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573 佩玉齋類藁-元-楊翮 (WYG)


[006-1a]
欽定四庫全書
 佩玉齋類藁巻六
             元 楊翮 撰
 序
  石履道赴浙東帥府奏差詩序
藩閫受方面之重寄非獨仗節旄籌帷幄者皆國家勲
舊之臣朝廷才知之選也至於從事於其間効奔奏而
充任使者亦必皆通敏于事機嫺習於威儀之人故雖
[006-1b]
一介乘傳之㣲而其名序不輕而重則較然矣蓋自比
年來大府之用以交政於四方者得取於公卿大夫之
世由是貴逰之子弟多在焉沂陽石履道舉於御史薦
於憲司徃受辟於淛東帥閫人皆謂履道之先府君剔
厯官途奕葉而光顯諸兄復騰奕仕路頡頏於後先况
其舅氏以客卿之位贊幕南臺方赫赫有稱于時履道
又其所加愛而獲館甥之盛是宜推致之者衆且有力
徃其必有合乎余惟履道出乎閥閲之家長乎簮纓之
[006-2a]
門識趣之超濡染于聞見意氣之偉劘切於交㳺蓋世
之賢能才俊而達時者也觀其於世故之膠轕官政之
紛糺人情之變態叩之而無不知觸之而無不應舉動
之間又無不中肯綮而合節奏則所謂通敏而嫺習者
非耶爵禄之榮名譽之茂是其所宜䝉雖㣲所恃挾亦
何適而不達全同必其徃而有合也夫從事而以乘傳
為職北抵上京南窮百粤皆馬迹之所至固若勞甚然
將命而行日馳數百里將可以朝吳越而夕淮楚也亦
[006-2b]
足快哉斯履道之行所以趯然於中而有不能已者異
時更涉之既久聞見日登交㳺日廣吾見其起逸乎遐
軌凌厲乎亨衢續父兄之業而似其舅氏者㡬無難矣
於是士大夫皆為詩以壯其行余與之㳺雅相善宜有
以華之而適恨其不文也猥叙言於末簡焉
  送趙子祥序
專門之業皆可以世守出乎是而或善之反乎是而或
非之不可也宣趙子祥以刑名世其家子祥㓜時乃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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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然秉志從名師推明義理為科舉進士學或涉塗數
百里去家彌年其厪如一日為士者善之年餘二十復
幡然從事池陽郡府為掾曹頗能信其素藴而立聲聞
以憂故家居三年時復理為舊學纉為時文與朋㳺談
且日號于㓜時同門者曰吏可為也盍亦轉而從我乎
吏之為職既㣲而去就甚輕時而出則我之才可以小
施退而休則猶足以從翰墨而訓䝉惟我為之而樂焉
詩書之効遲固不若法律之功近也余聞而疑之然不
[006-3b]
敢非其說子祥之先世既業刑名家意其平日之所講
攻而家庭之所論議者無非刑名之說矣豈子祥之所
聞深者熟而熟者固未易忘歟子祥之尊府君及其諸
父進為時用而出為身榮者皆以刑名振楊一時子祥
之所親見也將利其道以階顯達忍而不能變歟抑亦
患夫仕進之塗不廣而科舉又以有司之不明廢才今
之不擇禄仕者殆所為圖免後時之悔歟在子祥則可
已夫吏識時務而其失深刻少恩儒以道誼自軌而其
[006-4a]
失迂濶不切事情今子祥混而一之又無其失蓋彬彬
乎通達文雅矣即以他人而子祥之從則余見其法律
之不精而詩書之易忘一舉而兩失兼矣故在子祥則
可非子祥而從子祥之說不能子祥若則奚可今子祥
既釋憂從吉復徃池陽書以為序
  楊季常送行序
四方之士羣萃於一府相與共理官政上下其論議贊
畫其謀猷相資以徳相尚以義承長官攝屬治又各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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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所長相濟焉出而公則案牘之相須退而私則杯酒
之相屬寜不有樂乎此哉其或日積月登一日解謝而
去久合者驟擕族處者即曠則亦不能無悒悒于中也
余嘗汎觀于時見其能若此者未始不信夫朋友之道
亘古而常存見其不若此者則亦未始不嘆其交誼之
衰而人情之薄也今兹寓處錢唐而江浙會府史楊季
常屬滿當去凡與之同吏是府者莫不咸惜其去而不
可留又莫不咸愛其賢而不忍其去謀所以攄其悒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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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懷且以道其昔者之樂而今者之不能舎與夫異時
之不能無思也遂將聲之為詩颺之為歌顯書昭揭列
之祖帳以華其去而屬余為之辭余惟季常起身儒學
為校官師百里會府籍其村署為曹掾斯固所優為而
不難者况其質容彬彬推學以守正發才以達時是以
施置措舉固不至矯焉而為迂亦莫或靡焉而深文也
今其去而同事之人拳拳焉致其情若此則季常之所
以處朋友者可知已不然則彼將惟逺之不暇惟嫉讐
[006-5b]
之不足惟恐其去之之不先取余蓋因季常之去而益
信夫朋友之道自未嘗亡得其道則雖狡胥獪史皆可
薫而洽和而謂吏獨無黨者不㡬繆乎彼挾𡾟嶮以中
傷夫同列者人亦必以是報之誠何愛乎為此也然則
季常之于朋友諸君子之於季常交至矣他日季常與
諸君子復解后于仕途又相為頡頏而先後則朋友之
樂顧不藹然而益加充然而彌厚乎余喜其然而病夫
不然者詩歌之不能詳也序以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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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袁仲實序
自世降不古有官之君子能盡其軄者多弗容於時士
大夫遂相率成風而為因循茍且之政寵極乎隆耀則
懐禄而保身秩綦乎㣲下則充位而具員彼食焉而怠
其事者皆是也有天下者髙拱乎上誰與共理者哉凡
今天下穹赫尊貴之人其盡職與否吾不能知竊獨恠
夫仕之未獲顯融而況鬱乎下僚者何其媮也其非器
能庸鄙無足以自効則必悒悒焉厭夫勞且賤不屑為
[006-6b]
其所為吾寜不于袁子仲實而有感耶仲實早以風憲
發身歴掾大府己而㳺宦不登其始與之共事與夫出
其後者或騰躐於要途而仲實方且滯身州縣贊帷幄
之畫然特喜自振異常僴然以其材辯見之事功確乎
其不苟也故所至輙名譽籍籍其在江寜也胥史懾其
巖長貳然其信民庻愛其情後之人屢數夫幕客之能
者必曰仲實仲實其賢於為吏而媮者逺矣吾聞古有
展禽者不卑小官見稱於孟氏是則善學栁下惠者將
[006-7a]
在仲實吾寜不於是而有感耶今仲實受調長幕于温
之平陽平陽雖介山海之間仲實之徃得賢侯而佐之
其政之成不難而易然其俗尚靡靡之音亦能有以導
化之使其風日變而趋於雅乎若然則殆幾於古之為
吏者已嗟乎吾斯言之迂也將以徼夫為吏而媮者也
故於仲實之行以告焉
  送胡天祺譯史序
予居集慶鄉里中郡府之掾與予善者為予道譯曹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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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祺之賢且曰天祺饒産也而通譯言善國書始名在
翰林翰林下其名饒府饒府署之為譯曹久之調池陽
其來集慶則又自池陽調也初天祺之在二府同事之
人與天祺皆雅相好凡吾黨之吏於集慶多自二府調
來者與天祺彌相好焉雖弗及同事於昔時而始相與
於今兹者亦鮮不與之翕然而相好也及其嵗月既盈
郡府上其書浙省天祺當受省檄為金榖典司若廵徼
之任故吾黨將設祖帳以餞之子盍為之序予聞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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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慨然曰予雖不識天祺天祺之為人信賢己哉君子
之處斯世也莫難乎和又莫難乎久天祺之與衆相好
如此其和己乎與之相從於二府者至於今無間言其
久已乎夫譯曹既處諸曹之右人所弗平使其復於同
事之人傲晲而隂握其利害旁觀而竊議其是非則人
之所深疾而弗貫者己况取其去之日而得於彼拳拳
若此乎後之為譯曹者監于兹可也然天祺之和且乆
豈惟於譯曹為宜雖為大官居要塗率是道可也是為
[006-8b]

  送周能之郡曹序
皇慶間天子慨然欲以儒術變天下之俗詔令若曰郡
縣之史諸生其有願為者聽於是天下之願為郡縣史
者多託名諸生中矣先是歙諸生周能之佐書郡府部
使者行部至郡見其精謹使為尉史食廩稍既已在詔
令前不可舍去更吏郡縣則循見資日積月陞久之亦
為郡府掾己而調畨易復自畨易調昇其文雅謙巽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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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儒者也予所見郡府掾實諸生者無若能之然能之
始用書佐進不得以諸生起家彼名諸生而為之者又
皆庸下不必能如能之可不為之太息乎予所聞能之
在歙在畨昜時任事敏給部使者多愛與之人謂其能
及來昇行臺貴官及御史又徃徃稱借不置其能益著
居數嵗移倉曹出内尤極平允凡編戸之輸賦若吏卒
及鰥獨寡孤之請給者莫不合辭讃譽其所為故能聲
日振異蓋偃然一名吏已烏可以諸生目能之哉其終
[006-9b]
更郡府上其名行省能之將隨牒補職與之同事者屬
予為序以道其行故序之如上
  送李復之郡曹調寜國序
新安郡當至大初真定李侯為之守以地弗産絲纊上
言者府更其賦以鏹民便之載其徳于石既乆而父老
不能忘常曰吾民猶戴李侯也後三十年餘侯之孫復
之用儒生推擇為其郡史又數年調寜國其行也士大
夫作詩以送之予時適佐屬邑因言於衆曰我國家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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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乆長天下之彯纓彈冠者繇夫仕途之壅皆不能從
容進取如曩時於是乎公卿之胄黽勉焉從事乎吏曹
者有之若復之是已夫復之豈固屑乎役役於簿書刀
筆者哉亦圖有所就焉耳今法大府之掾多取乎列郡
吏曹吏曹得為大府掾者徃徃立登顯達故凡郡史雖
若暫抑乎當時必能大信於異日復之之處此亦圖有
所就焉耳况復之生閥閲之家又嘗明習文法而其才
足以有為今所調寜國實司憲者開府之地復之於此
[006-10b]
守之以亷慎濟之以勤敏上以承憲府之號令下以挈
屬司之綱維將其聲譽奕然一日而自致於清要之階
有不難者兹以徃復之之顯達蓋可指竢且其發身適
在其祖之所嘗守郡中異日於其乃祖名位事業殆足
以幾之而無不及乎其兆在是矣傳曰公侯之子孫必
復其始予於復之乎卜焉衆以予言為然乃書以冠諸
詩之送其行者
  贈茅叔志序
[006-11a]
一言之譽加於人而欲使夫聞之者莫不因其言而敬
之茍非出於大賢君子許與之不輕者則其勢固未可
必故惟得譽於大賢君子而後足以取敬於當時言不
足以為人重則雖有所譽而或者將弗信焉然則士之
聞不聞孰謂不係所托哉予所善茅叔志以篤實有行
義稱於鄉予知之而不以言懼夫或者之弗信也雖然
信弗信非予之責予將誠言之徃年叔志學吏於江東
憲司時有為架閣主典吏者屬公委&KR0205行弗及收藏鑰
[006-11b]
三日方憶之惶怖而返自謂所亡失必㤗甚弗可逃罪
罟歸而鑰故在乃叔志為守之連日夜弗去以故得無
他其人感之拜且泣而叔志不自以為徳也母病且篤
禱於神獲愈因舁母詣祠謝顧其棟宇將壓乃謀新之
方就營表而嵗大饑遂節衣食費不酒肉躬自勞苦以
迄於有成既而神居煥然而叔志家弊矣其為人願且
果可稱類若是予所言一二不能悉以予所言而推予
所不能悉則叔志非所謂篤實有行義者耶今來昇將
[006-12a]
行四方求就其所啚顧予之㣲陋非可譽人者而獨為
叔志拳拳言之是不以予之㣲陋而蔽叔志之宜聞也
兹以徃士大夫有未知叔志之為人者其徴諸予言有
未以予言為然者其觀諸叔志噫予之言誠不足以為
人重或者因叔志而信予言也夫
  送曹元章之金陵序
士之生乎當世非幸遇夫名徳穹貴為之知已援挈而
振異之則雖有雋敏髙邁之才輔之以訾算遲之以嵗
[006-12b]
月濟之以附趋殆亦不能以有達况乎一介寒素出乎
遐方下邑力不足以趣乎會通衢要之地而㳺於公卿
大夫之間其抱負藴蓄曽弗獲以自見終必浮湛里閭
没世無稱而已烏所望以成其名哉予故深慶夫休寜
曹元章氏之有遭也曹氏在休寜世居縣郭之隂僻逺
廛閧林遙邃清造其廬者可悠然而想見其昔人之風
也元章守詩書之故業其行亷以恪其心恬以夷其儀
衎以舒有栖幽樂雅之趣無所慕羡於時若將終身焉
[006-13a]
者一旦因故舊之薦而受知于江浙省檢校官李君允
謙李君移書永嘉郡守忽侯用是永嘉郡即日辟之為
郡史識元章者皆為元章喜夫郡史之禄固㣲然由郡
史而進可階以有達世蓋有力求競逐終老而不得者
今元章得之猶取諸寄向非幸遇夫李君其能若是之
速且易耶元章居永嘉未數月用便養遷金陵取道過
休寜省其家時予適佐是邑與予有斯文之好具為予
道李君之知已不容口予既慶元章之遇李君則舉酒
[006-13b]
以屬元章曰金陵為江左大郡而行御史臺在焉官於
是老率皆名徳穹貴之人以元章之賢徃即其人而事
焉元章之知已當益加多或援挈而振異之將其超躐
騰奮歘焉致其身於光華清峻之塗勢無難者予又慶
李君之知元章為不孤也子其識之元章請予為之序
予惟金陵予鄉遂為論著元章之為人以告予鄉之士
大夫且為言予所見當世進取之士必幸遇夫知已而
後庻㡬可以成名其不然者予未之聞也
[006-14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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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玉齋類藁巻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