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c0065 沈下賢集-唐-沈亞之 (WY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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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沈下賢集巻六     唐 沈亞之 撰
  記
   櫟陽縣丞小㕔記
便署所以接賓也櫟陽岐諸陵走左輔蒲太原燕趙魏
山東至於匈奴雜虜之道而諸侯使者及戎王聘遺之
臣交馳出是無虚日而邑頗瘠於擾費然而遊宦客子
出入往來者則公賓為寡也夕館而晝饌自宰丞尉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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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不能支於給饋而賓去嘗悒悒不快長慶初燕趙魏
侯者失理卒亂辱殺之更自立新帥大臣皆進意請討
圜其境之諸侯咸㑹兵襲戰飛蹄走轡之奏傳呼相追
而又降嫁匈奴中故使者益至若是宜謂私賓不能加
也然又遣使陳蔡許滑大梁彭城皆發卒戍河北督責
米帛於兩江之間使百郡所輓無西入由是天子之使
入潼闗者日數十輩大者乗馬至百小者不下十餘郵
馬盡死於道凡往來乗馬畜者無問其誰皆奪之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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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客子俱凑道櫟陽中計其衆寡復與公賓之數相髙
矣是時櫟陽城當公主降匈奴使迎者之部千人天子
使後宫貴御行餞於道侍嫁大臣從官衞士亦數千人
夕頓田氏遣承奉供具以不能擾民一縣之吏稱善辦
及歸乃計曰夫遊賓四時之來獨夏其為稀耳我且與
理一署使其密温禮以待之然後以為家之給與賓僕
相等是寧有忿賓哉既以賓之來者視其館之窮罄雖
勇寒猛餒必抱愧自饜於所饗嗟乎隆否之跡由夫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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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其構在公堂之左正寢西南隅其形類廂二間覆厦
於南陲其就在長慶元年八月甲子也
   解縣令㕔壁記
國家誅叛以來於今十年征徭息繁不勝於籍租𣙜之
法居間為民起横縣令不得専以子養之化理之蒲鹽
田居解邑下嵗出利流給雍洛二都三十郡其所㑹貿
皆天子豪商猾估而奸吏踵起則解之為縣益不能等
於他縣矣鹽田主官用郎吏其佐賦下不出御史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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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縻十九闗於縣令而不得専但奉府曹侯長之教而
已鹽田細吏皆縣民其田園雖業籍於縣而令不得親
但以縣民之衆馭之而已若是為令與尤悔日争焉苟
非智良不能日脫於横今令者余之從祖也且滿嵗而
尤不及豈其厚於智乎而又招亡民還業者數百至于
公堂便館葺飾者凡十餘構工不勞民又何多方也長
慶二年余客其地因受命而著記云著一/作書
   櫟陽兵法尉㕔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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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之曹兵法居末兵法之任在天下郡首長之臣且難
其理而况畿之在尉乎櫟陽其瘠沃相半豪户寒農之
居三分以計而豪有二焉其父子昆弟皆卒名南北東
西軍圜衞雜幸之恃或籍書從事星臺藥局織館雕坊
禽兒膳者之附而又勝女拏據/反為之盤絡是多類者非
獨不得為縣民之衆馭之而已亦且馮縁蔓横以業吞
漁獄之所操動繫於此而禁局强曹垂攀於前援者持
符以解之固能移情以二法使終決不必理從髙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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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承而邪而不能竟者尤還於尉其受役唯單産孱民
月徵之一人輸徑宫門至於内廡逓漏嚴夜給事諸主
家及園池大廏皆校尉遺之豈尉之無慮也永貞前諸
畿自進士而得尉而昇班者十六七他入之尉而昇者
百一二是尉皆摩心清視以事察决用以此自價朝之
未以此市若是今雖統曹不能强尉於無當近世恩臣
負幸惡其踵進自致即白上約下以為尉未足拜且塞
譽排能使昇班之恩必有自令視尉之風益賤而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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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矣由觀為尉者俛俛自度民之吞者肆其懲弱者甘
其困姦者隟其欺邑是者畏其為尤屬而決之其兵法
之源使無撓濁其易乎哉其易乎哉古者盤盂有書盍
誡其當器受量不陷也鐘磬必銘朂其全聲有待也鑄
鼎記刑子産之為也尉也兵法之曹類此不復矣敢不
有記故附署而屬誡焉   移佛記
元和四年三月五日杭州報恩寺長老與其鄉閭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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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徙故佛像歸復於其寺佛至乃饗長老使白其由於
亞之而求詳錄焉沈子曰西域之有神教流於東域中
者其教像法其法者名曰佛自稱曰天人師又曰世尊
出其言亦曰經驗其經之說佛去世而後模其形焉像
其真與衆瞻仰之故法之言像由斯也其或範金鐵以
為之合土木以為之堅之以脂膠飾之以丹漆五色然後
形神儼然成其像舉其數體有為尊而坐者有為卑而
拱立者有跪而如受教諭者有執樂而弦者吹者有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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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形怪荷戈而勉强者有瞋目咤叱者摸鬼神焉此為
像之外者也其性之㫖為戒慎正邪去惡為濟渡力道
盲聾警沈溺使民無不善如我仁誼慈惠然此為像之
内者也又說有已來之生來生之後為福則福應為禍
則禍應因縁化而設其㫖或由是舉域大敬自天子達
於庶人一信佛之來於今八百餘年矣其間亦時神怪
焉先天中其寺之佛事具足如向之稱者無何水火災
生民流沈溺於是邦其寺之佛事卑而拱立者跪如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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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諭者執樂而弦者吹者衞而荷戈叱咤者皆毁也散
其宇皆落唯尊而坐者獨巋焉而存由是納去又重其
莊敬焉數嵗其鄉人後生敵惡者十誡其三四故此鄉
之人思其功力復求而歸之與其敵惡誡而敬順之道
明矣嗟乎忠信仁誼不舒信于人乆矣而皆以已生來
生之後因縁禍福之說化行焉今余因長老請余記移
佛之由遂得道教之所以意者欲使羣生隨其機以悟
之其機髙者其性惠見其内像而内覺發其心而能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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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正其機下者其性回見其外變而外覺反其心而後
歸其正是故精麄其内外之像以陳之
   謫掾江齋記
謫掾沈亞之廨居負江方葦為墻正於隄防之下堂序
四闢巽隅道門雖心風奔怒鷗瀁鷺澡顧簷廡之間而
拏緒不發方署即盡提枕簟假庥於弗域之中雖淄衣
煩厭乃陽為不省也一日謀解其西廂將面水以敞之
而筆吏王局前語之曰掾俸簞而食或不能給尚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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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室之為乎且廨宇非乆託即更之得不為尤乎况葦
茅之葺輕弱易腐人人動歴嵗時寧任再滿所用直使
罄裝併食以為之無所顧則郢壊阜磔而澤遊木生多
不能材漢流聳急束栰寡止縱有必修巨重價又不當
是用曷若無易其故與亞之曰誠爾也然則吾以為肝
者膽附庸其中為棲魂之館故能専視而佐意隨姿而
起情今漢流右吾之居不過數步壅擁之患不得日覩
由隣顔冉而不親其徳也吾何能薄其實而厚其浮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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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召工人庸人茅塗之者與寄之磨淄洗故得充用者
十五太守聞之與其薪十四其餘則搜剪補輔然後配
材就構雖紅短不委各輻凑以任一棟七桎助枑楣二
桶覆厦狹廡重左而單右若翅之將翔然蕉旗竹篲分
植叢列為箒風篩月之餌方檻短折面江虚波炳嶂委
霞影對綵紅碧幟拾奔給于所曯逺邇髙卑龍苦交黨
為宵清曉爽之借暴隂色蒸雷扇蹈震神冶鼓焰如金
縆騰樛趠䋴䎀干聿/切為颭燭揮鋩之駭蓊然頽雲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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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曜倐閃態狀若笑若怒相為端緒馮坐之中足以自
廣時大和五年五月十九日也   杭州塲壁記
國家始以輸邊事塞不足於用遂以鹽鐵𣙜估為助使
吏分曹計其入於郡縣近利之地得為院鹽塲之署以
差髙下之等顧杭州雖一塲耳然則南派巨流走閩禺
甌越之賓貨而鹽魚大估所來交㑹每嵗官入三十六
萬千計近嵗淮河之間頗聞其費自是汲利之官益重
[006-8b]
矣前年京兆韋子諒官始縣主簿有能名及秩謝當歸
是時尚書職方郎崔稜為揚子留後使聞其行遂邀署
之既到滿嵗利𣙜大登吏無敢怠與其縣主簿加勤也
或謂亞之學史詞無苟故用是記焉
   復戒業寺記
皇都左輔其屬縣朝邑縣令王鄆言能改作便民當有
緇衣遷寺戒業民不便鄆復之初蒲冦李懐光既虜其
屬將收其散卒聚之長春宫城圜朝邑室廬皆殘燼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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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益毁其後緇衣以為居近郭苦遊賓乃聚黨與謀遷
之西堈縈垣侵社地又治殿廡諸墓墳隴當其下者輒
平去是時鄆為尉固止之緇衣之魁得他吏與交通為
助故尉終不能制日縱其徒於民間為禍福語以動惑
之民無老幼男女争相率以奉所欲顧畏已後耳及鄆
為令乃元和七年也明年召緇衣宿老師弟子與語曰
緇衣之道非能逾仁誼以無害故天子許留國中前者
緇衣無狀徙其居西堈之上侵社地壊丘隴夫社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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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祭也丘塚人之反本也今而曹自為其居侵壊之是
寧無害耶某昔争之不得身常慄慄抱痛願得自劾以
快意今能亟復之幸善不能亦且論繫矣民聞之皆大
喜故以其年十一月悉還其故九年余東適邯鄲走蒲
闗朝邑令為具既酣前奉酒於余因請以其事次于文
   東渭橋給納使新㕔記
渭水東附河輸流委迤於帝垣之後倚垣而跨為梁者
三名分中東西天廩居最東内淮江之粟而羣曹百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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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仰給唯平輕重之准為難即主官不職其咎何如
哉長慶中得儒臣杜生以行御史主之能謹法整吏絶
輕重出入之尤明量信敘無先貴後賤之弊故官曹士
衞之所仰給者如取之家食焉居再嵗加為外郎因指
其署曰夫渭津傍控甸邑諸陵道左輔出入河東藩而
公賓遊士過必臨我我儒世家也宜飾宇俟賢以誠其
敬今公齋陋冗無足為禮於是盡去之募市其傑棟巨
楹文梁勁桷既已具構顧其中可敘百榻而儒良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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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與講談其道隨其能否而梯級之得乆留其下者雖
孱車弊衣則名日彰矣今觀渭津之剏開署宇為嚴虚
廣敞意者得無欲天下之士見其胷中之曠大乎
 
 
 
 
 沈下賢集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