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1a] 
欽定四庫全書
史纂通要卷十七
元 胡一桂 撰
李唐既亡司馬氏通鑑直接朱梁繋年紀事以
唐晉漢周為次歐陽公脩/五代史亦然而文公
綱目自唐天祐四年丁卯迄于己未五十餘年
間惟兩行分注以見其皆不預正統之列而分
注之中先後予奪有微㫖存先晉岐淮南稱唐/天祐而後及梁開
[017-1b]
平/今愚雖本通鑑纂集實折以綱目且寓區區
愚論焉
後梁
五代始於朱温纂唐是為後梁 姓朱氏更名晃初
鎮汴州纂位都汴後遷洛陽天祐丁卯纂位年五十三/丁卯開平四乾化二在位
六/年宋州人唐僖宗時附黄巢為盜巢僭號偽署温同州
防禦使温見巢勢日蹙舉州降都統王鐸承制以温為
同華節度使天子僖/宗賜名全忠拜宣武軍重鎮昭宗時
[017-2a]
進封梁王宰相崔𦙍兩召全忠引兵誅宦官比至反圍
迫天子鳯/翔脅制遷都洛/陽遂行弑逆弑昭/宗勦諸王昭宗/九子弑
太后昭宗皇/后何氏戮朝臣以成其纂奪廢哀帝為濟隂王尋
弑之戊/辰僣位之初與宗戚飲博宫中其兄全昱酒酣忽
以投瓊擲盆中迸散睨全忠曰朱三爾碭山一民從黄
巢為盜天子用汝為四鎮節度富貴極矣奈何一旦滅
唐三百年社稷行當族滅何以博為人心天理不可泯
滅如此迹其五六年間大為晉兵所窘欎欎躁忿賊殺
[017-2b]
無辜功臣宿將/小過多誅良由夾寨栢鄉戰輙䘮敗戊辰晉破潞/州夾寨殺招
討符彦昭辛未晉救趙王景仁/及晉戰栢郷大敗䘮師二萬次魏攻蓨他厯/切聞晉驚
走辛未忿師失利力疾發相州魏縣聞晉至士卒懼逃/不能禁壬申攻蓨縣虚驚晉兵至宵遁慚忿不勝
武可知也西都寢殿棟折幾壓己巳一夕棟折𢡖然謂/近臣曰幾不相見對泣
九曲泛池舟傾溺水庚午二月泛九曲池溺水宫女侍/臣扶持登岸為之驚悸者乆之
祗以𫝊笑而已且其不念聚麀之恥釀成友珪之禍白
首屠戮於僕夫馮廷諤之手殆與禄山之死無異回視
前日弑迫之慘天之報之足稱其施可畏也夫初温長/子死次
[017-3a]
假子博王友文特愛之温徵子婦入侍友文婦王氏尤/寵欲立友文為太子次子郢王友珪不平壬申六月謀
之統軍韓勍斬關入温驚問誰友珪罵曰老賊/萬叚其僕夫廷諤刺温腹刄出背友珪纂立均王瑱
初名友貞/温第三子誅友珪嗣位都大梁初鎮大梁癸酉二月立/癸酉乾化四貞明五龍
徳三在位/十二年以義討賊成功固宜癸酉二月均王趣統軍/袁象先入友珪趍垣樓
下令廷諤先殺妻張氏/次殺己廷諤亦自剄然梁與晉仇已非一日克用雖
死而存朂英勇温猶憚之況友貞乎使其處此親信舊
臣委用宿將治内攘外猶懼不保顧乃因友敬之亂乙/亥
友敬謂重朣當/為天子以亂誅踈忌宗室専任趙巖張漢鼎輩漢鼎漢/傑漢倫
[017-3b]
漢融皆徳/妃兄弟屏棄敬翔李振王彦章等遂使羣小弄權賣
官鬻獄政事日繁宿將憤怨士卒莫為之用雖温恭儉
約無荒滛之失何足道哉未幾唐兵一麾宗祀殄滅首
已漆而藏之唐太社矣癸未唐莊宗兵直抵梁友貞日/夜涕泣置𫝊國寶卧内左右已
竊逆唐帝友貞使皇甫徳麟斷其首麟亦自殺/莊宗入梁門頃之或以其首獻詔
藏太社哀哉愚
觀朱温弑二帝一后殺九王害皇族千餘瘞古龍寺北/莊宗時内人
景姹言昭/宗遇害時滅唐三百年天下而有之僅十七年父子兄
弟宗族皆血刃無遺類豈馮廷諤皇甫麟唐莊宗誅之
[017-4a]
哉天誅之也范太史謂其以一族易一身之富貴愚則
謂其以一身一家一族易一時之富貴萬世之惡名也
榮辱得䘮果何如哉斯無庸論矣獨惟統緒之𫝊有足
言者以下胡成/性史論歐公之作五代史也進梁續唐而不偽
梁而綱目於唐之亡也雖書唐遣使奉冊寳于梁而不
以禪位書也雖書梁王晃稱皇帝奉唐帝為濟隂王而
亦不大書開平年號繼天祐之後也至次年戊/辰即書晉
岐淮南稱天祐五年而後書梁開平二年亦不以唐室
[017-4b]
已亡而置其年於梁之下也則知唐之正統不當屬之
梁而歐公之論非矣然則唐室既亡正統果可屬之後
唐乎吁此正文公微意也夫黄巢僣號唐幾亡矣克用
復之三鎮犯闕唐幾亡矣克用復之朱温刼遷天子傾
覆帝室唐固亡矣而討賊之義未嘗一日不講焉况夫
誓於此生靡敢失節克用嘗言之吾王世世忠於唐室
張承業又言之則諸鎮忠義誠未有若河東者一𫝊而
莊宗卒伸討賊之義以成復讎之效則正統之𫝊固當黜
[017-5a]
梁而進後唐也是書之作自唐亡後首書晉岐諸國稱
唐天祐年號至二十年而遂以後唐同光繼之而梁年
號皆書其下焉亦可知文公微意所在矣惜其部則沙
陁族則朱邪而所謂李氏者特出賜姓焉此其所以不
得上續唐統而卒以列國紀之也使其真高祖太宗之
子孫吾知天祐之號必大書二十年而繼以同光亦與
蜀之章武晉之建武同矣文公微㫖或者若是乎南宫
氏曰朱温罪戾王莾以來一人而已凶殘滛穢抑又甚
[017-5b]
焉作史者宜於唐亡之後直書朱温去其國號一如王
莾于以正其纂弑之惡亦庶幾稍快於人心者或曰梁可
絶唐果可進乎曰其年則天祐其姓則賜附屬籍其心
則惟欲滅賊以復唐祚大義炳然人心天理之所同與
雖未可如昭烈直接獻帝天祐五年正月以前唐帝猶
在曹州可書繼此則莊宗未即位以前天祐十七年間
壬午/以前真所謂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慮患也深之時
也予而進之使得在大書之列以表其為唐之臣子迨
[017-6a]
莊宗自即位則初心已變然後置同光於分書不亦可
乎梁簒國二主十七年亡起丁夘/終癸未
後唐
後唐莊宗存朂唐賜姓李氏附屬籍為唐復讎滅梁繼
昭宗後故國號唐都洛癸未四月即位年三十三/癸未同光三在位三年莊宗
之興本於其父晉王克用王雖出自沙陁節度河東巢
冦之平功在第一上源之變訴于朝而不獲伸遂與賊
梁治兵相攻積年不解然安於爵列為唐純臣毎有除
[017-6b]
吏恥行墨勑必表奏聞昭宗以平王行瑜許/用墨勑承制封拜温既簒唐
王猶用天祐年號外此淮南呉王楊渥稱天祐岐王李/茂貞雖不改年妻稱皇后蜀王建雖
不改年随僣帝號/餘皆用梁開平觀其答蜀主書曰誓於此生靡失臣
節丁夘王建書請/各帝一方云云而其戒存朂之辭曰吾討巢賊威振
天下若挾天子自作九錫禪文誰能禁我顧吾家忠孝
誓死不為汝他日當以復唐社稷為心慎勿效此此其
忠義上通于天賢於一時方伯逺矣故先儒稱其得人
臣體唐/論述其忠義功烈為唐末第一流管/見盖以此也作
[017-7a]
史君子儻於賊梁簒唐之後毎晉王舉事温丁夘四月/簒晉王戊辰
正月/薨必特書唐晉王李克用亦庶幾可以明王素志矣
今乃不然於賊梁則進之以帝號而不疑於唐純臣反
斥之以入冦而不恤冠屨倒置邪正悖戾何以為訓乎
以上南宫氏/文増廣之莊宗以弱齡嗣伯戊辰正/月嗣王首破梁夾寨解
潞州上/黨重圍先是李嗣昭守潞梁夾寨圍之五月親/將周徳威李嗣源破夾寨殺梁招討使朱
温驚歎曰生子當如李亞子莊宗/小名克用為不亡矣如吾
兒豚犬耳自是服鎮定庚午十一月梁趙王王鎔以鎮/定北平王王處厚以定州來降
[017-7b]
㨗栢鄉梁討趙王自救之辛/未大敗梁軍栢鄉走朱温蓨縣壬申温擊鎮/定以救燕至
魏蓨縣虚驚/晉兵至宵遁破其膽而奪之氣至使有諸兒非彼敵吾
無𦵏地之言温虚驚遁慙/憤病劇云云遂奄有河中八月梁朱友謙/以河中來附
滅燕擒劉仁恭父子繋頸以組獻于太廟癸酉冬禽守/光及其父獻
廟斬守光刺仁恭心/血祭先王墓斬之至兼魏博乙亥夏軍亂梁賀徳倫/以魏博降王兼領之徳
倫魏博/節度復與梁百戰厯兩載而河北盡平乙亥六月取/德州七月取
澶州丙子降衛州克磁州洺州至六/月降邢州取相滄貝三州河北盡平厥後平契丹丁丑/二月
契丹陷新州王命徳威合鎮定救之契丹三十萬敗徳/威圍幽州遣嗣源等歩騎七萬救之八月大敗契丹解
[017-8a]
圍/抜梁楊劉城梁甲士三千戍楊劉沿河列柵丁丑冬/河冰忽合王亟如魏州渡河急攻皆陷
之抜其城/獲安彦之抜濮陽戊寅秋伐梁冬大敗梁師進攻濮/陽己夘冬復戰河南遂抜濮陽略
地下邽哭唐帝而還庚辰八月邽音/圭華州縣名既即帝位辛巳呉/蜀屢勸
稱帝王泣不允張承業力諫將佐諸鎮勸進不/已癸未四月即位魏州張承業先期成疾卒從郭崇
韜之謀策馬渡河友貞授首梁冦殄滅梁大將惟有王/彦章癸未秋引
兵將攻鄆州李嗣源大敗之退保中都十月帝大軍濟/河自鄆至中都斬之乙亥日發中都直抵大梁己夘滅
梁僅五日十一/月遷都洛陽告厥成功還三矢于先王意氣之盛何
其壯也當是時諸侯陸梁踞肆者皆駭愕相顧莫敢保
[017-8b]
其土地王衍恃險踞慢偏師西向劒閣底平乙酉九月/命郭崇韜
副魏王繼岌討蜀自出/師至克蜀凡七十日帝固聰明英武敢於有為而亦
當時諸臣李存璋存審李嗣源嗣昭周徳威郭崇韜張
承業之力也惜其知用兵之術而不知為天下之道志
小氣驕矜功自喜御下無法性好伶優自傅粉黛共戯
于庭以悦劉夫人甲申二月/立為皇后李天下之呼至遭批頰而
不恥此乃小人下流之態已不足以辱南面之位癸未/冬帝
優名號李天下因戯自呼其名優人敬新磨遽批/其頰曰理天下者只一人尚復何呼帝悦厚賜之至於
[017-9a]
寵伶人以侮縉紳十一月景進朂幸諸伶出/入宫掖侮弄縉紳羣臣怒為刺史初/周
匝陷梁滅梁後匝為陳後儲徳源乞二州俊景州徳源/憲州親軍百戰未有刺史者莫不憤怨後又以王承顔
刺興州丙戌又/以嚴旭刺蓬州而羣臣怨軍士憤任宦官為諸司使為
監軍而政事紊藩鎮怒天祐以來諸司使代以士人至/甲申復用宦官干政事先五百
人至是及千人後復置諸/道監軍陵主帥藩鎮憤怒私貨財以積内府而南郊勞
軍不肯給賜甲申崇韜請出内/府寳貨勞軍不從恣遊畋以傷禾稼或夜
合圍至士卒墜死癸未畋中牟傷稼令諫㡬殺之新磨/諌止甲申畋西苑傷稼冬夜合圍士
卒墜岩谷多死乙酉狩白沙皇/后後宫畢從歲饑軍怨不恤其他嚴商税甲申孔/謙請搉
[017-9b]
鹽池甲申李繼麟請/㩁安邑解縣鹽徵已蠲甲申郊赦孔謙復徵始/失人心自是不信詔令借
二税丙戌軍/食不足采民女乙酉官者言宫庭空鬼物遊乃命/宦官采民女逺至太原幽鎮三千
餘/人其失人心之事史不絶書加以拒諌諍甲申薛昭文/䟽宜以貢獻
賞戰士收撫河南諸軍招集户口逃亡/者省土木擇地收馬勿踐民田皆不從崇裒克甲申孔/謙租庸
使重歛急征以充帝/欲賜豐財贍圖功臣殺功臣乙酉殺崇韜于蜀宦官譛/之皇后自為教令使繼岌
殺/之戮二弟丙戌殺皇弟保乂睦王存乂崇韜/壻宦官言其攘袂稱寃怨望故也無復君人
之道鄴中之變生於棄恩任威李嗣源盖遏之而不能
止者也丙戌春貝州兵亂奉趙在禮陷鄴嗣源至鄴軍/士張破敗作亂憤帝弃恩任威云克城後盡坑
[017-10a]
魏博軍我輩畏死迫嗣源為主嗣/源泣喻亂軍抜白刄環之不止未幾伶人郭從謙作
亂帝死於流矢臣下歛樂器覆帝屍焚之從謙為指揮/使二月帝戯
之曰汝負我附崇韜存乂又教王温反從謙懼四月率/所部兵反帝中流矢殂教坊人歛廡下樂器覆尸焚之
嗣源歸洛拾骨灰燼以殯帝殂越三/日至洛身死國滅善乎歐
陽子論之曰憂勤可以興邦逸豫可以亡身兩言真足
以盡其興亡之故者矣南宫氏曰莊宗果能繼父之志
有忠唐之心則勦除梁冦復唐社稷立其後嗣此上策
也縱不能然則俟賊梁既滅正其罪戾然後播告天下
[017-10b]
稱尊享御以紹唐統雖曰不正亦庶幾有以自别於一
時紛紛盗賊之徒矣今乃棄張承業之忠言從呉蜀之
佞説不待滅梁已即帝位而居之辛巳呉蜀書屢勸稱/帝初泣下不從既而
將佐諸鎮勸進不已乃令市造法物承業知諌不聼慟/哭曰諸侯血戰本為唐家今王自取誤老奴矣因悒悒
成疾不起壬午冬卒先是丁丑授開/府固辭但稱唐官河東監軍終其身為善不終至無以
異於一時僣取者焉此其欲速不逹見小利而大事不
成居位三年身死國滅其有故夫明宗亶世本夷人無
姓氏生父霓為/鴈門部將名邈佶烈以騎射事太祖克/用質厚恭謹
[017-11a]
太祖飬為子賜名嗣源後更/今名從莊宗定天下功居多後
授詔討鄴亂軍變歸汴將謝罪京師㑹莊宗已有内難
遂入洛百官三上牋請監國尋於柩前即位丙戌四月/年五十九
丙戌天成四長/慶四在位八年涖政之初首放宫女僅存老舊之人宫/中
猶千餘上曰職掌宜諳故事悉用老舊/者少年悉出之未幾只以百人為額繼斬孔謙悉去
苛歛之法罷諸道監軍使盡殺之以莊宗由/宦官亡詔北都悉
誅宦官之逃匿者值亂數百人匿山林或/為僧逃太原者七十人中官宦官以/三十人
為常/數教坊百/人鷹房二十/人御厨五十/人人等悉從減省勑中
[017-11b]
外毋得獻鷹犬竒玩刺史以下毋得貢奉廢内藏庫四
方所上物悉歸有司遣諸軍就食近畿免得轉運以任
圜為相憂公如家朝綱粗立令百官行轉對法置端明
學士以備應對馮□/趙奉此皆初政之善並丙/戌年不一而足自
是以往崇經術則詔國學五經博士各講本經以伸横
經之義丁/亥命國子監校定九經刋印行之辛/卯又戒從榮
勿為詩曰吾雖不知書然喜儒生講經義開發人意思
壬辰又曰吾見莊宗好為詩將/家子非素習徒取笑耳勿為也恤刑獄則因渾公兒之
[017-12a]
失刑減饍十日以謝幽寃丁/亥 州大理官坐失入而遭
貶庚/子釋裴昭隱等不忍以一馬殺三人之命壬辰靈武/軍將與進
奉官隱馬一疋抵極刑/帝曰云云只笞而釋之勸孝弟則随鄧諸州親疾不躬
飬有禁随鄧復郢均房父母骨肉疾以長竿遥餉/粥食出嫁女夫不遣省者委長吏禁察滑州
書記匿母服遭誅孟舉並/戊子敬天戒則脩廣壽殿戒用金
碧己丑灾既脩有司乞用金碧/曰天以火戒我豈宜増侈耶歲嘗旱暵已而暴雪詔
無得埽庚寅正月曰是/天所以賜戒也答天眷則因鴈門斗粟十錢喜
謂左右曰須行善事以副天道丁亥因蔚州刺/史周令武對論年穀
[017-12b]
豐登四方無事又喜謂馮道曰當與公等作好事以答
上天己/丑閔農則誦聶夷中之討己丑道對農家豐凶皆/病凶則死流殍豐則復
穀賤因誦聶詩云二月賣新絲五月糴新/穀醫得眼前創剜却心頭肉帝悦命録誦便民則罷畝
税麯錢城中官造麯減舊半價/鄉村聼自造民甚便之罷鐡禁聼民鑄農器什/器夏秋計畆量
收農/具錢命諸道均民田税並辛/卯止遊畋則縱鷹犬以為無
益而有損辛夘曰嘗従武皇獵獸逸田中得獸/餘稼無幾思之有損無益故不為好聼納
則褒李祥而賜章服辛夘太原奏地震日乆請遣使問/疾苦補闕李祥獨奏從之嘉美賜
章/服却貢獻則謂李金全涇州/節度曰卿為治如何勿但以獻
[017-13a]
馬為事屢獻/却之又詔京官不得進奉賀長至馬及諸物並/壬
辰/凡此皆聖王事也漢武帝唐太宗猶難之帝以夷人
目不知書而所為暗合古訓有如此者其賢益可尚矣
至於毎夕宫中焚香祝天願早生聖人為生民主祝曰/某胡
人因亂為衆所推云云陳壽翁曰祝天之言發於誠心/天既厭亂果生聖人帝丙戌即位宋太祖以丁亥生焉
八年之間年穀屢登兵革罕用粗為小康者惜夫以戯殺
從璨而虧父子之恩己丑皇子酒酣戯登/御榻安重誨請誅之以誣殺任安
而虧君臣之義己丑宰相任圜致仕在磁州或謂重誨/恐賊乗為患重誨奏誅之宰相安重誨
[017-13b]
辛夘出鎮河中石敬塘誣/之被殺并殺其妻及二子年幾七十諱言儲嗣眷戀把
握不肯去手卒致從榮稱兵驚亂宫闕父子祖孫數日
而絶癸巳十一月不豫皇子以兵入侍自河南將千人/至天津橋宫中驚上命從珂子義誠處置孟漢瓊
討之從榮敗走禽斬之并其妃子首/以獻帝見其死悲駭疾劇七日遂殂身肉未寒家國俱
破亦不學之所致夫閔帝從厚明帝第二子癸巳十二/月即位甲午應順元年
四月/廢嗣位僅五閱月用朱𢎞昭馮贇之謀朱馮中/書令命洋
王從璋代潞王權知鳯翔二人素出從珂敬塘下猜忌/之徙從珂河東徙敬塘鎮州
命從璋代從/珂權知鳯翔且先是殺其子女二人從珂長子従吉為/指揮使朱馮出為
[017-14a]
毫州團練從珂有女惠明為尼/在洛陽召入禁中三日皆殺之王懼舉兵反以討朱馮
為名兵至陜朱馮皆死三月帝聞至陜憂駭急召𢎞昭/畏誅赴井死安重進殺贇於第
滅其族𫝊二/人首潞王帝奔衛州依王/𢎞贄王至蔣橋馮道上牋勸進
先是道令舍人盧𨗳草牋𨗳不從俄聞王至道/又趣草對如初同列曰吾輩罪擢髮不足數矣王入謁
太后太后下令廢帝為鄂王令潞王繼統王遣人就弑
之遂簒位帝性仁厚敦睦兄弟於潞王本無嫌𢎞昭之
徒横生猜間以致禍敗觀菩薩生鐡之謡盖可知矣軍/士
因賞薄怨望謡曰除去生菩薩扶立生/鉄以閔帝仁弱潞王剛嚴有悔心也潞王本姓王氏
[017-14b]
鎮州人母魏少寡明宗為將掠得之已十餘歲名珂/三飬
為子名從珂長從征伐有功封潞王因徙鎮懼禍遂反
簒奪甲午四月簒甲午清㤗三/在位三年二十五遭廢盖至是而國姓三變焉
方其入洛許軍士人賞百緍及入洛府庫金帛不嬴三
萬乃比屋預借五月僦直無問土庶督繋滿/獄貧者自經赴井竭左藏傾
太后太妃簪珥給之僅得二/十萬繼以邊儲不足徵歛無厭
河東鎮冀魏博民咨胥怨借粟河東科絹鎮州配鎮兾/民車千五百乗運糧於代詔
魏博/市糴邦本已為之揺動况啓敬塘之疑心丙申正月千/秋節晉國公
[017-15a]
主上夀畢辭歸帝醉曰何不少留/遽歸欲與石郎反耶敬瑭益懼奪敬瑭之節度五月罷敬/瑭河東改
天平敬/瑭拒命殺敬瑭之子弟七月殺其子重殷重裔於京師族/其弟敬德其從弟德威亦自殺以
促其叛哉敬瑭於是請兵契丹五月反討之七/月求援契丹䇿馬渡河潞
王曹太后劉皇后等携𫝊國寳登𤣥武樓而自焚矣八月大/敗於契
丹十月/自焚後唐有國四主三姓一十二年起甲申/終乙未而晉取之焉
後晉
後晉髙祖姓石名敬瑭本夷人不知得姓之始勇力善
戰事唐明宗愛之妻以晉國公主明宗女/為皇后鎮太原素與
[017-15b]
潞王不協王嗣位徙鎮天平拒命求援契丹上表稱臣
且請事以父禮於是契丹自將五萬騎號/三十萬赴援敗唐兵
晉陽作冊書立敬瑭為大晉皇帝滅唐都汴大梁丙申/十一月立
丙申天福七/在位七年即位之初随割幽薊計/等十六州幽薊瀛/莫涿檀
順新媯儒武靈應/寰朔蔚共十六州與契丹仍許歲帛三十萬疋其後契
丹改國號曰大遼丁/酉上契丹尊號奉表稱臣尊為父皇
帝司空馮道為冊禮使歲輸帛外吉凶慶吊歲時贈遺
玩好珍異相繼於道契丹驕倨不遜責讓無厭國人恥
[017-16a]
之敬瑭不恥也以此得國如君道何末年吐谷渾來奔
契丹謂招納來讓憂悒疾殂壬/寅其亦可哀也矣南宫氏
曰朱文公綱目書晉於契丹之事則曰晉主上尊號契
丹契丹於晉之事則曰契丹加晉王尊號所以著假兵
助逆割地棄民之罪其惡契丹而賤敬瑭也甚矣嗚呼
嚴矣哉齊王重貴高祖兄敬儒之子高武五子皆早卒
重睿尚㓜故飬齊王為子嗣位壬寅六月立癸夘仍天/福號甲辰開運三在位
三/年違大臣衆議馮道等議奉表/稱臣告哀契丹信景延廣狂策指揮使/延廣以
[017-16b]
立帝為己/功始用事吿哀契丹但致書稱孫而不臣壬寅/六月契丹大
怒責讓七月/使來决意入冦桑維翰屢請遜辭以謝又為延
廣所沮癸夘/三月且對使者喬榮大言以激怒之曰先帝北
朝所立今上中國所立為鄰稱孫足矣翁怒則來戰孫
有十萬横磨劒足以相待當時天下大蝗大旱民不堪
命方且今年遣使括民粟癸夘六月十/月兩借粟明年分道借民
財甲辰夏三十六使借財/秋遣使諸州借錢帛乃不量國勢肆口興戎繼而
馬家口戚城陽城之㨗甲辰大敗契丹于馬家口三月/大敗之於戚城遂引歸乙巳敵
[017-17a]
聞克秦州來圍官軍陽城㑹大/風奮擊大敗之敵走歸幽州遽謂無虞驕奢益甚四
方貢獻皆歸内府廣脩宫室厚賜伶優委任馮玉馮后/弟為
相/踈黜維翰甲辰或言禦敵非維翰不可復擢用/乙巳冬玉譛其欲廢立罷為開封尹玉弄
權受賂乙巳/秋相朝政日壞又不悟契丹之狡謀信趙延壽
劉延祚之詐請延夀先叛降敵丙午秋詐請歸朝乞兵/應援九月敵屢敗使其瀛州刺史延祚
詐請内附乞/兵玉皆信之命杜威李守貞張彦澤大舉北伐以迎之
十二/月至中渡橋滹沱/河與虜遇威擁兵不救官軍之敗奉/國
都使王清歩軍使宋彦筠與/虜争橋威約救不赴遂敗死境内皇皇猶且調鷹苑内
[017-17b]
排沮人言維翰見危亡在/即上言辭不見未幾三將叛降敵誘威曰趙/延夀威望輕
果降以汝/帝中國彦澤且倒戈自封丘門斬關而入矣丁未正/月敵以
彦澤摽刼屠害/京城斬於市主既表降維翰死國以大臣不逃彦/澤利其貲殺之延
廣就禽敵詰横磨劒安在計籌伏辜扼吭而死虜面詰/十事毎
伏一事轍受一籌至八籌伏地請死/鎻之正月北遷同守者怠扼吭而死負義夫妻子母北
遷黄龍丁未正月敵以晉主為負義侯與李太后馮/后弟重睿及二子馮玉等百餘人遷黄龍府晉
祚以滅敵主至京敵主耶/律徳光以馮道為太傅令百官朝賀
正月至服通天冠絳紗袍執大圭/登崇元殿令百官行入誾朝賀禮亡何大掠括錢帛載
[017-18a]
府庫之實以行三/月至欒城而死割腹實鹽數斗葢藉以
免小白之泚云四月死年四十六其母不/不哭曰待諸部寜葬汝愚嘗論之曰
嗚呼欲圖其終先慮其始敬瑭於契丹感援立之恩舉
中國而附庸之以臣事君以子事父伈伈小心僅保危
喘而齊王乃欲抗衡之是誠以孫叛祖以臣叛君不亡
得乎此愚於石晉直斥之為契丹附庸之國而不以中
國之君常理論也吁其然乎其不然乎晉有國二主十
一年起丙申/終丙午契丹滅之而漢興焉
[017-18b]
後漢
後漢高祖姓劉氏名知逺更名暠音/杲其先沙陁部人居
太原與石敬瑭俱事唐明宗敬瑭即位遷河東節度使
齊王時封北平王契丹滅晉初亦奉表已而知其不能
居中國齊王北遷乃即位晉陽及耶律徳光遁死乃入
都汴改國號曰漢丁未二月即位年五十三丁未行天/福十二年戊申淳祐元在位二年
初高祖擁歩騎五萬居太原重鎮晉主與契丹結怨知
其必危而未嘗論諌契丹屢深入初無邀遮救援之志
[017-19a]
及聞契丹入汴但分兵守四境以防侵軼而已晉主既
北中原無主於是從郭威蕃漢孔/目官楊邠都押/牙之説始正
南面雖不忍更天福之號無補於事矣自言未忍改晉/國又惡開運之
名乃更稱天/福十二年即位之初因夫人李氏之言不忍戕民生
生之資傾内府以賞將士固己賢於潞王逺甚三月初/議率民
財行賞李氏諌謂創業河東未有惠澤先奪其生生之/資非新天子救民之意用宫中所有雖復不厚人無怨
言從之中外大/悦随立為皇后而陜晉諸郡一聞晉陽稱帝争殺契丹
使者遣使奉表稱欵之不暇丁未二月晉州大將藥儔/殺守將降陜州趙暉奉表
[017-19b]
降王守恩殺遼使以潞州降三月武徳行乗/虚取河陽奉表來歸六月晉藩鎮相繼來歸亦可以少
舒中國之正氣矣惜其素非埽除亂略之才又無積行
累功之實乘時而興偶然得之已無所憑藉從益子母
表迎而復誅丁未五月遼蕭
矯立唐明宗子從益為/帝於京師六月遣薛從義入京清宫宻令
殺從益及王淑妃妃且死曰吾兒為契丹所立何罪何不/留之使毎歲寒食以一盂麥飯洒明宗陵乎聞者泣下
先是太妃處分/已奉表迎帝繁臺之卒何辜而遭戮遼留幽州兵千/五百人戍京十
月盡殺/於繁臺殺張璉而滅棄信誓同上幽州將張璉將兵助/重威守鄴城乆不下璉先
邀信誓許歸鄉里及/降殺璉等數十人赦重威而不正典刑同上重威罪/大乃赦為太
[017-20a]
傅毎出路人擲瓦礫詬之戊申正月帝殂秘不發䘮詔/稱重威因朕小疾謗議揺衆并三子皆斬之磔重威屍
於市争取其/肉斯須而盡政事如此何以長世乎隱帝承祐高祖第/二子戊
申二月即位戊申/乾祜三在位三年即位以來委任大臣有楊邠宰/相以總
機政有郭威樞/宻以主争伐有史𢎞肇待衛/都使以典宿衛有
王章三司/使以掌財賦各任其職河東永興鳯翔三鎮判
命三月詔徵永興思綰詣闕疑懼至長安率其徒三百/人突入府城亂李守貞聞重威死據河東反四月王
景崇以鳯/翔叛降蜀郭威進討八/月逾年底平己酉七月守貞及宴/子自焚五月思綰降
殺之是歲景崇與/其家人亦自焚於是浸以驕縱嬖倖用事外戚預政
[017-20b]
太后/親戚邠等裁抑既已歛怨帝年漸壯亦厭為大臣所制
加以羣小譛誹譛邠等専/權終至亂以為信然遂與所昵李業聶
文進樞宻/承㫖後匡贊飛龍/使郭明允茶酒/使等宻謀一旦以無
罪殺邠及肇章於東廡下十一月三大臣/入伏甲士殺之又遣宻詔誅
王殷於澶州誅郭威王峻於鄴都威平三叛/留守鄴都天誘其𠂻
機事敗露宻詔節度李𢎞乂殺殷馬歩軍使郭崇威曹/威殺威峻𢎞乂以詔示殷殷遣使以詔示郭
威/威入朝自訴今崇威將騎兵前/驅自以大軍繼之至封丘王師禦之帝
不從太后之戒輕出勞軍敗績將還復回奔趙村民家
[017-21a]
身死於郭明允之手太后曰威勲舊非死切身不至此/但飛詔諭之必有詞君臣禮猶在
慎勿輕出不從軍既敗奔民家允明剚刃於帝随自殺/軍士追斬文進匡賛奔兖州執獻伏誅李業奔陜盜殺
之/父子相承四載而滅自古享國未有如此之促者也
司馬氏曰根踈者不固基薄者易危信然矣愚謂使隱
帝能親賢逺佞以徳行仁培其根而厚其基猶懼不固
况無故而屠其大臣以促之哉則其以黄屋之尊逃民
家而死非不幸也亦宜也後漢有國二主四年起丁未/終庚戌
而周取之焉
[017-21b]
後周
後周太祖姓郭氏名威字仲文邢州堯山人父簡晉刺
史威少孤年十八以勇力為軍佐漢高祖興運拜平章
事隱帝世留守鄴都帝宻詔殺威事泄威入朝自訴帝
奔死亂兵威奏太后請立湘隂公贇贇父崇高祖母弟
節度河東使人問誠欵如何威微時刺項為雀兒人皆
稱郭雀兒威指謂之曰自古豈有花項天子耶崇信之
贇至宋州威已先為軍士推戴請奉太后為母李/氏太后
[017-22a]
廢贇為湘隂公威即位十日殺贇宋州是日崇即位/晉陽更名旻因號漢詳見後割據論威
乃入即位辛亥正月即位年四十八辛亥/廣順三甲戌顯徳一在位四年國號周制稱/周虢
叔之後宜/號大周都汴涖政之初立相得人王峻夙夜盡心知
無不為范質明敏彊記謹守法度李榖沈毅有器略議
論慷慨善開主意帝首詔罷進羡餘倉場庫務掌納官/母得收斗餘稱耗
舊進羡/餘悉罷服御器用務從儉朴太官常饍一切減損珍巧
祥瑞不得進奉辛亥/正月漢宫寳器命碎于庭又詔百官有
益國利民之術封事直書勿事浮華其崇先聖也奠謁
[017-22b]
孔祠躬拜墓下壬子拜墓命葺/祠禁孔林樵采且官孔顔之子孫立命/孔子
四十七代孫仁玉曲阜令/顔子孫主簿便令視事其立法除弊也定訴訟法九/月
訟必先州縣及觀察使不直乃詣臺省代書/牒者必書姓名居處無代執素紙必須已事定税牛皮
法十一月初漢法犯私皮一寸抵死李榖建議均於田/畝計田一頃税取一皮餘聼民自用及買賣公私便
之/罷營田務同月前世使戍兵屯田於邊唐末宿兵處/皆置營田後又募富户承佃戸部置官總
領或丁多無税或庇奸盜/州縣不能詰今罷營田務除租牛課朱温撃淮南掠牛/千萬給東南農民
使輸租厯數十年牛死/租在帝知民苦除之率多便民之事其救荒也契丹
流民入塞而加恤壬子瀛莫大水湓民數十/萬居河北詔所在賑存南唐就糴
[017-23a]
過淮而不禁癸/丑諸州發廩減價濟民必分命朝臣以董
其事甲/寅其誅罪顯忠一無私意也葉仁魯坐贓雖帝故
吏而不貸癸丑仁魯萊州刺史故吏也坐贓絹萬五千/尺錢千緍賜死曰汝自犯法吾無如之何
馬全義忠於所事雖屢挫帝而加擢同上全義李守貞/騎士帝曰此人忠
於所事在河東屢/扼吾擢指揮使其待方鎮也入朝買宴錢則罷之壬/子
至於征彦超慕容彦超反壬子親征自都至兖州平/僅八日彦超與妻赴并死并斬其二子貶
王峻恃功驕恣不遜/癸丑貶商州卒誅王殷癸丑恃功専權鎮守/何福進告隂事誅之皆其
所自取史冊所書有足稱者亦可謂賢君矣臨崩慨然
[017-23b]
有感於唐十八陵之發遺命瓦棺紙衣刻石誌墓又可
謂逹人大觀者獨惜其以黔人而為天子雖出於勢迫
變生然愚觀其嘗諷李穀以微言初討河東人望已屬/穀為轉運使數以㣲
言諷之穀但以/人臣盡節為對李驤亦謂其心終欲自取驤太原少尹/私説劉崇曰
觀郭公之心終欲自取崇怒斬之/後殺湘隂崇始哭之為立祠祭享設心乆矣特待釁而
後發耳豈真推之而不能去逃之而不能免者哉作史
者乃歸之將士裂黄旗以被體扶抱擁迫吾誰欺欺天
乎世宗榮太祖柴皇后兄守禮子也太祖無子飬以為
[017-24a]
嗣封晉王太祖崩甲寅/正月即位正月即位不改/號在位六年帝器貌英
竒聰明剛果嗣位之初首違衆議大敗北漢於高平立/十
五日劉崇引契丹冦三月北征宰相馮道等力諫止不/聼惟王溥勸行僅九日大敗之於潞州髙平縣髙原殺
其驍將僵尸滿/野崇百餘騎遁斬樊愛能何徽以正軍令兩大將當右/軍望風奔潰
歸數其/罪斬之自是驕將惰卒始知所懼頓革五十餘年之弊
政且因以知宿衛諸軍之弊曰凡兵務精不務多乃大
簡禁旅命宋/太祖去其老羸升其精鋭由此兵精近代無比
高平既㨗慨然有削平天下之志命近臣著開邊策惟
[017-24b]
王朴所獻以為攻取之道當先其易今唐為易圖取江
北以及江南嶺南巴蜀可𫝊檄而定燕北亦必望風内附
然後伺河東之間一舉可擒也帝欣然納之乙夘朴北/部郎中未
幾遷諌議/知開封府亡何西克秦鳯乙夘伐蜀溥薦宣徽向訓與/鳯翔王景略偕行克秦州遂
取成階二州又克鳯州/禽大將王環五千人南平江淮丙辰親征淮南南唐/李璟稱臣奉正朔四
月駕還丁巳再駕夀州平十月三駕至戊午/春淮南悉平得州十四李璟舉江南國内附北收三關
己未北征契丹二月離京僅四十二日/關南悉平亦謂燕南得莫寧瀛三州議取幽州以及
河東北/漢勢如破竹適帝不/豫駕還迹其武事亦可謂雄偉不常
[017-25a]
者矣若夫按視澶鄆以塞河决免田廬之漂没河自楊/劉至魏
博連年東潰浸數百里東北壞古堤灌齊棣諸州漂没/田廬重為民害甲寅各命穀按視澶鄆齊堤塞役徒六
萬一/月畢浚胡盧河以限契丹河南始遂耕桑乙夘春自是/契丹不涉河
民得/耕桑大寒珍食自愧無功於民思為除害乙卯冬與宰/相食曰兩日
大寒宫中珍食甚愧無功惟/冐矢石為人除害差可自安慮征税早為民害定夏秋
限期丙辰詔三司夏税以六月/秋税以十月起徵民便之并鄉村置團耆絶公皂
侵擾戊午詔諸州併鄉村率以/百户為團團置耆長三人刻木為農夫蠶婦置諸
殿庭以示重本之意戊/午頒均田圖期一歲舉行戊午見/唐元稹
[017-25b]
均民租賦善之冩為圖頒天下先知期一年盡/均天下田又命三十四人分行諸州均定田租減田羡
税至三萬八千頃己未開封奏田税舊十萬二千頃令/羡四萬二千頃勑減三萬八千頃
米貸淮南或慮不能償而曰民吾子也安在責其必償
哉其嘉惠元元之意為如何先儒胡/氏謂五代十二君愛
民者三唐明宗周太/祖周世宗帝為之最信斯言也至於謹選舉
則設四科以取士丁巳設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經學/優深可為師法詳閑吏理逹於教化
四/科嚴覆試以黜繆濫戊午知舉劉濤放十五人上命/學士李昉覆試退出殆半貶濤審
百官則詔羣臣極言得失以覘器略察能否乙夘詔官/箴王闕則
[017-26a]
有禄位者皆可言朕將覘/器略淺深知任用當否王環以不降受賞丙辰以唐/將環為衛
尉賞其/不降劉仁贍以堅守䝉褒丁巳唐仁贍守壽春不降/病危監軍降嘉其忠授中
書令鄆州節/度是日卒李延鄒以不冩降表官其子丁巳唐濠州/降李為録參
日大丈夫終不負國為叛/臣作降表殺之詔官其子嚴續以盡忠獲存戊午唐陳/覺矯帝命
令殺宰相嚴續不合拒命帝聞果如此續乃/忠臣朕為天下主豈教人殺忠臣哉竟免之馮道以失
節被棄甲寅道卒道自莊宗世貴顯厯五朝八姓/毎迎謁勸進君則興亡接踵道富貴自如張美
以私恩見踈乙夘美權三司初帝在澶州私有所求曲/為應副至是雖授利權終不以公忠待之
擇宰輔則李濤詼諧戊午兵書張昭薦濤為相上曰濤/詼諧與弟雖友愛謔浪無長㓜體
[017-26b]
薄/之王著嗜酒同上學士著以舊幕府屢/欲相之以嗜酒無檢罷皆不得入相魏
仁溥雖不由科第處權要而謙退引罪歸已以全活近
職果為不忝己/未其諸善政漕運給耗乙夘晉以來不給吏/多虧折抵死詔毎斛
給耗/一斗御苑録囚汝州民父子寃死不伸帝親臨/御苑問實由是長吏皆親按獄置監采
銅鑄錢廢天下佛寺三萬三百三十六銷佛像鍾罄鈸
鐸以付監禁私度僧尼並同上勑寺院/非勑額者並廢又可謂仁明有
為且不以無益害有益者矣載觀作新厯丙辰王朴上/顯徳欽天厯
上親/製序訪遺書同上選朝臣/三十人校勘定刑統丁巳以律令煩雜命/官訓釋刪定為刑統
[017-27a]
興禮樂戊午命舍人竇儼作大周通禮/正樂王朴獻律吕以定雅樂皆為政之要者
迹其五六年間以枹鼓之隙設施舉措有如此者此猶
未也司馬氏稱其以信令御羣臣以正義責諸國江南
未服親犯矢石期於必克既服則愛之如子推誠盡言為
之逺慮宏規大度近於王道深為得之己未唐鍾謨入/貢帝曰江南亦
治兵脩守備乎謨曰既臣大國不敢復爾帝曰不然向/則仇敵今則一家吾與汝國大義已定固保無虞然人
生難期至於後世則不可知歸語汝/王完城郭繕甲兵守要害為子孫計獨惜其用法太嚴
小有不舉往往寘之極刑竹奉璘以捕盜不獲誅甲寅/朱州
[017-27b]
巡檢坐盜掠/商船不獲孟漢卿以納藁取耗誅漢卿大將軍坐監/納藁多取耗有司
言罪不至死/帝謂欲懲衆陳渥檢田失實乙夘渥郎官清苦/微累極形衆惜之康儼橋
道不謹丙辰濟州軍使坐駕幸/下蔡橋道不謹斬道左孫延希役夫瓦中噉飯
丁巳延希内供奉督脩永福殿/役夫瓦中噉飯大怒斬於市侯希進不奉使者牒檢
視夏苖命博士檢視宻州夏苖牒副使分檢/以不奉朝㫖不從帝怒遣使就斬符令先袍
不辨左藏庫使坐造南征軍袍/稽緩令先勲伐清謹皆寃之其罪皆不至死而
加之極典馬道𤣥子死於賊而族死者二十四人戊午/醫官
道𤣥訴宿州不勘賊上大怒遣端/明竇儼乗馹案之族死二十四人刑傷於濫抑何太甚
[017-28a]
又其大者左右無講學之臣欠格心事業人道之間亦
未免有虧柴守禮為本生父不能迎致奉飬使犯法殺
人莫可詰問丁巳帝為太祖嗣無敢言者但以元舅處/之居洛優俸給未嘗至京嘗以小忿殺人
有司不敢/詰帝不問符氏為李崇訓妻夫死家破納以為后豈足
以為天下母符彦卿女適守貞子崇訓相者言當母天/下崇訓喜曰吾婦猶爾况我乎反遂决及
敗先刄弟妹次符氏匿幃下求不獲崇訓自剄兵入符/氏坐堂上叱曰吾父與郭公為昆弟不得無禮太祖歸
彦鄉及帝鎮澶/州太祖為取之深為盛徳之累耳若夫大功未成中道
而殁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恭帝宗訓世宗第/二子七歲即
[017-28b]
位己未六月即位僅七/月禪位于宋夀十二于時宋太祖趙匡/𦙍為殿前都檢
㸃聖徳隆興中外物情素所屬望契丹冦河東庚申正/月鎮定
二州/馳奏詔太祖帥兵北征師次陳橋驛諸軍大譟曰我輩
無主願策太尉為天子俄以黄袍加帝身扶策升馬擁
迫南歸尋降詔禪位于宋矣時顯徳七年庚申正月初
五日也周有國三君兩姓厯九年起辛亥/終己未而宋興焉
五代割據諸國
按綱目諸國與梁唐晉漢周同在分書之列
[017-29a]
日轂冥濛衆星争耀五代之亂四方割據者蠭起前蜀
王建許州舞陽人自唐昭宗大順二年辛/亥入成都為四
川節度使至天復三年癸/亥封蜀王明年用墨勑除官戊
辰僣稱帝至後唐莊宗同光三年乙/酉滅之凡二世建/衍統
州四十八合三十五年起辛亥/終乙酉吴楊行宻廬州合肥人
據淮南自唐昭宗景福元年壬/子破孫儒復入揚州至天
復二年壬/戌封呉王晉高祖天福二年丁/酉南唐李昇取之
凡四主行宻渥/隆滨浦統州二十八合四十六年起壬子/終丁酉閩王
[017-29b]
審知光州固始人據福建自唐昭宗景福元年壬/子審知
兄潮攻范
奄有閩國至光化元年戊/午加審知威武節
度使後封琅邪王朱温開平己/巳封閩王至晉出帝開運
三年丙/午南唐李璟滅之凡六主番知延翰鏻/昶延義延政統州五合五
十五年起壬子/終丙子呉越錢鏐杭州臨安人據兩浙自唐昭
宗乾寧二年乙/夘討董昌以功授鎮海鎮東軍節度使後
天祐三年丙/申封呉王至宋太宗太平興國三年戊/寅俶納
土國滅凡五主鏐元瓘𢎞/佐𢎞倧俶統州十三合八十四年起乙/夘終
[017-30a]
戊/寅楚馬殷許州鄢陵人據湖南潭/州自唐昭宗乾寧三年
丙/辰刺潭州勸進朱温以殷為楚王至周太祖廣順元年
南唐李璟滅之凡六主殷希声希蕚希/崇劉言王逵統州二十三合
五十六年起丙辰/終辛亥南漢劉隱蔡州上蔡人據廣南自唐
哀帝天祐二年乙/丑為廣州節度使勸進朱温封王至宋
太祖開寳四年辛/未滅凡五主隱龔玢/晟銀統州四十七合六
十七年起乙丑/終辛未南平高季興陜州硤石人據荆南朱梁
開平丁/夘節度荆州後封王至宋太祖乾徳元年癸/亥滅凡
[017-30b]
五主季興從晦保/融保朂繼冲統州三合五十七年起丁夘/終癸亥後蜀孟
知祥邢州龍岡人據西川唐莊宗同光三年乙/酉滅蜀知
祥以侍中治成都明年為東西川節度使後僣稱帝宋
太祖乾徳二年甲/子滅凡二主知祥/昶統州四十六合四十
年起乙酉/終甲子南唐李昪徐州人本姓李氏徐温飬以為子
名知誥後/復姓更名晉高祖天福二年丁/酉取呉遷據金陵僣稱帝
至宋太祖開寳八年乙/亥滅凡三主昇景/煜統州三十五合
三十九年起丁酉/終乙亥北漢劉旻漢高祖母弟據太原初名
[017-31a]
崇湘隂公父以周太祖廣順元年辛/亥僣位晉陽太原府/陽曲縣
至宋太宗太平興國四年己/卯滅凡四主旻鈞繼/恩繼元統州十
一合二十九年起辛亥/終己卯 此篇並係南/宫氏講義文
[017-31b]
史纂通要巻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