也願先生視可者得身事之隗曰王必欲致士先
從隗始况賢於隗者豈逺千里哉於是昭王為隗改築/宮而師事之樂毅自魏往鄒衍自齊往劇辛自趙往
向使郭隗倒懸而王不解居蟹/切臨溺而王不拯孟子曰/當今之
時萬乘之國行仁政民悦而歸之猶解倒懸也又曰今/燕虐其民而王征之人以為將拯已於水火之中也
則士亦將高翔逺引莫有北首音/獸燕路者矣漢書廣武/君曰牛酒
以享士大夫/北首燕路凡所稱引自公所知而復有云者欲公崇
篤斯義因表不悉
[041-28b]
為幽州牧與彭寵書
朱叔元范
後漢書曰朱浮字叔元沛國蕭人/也初從世祖為大司馬主簿遷徧將軍
從破邯鄲後乃為大將軍幽州牧守薊城浮少/有才能頗欲勵正風迹収士心辟召州中涿郡
王岑之屬以為從軍事及王莽時故□二千/石皆引幕府乃多發諸郡倉榖瞻其妻子漁
陽太守以為天下未定不宜多置官屬以費/軍食不從其令將宻奏寵遣吏迎妻而不迎
其母人受貸賄殺害友人多聚兵榖意計難/虽寵既積怨聞遂大怒舉兵攻浮浮以書責
之/
葢聞智者順時而謀愚者逆時而動常竊悲京城太叔
[041-29a]
以不知足而無賢輔卒自棄於鄭也左氏傳曰鄭武公生/莊公共叔叚姜氏愛
共叔叚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公弗許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他邑唯命請京使居之
謂之京城太叔既而太叔令西鄙北䣓貳於已公子呂/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公曰不義不昵厚將崩太叔
完聚繕甲兵其卒乗將襲鄭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太叔叚叚入于䣕公伐諸䣕
五月辛丑太叔出奔共/書曰鄭伯克叚于鄢伯通以名字典郡有佐命之功
名字謂譽聲逺聞也漢書曰陳遵/劉□俱著名字佐命已見李陵書臨民親職愛惜倉庫
而浮秉征伐之任欲權時救急言朱浮所以招致賓客/者此亦權時救急也
二者皆為國耳即疑浮相譖何不詣闕自陳而為滅族
[041-29b]
之計乎朝廷之於伯通蔡邕獨斷云朝廷者不/敢指斥君故言朝廷恩亦厚
矣委以大郡任以威武事有柱石之寄情同子孫之親
漢書大司農田延年謂/霍光曰將軍為國柱石匹夫媵母尚能致命一飡左氏/宣公
二年傳曰初趙宣子畋于山見靈輒餓問其病對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舍其半問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
否今近矣請以□使盡之而為之簞食與肉既而與為/公介靈公比以趙盾驟諫伏甲將攻殺之靈輒乃倒㦸
以禦之又戰國策曰楚王伐中山中山君亡有二人荷/戈而從之中山君顧二人曰子何為者對曰昔臣之父
嘗餓且死君捨飡以餔臣父臣之父且死曰中山君有/事汝必赴之是以今來死君之難中山君曰以一杯
而亾國以一飡而獲/二死士媵母 未詳豈有身帶三綬職典大邦而不顧
[041-30a]
恩義生心外叛者乎三綬者古人兼官者一官一綬范後/漢書曰更始使謁者韓鴻持節徇北州
承制得専拜二千石以下鴻至薊以寵鄉閭故人相見大喜/拜寵偏將軍行漁陽太守世祖又以書招寵寵乃發步騎三
千人歸世祖世祖承制/封建忠侯賜號大將軍伯通與吏民語何以為顔行步起拜
何以為容生卧念之何以為心引鏡窺形何以施眉目舉措
建功何以為人惜乎棄休令之嘉名造梟䲭之逆謀捐
傳葉之慶祚招破敗之重災髙論堯舜之道不忍桀紂
之性生為世笑死為愚鬼不亦哀乎伯通與耿俠遊范/
後漢書曰吳漢説寵從世祖㑹上谷太守耿況亦/使功曹冦恂詣寵結謀共歸世祖子曰况字俠遊俱起
[041-30b]
佐命同被國恩俠遊謙讓屢有降挹之言蒼頭篇曰/挹損也而
伯通自伐以為功高天下孔安國尚書傳/曰自功曰伐往時遼東有
豕生子白頭異而獻之行至河東見羣豕皆白懐慙而
還若以子之功論於朝廷則為遼東豕也白頭豕/未詳今乃
愚妄自比六國張晏漢書注曰/齊燕楚韓趙魏六國之時其勢各盛廓
土數千里勝兵將百萬故能據國相持多歴年所今天
下幾里列郡幾城奈何以區區漁陽而結怨天子區區/言小
也公羊傳曰以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之臣此猶河濱之民捧土以塞孟津多
[041-31a]
見其不知量也論語曰叔孫武叔毀仲尼子貢曰仲尼/日月也無得而踰焉人雖欲自絶其何
傷於日月乎多/見其不知量也方今天下適定海内願安士無賢不肖
皆樂立名於世而伯通獨中風狂走自捐盛時内聼嬌
婦之失計外信纔邪之諛言東觀漢記曰浮密奏寵上/徴之寵既自疑其妻勸寵
無應徵今漁陽大郡兵馬衆多奈何為人所奏而棄/此去寵與所親信吏計議吏皆怨浮勸寵止不應徴長
為羣后惡法永為功臣鑒戒豈不誤哉戒本云永為羣/后惡法今檢范
後漢書有此一句然東觀漢記亦載此書大/義雖同辭㫖 全别葢禄事者取舍有詳略矣定海内
者無私讐勿以前事自疑願留意顧老母少弟凡舉事
[041-31b]
無為親厚者所痛而為見讐者所快范後漢書曰寵/齋獨在使室蒼頭
子宻等三人因寵卧寐共縳着牀又以寵命呼其妻妻/八大驚昏夜後解寵手令作記告城門將軍云遣子宻
等至手后蘭卿所速開門出勿稽留之書成即斬寵及/妻頭置囊中便持記馳出城因以詣闕封為不義侯
為曹洪與魏文書魏志曰曹洪字/子㢘太祖從弟
陳孔璋陳琳集曰琳為曹洪與文帝牋文帝集/序曰上平定漢中族父都䕶還書與余
盛稱彼方土地形勢觀/其辭如陳琳所叙為也
十一月五日洪白前初破賊情侈意奢説事頗過其實
得九月二十日書得文/帝書讀之喜笑把玩無厭亦欲令陳
[041-32a]
琳作報琳頃多事不能得為念欲逺以為勸故自竭老
夫之思左氏傳趙孟曰/老夫罪戻是懼辭多不可一二麄舉大綱以當
談笑漢中地形實有險固四嶽三塗皆不及也左氏傳/司馬侯
曰四嶽三塗九州之險也杜預曰東嶽岱南/嶽衡西嶽華北嶽恒三塗在河南陸渾縣南彼有精甲
數萬臨高守要一夫揮㦸萬人不得進漢書朱買臣曰不/一人守險千人
得/□而我軍過之若駭鯨之决細網奔兕之觸魯縞漢書/韓安
國曰强弩之末力不能穿魯縞音義曰縞曲阜之地俗/善作之既皆輕細故以喻之爾雅曰繒之細者曰縞
未足以喻其易雖云王者之師有征無戰不義而彊古
[041-32b]
今常有漢書淮南王安尚書曰臣聞天/子之兵有征無戰言莫之敢校故唐虞之世蠻
夷猾夏尚書舜典曰咎繇蠻/夷猾夏㓂賊姦宄周宣之盛亦讐大邦毛詩/曰蠢
爾蠻荆大/邦為讐詩書歎載言其難也斯皆慿阻恃遠故使其
然是以察兹地勢謂為中材處之殆難倉卒司馬遷報/任少卿書
曰夫中才之人事有闗/於宦豎者莫不傷氣來命陳彼妖惑之罪叙王師曠
蕩之徳豈不信然文帝答洪書曰今魯包凶邪之心肆/蠱惑之政天兵神拊師徒無暴樵牧
不/臨是夏殷所以喪苗扈所以斃尚書帝曰咨禹惟時有/苗不率汝徂征又曰啓
與有扈戰/於甘之野我之所以克彼之所以敗也不然商周何以
[041-33a]
不敵哉左氏傳鬬㢘曰師克在和不在/衆啇周之不敵君之所聞也昔鬼方聾昧崇
虎讒凶殷辛暴虐三者皆下科也三科之中此/等為下科然高宗
有三年之征文王有退修之軍孟津有再駕之役周易/曰高
宗之伐鬼方三年克之左氏傳曰子魚言於宋公曰文/王聞崇德亂伐之軍三旬而不降退而修徳復伐之因
□而降書曰惟十有一年武王克/殷又曰一月 戊午師渡孟津然後殪戎勝殷有此
武功尚書曰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誕受厥命未有星流景集颷奮霆擊長
驅山河朝至莫㨗若今者也戰國策曰樂毅輕/卒鋭兵長驅至齊由此觀
之彼固不逮下愚彼張魯也下/愚指鬼方等則中才之守不然明矣
[041-33b]
在中才則謂不然若中才守之/則不可得也而來示乃以為彼之惡
稔雖有孫田墨氂力而/切猶無所救竊又疑焉文帝答曹/洪書曰今
魯罪兼苗桀惡稔厲莾縱使宋翟妙機械之巧/田單騁奔牛之狂孫呉勒八陣之變猶無益也何者古
之用兵敵國雖亂尚有賢人則不伐也是故三仁未去
武王還師論語曰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史記曰周武王東觀兵
於孟津諸侯皆曰紂可伐矣武王曰未知天命未可也/乃還師聞殺王子比干囚箕子於是曰殷有重罪不可
不/伐宮竒在虞晉不加戎左氏傳曰晉侯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竒諫曰虢虞之表也虢
亡□必從之諺所謂輔車相依脣亡齒寒虢之謂乎弗/聼宮之竒以其族行曰虞不臘矣在此行也不再舉矣
[041-34a]
季梁猶在强楚挫謀左氏傳曰楚王侵隨隨使少師董/成鬬伯比言於楚子曰吾不得志
於漢東也我則使然我張吾三軍而被吾甲兵以武臨/之漢東之國隨為大隨張必棄小國小國離楚之利也
請羸師以張之熊率且比曰季/梁在何益注曰季梁隨賢臣也暨至衆賢奔絀
律/切三
國為墟明其無道有人猶可救也且夫墨子之守縈帶
為垣高不可登折箸為械堅不可入墨子曰公輸為雲/梯必取宋於是見
公輸九設攻城之機變墨子九距之公輸般之攻城械/盡子墨子之守圍有餘公輸般出而曰吾知所以距子
矣吾不言子墨子亦曰吾□子之所以距我者吾不言/之王問其故子墨子曰公輸子之意不過欲殺臣殺臣
宋英能守乃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氂三百人已持/守圍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㓂矣雖殺臣不能絶也楚
[041-34b]
王曰善吾/請無攻也若乃距陽平據石門周地圖記曰襃谷西有賦/古陽平闗劉淵林蜀都
注曰石門在/漢中之西攄八陣之列騁奔牛之權雜兵書曰八陣/一曰方陣二曰
圜陣三曰牡陣四曰牝陣五曰衝陣六曰輪陣七曰浮/沮陣八曰雁行陣史記曰田單為將軍破燕城時以千
餘牛為絳繒衣画以五綵龍文束兵刃於角灌脂束葺/於尾燒之鑿城數十穴夜縱牛壯士五千人隨其後牛
尾熱怒而奔燕軍夜大驚牛尾炬火光明炫燿燕軍視/之皆龍文所觸盡死傷五千人因銜枚擊之而城中鼔
譟從之老弱皆擊銅器為聲動天地燕軍大駭敗走齊/人遂夷殺其將騎劫燕軍大亂奔走齊人追亡逐比所
過城邑叛燕歸田單而齊七十餘/城皆復為齊乃迎 襄王於莒焉肯土崩魚爛哉漢/書
徐樂上書曰臣聞天下之患在於土崩公羊傳曰其/言梁亡何自亡也魚爛而亡何休注曰魚爛自内發設
[041-35a]
令守無巧拙皆可攀附則公輸已陵宋城樂毅已㧞即
墨矣墨翟之術何稱田單之智何貴老夫不敏未之前
聞左氏傳趙孟曰老夫罪戻是/懼禮記檀弓曰我未之前聞葢聞過高唐者効王豹
之謳孟子淳於髠曰昔王豹處於淇而西河善謳緜駒/處高唐而齊右善歌按此文當過高唐者效綿駒
之歌但文/人用之誤遊睢息惟/切渙者學藻繢之綵陳留記曰襄邑/渙水出其南睢
水經其比傳云睢渙之間出文章故其/黼黻絺繡日月華蟲以奉宗廟御服焉間自入益部仰
司馬楊王遺風有子勝斐然之志司馬相如楊雄王襃/也墨子曰二三子復
於子墨子曰告子勝仁子墨子曰未必然也告子為仁/猶跂以為長
以為廣不可乆也論語曰吾黨之小子
[041-35b]
狂簡斐/然成章故頗奮文辭異於他日怪乃輕其家丘謂為倩
七靖/切人邴原别傳曰原遊學詣孫崧崧曰君以鄭君而/舍之以鄭君為東家丘也原曰君以鄭君為東
象丘以僕為/西家愚夫邪是何言歟夫騄驥垂耳於埛牧弔屈原曰/驥埀兩耳
服鹽車爾雅曰野外/謂之林林外謂之坰鴻雀戢翼於汚池周禮有牧田鴻/雀鳥之通稱也
毛詩曰鴛鴦在梁戢在左翼列子□/朱謂梁王曰鴻雁高飛不集汚池䙝之者固以為園
囿之凡鳥外廏之下乘也榖梁傳晉荀息曰君何不以/屈産之乘借道乎公曰此晉
國之寶也荀息曰取/之中廏置之外廏及其整蘭筋相馬經云一筋從𤣥/中出謂之蘭筋𤣥中
者曰上陷如井字/蘭筋豎者千里揮勁翮陵厲清浮顧盼千里豈可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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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借翰於晨風假足於六駁哉爾雅曰晨風鸇也毛詩/曰隰有云駁毛萇曰駁
如馬倨牙/食虎豹恐猶未信丘言必大噱也洪白孟康漢書曰/曰丘空也此
雖假孔子名而實以空為戲也或無丘言二字漢/書曰趙季諸侍中皆談笑大噱説文曰噱大笑也
[041-36b]
文選巻四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