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1a]
揮麈第三録卷之一
一朝請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觀汝隂王明清
佛宇掛鍾之閣多虚其中蓋欲聲之透徹也
孝宗潜躍在㓜時偶至秀州郡城外真如寺登
鍾樓游戲而僧徒先以蘧蒢覆空處上悮履其
上遂并墜焉旁觀之人失色無措亟往視之乃屹
然立于席上略無驚怖之狀此與夫 國史所載
太祖皇帝少年日人馬俱墯于汴都城樓者若合
二一契焉陳揆彦緼云
明清前年虱底百僚夏日訪尤丈延之語明清云中
興以來省中文字亦可引證但建炎己酉之冬
[018-1b]
髙宗東狩四明登舶渉嶮至次年庚戌三月回次
越州數月之間翠華駐幸之所排日不可稽考柰
何明清即應之曰自昔以來大臣各有日録以書
是日君臣奏對之語當時吕元直爲左僕射覺民
爲叅知政事張全真爲簽書樞宻院皆從上浮于
海早晚宻衛于舟中者樞宻都承旨辛道宗兄弟
也逐人必有家乗存焉今吕范二家皆居台州全
真郷里常州若行下數家取索日録參照則瞭然
不遺時刻矣延之云甚善便當理㑹繼而延之病
矣不知曾及施行否去秋赴官吴陵舟過茂苑訪
一親舊觀其所藏書囙得己酉年李方叔正民代
[018-2a]
言詞掖從行航海所紀頗備眀清所緝後録取王
頴彦錢穆記録其間於此亦有相犯者姑悉存之
所恨先生不及見之耳其目云中書舎人李正
民乗桴記曰建炎己酉秋七月車駕在金陵初一
日下詔奉隆祐 太后六宫外洎六曹百司皆之
南昌命簽書樞宻院事滕康資政殿學士劉同
知從衛三省樞宻院治常程有格法細務及從官
郎吏皆分其半從行八月十六日隆祐登舟百司
辝於内東門閠八月一日内出 御筆以固守建
康或左趨鄂岳右駐吴越集百官議于都堂羣臣
皆以鄂岳道逺恐饋餉難繼又慮車駕一動即江
[018-2b]
北群盗必乗虚以窺呉越則二浙非我有乃决呉
越之行十三日制以吕頥浩爲左僕射杜充爲右
僕射繼又命杜充以江淮宣撫使留/平建康府㳂江
諸將並聽節制二十四日從官以下先行二十六
日 車駕離建康府九月八日 行在平江府十
一日以翰林學士張守簽書樞宻院周望爲兩浙
宣撫使留平江府初命周望爲江南荆湖宣撫使
駐兵鄂州以控上流以頥浩不可離 行在乃改
命焉十月二日從官以下先發初五日 車駕離
平江府十三日 行在越州入居府廨百司分寓
十一月二十日知杭州康允之遣人押到歸朝官
[018-3a]
某人云自壽陽來報金人數道並入巳自采石濟
江以未得杜充周望奏報 朝廷大駭集從官議
欲移蹕江上親督諸將爲迎敵之計宰相侍從同
對于便坐或謂且遣兵將或謂冝募敢戰士以行
宰相吕頥浩又自請行議未决退詣都堂午間得
周望奏狀録到杜充書虜至和州巳召王移
師南渡杜充親督師詣采石防守 朝廷稍安從
官乃請遣兵應援建康又分兵守衢州信州隘路
慮胡自江黃間南渡或從趨衢信以迫 行在
也二十一日命傅崧卿爲浙東防遏使令召募土
豪以備衢信得江州報胡人破黃州由鄂州渡江
[018-3b]
向興國軍洪州是日有中使自洪來云隆祐一行
巳於十一月初八日起發往䖍州矣二十二日從
官又請對慮胡不測馳突請以郭仲荀輕兵三
千從 車駕至平江府𠋣周望韓丗忠兵以爲援
仲荀方自杭來士卒老㓜未至易作去計而令張
俊兵以次進發旣對上以張俊重兵不可留遂决
議皆行退命直學士院汪藻草詔暁諭軍兵以迎
敵之乃以二十三日先發兵三千 車駕以二
十五日起行旣至錢清堰𪧐頓是夜得杜充奏我
師敗績又康允之奏人馬巳自建康府徑路犯杭
州界遂倉猝回鑾二十六日次越州城下從官對
[018-4a]
于河次亭上議趨四明吕頥浩奏欲令從官已下
各從便而去上以爲不可曰士大夫當知義理豈
可不扈從若如此則 朕所至乃同冦盗耳於是
郎官以下或留越或徑歸者多矣二十七日以御
史中丞范宗尹叅知政事是日早 駕詣都堂撫
諭將士移御舟過都泗堰不克二十八日晩岀門
雨作自是路中連雨泥淖吏卒老㓜暴露不勝其
苦命兩浙轉運使陳國瑞㳂路排頓用炭一千二
百斤猪六百斤以給衛士云十二月五日 車
駕至四明居于府𪠘 朝廷召集海舟甚急監察
御史林之平自春中遣詣福建召募海船至是相
[018-4b]
繼而至 朝廷甚喜十一日親從班直百餘人因
宰執早朝至行宫門外邀宰相問以欲乗海舟何
往頥浩喻以利害乃退上命辛永宗勒中軍盡捕
諸班直囚之十三日誅其首者十有餘人並降𨽻
諸軍以侍御史趙鼎爲御史中丞十四日臺諌請
對 上喻以不得已之意又探報虜人巳入杭州
劉俊引兵岀戰不勝康允之走保赭山詔六曹百
司官吏並於明越温台從便居住於是左右司御
營使司參議官皆留十五日大雨群臣欲朝至殿
門有㫖放散惟宰執入對旣退車駕遂登舟至
定海宰執從行十六日從官以次行吏部侍郎
[018-5a]
望之以疾辝不至詔給寛假給事中汪藻乞陸行
以從十八日聞有使人至命范宗尹趙鼎復回明
州以修贄旣至乃前所遣報信使臣而已十九日
車駕至昌國縣二十四日遣權户部貟外郎李承
造往台州刷錢帛二十五日早得越州李鄴奏云
虜人巳在西興下寨别令人馬自諸曁趨縣徑
入明州乃議移舟之温台是日范宗尹趙鼎回至
行在二十六日啓行自是連日南風舟行雖穩而
日僅行數十里云二十九日歳除庚戌正月一日
大風碇海中二日北風稍勁晚泊台州港口三日
早至章安鎮駐舟知台州晁公爲與李承造皆來
[018-5b]
上幸祥符寺從官迎拜於道左是日得餘姚把隘
官陳彦報人馬至縣迎擊乃退又得韓丗忠奏見
在青龍鎮就粮欲俟敵人之歸爲擊計初命丗忠
駐兵鎮江控扼後聞胡人自采石濟師上命追丗
忠赴 行在又欲令移軍常州吕頥浩請以
御筆召之上曰 朕與丗忠約堅守今聞乃來於
是遣中使賫 詔丗忠聞采石失守已離鎮江府
登海舟矣至得奏上優詔荅之四日象山縣報人
馬至明州張俊爲戰守備明州西城外民居盡𤑔
之矣然其意亦欲來赴 行在也晚得康允之奏
繳到杜充書已在真州與劉位聚兵爲邀擊計徐
[018-6a]
州趙立以師三千來援建康守陳光及户部尚
書李梲皆降于虜六日張俊奏云二十九日正月
初二日凢敵殺傷相當又得二十八日奏及差人
賫到二級上命辛企宗以兵一千赴明䇿應又出
手詔杜充趙立劉位激勵使戰以爲後圖皆親
書示宰執乃遣之而辛企宗不行七日周望奏常
州有緋抹額賊衆犯外城知州事周杞守子城以
拒賊赤心隊劉晏出戰敗之又言知秀州程俱率
官吏棄城保華亭縣又探建康人馬皆焚粮草収
金銀稍稍渡江北去自李成人馬云八日張思
正奏云張俊出兵擊退虜思正與劉洪道李質
[018-6b]
分兵追躡九日張俊已自台州陸趨行在意恐
金人小衂濟師而來力不能拒尔前此屢奏求海
舟 朝廷報以方聚集遣行欲其且留明州旣得
此奏甚以爲又慮李鄴已迎降虜人以越爲巢
穴其經營未巳也十日郭仲荀貴授汝州團練副
使廣州安置以擅離越州及妄支散錢帛又夜過
行在不乞 朝見等罪也十二日滕康遣使臣奏
隆祐一行巳到䖍州前此得信州探報云十七日
到吉州又云二十一日有人馬至吉州東岸知州
楊渊棄城走 朝廷深慮胡人追躡然本謀南昌
之行意謂虜人未必侵犯雖離建康日得宻旨令
[018-7a]
緩急取 太后聖旨便冝以行後至平江議者乃
云自蘄黃渡江陸行二百餘里可抵南昌 朝廷
始以爲憂遂命劉光丗自淮南移軍于江州以爲
南昌屏蔽旣至而軍中月費十三萬緡知州事權
彦以用度不足告于 朝廷命洪州三省宻院
應副至十一月中權彦乃奏言得東平府故吏
卒報其父巳身亡遂解官持服 朝廷雖遽命起
復而彦已離郡去及胡渡江光丗乃言初謂
蘄黃間賊冦遣兵迎擊旣知其爲金人遂回軍隆
祐以初八日行胡騎以十四日到城下於是知州
王子獻以下皆走胡入犯撫州执知州事王仲
[018-7b]
山以其子權知州事令根括境内金銀走洪州送
納虜怒其少云撫州四縣不及洪州一縣乃知信
州陳杌探報也十三日劉洪道奏金人再犯境上
遣兵拒之及陳彦在餘姚屡𫉬首級及稱李鄴並
無関報文字然台州探報越州並放散把隘人兵
及管待虜人与之飲燕又命父老僧道赴杭州知
其必迎降矣十四日張俊自台州來執胡人一名
至 行在戮之知邵武軍張毣奏有光澤縣手
同胡人一至軍稱有大軍千餘人継至巳行斬
首於是福建諸州皆震恐知福州林遹奏乞遣兵
防守又自言老病不任事乃命集英殿修撰程邁
[018-8a]
代之十五日胡人再犯餘姚 朝廷欲遣張公
以海舟数千載兵直抵錢塘江下燒𤑔胡人所集
舟舡衆以公素不知兵又慮海舟反為胡人所
得皆以爲不可十六日雨雷發聲十七日劉洪道
人以十三日一更水陸並進直至城下洪道与張
思正皆引兵岀天童山先是李質巳擅趨台州
朝廷方降三官今還四明巳無及矣又聞南昌胡
入潭州而洪撫建昌之間稍稍引去建昌通判
晁公邁申先因岀城招集民兵以軍事付訓練官
承信郎蔡延丗凡八易回延丗拒而不納十八日
移舟離章安鎮始張俊旣移軍 朝廷議分遣其
[018-8b]
將領率兵應授明州上不欲遣乃止謂他時駐蹕
之後資以彈壓盖 行在諸軍此皆精甲全裝稍
整齊尔又批令劉洪道等皆退避其鋒然議者皆
慮明旣失守則海道可虞而 行在必不敢安也
十九日晚雷雨又作二十日泊青澳門二十一日
泊温州港口二十二日余被旨奉使江湖問安隆
祐宫自後不復記録聞 行在巳駐温州矣已上
李所記云耳明清又聞是歳越州郡守李鄴旣以城
降通判曾怘罵賊不屈而死全家害獨乳婢抱
一嬰兒𫉬免有宣教郎知餘姚縣李頴士者募郷
兵数千列其旗幟以捍拒之賊旣不知其地势又
[018-9a]
不惻兵之多寡爲之小却彷徨不敢進者一晝夜
繇是大駕得以自定海登舟航海事平 詔特
贈怘直祕閣命其弟怤子崈以官頴士遷兩官擢
通判州事時又有宋輝者爲大漕治事秀州之華
亭縣聞龍 已涉巨浸即運米十萬石以數大
舶轉海訪㝷 六飛所向至章安鎮而與御舟遇
百司正闕續食頼此遂済多事之際二人煇與
頴士者亦可謂竒績而怘之忠節皆恨丗人未多
知之頴士福州人登進士弟紹興中爲刑部郎中
輝敏求之孫後爲袐閣修撰知臨安府怘南豐先
生之孫崈即所逃嬰兒也嘗知南安軍
[018-9b]
鄒志全旣以元符抗䟽徙新州繼又遭温益鍾正甫
之困辱禍患憂畏瀕於死所建中靖國之初 召
還自流人不及一年遂代言西掖傷之後噤不
岀一語呉興劉希范時爲太學生以書責之陳義
甚髙云玨少而學經究觀春秋責備賢者之義私
切疑之以謂丗之賢者不易得也求之百餘年間
所得不過十數人求之億萬人間所得不過一二
人苟有未至猶當掩蔽以全其名柰何反責其備
哉及長式觀吏氏眇覿昔人特立獨行以自著見
者甚衆然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其能終始一德以
全公忠之節者幾希稱於當年罕全令名著於史
[018-10a]
氏鮮有完傳豈特賢者之過哉亦當時君子不能
相與輔其不及之罪也然則春秋責備之義是乃
垂戒萬丗欲全賢者之善此某所以不避僣易輒
獻所疑於門下也某自爲兒童即聞閤下場屋之
名及有知識又誦閤下場屋之文固以閤下爲當
今辝人然未敢直以古人大節望閤下也曁游太
學在諸生中徃徃有言前數年有愽士鄒公經甚
明文甚髙行甚修不能回當丗以直去位方且
歎息願見風采而不可得未幾閤下遇泰陵
進列諌垣極言時政萬里逺謫方是之時某亦東
下所過郡縣毎見親朋故舊下及田夫里婦必問
[018-10b]
閤下皃孰似年今幾逢 天子之怒誰與解之家
累之重誰與恤之莫不咨嗟稱誦或至泣下前此
以言得罪者衆矣閤下之名獨隱然特岀不知何
以致此豈忠信之誠感於人心者深而然耶則天
下所以侍閤下雅亦不爲不重矣今天子嗣位
首加褒擢授以舊職繼拜司諌乃直起居乃典丈
誥未再周職已五易越録超等罕見其比則 天
子所以望閤下雅亦不爲不大矣爰自入朝以來
天下之士翹首踵冀閤下日以忠言摩上不
謂若今之爲起居人者止司記録而已也不謂
今之爲中書人者止事文筆而已也踰年之
[018-11a]
間不過言一張寅亮之不可罪爾其佗不聞有所
發明言某事可行某事不可行某人可用某人不
可用有識之士私切疑之始閤下之爲愽士不顧
爵位力言經術取士之羙拂衣而歸非知有紹聖
之報也其爲諌官不避誅責極陳中宫廢立之失
逺貶蠻徼非知有 今日之報也誠以信其所學
行其所志耳然昔以愽士而言之今以侍從而不
言昔未信於君而言之今信於君而不言此人之
所以疑也爲閤下解者曰閤下之下言以職非臺
諌也疑者曰 唐文宗命魏謩以兩省属皆可論
朝廷事故范希文爲袐閣校理則言人主不冝北
[018-11b]
靣爲壽爲東南安撫則言郭后不冝以小過廢爲
天章閣待制則言時政所以得失爲開封尹則言
遷進所以公私後丗之議希文者必稱其愛君忠
國不聞罪其侵官也今以職非臺諌而不言是不
以希文自處也爲閤下解者又曰閤下之不言以
當今無大得失也疑者曰 唐太宗嘗怪舜作
器禹雕其爼諌者數十不止禇遂良謂諌者救其
源不使得開横流則無復事矣當今庻政之行雖
曰盡善亦豈無過舉者乎百官之間雖日多才亦
豈無姦佞者乎從官相繼而出豈皆以不職乎
言官相繼而逐豈皆以其罪乎事之若制器雕爼
[018-12a]
者尚多也乃以非大政事而不言是不以舜禹事
其君也則閤下不免天下之疑必矣方閤下有正
言之命人人相賀其君子曰爲我聲正言公栁
冝城堅於守政不以乆位爲心自謂舌不可禁故
能全其名白居易力爭安危不以被斥介意晚益
不衰故能全其節公其勿𠋣勿跛引 明主於三
代之隆以全令名以利天下其小人曰爲我善祝
正言公汲直以數切諌不得乆留内爰絲以數直
諌不得乆居中公其慎言母去 朝廷今閤下未
肯力言時事豈亦哀怜小人不忍違其所請乎豈
亦有意君子所謂有待而言乎伏願閤下上思
[018-12b]
聖主進用之意下思君子跂望之心數陳讜言以
輔聖政使堯舜成康之治復於一朝閤下之功豈
淺淺哉某性介且僻動與丗忤又𢙣奔競之風往
來京師幾五矣其於公卿權貴雖有父兄之舊
未甞一登其門輒造門下以獻所疑非敢求之也
蓋以 天子仁聖切於治正古人所謂難得之時
毎欲自爲一書以獻又耻與覬覦恩賞者同受疑
於丗私念當今 天子素所深信莫如閤下者公
忠直道而行亦莫如閤下者閤下不言誰爲 吾
君言之故陳所疑以禆萬一狂易之罪誠無所迯
然區區之意非獨爲閤下計也爲朝廷計也非
[018-13a]
獨爲 朝廷計爲天下計也未識能賜垂聽否志
全繇是復進讜論曾文肅薦之祐陵欲令再位言
路不契上指文肅云臣近日屢探𧷤其議論極通
䟽兼稍成時名願更優容上云何可得它如此
上又云宰相執政所引人才如浩前年是宣德郎
今作兩制巳多時 朕所欲主張人才又却似難
蓋崇恩以𪧐憾言先入矣未幾文肅罷政志全再
竄昭州此文肅手記云爾希范名後登第浸登
華要建炎初拜同知三省樞宻院竟以勁節聞於
四時爲 中興之名臣子唐稽孫三傑也
先正有言 太祖舎其子而立弟此天下之大公也
[018-13b]
周王薨章聖取宗室子育之宫中此天下之大
慮也 仁宗皇帝感悟其制詔英祖入繼大
統文子文孫冝君冝王遭罹變故不斷如帶今有
天下者獨 陛下一人而已恭惟陛下克己憂
勤備嘗艱難春秋鼎盛自當則百斯男属者椒
未繁前星不耀孤立無助有識寒心天其或者深
惟 陛下追念 祖宗公心長慮之所及及乎崇
寧以來䛕臣進推濮王子孫以爲近属餘皆
謂之同姓致使昌陵之後寂寥無聞奔迸藍縷僅
同民庻臣恐祀豐于昵仰違天鍳藝祖在上莫
肯頋歆此 二聖所以未有回鑾之期虜所以
[018-14a]
未有悔禍之意中原所以未有息肩之時也欲望
陛下於子行中遴選太祖諸孫有賢德者視秩
親王使牧九州以待 皇嗣之生退處藩服更加
廣選 宣祖 太宗之裔材武可稱之人升爲南
班以備環列庻幾上尉 在天之靈下係人心之
望臣本書生白首選調垂二十年今將吿歸不敢
終黙位卑言髙罪當萬死惟 陛下裁赦此婁陟
明上 髙宗皇帝書也陟明名寅亮永嘉人早負
才名游上庠有聲南度後始爲上虞丞 大駕蹔
駐越上陟明扣閽抗䟽以陳是首發大計之端
上讀之大以歎窹冨季申時爲樞宻從而薦之即
[018-14b]
令 召對改官除監察御史告詞云汝俊造䇿名
慷自任上書論事憂國甚深深有大用之意未
幾㑹秦師垣入相嫉之摭其前任㣲罪廢弃以終
先人與之有太學同舎之舊封事之初實縱之
手冩副本以見遺云時紹興元年十一月也或云
五陟明譴後還郷值江漲父子没於巨浸未知果否
蔡持正旣孤居陳州鄭毅夫冠多士通判州事從毅
夫作賦呉處厚與毅夫同年得汀州司理來謁毅
夫間與持正遊明年持正登科寖顯於朝矣處厚
辝王荆公薦去從滕元發薛師正辟於中山大忤
荆公抑不得進元豐初師正薦於王禹玉甚蒙知
[018-15a]
遇已而持正登庸處厚乞憐頗甚賀啓云播告大
廷延登右弼釋天下霖雨之望尉海内巖石之瞻
帝渥俯臨輿情共慶共惟集賢相公道包康濟業
茂賛襄秉一德以亮庻工遏群邪以持百度始進
陪於國論俄列㑭於政經論道於黄閤之中致身
於青霄之上竊以閩川岀相今始五人蔡氏登庸
古惟二士澤干秦而聘辯汲汲覇圖義輔漢以明
經區區暮齒孰遇休明之運當強仕之年尊主
庇民已陟槐廷之貴代天理物遂躋鼎石之崇處
厚早辱埏陶竊深欣躍豨苓馬㪍敢希乎良毉之
求木屑竹頭願充乎大匠之用然持正終無汲引
[018-15b]
之意是時王蔡並相禹玉薦處厚作大理寺丞㑹
尚書左丞王和甫與御史中丞舒亶有𨻶元豐初
改官制 天子勵精政事初嚴六察亶彈擊太吏
無復畏避最後糺和甫尚書省不用例事以侵和
甫和甫復言亶以中丞兼直學士院在官制旣行
之後祗合一處請給今亶仍舊用學士院厨錢蠟
燭爲贓罪亶奏事殿中 神宗靣喻亶亶力請付
有司推治 詔送大理寺亶恃主婘盛隆自以無
疵欲囙推治益明白且 上初無怒亶意姑從其
請而已處厚在大理適當推治亶擊和甫而和甫
與禹玉合謀傾亶亶事得明必叅大政亶若罪去
[018-16a]
則禹玉必引和甫並位將代持正矣處厚觀望佑
禹玉鍜錬傅致固稱亶作自盗贓是時大理正王
吉甫等二十餘人咸言亶乃夾誤非贓罪明白禹
玉和甫從中助下亶于獄坐除名之罪當處厚執
議也持正宻遣逹意捄亶處厚不從故亶雖得罪
而御史張汝賢楊畏先後論和甫諷有司䧟中司
等罪岀和甫知江寧府致大臣交𢙣而持正大怒
處厚小官規動朝聽離間大臣欲黜之未果㑹
皇嗣婁夭處厚論程嬰公孫杵臼存趙孤事乞訪
其墳墓 神宗喜禹玉請擢處厚館職持正言反
覆小人不可近禹玉毎挽之憚持正輒止終 神
[018-16b]
宗之丗不用 哲宗即位禹玉爲山陵使辟處厚
掌牋表禹玉薨持正代爲山陵使首罷處厚山陵
畢事處厚言嘗到乞用衆例遷官不許出知通
利軍後以賈種民知漢陽軍種民言母老不習南
方水圡 詔與處厚兩易其任處厚詣政事堂言
通利軍人使路已借紫矣改漢陽則奪之一等作
郡請仍舊持正𥬇曰君能作真知州安用假紫邪
處厚積怒而去其後持正罷相守陳又移安州有
静江指揮卒當岀戍漢陽持正以無兵留不遣處
厚移文督之持正寓書荆南帥唐義問固留之義
問令無出戍處厚大怒曰汝昔居廟堂固能害我
[018-17a]
今貶斥同作郡耳尚敢爾耶㑹漢陽僚吏至安州
者持正問處厚近耗吏誦處厚秋興亭近詩云雲
共去時天杳杳鴈連來處水茫茫持正𥬇曰猶亂
道如此吏歸以告處厚處厚曰我文章蔡確乃敢
譏𥬇耶未幾安州舉子呉犯/御名自漢江販米至漢
陽而郡遣縣令陳當至漢口和籴呉䄂刺謁當規
欲免籴且言近離郷里時蔡丞相作車蓋亭十詩
舟中有本續以冩呈旣歸舟以詩送之當方盤量
不暇讀姑置懷䄂處厚晚置酒秋興亭遣介亟召
當當自漢口馳往旣解帶處厚問懷中何書當曰
適一安州舉人遺蔡丞相近詩也處厚亟請取讀篇
[018-17b]
篇稱善而已盖已貯於心矣明曰於公宇冬青堂
箋注上之後兩日其子柔嘉登第授太原府司户
至侍下處厚迎謂曰我二十年深仇今報之矣柔
嘉問知其詳泣曰此非人所爲大人平生學業如
此今何爲此將何以立於丗柔嘉爲大人子亦無
容迹於天地之間矣處厚悔悟遣數徤歩剰給緍
錢追之馳至進邸云邸吏方往閤門投文書適校
俄頃時尔先子乆居安陸皆親見之又伯父太中
公與持正有連聞處厚事之詳丗謂處厚首興吿
六訐之風爲搢紳復讎禍首幾數十年因備叙之先人/手記
秦㑹之暮年作示孫文云曽南豊辟陳無巳邢和叔
[018-18a]
爲 英宗皇帝實録檢討官呈藁無已便蒙許
可至邢乃遭横筆又㣲聲數稱乱道邢尚氣跽以
請曰願善誘南豐𥬇曰措辭自有律令一不當即
是亂道請公讀試爲公櫽括邢疾讀至有百餘字
南豐曰少止涉筆書數句邢復讀南豐應口以書
略不經意旣畢授歸就編歸閱數十過終不能有
所増損始大服自爾識關徤以文章軒輊諸公聞
以上秦語其首略云文之始岀秦方氣熏天士
大夫争先快覩而傳之今猶有印行者存焉是時
明清考 國史及前軰所記即嘗與仁仲訓直
父子言之矣案曽南豐元豐五年受詔脩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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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史爲中丞徐禧所沮寢命繼丁憂而終蓋未嘗
濡毫初亦不曽脩 英宗實録也陳無巳元祐三
年始以東坡先生傅欽之李直孫同老薦于朝
自布衣起爲徐州教授距南豐之没後十年始仕
亦未始預編摩也邢和叔元豐間雖爲崇文舘校
書郎不兼史局英宗實録熈寜元年曽宣靖提
舉王荆公時巳入翰林請自為之兼實録脩撰不
置官属成書三十卷出於一手東坡先生嘗語劉
壯輿義仲云此書詞簡而事備文古而意明爲
國朝諸史之冠不知秦何所據而云義仲道原子也
揮麈第三録卷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