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1a]
九靈山房集卷之二十八
越㳺槀 男戴禮叔儀𩔖編
記 從孫侗伯同編
全有堂記
人之有是身也必有是心有是心也必有是理若仁
義禮智四者之為性盖皆人𫠦固有而非由外至也
然不知其性之𫠦有而全之者則以梏扵氣動
扵欲亂扵意有𫠦䧟溺而然耳是以聖人因人之𫠦
固有而為之教焉喜怒哀樂之情人之𫠦固有也以
其固有之情而羙刺之扵是乎有詩詩者人之情也
情雖易放而辞譲之心則其𫠦固有也以其固有之
心而為之莭文扵是乎有禮禮者敬也敬則自䖏卑
矣以其自卑之勢而又有書書者上𫠦以通乎下之
言也上下既通然後以其吉㐫悔吝之機而作易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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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作而春秋継之盖至扵春秋則人之固有者舉亡
之矣然亦以其是是非非而爲之断焉聖人爲教之
備如此而其大要則務使人開其梏制其動治其亂
皆知是性之𫠦有而全之也然𫠦以使人知其性之
𫠦有而全之者其文雖存乎易詩書禮春秋之籍而
其實則行乎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間也孟子
𫠦謂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㓜有序朋友
有信是也由是而則上之𫠦以教下之𫠦以學其
亦可知也巳夫自丗變俗衰聖人教人之法盡壊而
士之爲學不過釣聲名干利祿靡然事乎其外幸
而知是理之在我而有意乎内求者又徃徃收視
反聽一以取諸心爲事其弊卒堕異而不知噫
此後之學者𫠦以不及扵古也不及扵古者由不
全乎其𫠦有也欲全其有寕有道乎曰知與行而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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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盖窮乎易詩書禮春秋之理而行則盡夫君臣父
子兄弟夫婦朋友之事也知以有之行以全之此學
之𫠦以㡬扵古也詩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則民之秉
彛好是懿徳是盖爲學之大端也學者舎是而欲求
入扵聖賢之者不亦難矣㢤余友黄君元輔有志
乎古學者也故甞以全有名堂而属余記之余惟全
有之云見之扵朱子之書者誠萬丗學者之塗轍今
元輔重取斯言而用以名其室則其扵學也可謂得
其要矣是尚奚以余言爲㢤余雖有言亦豈出扵
朱子𫠦言之外㢤况若余者方矻矻自保之不暇又
安有及扵朋友㢤然則是記也非𫠦以勉元輔而
惟將以自警焉爾
怡顔堂記
鄞之孫氏有兄弟三人長曰伯敬而伯睿伯恭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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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三人甞即𫠦居西偏隙地雜植桒柘杞椊諸木而
名其堂曰怡顔凢當耕讀之餘應酬之暇則必退即
是堂以息以休以觀夫諸木之欝茂使目諧其𫠦見
神謀其𫠦接而怡然之樂溢諸顔間故因其事之𫠦
以然而為之名盖陶淵明歸去来辞言也噫其可
謂善樂扵卉木之間矣雖然三人之樂吾言之
夫自丗教下衰而兄弟之間不以相睦者有矣
至相視如怨家人者亦有矣今三人者乃相
維以義相守以和上友下恭薫為禮俗而是木也適
與宴之堂直三人一舉目間豈不曰吾父其木之
本也吾兄弟其柯也衆柯同出扵一本猶吾兄弟同
生扵一父也則𫠦以盻其柯而知兄弟不可以相逺
者頋不在扵是木乎善觀物者必有以驗夫人此則
三人之𫠦樂也一卉木之微豈三人之樂㢤乃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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𫠦以興扵斯也昔者詩人常以常棣之華興兄弟
之和樂不曰兄弟既具和樂且孺則曰兄弟既翕和
樂且湛𫠦謂和樂之云亦在扵兄弟而不在扵常棣
矣且夫子有曰兄弟怡怡如也怡怡固其樂之見扵
兄弟者也是則三人之有取於怡顔者其言雖出扵
淵明而其意則非淵明之𫠦知也淵明且不之知况
世人㢤則凡丗人𫠦與同登扵是堂者其不内愧扵
心㢤而予也又以菲徳之言綴名是堂間其又不内
愧扵心㢤
谷口荘記
鄞鄭君彦愽名其隐居之𫠦曰谷口荘臨川危太史
爲隷古題之余至鄞數與君㳺乃求余記其𫠦以名
之義余未及爲而去後一年復㑹君于鄞而求之益
力余不得辞也谷口爲漢鄭子真隐䖏君乃子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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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裔因其故地以爲名盖寓懐思前人之微意且示
後人使知𫠦本爾按子真居谷口時耕于巖石之下
而名震亰師至成帝朝王鳯以禮聘之不屈其清風
髙莭以激貪而勵俗楊子其爲近古之民信
知言㢤君愽學善文自其壮即稍出爲丗用一旦
倦㳺而歸逡廵乎山砠海涯佳聲羙譽方焱起而水
涌然懼有力者之奪也乃益縮然退蔵即𫠦謂谷
口荘者而居之雖谷口與鄞相去㡬半萬里庶㡬植
杖而思𥼶耒而望未甞不神飛情越而日徃来乎其
間也山空晏遺響𡨜而鄭氏一宗歴数百年之
逺數十世之乆以耕而隐猶如一日是孰使之然㢤
大同之世余不得而見之此余因君之事𫠦以有
歎扵斯時也士有爲之志而不欲試扵不可爲
之時故惟擇夫𫠦得爲者而爲之得爲者何畊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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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爾然氣運之消長徃来無常人事之隐顯每與之
相為終始雷在地中復而陽氣巳動扵黄泉吾恐君
之不乆耕谷口也明彂有懐前人未逺朝作夕息
若將終身抑君之素志然乎此余𫠦以不辞而為之
記也亦𫠦以示君之後人也
安貞堂記
由郡東門行五里𫠦里巨室夏氏居之余方客授其
家而夏氏之賢子弟璿再拜請曰吾先子兄弟實共
有此屋扵是先子下丗而吾母扵属為尊行故専居
中堂而扁曰安貞先生幸辱為之記使子若孫得以
考覧焉余未暇作而西㳺越上舟且行璿復送十
里逺執别之次亦未始不以堂記為言且曰吾先子
在時吾母敬之如賢賔語言容止必婉以順脫有甚
怒亦怡然䖏之其扵内外親族戚䟽大小撫循應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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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有禮下至媵臧𫉬之賤亦悉待之以恩厚雖悍
强頑鄙者猶知敬慕其為賢以故一家之内男女數
十人莫不欣欣化服然事無巨細一聴扵先子閫以
外不敢有𫠦與閫以内必咨而後行迨至先子棄諸
孤而始終一莭凛凛家庭者又吾母之𫠦安焉者也
嗚呼吾母𫠦恃以佚其老者以有吾兄弟也吾兄既
軍萬里外不得内頋其親而璿也又不有𫠦
樹立以稍娱其心志謂惟文字可以著其不朽倘得
因緣堂記而併及懿行之一二庶有以慰吾母之平
生此璿𫠦以請文扵先生之勤也余既與璿兄弟㳺
而甞得拜其母扵堂上見其色和其容謹聴其言儉
而恭退而聞其為婦順為母慈與璿𫠦言無不合知
其享有是堂之名者其宜也巳乃本命名之義而記
之曰安貞之云見扵大易之坤者可考而徴也其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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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得朋東北䘮朋安貞吉者謂西南隂方東北
陽方隂必陽乃有安貞之吉得其常則安安扵常
則貞是以吉也夫乾坤二卦俱有貞然在乾為剛固
在坤為柔順盖乾為陽夫道也坤為隂婦道也婦先
唱則迷失其道後和則得其常理此安貞𫠦以為婦
教之大端也婦教非一事何獨有取扵安貞貞者正
也夫夫婦婦而家道正然夫正者正其身婦正者正
其家也家正則化行而俗羙故易扵家人又曰利女
貞扵恒又曰婦人貞吉一而終也夏母當夫之存
既體貞以順令其死也又秉貞以守義卒使一
家之内數十人之衆一歸扵正而無有異心則其有
得扵大易之教為何如而斯堂之命名不獨示訓扵
夏門且將化迩而慕逺矣𫝊曰一家仁一興仁一
家譲一興譲夏母其庶㡬矣乎予以是復扵璿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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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之扵堂壁百丗之下安知無徴辞考徳扵斯文
者乎
重建東皋福昌寺記
東皋福昌寺在明之慈溪其地去縣可二里𫠦而
東北諸山腋市區南下起者如騖伏者如踞靡迤而
西出者如附如趋南為大江江流循支港前匯則又
繚焉而縈泓焉而蓄縣之近壌最為勝䖏然乆蔽翳
扵荒榛灌莾未有居焉者宋淳祐間法慧大師以為
像教之行莫盛扵吾郡靈宮秘宇相望森列無非髙
人上士化迹之𫠦寓而諸方緇錫之奔走嚮風道出
是縣者尚乏依止乃相兹土創精廬為接待垂三十
年始有殿堂庫院如他浮啚居且白状于郡守以聞
得賜今額益増置山林田園陂池俾儲峙愈充矩度
悉備而桔榻之安糲鉢之飽徃来者頼之大師甞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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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為接待而度徒弟不為徒弟而建接待又曰入門
不問方隅託鉢不限鍾鼓其守心平廣盖如此大師
告𡨜其徒甲乙授受百有餘年逮朝至正丁酉閏
月寺以灾毀大師之七丗孫思緝方主是席念前人
創置不易振衰舉墜誓殚厥心謀諸徒弟文述法孫
一源克丕𦒿如標行成相與掇拾遺燼廣拓故基
首建庫堂為居者之出納次建茶亭為行者之棲息
逹官大姓以及好事之家覩是勝縁争輸財薦貨以
佐功扵是歛田之入以為食度錢之多寡以供費
諏日之吉而庀事焉程督相則悉諉之源與丕不
數年間佛殿三門兩廡既潰于成而伽藍之祠祖師
之堂以至寮舎蔵庖湢之属一無𫠦𨶕殿之髙六
尋七尺有畸其深六尋廣如其深之數三門髙深視
殿之尋尺差少而廣如之像設繪事具盡荘嚴瓴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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杇墁俱極縝壮遂為縣之大招提始作扵某年冬十
月某日以某年某月某日訖功為屋凢如干間其比
舊制崇廣加倍緫費錢以緍計者如干米以石計者
如干既而緝公以老病退席述公嗣領其事乃益竭
慮悉力莭縮浮蠧啚建法堂僧堂鍾樓丈室凢緝公
欲為而未睱者皆以次緒㑹南北搆兵征荐至
未及成而止頋謂大師創始之績緝公起廢之勲乆
未有述恐来者不知𫠦自無以述之扵永乆爰伐貞
石奉清漳比丘郁公𫠦為事状属余記之余惟教典
有云建寺飯十方僧其人𫉬福不可量而阿含
言故寺是謂二之福大師以菩蕯心利益人
人為衆依怙緝公公又皆以壊為成示現有為作
如幻事其為福也豈止如向𫠦云而巳前䂓後随盖
在来者其可無言以告俾勿墜其巳成之業終其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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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為之志以資佛福扵無窮㢤是用備記其顛末授
之使刻焉
思爱庵記
王君景善預為樂丘扵燭湖之梁山而築庵其旁曰
思愛一日語余曰吾百後子必誌吾之墓與記吾
之菴然不若及吾之見也吾之平生子既辱為之𫝊
矣雖無誌焉可也而庵壁之石未有刻辞幸重為我
執筆焉景善越之餘姚人世著隐徳至景善始有禄
位于時中以還時属多故即退䖏故山益買田宅
為子孫計及今壽年餘八十因自念曰吾以艱苦起
家蚤夜畏飭不敢斯須暇豫而外以奉公上内以給
親與接世故之不得巳者亦良勤矣今吾老且病
其亦可以少自休乎乃悉取産業付諸子置家事不
問放浪湖山即𫠦謂思愛庵者以徃来㳺息焉且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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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百畞入之是菴以供營𥙊享之費俾子若孫世
掌之扵是景善可謂善教子矣思愛之云見扵禮祭
義之萹者謂思父母慈愛忘已躬耕之勞用天分
地以養父母也盖古者不為祿仕則退而躬耕躬耕
以養而忘其勞非䔍扵思愛者之乎雖然此猶庶
人之學爾若賢人大夫士則尊重扵仁安行扵義而
心無勞倦心無勞倦亦思其愛而巳矣思其愛則
一舉不敢忘父母一出言不敢忘父母矣若夫知
事君不忠之非孝則言必思忠知涖官不敬之非孝
則事必思敬知居䖏不荘之非孝則色必思温貌必
思恭亦皆思父母之我愛而忘乎其勞也夫愛者𫠦
以成吾之身也吾其可弛焉而弗思乎孔子曰立愛
自親始教民睦也㬌善後人將充愛親之心則名庵
之訓何日忘之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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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慈寺上䝉堂記
洪武四年十月大慈山教忠報禅寺灾住持沙門
南宗㝎公收合餘燼結屋集徒蟻穴蜂房亦既遍䖏
山間林下然念名緇竒衲来㳺是山者上雨旁風無
𫠦障盖乃建上䝉堂以居之為屋前後各四楹間中
為堂而旁列四室室置二榻焉始扵某年某月某
日後某月某日落成既成馳書海上俾余為之記昔
宋大璉禅師主四明育王寺即寺建蒙堂以延九
峯韶佛白叅潜同居以道自後諸方禅席咸
慕效而為之蒙堂之建盖有自来矣至扵蒙之為義
者有未觧也易蒙之象曰山下出泉者曰䝉
稚也泉之始出乎山未知𫠦適若童稚然蒙之𫠦以
命名也若夫名緇竒衲尋流而得源覩物而悟意其
扵道也固巳知𫠦適矣何乃假䝉以示訓㢤余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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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學道無他求至乎聖而巳人莫昧扵蒙而莫明扵
聖猶水之微乎泉而鉅乎海也䝉雖昧至乎聖則明
泉雖微至乎海則鉅君子䝉之象而果行育徳非
特施扵山下出泉時也扵其𫠦自有養之而不䘮也
扵其𫠦當行决之而不疑也此學道者𫠦以長養聖
胎扵是堂䖏則養之以不䘮出則行之以不疑而大
覺之有功扵叢社可謂至矣南宗當是寺囬祿之餘
而首興是役得非君子之用心而大之徒歟南宗
扵此亦既無愧扵大矣苐不知居是堂者其亦無
愧扵九峯韶佛白參潜三人者否乎余扵是堂
之成固未始不爲南宗喜而又不不爲諸公也
之如何欲其如三人而巳矣然三人之道不可以
言喻而可以象明諸公出入是堂䝉之示訓而求
山下之出泉也則知自心靈源未甞竭始乎養正
[028-9a]
終乎聖功亦本諸此而巳苟不然非惟有愧扵三
人而亦有南宗作堂之意矣扵是人豁然而觧
請䟽其以為記
歸菴記
鄞之龍山有招提曰永樂天寕禅師仲猷闡公之𫠦
居也師以髙行僧召至南亰尋奉 旨使日本畢事
歸奏 詔許歸隐山中乃名𫠦居之菴曰歸余嘗與
客造焉客有言扵其座者曰至㢤其名菴也靡不懐
歸畏此簡書願歸而不可得者言也師既得歸名之
𫠦以志其願乎起而非之曰是固吾族之歸而非
學佛者之𫠦謂歸也夫學佛者以靈知為心何徃非
歸以虚空為體何寓非菴師雖逺杭巨海徃還萬里
而三千丗界一一須彌無去無来非彼非此以歸名
菴何必龍山㢤則又有非之者曰客之言是巳然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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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聞先佛之言乎佛有言譬如良醫逺至他其
子飲藥悶亂是時其父来歸乃以好藥速除苦惱今
師𫠦度子孫亦有䖏此而不悶亂者乎其歸之也固
将除苦惱尓然則願歸是山豈徒然㢤扵是在座之
人又相與非之曰假醫以歸自是一理必若客言則
行者常非歸者常是𢙣覩𫠦謂真歸㢤人之未生𡨜
然本無既生矣強認為有苟認為有則營營生死周
流而不息佛制八萬四千法門不過使人知𫠦歸耳
故曰歸原性無二又曰歸根得㫖又曰萬法歸一原
也根也一也道而巳矣且𫠦歸者菴歸者人一刹
那頃𫠦俱壊𫠦俱壊而空不壊道固然耳歸之
扵道是謂真歸師之名庵以此而巳師聞客言唖然
𥬇曰吾菴扵此而歸扵此固以為名諸君何以有是
譊譊也余亦𥬇曰師豈離言語相離文字相示人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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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歸乎師復唖然而𥬇遂書以為記
檀特嚴精舎記
檀特巖在漳之龍溪由郡城北遡大江舟行五十餘
里始至其地前瞰江流後連崖谷江有九龍潭每夜
參半神珠煜煜光動循江而南是名香松二州折而
西為細栁營乕渡橋皆是郡之勝巖其最勝䖏地位
峻風物清曠幽篁羙木森布錯陳而且夏冬燠
有類檀特仙聖之𫠦居故以為名精舎之建則自鏡
中禅師始鏡中郡之保福寺僧也法道日著鄊慕
之遂施其巖為搆兹宇巳而鏡中之嗣徳松徳松之
嗣壽泉光郁法迪法鞏咸甲乙𫝊次以領其事一日
壽泉之嗣明徹㦄軄杭之净慈以歸視其上漏旁穿
不可枝梧乃罄衣盂之資以供土木之費者之
仆者起之殿堂門廡庫庖湢之属無不畢具且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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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北増築二壙以俻本宗𣲖下之埋其䂓制悉倣
禅刹而差次之扵是光郁逰方日乆將啚歸老故山
盡空諸相而獨以開山鏡中之本末尚紀載明徹
營脩之功亦未及篆諸樂石大懼日湮𣳚無以昭
垂永久用勸来者乃手書梗㮣属余書之夫佛刹之
興固每資乎地之勝而其𫠦以為勝者則未始不由
乎人漳為東南奥區而兹巖又漳之勝䖏其風氣之
㑹清㳤𫠦鍾閉蔵扵空荒𡨜之中亦巳乆矣而造
物者一旦啓之寳搆法幢熾然建立髹彤金碧絢爛
林丘見者改觀而聞者讀歎豈非以其人㢤然地之
勝亘古今而無窮人之勝將月而俱化自今以往
苟䏻継継承承不徒使其棟宇之新與山川相乆逺
而𫠦以恢弘祖道扶植教基者亦且蝉䏈而起他日
易精舎為鉅刹宏模觀固當屡書不一書矣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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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郁之請不容辞姑為之記俾刻以俟焉
四華世界記
距錢湖五里許有阿蘭若曰大慈竺曇瑞師居之其
居之室名之曰四華丗界而命余為記余問四華丗
界之則知西方過十萬億佛土有丗界曰極樂有
佛曰阿弥陀其人無有三𢙣八難十九惱有誠
心大願歸心是度者苟念力具足至盡命時精誠不
亂則佛為現瑞光攝受俾得随願以徃生焉其土極
嚴浄琉璃為地而飾以七寳行樹中有八功徳池池
有華曰鉢曇曰拘佛頭曰波斯迦曰芬陀利是謂
四華也又云佛之難值猶鉢曇華之時一瑞丗故
師名瑞字竺曇而以四華丗界名其室云曰大䧺
氏憫人之溺扵染著是以讃歎極樂勸之徃生而非
實有之也故曰惟心浄土自性彌陀則𫠦謂四華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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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果何在耶今師既舉以名室而又寓夫嚮徃之
焉則似泥夫迹之有也失其矣師曰吾佛之道雖
有之而不有雖不有之而有非智識𫠦知非言議
𫠦辨子方譏我以泥夫有而我又懼子之溺扵無
也苟一時不着扵佛不善扵法而浄兩忘𫠦
俱泯超然無有之表則啓䖏周旋固未甞離乎浄土
而四華丗界亦豈逺在十萬億佛土之外㢤不
爾吾見情以境遷識以事變言有則泥夫有語無則
溺扵無則雖日坐四華之中而浄土之逺有不啻十
萬億佛土之外而巳夫如是則四華丗界又可以有
無論之㢤余聞而異之且愛其言理而明因筆受為
之記使丗之求乎無生之生者有以知夫舟筏之在
是焉
九靈山房集卷之二十八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