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14b] 
王子安集巻三
[004-1a]
欽定四庫全書
王子安集巻四
唐 王勃 撰
序
續書序
序曰書以記言其來尚矣越在三代左史職之百官以
理萬人以察揚于王庭用實大焉茍非可以燮理情性
平章邦國敷彞倫而叙要道察時變而經王猷樹皇極
[004-1b]
之綱維資生靈之視聼
將以究事業之通而正性命之理故曰吾欲托之空言
不如附之行事道徳仁義於是乎明刑政禮樂於是乎
出非先王之徳行不敢傳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紀千
數百歳斷自唐虞迄于周漢風流所存百篇而已以此
見聖人言約理舉神明不勞而體時務之撰矣故能法
象天地同符易簡借前箸於筌蹄驅後主於軌物宻而
顯宏而奧乆而彌新用而不竭非古之聰明聖智𤣥覧
[004-2a]
博逹孰
而行嗟乎其言甚大可使南面稱聖人之後矣自時以
降史述陵遲人自為家標指失中陳事亂而無當制理
參而不一繇是大典散而人文乖是非繁而取舍謬與
夫古先哲人制述之意不其疎乎我先君文中子實秉
懿生於隋末覩後作之違方憂異端之害正乃喟然
曰宣尼既没文不在兹乎遂約大義刪舊章續書為三
百六十篇考偽亂而修元經正禮樂以旌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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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讃以申先師之㫖經始漢魏迄于有晋擇其典物宜
於教者續書為百二十篇而廣大悉備嗟乎賢聖之述
豈多為哉噫亦足埀訓作則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矣
當時門人百千數董薛之徒竝受其義遭代喪亂未行
于時厯年永乆稍見殘缺貞觀中大原府君考諸六經
之目則亾其小序其有録而無篇者又十六焉嗚呼兹
不可復見矣家君欽若丕烈圖終休緒乃例六經次禮
樂叙中説明易讃永惟保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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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五六冠者童子六七祇祇怡怡講問伏漸之日乆矣
躬奉成訓家傳異聞猶恐不得門而入才之不逮至逺
也是用厲精激憤宵吟晝詠庻幾乎學而知之者其修
身慎行恐辱先也豈聲禄是狥前人之不繼是懼間者
承命為百二十篇作序而兼當補修其闕爰考衆籍共
參奧㫖泉源浩然㒺識攸濟嗚呼小子何敢以當之也
其盡心力乎始自總章二年洎乎咸亨五年刋寫文就
定成百二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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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樂未足稱其書不可廢也尚有近古之對議存焉制
詔册則幾乎典誥矣後之逹晤者將有得於斯文乎于
時龍集閹茂勉踵前修在大唐御天下之五十七祀也
黄帝八十一難經是醫經之秘録也昔者岐伯以授黃
帝黃帝厯九師以授伊尹伊尹以授湯湯厯六師以授
太公太公授文王文王厯九師以授醫和醫和厯六師
以授秦越人秦越人始定立章句厯九師以授華陀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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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厯六師以授黃公黃公以授曹夫子曹夫子諱元字
真道自云京兆人也蓋授黃公之術洞明醫道至能遙
望氣色徹視腑臓洗腸刳胸之術往往行焉浮沉
莫有知者勃養於慈父之手每承過庭之訓曰人子不
知醫古人以為不孝因竊求良師隂訪其道以大唐龍
朔元年歲次庚申冬至後甲子予遇夫子於長安撫勃
曰無欲也勃再拜稽首遂歸心焉雖父伯兄弟不能知
也蓋授周易章句及黃帝素問難經乃知三才六甲之
[004-4b]
事明堂玉匱之數十五月而畢將别謂勃曰隂陽之道
不可妄宣也針石之道不可妄傳也無猖狂以自彰當
隂沉以自湥也勃受命伏習五年
之心焉近復鑚仰太虗導引元氣覺滓穢都絶精明相
保方欲坐守神仙棄置流俗噫蒼生可以救耶斯文可
以存耶昔太上有立徳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非以
狥名也將以濟人也謹録師訓編附聖經庻將來君子
有以得其用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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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分律宗記序
昔在調御利見迦維光宅浄都撫臨法界抑揚垢路之
業以疆理情田闡導毗尼之藏以隄防性海二邊雲徹
方知寳相之尊十刹風行乃識真如之貴將使龍象緇
服維明克允鶖鷺𤣥明有恥且格五篇垂範豈同訓夏
之科七聚分宗寜比歌虞之制功存離欲道在降魔仙
苑創基因善果以調物提河滅跡慿浄戒以為師誠拯
溺之舟航而禦黠之銜䇿者矣故能莊嚴百福
[004-5b]
三身摧憍慢山㧞生死樹覆簣菩薩之道濫觴正覺
之源除惑箭而斷愛枝銷恚刀而解疑網自銀棺掩耀
金杖殊珍五師煙騰四分雲矞波離㫖明而更明飲
光妙跡盛而愈盛其後卑摩覃思猶沉赤水之輝惠逺
研精尚玷𤣥巖之彩遂使瓊編浩汗利渉迷於要津瑤
軸紛綸登髙暗於飛陛熟習者博而寡用志學者勞
而少功七衆所以遲廻八部繇其太息丕應㝠發
感潛融爰挺異才式扶象訓有西京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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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姓范氏其先南陽人也殷霸洪𦙍周藩茂族八鸞與
四牡競馳紫繪與青蝸疊照六軍卿胄績著於鍾
三
傳儒門業流於訓詁律師沖
霞映峻局霜淒筠抱顯
於髫齡蘭芬凝於丱齒繇是糠粃禮樂錙銖名教以堯
舜為塵勞以周孔為桎梏爰依白法遂托𤣥徒探鷲嶺
之微言得龍宫之秘藏咸亨之祀椒房諒隂捨槐里而
構竹園因金穴而開銀地伽藍肇建號曰太原明陽所
及咸收時望自價隆康㑹譽
[004-6b]
道林之逺致將何以發明禪宇光應綸言律師乃以道
衆羽儀釋門棟幹粤自𢎞濟來遊太原經行徳人於斯
為盛既而懼六和之紊緒悼三聚之乖宗稽法令之遺
文討惠猷之舊業網羅近䕶吞含覺明原始要終探賾
索隠芟夷疣贅剪截駢枝收絶代之精微詰往聖之紕
繆葭灰屢變槐燧驟遷開遮持犯之異同廢立止作之
輕重故以該象牙之扇窮貝葉之圖鑚研刋削五載而
就名曰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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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又以為仲尼述易申妙典於繫辭元凱談經託餘
文於釋例爰因多暇更輯舊章牢籠秘密之宗發揮沉
鬱之㫖名曰開四分律宗拾遺鈔凡十巻四十萬餘言
所以禆助三明抑揚四謗𢎞八正之道成一家之言庶
使衆善雷奔羣疑霧歛照歡戚之兩鏡蕩欣憂之二瓶
憑此戒田方躋定境豈直功周沙甸道制鐵圍而已哉
弟子才非𤣥度識劣真長本乏凌雲之詞虗荷彌天
眷揄揚盛烈顧孫綽而多慚歸依勝侶仰郗愔而自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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輙牽庸陋輕序徳音豈比夫公理昌言資繆實之引太
沖作賦假士安之談蓋所謂觀博而識班聞樂而竊抃
者矣故曰四分律宗記序
總章二年五月癸卯余自常安觀景物于蜀遂出褒斜
之隘道抵岷峨之絶徑超𤣥谿厯翠阜迨彌月而臻焉
若乃採江山之俊勢觀天地之竒作丹壑爭流青峰雜
起陵濤鼓怒以伏注天壁嵯峨而横立亦宇宙之絶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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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也雖莊周詫呂梁之險韓侯怯孟門之峻曾何足云
蓋登培塿者起衡霍之心游涓澮者發江湖之思况乎
窮覧勝事足踐靈區煙霞為朝夕之資風月得
助嗟乎山川之感召多矣余能無情哉爰成文律用宣
行唱編為三十首投諸好事焉
觀夫天下四方以宇宙為城池人生百年用林泉為窟
宅雖朝野殊致出處異途莫不擁冠蓋於煙霞披薛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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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山水况乎山隂舊地王逸之池亭永興新交許𤣥度
之風月琴䑓寥落猶停隠遯之賓釀渚荒涼尚遏逄迎
之客仙舟溶
若海上之槎來羽蓋參差似遼東之鶴
舉或昻騏驥或泛飛鳬俱安名利之塲各得逍遥之地
而上屬無為之道下棲𤣥邈之風永淳二年
遲遲風景出没媚於郊原片片仙雲逺近生於林薄雜
花爭發非止桃蹊羣鳥亂飛有踰鸚谷王孫春草處處
爭鮮仲阮芳園家家竝翠於是𢹂㫖酒列芳筵先祓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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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長洲却申交於促席良談吐玉長江與斜漢爭流清
歌遶梁白雲將紅塵竝落他鄉易感增悽愴於兹辰羇
客何情更歡娯於此日加以今之視昔已非昔日之歡
後之視今亦是今時之㑹人之情也能不悲乎且題姓
字以表懷使夫㑹稽竹箭
亦歸予於西北
歲月易盡光隂難駐春秋冬夏錯四序之涼炎甲乙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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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紀三朝之氣數十二月之隂氣玉律窮年一萬歲之
休禎金觴獻壽賁鼓雷動煙火星流倀子黄童統鈎陳
而驅赤疫諸王等集陳玉帛而朝諸侯京兆天中竦樓
䑓而徹漢長安路上亂車馬而飛塵王丞相之登臨行
將在目戴侍中之重席忽爾明朝槐火滅而寒氣消蘆
灰用而春風起魚鱗布葉爛五色而翻光鳯腦
百枝而引照悲夫年華將晚志事寥落公孫𢎞之甲第
天子未知王仲宣之文章公卿不識對他鄉之風景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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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里之琴歌栢葉為銘影泛新年之酒椒花入頌先開
獻歲之詞作者七人同為六韻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深山大澤龍蛇為得性之塲廣漢
巨川珠貝是有殊之地豈徒茂林修竹王右軍山隂之
蘭亭流水長堤石季倫河陽之梓澤下官天性任真直
言淳朴拙容陋質𦕈少之丈夫蹇歩窮途坎𡒄之君子
文史足用不讀非道之書氣調不羈未被可人之目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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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人物有荀家兄弟之風漢代英竒守陳氏門宗之徳
樂天知命一十九年負笈從師二千餘里有𢎞
日下無䨇風流第一仁崖智宇照臨明日月之輝廣度
沖磊落壓乾坤之氣王夷甫之瑶林瓊樹直出風塵
嵇叔夜之龍章鳳姿混同人野雄談逸辯吐滿腹之精
神逹學竒才抱填胸之文籍簮
見屈輕脱履於西陽
山水來遊重横琴於南澗百年竒表開壯志於高明千
里心期得神交於下走山人對興即是桃花之源隠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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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逄不異菖蒲之澗黄精野饌赤石神脂玉案金盤徵
石髓於蛟龍之窟山樽野酌求
燕尾巖竪龍頭鍛野老之真珠掛幽人之明鏡山腰半
折溜王烈之香膏洞口横開滴嚴遵之芳乳藤牽赤架
南方之物産可知粉漬青田外域之謡風在即人高調
逺地爽氣清抱玉䇿而登髙出瓊林而更逺漢家二百所
之都鄙宫殿平㸔秦氏四十郡之封畿山河坐見班孟
堅騁兩京雄筆以為天地之奥區張平子奮一代宏
[004-11b]
才以為帝王之神麗珠城隠隠䦨干象北斗之宫清渭
澄澄滉漾即天
壑横溪吐江河而懸日月鳳凰神岳起煙霧而當軒鸚
鵡春泉雜風花而滿谷望平原䕃藂薄山情放曠即滄
浪之水清野氣蕭條即崆峒之人智揺頭坐唱頓足起
舞風塵灑落直上天池九萬里丘
雄壯傍吞少華五
千仞裁二儀為輿蓋倚八荒為户牖榮者吾不知其榮
羙者吾不知其羙下官以詞鋒直上振筆札而前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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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以翰苑横開列文章於後殿情興未已即令樽中酒
高興之後中宵起觀舉目四望風寒月清鄰人張氏有
山亭焉洞壑横分竒峰直上鬱然有造化之功矣嗟乎
大丈夫荷帝王之雨露對清平之日月文章可以經緯
天地器局可以畜洩江河七星可以氣衝八風可以調
合獨行萬里覺天地之崆峒高枕百年見生靈之齷齪
[004-12b]
雖俗人不識下士徒輕顧視天下亦可以蔽寰中之一
半矣惜乎此山有月此地無人清風入琴黄雲
形骸真性得禮樂於身中而宇宙神交巻煙霞於物表
至若開闢翰苑掃蕩文塲得宫啇之正律受山川之傑
氣雖陸平原曹子建足可以車載斗量謝靈運潘安仁
足可以膝行肘歩思飛情逸風雲坐宅於筆端興洽神
清日月自安於調下云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