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燈存稾卷第十二
明 嗣祖沙門東吳 通問 編定
笠澤居士華亭 施沛 彚集
未詳法嗣
青州佛覺禪師
頌仰山師子曰。一色無過指示
人。白銀世界裏嚬呻。超然推倒還扶起。爭似東風照
日新。
圓通善國師
佛日自江右至燕寓大聖。安
一夕與佛覺晦堂夜話次。時師秊方十二。座右侍立。
日曰山僧自南方來。拄杖頭不曾撥著一箇會佛法
者。師叉手進前曰自是和尚拄杖短。日大驚曰可乞
此子續吾臨濟一宗。師曰雲門臨濟豈有二邪。日稱
賞不已。金世宗幸聖安瑞像殿。問師曰禮即是不禮
即是。師曰。禮則相敬相重。不禮則各自稱尊。帝大悅。
後住延聖。示眾。舉洞山曰。秋初夏末兄弟或東去西
去。直須向萬里無寸艸處去。又曰。只如萬里無寸艸
作麼生去。石霜曰。出門便是艸。大陽曰。直饒不出門
亦是艸漫漫地。師曰。且道諸人即今脚跟下一句作
麼生道。若道萬里無寸艸。許你參見洞山。若道出門
便是艸。許你參見石霜。若道不出門亦是艸漫漫地。
許你參見大陽。若總道不得。許你參見延聖。何故。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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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風來席上。更無閒話落人間。示眾。舉雲門大師
觀音餬餅話。師曰。韶陽老人可謂唱彌高和彌寡。如
今却向延聖拂子頭上入方網三昧。東方入定西方
起。乃至男身入定女身起。還會麼。野色更無山隔斷。
月光直與水相連。
燕京慶壽玄悟玉禪師
金顯宗遣中使持
紙一張。書心佛二字。問師者是甚麼字。師曰不是心
不是佛。稱旨。次日賜長短句曰。但能了淨。萬法因緣
何足問。日用無為。十二時中更勿疑。常須自在。識取
從來無罣礙。佛佛心心。心若依佛也是塵。師答曰。無
為無作。認作無為還是縛。照用同時。電卷星流已是
遲。非心非佛。喚作非心猶是物。人境俱空。萬象森羅
一鏡中。
黃山趙文孺居士
嘗有偈曰。妄想元來本
自真。除時又起一重塵。言思動靜承誰力。仔細看來
無二人。
高郵州定禪師
初參玄悟。室中舉僧問玄
沙如何是清淨法身。沙曰膿滴滴地。師于是有省。僧
問透網金鱗以何為食。師曰乾屎橛。
杭州徑山雲菴慶禪師
建陽人。舉僧問楊岐如何是
佛。岐曰三脚驢子弄蹄行。曰莫只者便是麼。岐曰湖
南長老。頌曰。楊岐一頭驢。眼光如電爍。踏殺天下人。
說甚三隻脚。
竹林巨川海禪師
頌風鈴曰。銅唇銕舌太尖新。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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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來不記春。言外百千三昧法。因風說與箇中人。
燕京大慶壽寺虗明教亨禪師
濟州任城王氏子。先
有汴京慈濟寺僧福安山居有秊。一日于芒山村倚
樹而化。是夕母夢此僧求宿。覺而生師。七歲出家。十
五遊方。聞鄭州普照寶公法席之盛遂往謁。朝夕參
叩未有所入。他日以事往睢陽。忽於馬上憶擊板因
緣。當下動相不生。將抵河津同行者警曰。師兄此河
津也。師下馬。悲喜交集至于隕涕。歸以語寶。寶曰此
僵仆人似欲轉動。示以日面佛月面佛公案。後聞板
聲豁然親證。呈頌曰。日面月面。星流掣電。若更遲疑。
面門著箭。咄。寶曰今而後吾瞞汝不得也。後住濟州
普照。復奉章廟旨遷慶壽。興定己卯秋七月十日索
筆書偈。其末句曰。咦。一二三四五六七。危坐而逝。
鎮州嘉山來禪師
僧問銕牛和尚塔何在。師以手指
之。忽然省發。乃示頌曰。銕牛銕牛。更莫別求。有人問
我。豎起指頭。
玉溪通玄菴圓通禪師
嘗著百問激勵學徒。一曰沒
底船子為甚麼無漏堅固。豎起拂子曰。為你說禪了
也。作麼生會。又拈起拄杖曰。還有向拄杖頭上下得
一轉語底麼。又畫一圓相曰。三世諸佛六代祖師總
在裏許。作麼生會。復以手空中點一點曰。且道者一
點明甚麼邊事。又豎起一指曰。俱胝和尚向者裏放
大光明轉大法輪。諸人還見麼。又曰。折脚鐺兒為活
計。穿心盌子作生涯。通玄菴內安然坐。不管山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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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麻。且道安然坐底是甚麼人。
五臺銕勒院子範慧洪大師
因閱楞嚴。至一人發真
歸元十方虗空悉皆消殞。忽大悟。遂造河朔見汶禪
師陳所見。汶印可之。臨終說偈曰。六十春光又八年。
浮雲收盡露青天。臨行踢倒須彌去。後夜山頭月正
圓。更衣坐脫。
建寧府蔣山慧空元模禪師
古田蘇氏子。大德庚子
定中遊蔣山玄獎禪師道場。有老人迎謁曰。吾為師
守此山五百秊矣。言畢化黑龍而去。既寤乃曰吾當
還此山也。遂往卓菴。一日謂眾曰。吾昔於佛所。號慧
空菩薩。今化緣既畢。即當入滅。因為眾說四諦法。復
說偈曰。四十餘秊寄俗塵。如今却顯箇中尊。巖頭一
夜東風起。吹得華開滿樹春。銕船無柁亦無蓬。撐入
金蓮性海中。末後一機今說破。白雲元不離長空。大
地山河覓無跡。虗空撞破見端的。縱使銕輪頂上旋。
本性圓明常不失。復曰。西天第三代商那和修尊者
隱象白山。現龍奮迅三昧。說法調伏諸外道。然後化
火自焚。吾今象鼻巖前亦當如是。言畢雲霧四起。雷
雨大作。化火自焚。塔于菴之西。
鄭州普照寺佛先道悟禪師
臨洮蘭州冠氏子。偶宿
灣子店。聞馬嘶豁然大悟。歸告母曰某於途中拾得
一物。母曰何物。師曰無始來不見了底。母掌曰何喜
之有。遂辭母參方。母曰將何之。師曰水流須到海。[鴳-女+隹]
出白雲頭。遂往參白雲海禪師。乃承印記。泰定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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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秊出主普照。身著白衫跨黃犢吹短笛遊於洛中。
嘗曰道我凡耶曾向聖位中來。道我聖耶又向凡位
中去。道我非凡非聖耶却向毗盧頂上別有行處。泰
和五秊入滅。
杭州靈隱普覺淳朋禪師
嘉祐五秊奉旨斷還九里
松集慶占路。上堂。山前一片閒田地。曠大劫來無界
至。今朝恢復又歸來。坐斷脚頭并脚尾。東也是。西也
是。南北縱橫無不是。畢竟酬恩作麼生。十里荷華九
里松。直指堂前香一炷。
明州雪竇常藏主
橫山之高弟也。不諳文字。專習禪
定。儕輩呼為常達磨云。所作偈頌。事理圓融。音律調
暢。其頌銕牛曰。百煉爐中輥出來。頭角崢嶸體絕埃。
打又不行牽不動。者回端不入胞胎。海門偈曰。業風
吹起浪如山。多少漁翁著脚難。拌命捨身挨得入。方
知玉戶不曾關。苦筍偈曰。紫衣脫盡白如銀。百沸鍋
中轉得身。自是苦心人不信。等閒嚼著味全真。息菴
偈曰。百尺竿頭罷問津。孤峯絕頂養閒身。雖然破屋
無遮葢。難把家私說向人。
台州黃岩濠頭丁安人
諱覺真。號竺心。初見絕田耕
於委羽山有省入。遂棄家築室自居。復參湧泉古愚。
泉曰良家子女東奔西走作麼。安曰特來禮拜和尚。
泉曰者裏容你不得。安乃拍手一下曰。三十秊用底
今朝捉敗。泉便休去。又往鴈山春雨菴謁無際。纔入
門便曰春雨如膏行人惡其泥濘。際曰不是不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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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進語。被際喝出。𣆶秊就邑中明因寺側開接待。一
僧提包笠直入臥內。安問是什麼僧。曰行脚僧。安遽
指其足曰艸鞋[糸*傘-企-止+十+大]斷為甚不知。僧無語。安便將包笠
擲出曰者裏無汝措足處。一日明因奎禪師相看。安
曰聞說長老夜來生得兒子是否。明曰且道是男是
女。安曰鷄銜燈盞走。鼈齩釣魚竿。
明州育王勉侍者
空室之族姪也。少秊有志。不幸短
命而死。甞有送同事僧遊台鴈偈曰。鳥窠吹布毛。侍
者便悟去。雖不涉言詮。早已成露布。天台嶺上雲。鴈
宕山中樹。此去好商量。莫觸當頭諱。臨終偈曰。生本
不生。死亦非死。祕魔擎杈。俱胝豎指。
鑷工張生
諱德。鄞之下水人。世為大慈供堂。隨眾聽
法有省。一日大雪。沙彌團雪作佛像。眾皆述偈詠之。
生亦隨後占偈曰。一華擎出一如來。六出團團笑臉
開。識得髑髏元是水。摩耶宮裏不投胎。
永福靈江浩首座
依古林於饒州永福居第一座。結
夏秉拂。僧問進一步時如何。座曰撞牆撞壁。曰退一
步時如何。座曰墮坑落壍。曰不進不退時如何。座曰
立地死漢。按師嗣保寧茂
老素首座
生平一關深隱。罕有識之者。天曆間有僧
得其山居述懷三偈手蹟。詣紫籜求竺元和尚著語。
竺元曰。諸方皆以其不出世不說法為恨。今讀此三
偈如金鐘大鏞一擊。眾響俱廢。謂之不說法可乎。偈
曰。傳燈讀罷𩯭先華。功業猶爭幾洛叉。午睡起來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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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案。半簷斜日落庭華。尖頭屋子不教低。上有長林
下有池。夜久驚猋掠黃葉。却如蓬底雨來時。浮世光
陰自不多。題詩聊復答秊華。今朝我在長松下。背立
西風數亂鴉。
鴈山羅漢寺證首座
目瞽。見道明白。晨朝躳自汛掃。
或問者片田地掃得乾淨也未。座豎起苕帚示之。又
問真淨界中本無一塵掃箇甚麼。座亦豎起苕帚示
之。甞題九牛山偈曰。四五成羣知幾秊。春來秋去飽
風煙。清溪有水何曾飲。綠野不耕長自眠。箇箇脚跟
皆點地。頭頭鼻孔盡撩天。尋常只在千峯頂。大地人
來作麼牽。
淨慈元菴會藏主
臨安人。參晦機於淨慈。居蒙堂。因
修涅槃堂有偈曰。涅槃一路盡掀翻。觸處工夫見不
難。洗面驀然摸著鼻。繡鍼眼裏好藏山。晦機稱賞之。
杭州天目一山魁菴主
蘇州人也。天資敏捷。通內外
典。與平石砥友善。棲遲岩谷不與世接。僅有山麓洪
氏子弟往來送供。一夕洪氏婦夢主乘肩輿至其舍。
覺而產一子。翌旦登山候之。果化去矣。因名應魁。字
士元。幼讀書。補邑庠。娶妻生子。秊三十。一旦忽自猛
省。遂棄家縛茅於東峯絕頂。晝夜精勤行道。一日空
室和尚因避宼自徑山過其廬。見其舉止閒雅。應對
從容。叩其所以。乃知其為一山後身也。因謂之曰。公
前身與平石翁為莫逆交。翁今秊埀九十。尚耳目聰
明。何不通箇信息。亦見一夢兩覺而夢覺一如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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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然揮毫作偈寄之曰。寄語天童老平石。一念非今
亦非昔。欲聽寒山夜半鐘。吳江依舊連天碧。
溫州壽昌絕照輝禪師
嘗坐夏於淨慈。東圊寮壁間
有水墨大士像。師朝夕禮拜懇禱甚切。一日忽見淨
瓶水從壁湧出。通身慶快。從此智鑑日明。甞有偈曰。
工夫未到方圓地。幾度凭闌獨自愁。今日是三明日
四。雪霜容易上人頭。有志者聞之莫不興起。葢其致
誠感人如此。
溫州靈雲省菴思禪師
性方介。台之寧海人。兄弟四
人師居長。同時發心出家。祖父遺業悉散與宗親。徧
叩諸方。後出世靈雲。次遷靈岩。結夏上堂。以大圓覺
牛角馬角為我伽藍瓜籃菜籃。上堂。舉趙州狗子無
佛性話。頌曰。狗子佛性無。狗子佛性有。猴愁摟搜頭。
狗走抖擻口。𣆶秊退居靈雲之前山。至正甲申空室
偕數衲往謁。時師秊踰九十矣。龐眉皓髮。頎然清聳
拽履而出。且行且問曰何處來。空室曰江心。師曰深
幾百丈。室曰謾老和尚不得。師曰且坐喫茶。徐觀其
壁間題有詈僧詩。格調頗肖寒山。其辭曰。五瘟不打
頭自髠。黃布遮身便是僧。佛法世法都不會。噇豬噇
狗十分能。空室須臾拜辭。不敢再犯其鋒。
文獻黃溍居士
字晉卿。婺之義烏人。天曆初詔天下
僧儒善書者會集杭州淨慈。泥金書大藏尊經。士亦
預焉。每食必與眾僧共處。若別為治具則不樂。甚至
詬罵不食而去。甞題懸崖墨蘭曰。嫋嫋春風一樣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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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身高處擬何為。從他自作顛倒想。要見懸崖撒手
時。又題東坡像贊曰。五祖禪師世外人。娑婆久已斷
生因。誰將描邈虗空手。去覓他秊身外身。題山谷像
曰。笑殺當秊老晦堂。相逢剛道桂華香。披圖面目渾
依舊。鼻孔何曾有短長。士以文章名世。蔚為一代儒
宗。以其造詣入微。不覺冥符聖意。況與吾輩雜處不
肯自異。亦可尚矣。
明州育王虗菴實首座
寄臥雲菴主偈曰。黃金園裏
馬交馳。徑寸多成按劍疑。月曬梅華千樹雪。臥雲一
枕夢回時。
明州天童幻菴住首座
禮應菴祖塔偈曰。耽耽睡虎
管窺斑。便把中峯作靠山。不得破沙盆一箇。兒孫乞
活也應難。
明州天童默中唯西堂
詠蠶偈曰。桑空拓盡始心休。
綿密工夫一繭收。爐炭鑊湯拌得入。為人只在一絲
頭。
佛隴宜興□□可上座
聽雨偈曰。簷頭滴瀝甚分明。
迷己眾生喚作聲。我亦秊來多逐物。春宵一枕夢難
成。
瑞州九峯壽首座
臨終偈曰。七十二秊者邊那邊。喫
十方飯。參達磨禪。今朝一擲翻身去。笑破傍觀[此/束]半
邊。
天台山上雲峯無盡祖燈禪師
四明王氏子。初見日
溪詠於天寧。復參方山洎諸大老。尋卓錫上雲峯。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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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山者五十載。洪武二秊二月八日示微疾。夜將
半顧左右曰天向明乎。曰未也。或曰和尚正當此際
何如。師破顏笑曰。昔德山坐疾。僧問還有不病者麼。
德曰有。僧曰如何是不病者。德曰阿㖿阿㖿恁麼喚
作病得麼。眾無語。師曰。色身無常早求證悟。時至吾
去矣。侍者執紙乞偈。師曰。終不無偈。便未可死耶。侍
者請益堅。乃書曰。生滅與去來。本是如來藏。拶倒五
須彌。廓然無背向。投筆端坐而逝。
杭州僊林寺雪庭禪師
仁和桂氏子。毀齒喪父。患痘
風雙目短視。數求出家。謁休休于僊林。一見契合。因
閱楞嚴。至於一毫端現寶王剎有疑。後詣江陰乾明
寺覩萬佛閣金碧崢嶸。于眉宇間忽有省。弘治改元
除夕聞鐘聲。數秊行履不覺瓦解。述偈曰。圓響心非
聞。大千同一炤。抹過上頭關。更不存玄玅。乙卯休休
應淨慈請。師復依侍。乃蒙印可。師自號幻寄。甞曰。夫
幻即寄之踪。寄乃幻之跡。幻起寄亡。全寄是幻。幻逐
寄生。全幻是寄。翳日生華山河大地。華翳不生真空
實際。幻之寄之。誠哉兒戲。休休嗣雪峯。峯嗣無際
金陵永寧古淵清禪師
聞鷄鳴有省。占偈曰。喔喔金
鷄報曉時。不因渠響詎能知。三千世界渾如雪。井底
泥蛇舞柘枝。
伏牛無礙明理禪師
汾州和氏子。參松竹大方和尚。
隨眾打七。有一聲虗空碎獨露法中王之句。後同月
菴大圓入終南。一日菴舉高峯銀山銕壁話。師頓悟
[012-0792a]
述偈。一覺心空疑便消。拈來放去自逍遙。過方求證。
方曰。伏牛打七即不問。終南靜室意如何。師曰。伏牛
打七泥團土塊。終南靜室放大光明。方喝曰即今光
明何在。師向前一掌。方大笑曰如是如是。方臨濟二十六代孫
嘉興聖壽宜翁可觀禪師
出家於南屏。從車溪得省。
建炎初主聖壽。遷當湖德藏。退隱竹菴。每自怡曰。松
風山月我無盡衣鉢也。乾道七年丞相魏𣏌請主吳
之北禪。入院適重九。指座曰。胸中一寸[厂@火]已冷。頭上
千莖雪未消。老步只宜平步去。不知何事又登高。
吉州武功山白雲明星禪師
閩之長汀張氏子。投龍
歸通公落髮受具。專修止觀。忽歎曰。大丈夫道業未
就如生死何。遂徧叩名宿。機緣或契。師不自少肯。見
盤龍陽禪師頓釋凝滯。陽以衣拂付之。隱瀟峯二十
餘年。太守汪公勉師出世。師復移茅深入。學侶嚮至
漸成精藍。一日辭眾曰吾去矣。眾問何往。師示偈曰。
明月落波心。白雲橫嶺上。欲識本來機。鐵牛吞大象。
語畢端坐而逝。全身塔於本山。世壽八十有四。
佛妙禪師
昆明人也。出家於天華寺。洪武十六年赴
京。賜衣鉢錫杖。遊兩浙。宣德四年十二月沐浴更衣
書偈曰。去年七十九。今年滿八十。萬里為參尋。世緣
今已畢。擲筆端坐而化。
嘉興府資聖克新仲銘禪師
番易盧里人。族姓余。宋
始興襄公九世孫也。久依笑隱於大龍翔掌內記。至
正間住嘉禾資聖。時了菴和尚退居南堂。與師雅相
[012-0792b]
契合。洎菴示寂。師為文祭之。略曰。哲人云亡。宗教陵
替。予來醉李惟師宿契。或往或來于今五歲。論覈道
真窮根極底。又曰。矧彼妄庸傲然高位利粥豪爭。善
類喪氣。老成復萎。弛焉何恃。師甞却宣讓王之命。有
偈曰。數椽茅屋萬株松。蒲榻高眠海日紅。不是賢王
招不起。山人只合住山中。所著有雪廬稿。
待詔沈士榮居士
建安人。洪武中為翰林院待詔。甞
著續原教論辯解一十四篇。其論略曰。人之為類不
同。故聖人之教不一。此教之迹所以異也。然為善不
同。同歸於治。窮其至妙。不出一心。此教之理所以同
也。此心也此理也。天下未甞有異也。迹之雖異。若推
而極之。必當致其同也。又曰。若得本忘末。不為迹之
所惑。研窮心性之原。直趨至善之地。則殊途同歸。無
有彼此之間矣。又曰。是心也。變而不動。死而不滅。斯
理之明昭如皎日。且安得而自蔽歟。若人識此心。悟
此理。在儒為真儒。在僧為聖僧矣。心昏理迷莫知所
往。本之既失。諍論復何益哉。又曰。儒者志在排佛。故
作人死斷滅之說。以破生死輪迴之論。不知反違周
孔聖人之意。甚則撥無因果。廢滅天理。以造物歸於
無知。善惡皆無果報。至仁夭暴壽。敬慎蒙禍。淫佚獲
福。小人儌倖。君子無辜。不明前因曲為之說。理則不
通。障正知見惑亦甚焉。又曰。自漢以來。經書迭至。究
其指歸。誠所謂窮心性之原。入至善之地者也。又非
但文字而已。至如日月雲霞飛潛動植色聲香味而
[012-0792c]
咸臻妙理。此教之體也。得失違順生死苦樂事物遷
流而常住真性。此教之相也。文音語默食作動息威
儀典章而隨機普應。此教之用也。具是三者其道大
行矣。孰能排而毀之拒而絕之乎。智者體吾佛之理。
觀孔聖之道。性理之學益加詳焉。而勸善戒惡之文
尤為緊切。大有功於名教。豈可自生違背。蔽吾心之
良知也哉。其觀心解略曰。心該萬法。法徹心源。至理
難知。觀心斯得。故世尊初成正覺嘆曰。奇哉。我今普
見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而
不能證得。葢人由迷此心體不知反求。外為六塵所
惑。內生沉掉二病。是以局促無知偏僻異見。唯佛如
來返觀此心。頓悟本性成等正覺。故於世間無量百
千法門出世間無量百千法門莫不洞明無礙。廓徹
無違。故號三界大師。十方慈父。今儒者尚不自識本
心。豈能以心觀物哉。又曰。葢不識自心。則其本已失。
安能觀物明理哉。又曰。虞書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者。此心學之源也。人心妄想也。
由執著顛倒故危。道心天理也。非思議之所能及。故
微精者不昧。一者不雜由無思故。不昧無為故不雜。
乃能盡其至誠。固守此中道也。中者即中庸之中。在
心而不在物。在內而不在外。子思所謂喜怒哀樂未
發者是也。子思但以情識未動即是中義。與吾佛一
念無生之理相近。止欠悟耳。儒者釋中曰不偏不倚
無過不及。乃已發中節之和也。便違子思之意矣。葢
[012-0793a]
喜怒哀樂未發之時。無有形相可見。豈有偏倚過與
不及之事乎。又曰。彼既不知觀心之妙。徒欲以偏計
之妄心觀物以窮理。譬如塵鏡未磨水漩未止。擬求
鑒物未之有也。自不知此理在內惟務外求。故學解
益多去道愈遠矣。又曰。一日觀心證理。則天下萬物
萬事之理皆貫通焉。夫子亦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
歸仁焉。則亦求其在內者矣。其內教外教辯略曰。教
有內外不同。故造理有淺深之異。求之於內。心性是
也。求之於外。學解是也。故心通則萬法俱融。著相則
目前自昧。嗚呼。外求之失斯為甚矣。今儒學之獘。浮
華者固以辭章為事。純實者亦不過以文義為宗。其
視心學則皆罔然也。宋之大儒深知其病。又知吾心
上工夫為有本。是當敦本抑末以斥其言語文字之
非可也。何自為矛盾歟。又曰。昔者聖人皆以內學為
本。而推其用於外。後世文儒務外。遂不知有心學之
源。乃以學解為事。惟宋河南之學始言性理。而有實
踐之跡。然但知心之用而不究心之體。遂不知養未
發之中。又昧太極之理在兩儀未判之先。或以物理
為性理。故本末體用於是乎不明。而堯舜周孔之道
微矣。又曰。悟則謂之內。解則謂之外。此內教外教所
以不同也。儒者專用力於外。凡知解所不能及者不
復窮究。故不知𠃔執厥中之道。天理流行之處。皆在
思慮不起物欲淨盡之時。履踐雖專。終不入聖人之
域矣。其作用是性解略曰。人覺無思乃徧知於法界。
[012-0793b]
識情有著徒妄起於塵勞。佛與眾生本同一體。但因
迷悟見有殊途。佛性只在眼耳鼻舌之間。妙用不離
見聞覺知之際。直是一塵不受一法不舍。名為直至
道場頓見本來面目。又曰。經云如我按指海印發光。
汝暫舉心塵勞先起。若無心體會。則森羅萬象一鑑
昭。然此按指發光。所謂一念不生全體現也。若說是
性。即是認著影子。使毫釐繫念瞥爾情生。業相宛然
仍前迷倒。此舉心塵起。所謂六根纔動被雲遮也。到
此著力不得。又曰。三代而上未有佛可名。惟聖帝繼
天立極。推本於天。言人得此明覺之理於天。故曰天
命之謂性。性者言人皆以此明覺為體也。率依此覺
性而常不昧。謂之道修者。即養其喜怒哀樂未發之
中也。中者私欲未起之時。純乎天理者也。私欲未起
則無思無為寂然不動。寂者誠也。至誠無息。故曰道
不可須臾離也。繼之以戒謹恐懼。不覩不聞之際不
使隱微之。或動皆是養此。未發之中常覺不昧。故發
為中節之和。則仁義禮智不待思而中矣。斯所以為
教。後章言誠者寂也。明者覺也。寂而覺曰天之道。覺
而寂曰人之道。皆修道之義也。又曰。聖人得此理乃
立世間治教之法。吾佛得此理乃立世間出世間解
脫之法。儒門但明天人之道。吾佛則明四聖六凡之
道。若盡天人之道。則可以趨佛道矣。其於性理不明。
則天人之理有所不明。又安能究佛氏之理乎。士識
遠材全。深達法相。議論縱橫放肆。剖發幽瞖。直明心
[012-0793c]
宗而辭旨猶善巧精玅。其曰續原教。亦可謂克纘鐔
津之緒者哉。
杭州雲棲蓮池袾宏大師
郡之仁和沈氏子。秊十七
補邑庠。每書生死事大四字於案頭。一日失手碎茶
甌有省。作七筆勾見志。投西山性天祝髮。北遊參徧
融。復謁笑巖於柳巷求開示。巖曰。阿你三千里外求
開示我。我有甚麼開示你。師恍然辭歸。過東昌道中
聞樵樓鼓聲忽大悟。述偈曰。三十秊前事可疑。三千
里外遇何奇。焚香擲戟渾閒事。魔佛空爭是與非。後
住雲棲。侍郎王公宗沐問。夜來老鼠唧唧。說盡一部
華嚴經。師曰貓兒突出時如何。王無語。師自代曰走
却法師留下講案。遂頌曰。老鼠唧唧。華嚴歷歷。奇哉
王侍郎。却被畜生惑。貓兒突出畫堂前。牀頭說法無
消息。無消息。大方廣佛華嚴經。世主妙嚴品第一。時
因饑荒疫癘盛行。餓莩載道。當道發儲賑濟。命醫救
療。舉師董其事。銓部虞公淳熈問慧日點五百病僧
因緣。師曰。慧日自甘窮子。捨己從人。西院屈陷。平民
將生就死。可惜五百僧只解點著便行。曾無一箇高
臥不起。致令慧日顯異惑眾禍及兒孫。郡主深切民
瘼。我山僧急趨時難。倉卒中失帶了竹杖子。不免奮
空拳向居士癰腫上劈地一下。敢保沉疴潰散毒血
淋漓。萬脈流通百骸舒暢。雖然如是。云何一人能令
眾起。不見道。陽回片葉。春滿千林。者事且止。只如終
日把竹杖子東指西揮。不如一直在木頭上朝持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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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守來守去忽然枯木重華。便是死人再活。說甚麼
竹木管取。盡大地艸木叢林悉皆成佛去也。何以故。
青青物外虗空體。即是如來堅實心。問參禪念佛可
融通否。師曰若然是兩物用得融通著。問。世尊默然
良久。外道謂開我迷雲。空生宴坐不言。帝釋曰善說
般若。意旨如何。師曰。良久處欲望開迷。陰霾萬里。宴
坐邊擬聞般若。說竟多時。雖然如是。鞭頭得旨空裏
飛華。者畢竟見箇甚麼。示採蕨者曰。心訣教我如何
譚。蹉過山前好時節。蕨蕨豎起拳頭向君說。新春日
示眾。今日賀新春。歲時重換却。昨日作麼生。十二月
廿八。甞自贊曰。十畫九不像。惱殺丹青匠。庶幾此近
之。權留作供養。若道者便是。依然成兩樣。不兩樣。三
十棒。臨終時預於半月前別眾曰。吾將他往矣。人皆
莫測。至期示微疾。面西端坐而逝。
紫柏達觀真可大師
句曲沈氏子。性忼慨激烈。弱不
好弄。不喜見婦人。秊十七剃髮遊方。聞誦張拙偈。斷
除妄想重增病。趨向真如亦是邪。大疑之。一日齋次
忽大悟。乃曰。使我在臨濟德山座下。一掌便醒。安用
如何若何。北遊京師。參徧融。萬曆癸卯秋忽妖書發。
師罹難。先是神宗手書般若經。偶汗下漬紙。疑當易
函。遣近侍質于師。師以偈進曰。御汗一滴萬世津梁。
無窮法藏從此放光。上大悅。由是注意焉。適見章奏。
意甚憐之。在法不能免。因逮及。旨下著審而已。拷訊
時師神色自若。持議甚正。以衰老殘軀備甞笞楚。抵
[012-0794b]
死不屈。十二月五日入獄。法司定罪欲死師。師說偈
曰。一笑繇來別有因。那知大塊不容塵。從茲收拾孃
生足。銕橛華開不待春。又曰。世法若此久住何為。乃
索浴罷。囑侍者曰吾去矣。幸謝江南諸護法。復說偈
曰。事來方見英雄骨。達老吳生豈宿緣。我自西歸君
自北。多生晤語更泠然。語畢端坐而逝。所著有紫柏集
瑞州黃檗無念深有禪師
黃州麻城熊氏子。偶遊蕩
山。有宿衲謂師曰。十方一粒米。重如須彌山。若還不
了道。披毛戴角還。師悚然。又聞僧舉僧問大休。如何
是西來意。休曰黃瓜茄子。師大疑。遂往五臺伏牛遍
叩知識。一夕聞哭笑二聲相觸有省。又一日失手。櫃
葢打頭。渾身汗流。撫掌笑曰。遍大地是箇無念。何疑
之有。往龍湖同卓吾居士到駟馬山。會有講主至。士
問主曰。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主依文講罷。
士顧謂師曰你試說看。師擬開口。士將師膝上一推
曰者箇聻。師忽大悟。有偈曰。四十餘秊不住功。窮來
窮去轉無踪。而今窮到無依倚。始悔從前錯用功。住
後僧問道果有耶果無耶。師曰說有說無二俱成謗。
曰如何即得。師曰無求即得。曰如何是道之體。師曰
滿口道不著。曰四大離散時如何。師豎起拳曰者箇
不屬四大。問。古人迸却咽喉唇吻道將一句來。者一
句如何道。師曰。我不迸却咽喉唇吻。你且道一句看。
僧無對。師曰你被音聲塞却口。問見性成佛是否。師
曰是。曰性是無形底如何得見。師曰。性是有形底。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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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見。曰請和尚指出我看。師曰我說汝不見。問如
何出離生死。師召僧。僧應諾。師曰從者裏出。曰和尚
說底話某甲不曉得。師曰等你曉得堪作甚麼。復友
人書曰。山中兀坐不聞動息。學道要趂初心猛利。就
要討箇分曉。日用對境逢緣纔得出脫。不然日久月
深漸忘精進。依舊流於世情耳。近時學道人只圖口
舌利便見識聰明。忘却本命元辰。直待病臨身手脚
忙亂時。一些也用不著。又不恨自己念頭不切立志
差錯。反說先聖佛祖也只如此。便是毀謗如來正法
輪。自夢未醒且莫錯會。古聖一言半句。如吹毛劍。銕
釘飯。木札羹。塗毒鼓。無你側耳處。無你下口處。無你
著意處。無你近傍處。狹路相逢眨眼蹉過。到者裏。情
枯想絕。思盡神窮。寒暑兩忘寢食俱廢。于無可捉摸
處驀地猛省。馳求心一時頓息。慶快平生。更不隨逐
聲色。知見全消。是非泯跡。到此田地。但是聰明解會
能所神通脫手讓與他人。終日如癡似訥。虗腹間心。
世人莫能識。鬼神覰不見。閻老子何處著眼。纔是真
自在也。信而不修狂增我見。說時似悟對境還迷。苦
修不信轉增癡福。悟修兼備狂消言息。陋巷簞瓢有
何得失。
夔州白馬寺儀峯方彖禪師
達州羅氏子。參金佛山
雲菴和尚令看如何是鬼神覰不破之機。三秊有省。
出峽徧謁知識。結茅雙溪。一日午炊。聞甑中作聲忽
大悟。作頌有白雲青峯齊點頭之句。甞甞浙中菴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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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之清平真寂印公蚤秊甞依之。一日師舉青峯丙
丁童子來求火話詰之曰。青峯恁麼道。法眼亦恁麼
道。為甚麼有悟不悟。印曰。初以識心湊泊所以不悟。
後乃直下承當故能大悟。師遽舉拳揮案一下厲聲
曰恁麼則汝今大悟耶。印擬議。師便痛罵趂出。印直
得汗流浹背。繇茲憤志力參。萬曆壬辰師歸白馬。僧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兩頭燒火一頭烟。師手中常
執一鼗。皷一面書矗字。一面書犇字。凡應機多舉而
搖之。示寂塔于龍神山。
廣信府鵞湖養菴心禪師
郡之上饒朱氏子。偶過戚
屬會道者談四生之義。師於言下洞了物我平等大
意。往洛之太平落髮。南還焦山度臘。聞江中推船聲
有省。述偈曰。夜靜江空闊。推船㘞㘞聲。不知何所往。
擔子半邊輕。謁華山。聞山拈一段生涯六不收話有
疑。猛提七日身心脫然。尋歸里。住靈山。甞畫大圓相
於壁間曰。內寫莫教塗黑。外寫勿使傷白。有人向圈
裏圈外下得註脚者。許汝學道無疑。不然總是懡㦬。
後遷鵞湖。十秊不立座。元無異來參。以趙州無字話
相契。請居厥職。贈以偈曰。鵞湖十載虗元位。一旦緣
何立少秊。兩道眉毛八箇繓。須知佛祖不容前。又甞
置無門鎖室中以驗方來。偈曰。上古留傳鎖。憑君智
鑰開。若無開鎖法。相見不須來。萬曆丁卯二月晦日
上堂說法。置齋作別。復示偈曰。八十餘秊幻夢中。銕
牛耕破太虗空。臨行一句相分付。半夜金烏帶日紅。
[012-0795b]
端坐而逝。
韶州曹溪憨山德清大師
全椒蔡氏子。幼習儒業。秊
十二禮報恩林公為師。十九芟染。受具與妙峯為友。
偶閱肇論。至梵志出家白首而歸。鄰人見之曰昔人
猶在耶。梵志曰吾猶昔人非昔人也。忽有省曰。今日
始知鼻孔向下。妙峯曰何所得耶。師曰夜來兩箇泥
牛鬬入水中去。至今絕消息。峯笑曰且喜有住山本
錢。尋往燕都參笑巖和尚。巖問何處來。師曰南方。巖
曰記得來時路麼。師曰一過便休。巖曰子却來處分
明。師便禮拜。後為黃冠所誣。坐以私創寺院。遣戌雷
州。至韶陽禮祖。偈曰。曹溪滴水自靈源。流入滄溟浪
拍天。多少魚龍爭變化。源頭一脈尚泠然。越十有一
秊免戌留曹溪。又九秊始還僧服。乃歸匡廬。結菴五
乳峯作逸老計。數載復請還曹溪。未幾忽告眾曰。緣
與時違。化將焉託。一期事畢。吾將歸矣。索浴更衣端
坐而化。壽七十有八。臘五十有九。塔全身于天子岡。
師甞過德山。禮祖塔偈曰。堂前閒拓鉢。獅子漫調兒。
覿面難回處。低頭不語時。未明末後句。翻使至今疑。
為問三秊事。因何得早知。山居。生平蹤蹟任東西。投
老那能擇木栖。縱使脊梁剛似銕。柰何脛骨軟如泥。
閒從絕壑看雲起。坐對孤峯聽鳥啼。不必更拈言外
句。現前聲色是全提。
續燈存稾卷第十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