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l0089 語林-明-何良俊 (WYG)


[006-1a]
欽定四庫全書
 語林卷六       明 何良俊 撰
  政事第三
孔子曰政寛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
之以寛此因子産遺訓故言氶敝易變之道大率如此
余觀孔子雅言及古稱循吏炳煥竹素者何嘗用猛哉
太史公曰奉法循理亦可以為治何必威嚴哉斯言是
矣善哉劉真長之言曰古之善政司契而已豈不以敦
[006-1b]
本正源鎮静流末乎此語可著令甲茍用此道雖聖人
之篤恭𤣥黙何以加諸
卓茂為宻令有人詣茂言亭長受其米肉茂問此人亭
長為從汝求乎將平居自以恩意遺之人曰往遺之耳
茂曰遺之而受何故言耶人曰竊聞賢明之君使人不
畏吏吏不取人今我畏吏是以遺之吏既卒受故來言
耳茂曰凡人所以貴於禽獸者以有仁愛知相敬事今
鄰里長老尚致饋遺此乃人道所以相親吏顧不當乘
[006-2a]
威力強請求耳凡人之生羣居雜處故經紀禮義以相
交接汝獨不欲脩之寜能髙飛逺走不在人間耶人曰
茍如此律何故禁之茂笑曰律設大法禮順人情今我
以禮教汝汝必無怨以律治汝何所措其手足乎一門
之内小者可論大者可殺也且歸念之於是人納其訓
吏懐其恩酈道元水經註曰卓茂字子康南陽宛人温/仁寛雅恭而有禮人有認其馬者茂與之曰
若非公馬幸至丞相府歸我遂挽車而去後馬主得馬/謝而還之任黄門郎遷宻令舉善而徴口無惡言教化
大行道不拾遺蝗不入境百姓為之立祠享祀不輟矣/ 東觀漢記曰茂恬暢樂道雅實不為華貌行已在清
[006-2b]
濁之問自束髪至白/首與人未嘗有爭
孔君魚為姑臧長清儉逼下有譏之者答曰奮身處脂
膏不能自潤東觀漢記曰孔奮字君魚扶風茂陵人守/姑臧長時天下亂河西獨安前長居官數
月即致貲産奮在姑臧四嵗財物/不増惟老母極膳妻子但食葱菜
鄭尚書在淮隂范曄後漢書曰鄭𢎞字巨君會稽山/隂人從淮隂太守四遷為尚書令
息繇賦政不煩苛郡中大旱自出行春隨車致雨白鹿
方道俠轂而行謝承後漢書曰𢎞問主簿黄國曰鹿為/吉為凶國拜賀曰聞三公車轓畫作鹿
明府必/為宰相
[006-3a]
龎仲逹為漢陽太守司馬彪續漢書曰龎參字仲/逹河南緱氏人官至太尉郡人
任棠有竒節𨼆居教授仲逹到先候之棠不交言但以
薤一大本水一盂置户屏前自抱孫兒伏於户下主簿
白以為倨仲逹思其㣲意良久曰棠是欲曉太守水者
欲吾清㧞大本薤者欲吾擊強宗抱兒當户欲吾開門
恤孤也歎息而還仲逹在職抑強助弱果以恵政得民
任延為會稽都尉時年十九迎官驚其壯及到静泊無
為唯先遣饋禮祠延陵季子范曄後漢書曰任延字長/孫南陽宛人年十二為諸
[006-3b]
生學於長安明詩易春秋顯名太學學中號/為任聖童更始中以大司馬屬拜會稽都尉
延叔堅舉孝亷為平陽侯相到官表龔遂之墓立銘祭
祠擢用其後於畎畆之間延篤/别見
陳昭公守廣漢入為大司農范曄後漢書曰陳寵字昭/公沛國洨人祖咸哀平間
尚書寵性周宻每亊務於寛厚由廣漢太守入為大/司農後為司空雖𫝊法律而兼通經書號為任職相
問在郡何以為理昭公頓首謝曰臣任功曹王渙以簡
賢選能主簿譚顯拾遺補闕臣奉宣詔書而已帝大悦
范曄後漢書曰王渙字稚子廣漢郪人少好俠尚氣晚/更改節敦儒習尚書讀律令為太守陳寵功曹當職割
[006-4a]
斷不避豪右寵風聲大行渙由此顯名州舉茂才/為洛陽令譚顯後亦知名安帝時為豫州刺史
𡊮司徒為河南尹政號嚴明然未嘗以𧷢罪鞠人常言
曰凡學仕者髙則望宰相下則希守牧錮人於聖世尹
不忍為也聞者皆感激自勵𡊮安/已見
汝南太守宗資任功曹范滂范滂已見叔謝承後漢書/曰宗資字 都南陽安衆
人家代為漢名臣資少在京師學孟氏易歐陽尚書舉/孝亷拜議郎補汝南太守署范滂為功曹委任政事推
功於滂不伐其美任/善之名聞於海内南陽太守成瑨亦委功曹岑晊謝/承
後漢書曰成瑨少修仁義以清名見稱舉孝亷拜郎中/遷南陽太守郡多豪強中官磐牙境界瑨下車振威嚴
[006-4b]
以檢攝之時桓帝乳母外親張子禁恃勢不畏法網功/曹岑晊勸使捕子禁付宛獄笞殺之桓帝徴瑨下獄死
林范曄後漢書曰岑晊字公孝南陽&KR0068陽人有髙才郭/ 宗朱公叔皆與為友李膺王暢稱其有幹國器雖在
閭里慨然有董/正天下之意二郡為之語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陽
宗資主畫諾南陽太守岑公孝𢎞農成瑨但坐嘯
宗叔都宗資/已見在汝南請范孟博為功曹范在職嚴整疾
惡人有行違孝弟不軌仁義者皆掃迹斥逐不與共朝
顯薦異節捜㧞幽陋天下稱之
范孟博外甥西平李頌是公族子孫行義為鄉里所棄
[006-5a]
中常侍唐衡以頌屬汝南太守宗資資用為吏時孟博
在功曹心非其人寢而不召資怒責書佐朱靈靈仰謝
曰范滂清裁猶以利刅齒腐朽今日寜受笞死而滂不
可違資乃止謝承後漢書曰宗資責問書佐朱靈靈以/告滂滂曰答教當言頌則滂之姊子豈不
樂其升進縁頌汙穢小人不宜玷/塵清朝不敢以位私人是以不召
陳仲舉為樂安太守司馬彪續漢書曰陳蕃字仲舉汝/南平輿人舉孝亷除郎中母憂去
官周景辟從事以諌爭不合投𫝊而去後李固表薦徴/拜議郎 范曄後漢書曰李固為青州刺史名有威政
屬城聞風皆自引去蕃獨以清績留安續/漢志曰樂安本名千乘和帝更名樂郡人周孟玉
[006-5b]
清潔之士張璠漢紀曰周璆字/孟玉臨濟人有美名前後太守禮命皆不至
獨仲舉能致焉仲舉大加寵異字而不名特置一榻去
則懸之𡊮山松後漢書曰璆為樂城令逍遥無事縣中/大治去官徴聘不至陳蕃為太守璆來置榻去
懸/之
陳仲舉在樂安郡縣民趙宣𦵏親而不閉埏隧止居其
中行服積二十年鄉邑稱孝州郡數禮請之仲舉就與
相見言次問及妻子宣有五子皆服中所生仲舉怒曰
聖人制禮賢者俯就不肖企及且祭不欲數以其易瀆
[006-6a]
故也况乃寢宿冢蔵孕育其中誑時惑衆誣汚鬼神乎
遂致其罪
孔文舉孔融/已見在北海時教髙宻令曰志士鄧子然告困
焉得愛釡庾之間以傷烈士之心與豆三斛後乏復言
孔文舉為北海相有一人遭父䘮哭泣墓側色無憔悴
文舉刑之又一人母病瘥思食新麥家中無有乃盗鄰
家熟麥以進文舉特加賞異曰無有來謝勿復盗也秦/子
曰夫盗而不罪者以為勸於養母/也哭而見殺者以為哀而不實也
[006-6b]
胡威少有志尚厲操清白父質臨荆州威自京都省之
家貧無車馬童僕威自驅驢單行見父停廐中十許日
告歸臨辭質賜絹一匹為道路費威跪問曰大人清嚴
不審於何得此質曰是吾俸禄之餘故以為汝糧耳威
受而去晉陽秋曰胡威字伯虎淮南/人父質荆州刺史以忠清顯
胡質在荆州其子威省覲告歸每至客舍自放驢取樵
爨炊食畢復隨旅進道質帳下都督隂齎糧要之因與
為伴每事相助經營又進少飯威疑宻加誘問知是都
[006-7a]
督謝而遣之後以白質質杖都督一百除其吏名
裴潜為兖州時嘗作一胡牀及去留以挂壁魏志曰裴/潜字文行
河東人避亂荆州劉表待之賔禮潜私謂王粲司馬芝/曰劉牧非覇王之才而欲以西伯自處其敗無日矣遂
南渡適/長沙
王夷甫王衍/别見為元城令終日清談而縣務自理
陶公陶侃/已見明識過人臨荆州時勑武昌道上種栁人有
竊之植于其家陶見而識之問何以盗官栁種子時以
為神
[006-7b]
王丞相善於因事初過江帑蔵空竭唯有練數千端丞
相與朝賢共制練布單衣一時士人翕然競服練遂涌
貴乃令主者賣之端至一金
王丞相王導/已見薨後庾季堅代相網宻刑峻晉書曰庾氷/字季堅兄亮
以名徳流訓氷雅素垂風諸弟相率莫不/好禮為世論所重亮常以氷為庾氏之寳殷洪喬出行
遇收捕者於途殷氏譜曰殷羡字洪喬父識/鎮東司馬羡仕至光禄勲慨然歎曰
丙吉問牛喘似不爾班固漢書曰丙吉為相嘗出逢清/道羣鬭者死傷横道吉過之不問
前行逢人逐牛牛喘&KR0269舌吉止駐使騎吏問逐牛行幾/里矣掾吏謂丞相前後失問或以譏吉吉曰民鬭相殺
[006-8a]
傷長安令京兆尹職所當禁嵗竟丞相課其殿最奏行/賞罰而已宰相不親小事非所當於道路問也方春少
陽用事未可太熱&KR0178牛近行用暑故喘此時氣失節恐/有所傷害也三公典調和隂陽職所當憂是以問之掾
吏乃服以/吉知大體
殷光禄殷羡/嘗從容謂庾季堅曰卿輩自是綱目不失
皆是小道小善耳至如王公王導/已見故能行無理事謝太
傅每歎詠此唱
東海王越臨兖州以江應元為别駕委以州事江氏家/傳曰江
統字應元時太傅從事中郎庾子嵩以風韻見重雅敬/君徳毎云當今可以為司徒充民望者江生其人也
[006-8b]
與應元書曰昔王子師王允/已見為豫州未下車辟荀慈明
下車辟孔文舉荀爽孔融二/人並已見貴州人士有堪應此者不
應元舉郄鑒為賢良阮脩為直言程收為方正時稱其
得人郄鑒别見收阮修已見/晉書曰程 濟北人
劉尹在郡為政清整門無雜賔時百姓好訟官長諸郡
往往為相舉正劉曰夫居下訕上此弊道也古之善政
司契而已豈不以敦本正源鎮静流末乎君雖不君下
安可以失禮若此風不革百姓將往而不反遂寢不問
[006-9a]
劉尹别𫝊曰劉惔字真長沛國蕭人漢氏之後有雅裁/雖蓽門陋巷晏如也歴侍中丹陽尹為政務鎮静信誠
風塵不/能移也
孫安國孫盛/已見為長沙太守頗營資貨桓温遣部從事至
郡察知之重其髙名不時即劾盛與温牋辭㫖放蕩稱
州遣從事觀採風聲進無威鳯來儀之美退無鷹鸇摶
擊之用徘徊湘川將為怪鳥温得牋復遣從事按之𧷢
賄狼籍檻車收盛到州捨而不罪何法盛晉中興書曰/孫盛字安國太原中
都人為秘書監篤尚好學自少及長手/常不釋卷既為史官乃著三國晉陽秋
[006-9b]
 何良俊曰小人黷貨固惟其常茍求亷潔自將正當
 責之賢者桓元子當察舉之寄實宜矯厲頽流使屬
 城聴采以彰軌物今孫盛𧷢賄狼籍乃獨以名髙不
 劾及以放蕩致隟始復按之罪狀既明又捨而不問
 將使小人因之有辭而中才猶或自沮求之舉措俱
 為失據晉於是為失政刑矣
吳𨼆之已見/為廣州刺史此地包帶山海珍異所出一
篋之寳可資數世前後刺史遂多黷貨未至州二十里
[006-10a]
地名石門有水曰貪泉飲者懐無厭之欲隱之既至語
所親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越崖喪亷吾知之矣乃至
泉所酌而飲之因賦詩曰古人云此水一㰱懐千金試
使夷齊飲終當不易心在州逾厲清操帷帳器服皆付
外庫常食不過菜及乾魚
顧覬之除山隂令山隂劇邑民户三萬前令晝夜不得
休事猶不舉覬之御繁以約縣用無事晝日垂簾門庭
閑寂宋世稱山隂務簡而理諸郡莫及宋書曰顧覬之/字偉仁吴郡吳
[006-10b]
人髙祖謙晉陸機姊夫祖崇大司農父黃老司徒左西/掾覬之初為郡主簿謝晦為荆州以為衛軍叅軍愛其
雅素深/相知待
孔思逺孔覬/已見在郡性至真素不尚矯飾遇得寳玩服用
不疑而他物麄敗終不改易時吳郡顧覬之亦志崇儉
素宋世並稱清約
孔思逺代庾徽之為御史中丞庾性豪侈服玩甚華思
逺衣冠器用莫不麄率時蘭臺令史並三吳富人初有
輕之之意後見思逺蓬首緩帶風貌清嚴便重迹屏氣
[006-11a]
莫敢欺犯南史曰庾徽之字景猷頴川/&KR0739陵人卒官南東海太守
孔思逺使酒仗氣每醉彌日不醒為後軍府長史雖醉
日居多而曉明政理醒時判决未嘗有壅衆咸曰孔公
一月二十九日醉勝世人二十九日醒
劉損為吳郡太守至閶門便入泰伯廟時廟室頽毁垣
墻不修損愴然曰風猷尚可彷彿衡宇一何摧頽即發
教整葺南史曰劉損字子騫衛將軍毅從父弟也父鎮/之以毅貴顯退居京口未嘗應召毅甚畏憚毎
還京口不敢以羽儀/入鎮之門損贈太常
[006-11b]
張景山歴三府諮議事舉情得多無異同或問景山主
上既㓜執事多門君每能輯和公私云何致此景山曰
古人言一心可事百君我為政端平待物以禮悔吝之
事何由而及明闇短長更是才用之多少耳南史曰張/岱字景山
吳郡吴人張裕子也州辟從事遷東遷令時殷冲為吴/興太守謂人曰張東遷親貧須養所以棲遲下邑然名
器方顯終當大至/後為司徒西曹掾
沈瓉之在丹徒性至踈直自以廉潔不事左右浸潤日
至遂鎻繫尚方南史曰沈瓉之吳興武康人為丹徒令/以清亷抵罪邱寂之歎曰清吏真不可
[006-12a]
為也政當處/季孟之間瓉之自言願一見天子上召問復欲何陳
答曰臣坐清所以獲罪上曰清復何以得罪言無以承
奉要人上問要人為誰瓉之以手板四面指曰此赤衣
諸賢皆是後上知其無罪復除丹徒令吏人候之瓉之
戯語曰我今重來當以人肝代米不然清名不立
何敬叔在政清約不通問遺嘗歳儉夏節忽牓門受餉
共得米二千八百石悉取以代貧人輸租齊春秋曰何/敬叔為長城
令在縣淸/亷不受饋
[006-12b]
傅琰為山隂令有賣針賣糖二老姥共争團絲來詣琰
琰樹團絲令鞭之宻視有鐡屑乃罰賣糖者
劉𤣥明甚有吏能厯建康山隂令政常為天下第一南/史
曰劉𤣥明臨淮/人官至司農卿後傅翽代為山隂問𤣥明曰願以舊政
告新令尹𤣥明答曰我有竒術卿家譜所不載孔平仲/續世説
曰傅僧祐及子琰琰子翽為令並著竒績/時云諸傅有理縣譜子孫相𫝊不以示人臨别當以相
示既而言作縣令唯日食一升飯而不飲酒此第一䇿

[006-13a]
傅翽居官有名為吴令時往别建康令孫亷亷因問曰
聞丈人發姦摘伏恵化如神何以至此傅答曰惟勤而
能清清則憲綱自行勤則事無不理憲綱自行則吏不
能欺事自理則物不凝滯亷深服其言南史曰傅翽北/地靈州人祖僧
祐山隂令父琰為建康山隂令並著能/名二縣謂之傅聖翽位至驃騎諮議
顧憲之為建康令剖斷明决人稱神宰權要請托長吏
貪殘據法直繩無所阿縱性又清儉強力為政甚得民
和故都下飲酒得㫖者輒呼為顧建康言其清醇也南/史
[006-13b]
曰顧憲之字士思呉郡吴人祖覬之湘川刺史憲之官/尚書吏部郎中宋時覬之嘗為吏部於庭列植嘉樹謂
人曰吾為憲之植耳/至是憲之果為此職
傅常侍傅昭/已見為臨海郡臨海先有&KR0097巖前後太守皆自
封固専收其利常侍曰周文之囿與百姓共之大可喻
小教令勿封
安成王初臨江州南史曰安成康王秀字彦逹梁文帝/第七子仕齊太子舍人梁朝建封安
成郡王時諸王並下士建安安成尤好人物世以二安/方之四豪秀精意學術搜集經記招學士劉孝標使撰
𩔖苑書未畢而已行於世秀於武帝布衣昆/弟及為君臣小心畏敬過於疎賤帝益賢之前刺史取
[006-14a]
陶徴士曾孫為里司安成歎曰陶潜之徳豈可不及後
嗣即日辟為西曹
王綸之為豫章下車日祭徐孺子許子將墓圖畫陳蕃
華歆謝鯤像於郡朝堂南史曰王綸之字元章王敬𢎞/之曾孫為安成王記室叅軍偃
仰召㑹退居僚末𡊮粲聞而嘆曰貴㳺居此位者/不以文記為髙自綸之始厯侍中出為豫章太守
孔光禄除晉陵太守清白自守妻子並不之官唯以單
船臨郡所得秩俸隨即分贍孤寡郡中號曰神君曲阿
富人殷綺見光禄居處儉素乃餉以衣氊一具光禄曰
[006-14b]
太守身居美禄何為不能辦此但百姓未周不容獨享
温飽勞卿厚意幸勿為煩南史曰孔奐字休文㑹稽山/隂人曾祖琇之江夏内史祖
臻太子舍人父㓜孫無錫令奐仕齊為建康令梁武受/禪除晉陵太守太建中為吏部尚書甚有鑒裁詳練百
氏凡所甄拔諸/人莫不悦服
郎世業泛渉典籍清慎無所營嘗語人曰仕官之所木
枕亦不須作况過於此唯頗令人寫書樊子葢曾遺之
書曰在官寫書亦是風流罪過世業答曰觀過知仁斯
亦可矣三國典畧曰郎基字世業中/山新市人魯郡太守智之孫
[006-15a]
宋世良為清河太守獄内穭生桃樹&KR0363蒿亦滿每日門
庭虚寂無復訴訟時謂之神門及代去有老人丁金剛
曰老人年九十記三十五政府君非惟善政過人清亦
徹底今失賢者人何以濟北史曰宋世良字元友西河/介休人魏孝莊時拜清河太
守才識閑明尤善政術/在郡未幾聲問甚髙
蘓瓊為清河太守清慎無私有沙門道研求謁意在理
債瓊每見則談問𤣥理道研無由啟口弟子問其故道
研曰每見府君徑將我入青雲間何由得論地上事遂
[006-15b]
焚其劵蘓瓊/已見
髙僕射髙熲/别見每以盤盛粉置於卧側思得一公事輒書
其上至明則記録入朝行之
楊昉為左丞時宇文化及子孫理資䕃朝廷以事隔兩
朝其家親族亦衆多為言者所司理之至於左司昉未
詳其案狀訴者以道理已成無復疑滯勃然逼昉昉曰
適朝退未食食畢當詳案訴者言公云未食亦知天下
有累年覊旅訴者乎昉遽命案立批之曰父殺隋主子
[006-16a]
訴隋資生者猶配逺方死者無宜更叙時人深賞之
貟半千調武陽尉值嵗旱勸令殷子良發粟賑民子良
不從及子良謁州半千悉發之下頼以濟刺史大怒囚
半千於獄會薛元超持節河南讓太守曰君有民不能
恤恵出一尉尚何罪耶半千遂得釋薛元超别見殷子/良未詳 江幾隣
嘉祐雜志曰白水縣堯山民掘得誌石是貟半千墓云/十八代祖疑自梁入魏本姓劉彭城人以其雅正似伍
員遂賜姓員齊劉昫文苑𫝊曰員半千本名餘慶晉州/臨汾人少與 州何彦先同師王義方義方嘉重之義
方卒半千與彦先皆制服喪畢而去上/元初授武陽尉睿宗朝至崇文舘學士
[006-16b]
宋廣平愛民惜物朝野歸美人咸謂有脚陽春劉昫唐/書曰宋
璟邢州南和人其先自廣平徙焉璟少耿介有大節博/學工文翰弱冠舉進士累轉鳯閣舎人當官正色則天
甚重之𤣥宗朝累官尚/書右丞相封廣平郡公
𤣥宗嘗賜酺三日上御五鳳樓觀者喧溢樂不得奏金
吾白挺如雨不能遏止上患之髙力士奏河南丞嚴安
之為理嚴為人所畏請使止之上從之安之至以手板
繞塲畫地曰犯此者死於是三日指其畫以相戒無敢
犯者封氏聞見記曰嚴安之/為赤縣尉力行猛政
[006-17a]
裴耀卿勤於政事夜閲案牘晝决獄訟常養一雀每夕
自更初有聲至漏盡則急鳴裴呼為知更雀劉昫唐書/曰耀卿户
部尚書守真子也少聰敏解屬文弱冠拜秘書正字補/相王府典籖睿宗在藩甚重之與掾邱悦文學韋利器
更直以備顧問府中稱為學直後遷/京兆尹尋拜黄門侍郎充轉運使
李林甫姦邪隂賊妬嫉賢能至於善守章程深得宰相
之體當時雖正直之士多被搆害而尋常仕進者各獲
其分至開成間人猶呼為李右座而不名劉昫唐書曰/林甫髙祖從
父弟叔良之孫天寳中以禮部侍郎同平章事性沉宻/城府深阻未嘗以愛憎見於容色自處台衡動循格令
[006-17b]
衣冠士子非常調無仕進之門秉鈞二十年朝/野側目憚其威權及國忠誣搆天下以為寃
裴琰之為同州司户叅軍年少不主曹務刺史李崇義
内輕之因語曰三輔事繁子盍求便官毋留此琰之唯
唯州中有積年舊案數百崇義讓使&KR0208斷琰之曰何至
逼人乃爾命吏人連紙進筆遂為省閲一日都畢既與
奪當理而筆詞勁妙崇義驚曰子何自晦以成鄙夫之
過由是名動一州號霹&KR0430
徳宗即位淄青節度李正已表獻錢三十萬緡上欲受
[006-18a]
恐見欺却之則無辭宰相崔祐甫請遣使慰勞淄青將
士因以正已所獻錢賜之使將士人人戴上恩諸道知
朝廷不重財貨上悦從之正已大慙服
𡊮滋為華州刺史以寛易清簡為政劉昫唐書曰𡊮滋/字徳深陳郡汝南
人弱嵗強學以外兄元結有重名往依焉讀書𤣥解㫖/奥結甚重之黜陟使趙賛以處士薦授校書郎使南詔
還擢諫議大夫出為華州刺史以寛簡為政百姓至自/他境者給地以居其居曰義合里専以慈恵為本人甚
愛之徴拜金/吾衛大將軍徴為金吾大將軍以楊於陵代之百姓遮
道不得去於陵使喻曰吾不敢易𡊮公政人皆羅拜劉/昫
[006-18b]
唐書曰楊於陵字逹夫𢎞農人太尉震之後父太清單/父尉禄山亂殁於賊於陵始六歳長客江南好學有竒
志釋褐句容主簿時韓滉節制金陵剛嚴少所接與於/陵以屬吏謁謝滉甚竒之謂其妻栁氏曰夫人欲擇佳
壻吾閱人多矣無如楊主簿者遂以女妻之滉入朝總/將相財賦之任於陵以婦翁權幸方熾卜築建昌以讀
書山水為樂滉殁始為膳/部員外累官檢校右僕射
盧坦在江淮時旱儉穀貴或請抑其直坦曰所部地狹
榖來他州若直賤不來耳不如任之既而商賈以米坌
至又多貸兵食出諸市中米價頓平唐書曰盧坦字保/衡河南洛陽人初
為義成軍判官累遷中/丞出為宣歙池觀察使
[006-19a]
李徳裕在浙西日南方信禨巫父母癘疾人子厭棄不
肯收養徳裕擇長老可語者喻以孝慈大倫患難相收
無可棄之義數年惡俗大變劉昫唐書曰李徳裕字文/饒趙郡人祖栖筠御史大
夫父吉甫元和初宰相徳裕㓜有壯志苦心力學年纔/及冠志業大成貞元中以父譴逐蠻方隨侍左右元和
初父再秉國鈞避嫌不仕十一年得殿中侍御史穆宗/召入翰林轉中書舍人後李逢吉欲引牛僧孺為相懼
徳裕與李紳止之/出為浙西觀察使
李徳裕初作相兩街使請准例每早朝令兵衛送徳裕
判云在具瞻之地自有國容當無事之時何勞武備衛
[006-19b]
送宜停
白傅白樂天/已見為郡日恩信及民百姓皆愛而思之嘗植
檜數本於郡圃後人目為白公檜以比甘棠
開成中延英奏對李石已見/言臣往年從事西蜀中元
日嘗詣佛寺見故劍南節度使韋臯圖形百姓至者先
拜而後謁佛至有欲泣者臣訪於故老皆曰令公恩深
於蜀方百姓税重令公輪年全放自令公後無此恵澤
百姓窮困追思益切唐書曰韋臯字武臣京兆人貞元/元年為劍南西川節度使以功加
[006-20a]
檢校司徒中書/令封南康郡王
令狐文公除守兖州州方旱儉米價甚髙迓史至公首
問米價幾何州有倉倉有幾石屈指獨語曰舊價若干
諸倉出米若干定價出糶則可賑救左右竊聴語逹郡
中富人競發所蓄米價頓平劉昫唐書曰令狐楚字殻/士家世儒素楚善屬文李
説嚴綬鄭儋相繼鎮太原皆辟從事楚才思俊麗徳宗/好文每太原奏至能辨楚之所為鄭儋在鎮暴疾不及
處分後事軍中諠譁將有急變中夜十數騎持刃廹楚/至軍門令草遺表楚在白刃中搦管即成讀示三軍無
不感泣軍情乃安自是聲名益重/官尚書僕射封彭陽郡公謚曰文
[006-20b]
文宗已見/賜翰林學士章服續有待詔先欲賜者上曰
賜君子小人不同日待詔賜且待别日
趙中令為相日於㕔事屏風後置二大甕凡有人投機
宜文字者悉置於中滿即焚之通衢東都事畧曰趙普/字則平幽州薊人
沉厚有大畧宋太祖受禪/以佐命功累官中書令
李文靖李沆/已見為相當太平之際凡有建議務更張喜激
昻者一切報罷曰用此報國湘山野録曰李公嘗被同/年馬亮責之曰外議以兄
為無口瓠公笑曰吾居政府然無長才但中外所陳利/害一切報罷聊以此補國耳今國家防制纎悉宻若凝
[006-21a]
脂茍狥所陳一一行之則所傷實多陸象先曰庸人撓/正正謂此也憸人茍一時之進豈念於民耶公薨沐浴
右脅而逝盛暑中七日方斂/不聞腐氣信履踐之明效也
宋世京畿及各郡皆有激賞庫遇羣盗竊發郡家開庫
募士故盗不旋踵輒被擒獲
宋世於郡縣立慈㓜局凡貧家子多欲厭棄不育者許
其抱至局書生年月日局置乳媪鞠視他人家或無子
女却來局取養之歳祲子女多入慈㓜局道無抛棄者
信乎仁澤之周也
[006-21b]
五代以來軍卒陵將帥胥吏陵長官餘風至宋猶未盡
除張乖崖張詠/已見為崇陽令一吏自庫中出𩯭傍巾下有
一錢詰之乃庫中錢也乖崖命杖之吏勃然曰一錢何
足杖我耶爾能杖我不能斬我也乖崖援筆判云一日
一錢千日千錢繩鋸木斷水滴石穿自仗劍下堦斬其
首申臺府自劾崇陽人至今𫝊之
錢若水為同州推官五朝名臣言行録曰錢若水字淡/成河南人舉進士官至同知樞宻
院/事時有富民女奴逃亡父母訟於州州録事嘗貸於富
[006-22a]
民不獲乃劾富民父子共殺女奴罪皆應死富民不勝
榜楚自誣服具獄上州皆覆實無反異若水獨疑之留
其獄數曰録事詣若水詬之曰若受富民錢欲出其死
若水笑謝曰今數人當死豈可不少留熟觀其獄辭耶
留之且旬日若水詣知州屏人言曰若水所以留其獄
者宻使人訪求女奴今得之矣因宻送於知州所知州
垂簾引女奴父母從簾中推女奴示之父母持之而泣
乃引富民父子破械縱之其人號泣不肯去曰㣲使君
[006-22b]
則某滅族矣知州言此推官之賜其人趨詣若水㕔事
若水閉門拒之曰知州自求得之我何與焉其人不得
入繞墻而哭傾家資飯僧為若水祈福知州又欲論奏
其功若水固辭曰若水獄事正人不寃死耳論功非本
心也且朝廷若以此為若水功當置録事於何地知州
歎服司馬温公涑水記聞曰錢若水為同州推官知州/性褊急數以胷臆决事若水固争不能得輒曰當
陪奉贖銅耳旣而果為上司所駁州官皆/以贖論知州愧謝已而復然如此數次
謝諌議知襄州日張宻學逸/為鄧城令有善政鄧去襄
[006-23a]
城度漢水才十餘里謝暇日多乘小車從數吏渡漢水
入鄧城界以觀風謡或載酒邀張於野外同酌吟嘯終
日而去宋史曰謝泌字宗源歙州人少好學有志操賈/黄中知宣州一見竒之累官右諫議大夫判吏
部銓鄧墨客揮犀曰謝諫議名知人喜薦下吏知襄州/日待 城知縣張逸特厚將薦之朝乃先設几案庭中
置章其上望闕焚香拜曰老臣為朝廷得一能吏/乃封上之逸官至樞宻學士累典大郡皆有能名
趙徳明言民饑求糧百萬斛大臣皆曰徳明新納誓而
敢違約請以詔書責之真宗以問王魏公王旦/已見公請勑
有司具粟百萬於京師詔徳明來取上從之徳明得詔
[006-23b]
慙且拜曰朝廷有人
張師徳謁向文簡向敏中/别見曰師徳兩詣王相公王旦/已見
不得見恐為人輕毁望公從容明之一日方議知制誥
王曰可惜張師徳向問何謂王曰累於上前説張師徳
名家子有士行不意兩及吾門狀元及第師徳是狀元/張去華子師
徳又狀/元及第榮進素定但當静以待之若奔競而得使無階
者何如向方以師徳意啟之公曰某處安敢輕毁人但
師徳後進待我淺也向因稱師徳適有闕望公弗遺公
[006-24a]
曰第緩之使師徳知聊以戒貪進激薄俗也
蔣侍郎蔣堂/已見為江淮轉運日屬縣例致賀冬至書皆投
書即還有一縣使人獨不肯去須責回書呵逐亦不去
曰寜得罪不得書不敢回邑時蘓子美别見/在坐頗駭
曰皂隷如此野狠其令可知蔣曰不然此必徤者能使
人不敢慢其令如此乃為一簡答之方去子美歸吳中
月餘得蔣書曰縣令果徤者遂延譽後卒為名臣或云
是天章閣待制杜杞涑水記聞曰杜杞字偉長為河南/轉運使五溪蠻反杞以金帛誘出
[006-24b]
之因為設宴飲以漫陀羅酒昬醉盡殺之因立大宋平/蠻碑自擬馬伏波上疏論功朝廷劾其棄信専殺之狀
既而舍之官至/天章閣待制
范文正公用士多取氣節而濶畧細故如孫威敏滕逹
道皆所素重其為帥日辟置幕客多取見居謫籍未牽
復人或疑之公曰人有才能而無過朝廷自應用之若
其實有可用之材不幸䧟於吏議深文不因事起之則
遂為廢人矣故公所舉多得士滕逹道别見元東都事/畧曰孫沔字 規㑹稽
人為人明敏果敢有材知衡山縣上書言事以切直謫/監衡州酒稅移通州楚州所至皆有能迹召為右正言
[006-25a]
拜樞宻副使契丹使請觀太廟樂宰相言非祠享不可/習沔請以理折之乃謂使臣曰廟樂之作皆本朝所以
歌詠祖宗功徳使人如能留助吾祭乃可觀/之由是不敢復請卒官觀文殿學士謚威敏
皇祐中東吳大饑時范文正領浙西吴人喜競渡好為
佛寺文正縱民競渡太守日出宴於湖上居民空巷出
遊大興工役諸寺鼎興又新敖倉吏舎日役千夫監司
奏劾杭州不恤荒政嬉遊不節公私興造傷耗民力文
正乃自條叙所以宴遊興造皆欲發有餘之財以恵貧
者服力之人仰食公私無慮數萬荒政之施莫此為大
[006-25b]
是嵗兩浙唯杭州晏然民不流徙人以為文正之恵
富韓公在青州活饑民四十餘萬公常自以為功語人
曰過於作中書令二十四考矣邵氏聞見録曰富弼字/彦國河南人初逰塲屋
穆伯長見而謂之曰進士不足以盡子之才當以大/科名世後果登大科位至丞相封韓國公謚忠文
歐陽公好推挽後學王向小時為三班奉職勾當滁州
一鎮公守滁日有書生為學子不行束修自往詣之學
子閉門不接書生訟于向向判其牒曰禮聞來學不聞
往教先生既已自屈弟子寜不少髙盍二物以收威豈
[006-26a]
兩辭而造獄書生不喜向判徑持牒以見歐公公一閲
大稱其才遂為延譽卒成聞人宋史曰王向字子直福/建侯官人王回弟也為
文長於序事嘗/作公黙先生𫝊
歐陽公知開封日承包孝肅政猛之後一切循理不事
風采或以包之政勵公者公答曰凡人材性不一各有
長短用其所長事無不舉強其所短政必不逮吾亦任
吾所長爾聞者服其言吕氏家墊記曰包拯字希仁嘗/為京尹令行禁止天下皆呼為
包待制又曰包家故市井小民及田野之人見徇私者/皆指笑之曰你一箇包家見貪汚者曰你一箇司馬家
[006-26b]
葢當時亦稱司馬/君實為司馬家
謝希深㓜子景平監光化軍税有一兵官為本㕔軍員
所持憂憤不樂景平一日問之兵官語其事景平曰君
第自解去吾必能報之兵官既去景平呼軍員責之曰
老兵何敢把持兵官使罷任去軍員無頼大言曰景平
但可飲酒擊鞠耳此事何能預景平以犯階級送獄獄
成决配之希深一時有大名其諸子皆賢景平最㓜尚
有家風龔明之中吳紀聞曰謝絳字希深太子賔客濤/之子楊文公薦其才召充秘閣校理寳元初知
[006-27a]
鄧州自少而仕凡五十年自守不回而外亦不甚異/一時賢士大夫無不敬之子景初景温皆為名儒
孫夢得為中丞東都事畧曰孫抃字夢得眉州眉山人/六世祖長孺喜蔵書為樓而置其上蜀
人謂之書樓孫氏抃/中甲科官翰林學士薦唐介吳中復為御史唐介别見/東都事畧
曰吳中復字仲庶興國軍人孫抃薦為御史彈治宰相/梁適謫判䖍州後知永興軍闗右大旱中復奏請賑䘏
執政遣使案驗誣以不實坐奪一官為/人樂易簡約好周人之急士大夫稱之或人問曰聞君
未嘗與二人相識而薦之何也孫答曰昔人恥呈身御
史今豈求識面臺官耶後二人俱以風力稱於天下孫
晚年執政嘗歎曰吾無功以輔政唯薦二臺官為無愧
[006-27b]

司馬文正公作相日親書牓稿掲于客位曰訪及諸君
若覩朝政闕遺庶民疾苦欲進忠言者請以奏牘聞於
朝廷光得與同僚商議擇可行者進呈取㫖行之但以
私書寵諭終無所益若身有過失欲賜規正即以通封
書簡分付吏人𫝊入光得内自省訟佩服改行至於整
會官職差遣理雪罪名凡干身計並請一面進狀光得
與朝省衆官公議施行若在私第垂訪請不語及
[006-28a]
髙宗視師金陵時張魏公為守張浚/已見楊和王領殿前司
有卒夜出與兵馬都監喧競卒訴之公判曰都監夜廵
職也禁兵酉㸃後不許出營法也牒宿衛司照條行和
王不得已命斬之
張魏公守金陵日嘗詣學有一士人投牒取視則爭博
也公立判云士子争財於學校教化不明太守罪也當
職先罰俸半月牒學照規行教官大窘引去
秦檜當國日民間以乏見鏹告貨壅莫售京尹曹泳以
[006-28b]
白檜檜即席命召文思院官&KR0208者絡繹既至亟諭之曰
適得㫖欲變錢法煩公依舊夾錫様鑄一緡將以進入
盡廢見鏹不用約以翌午畢事院官退夜呼工鞴液將
以及期富家聞之大窘盡輦宿蔵争取金粟物賈大昻
泉溢於市
曲端為涇原都統日張魏公嘗按視其軍端執撾以軍
禮見營中閴無一人公異之謂欲㸃視端以所部五軍
籍進公命㸃其一部端於庭間開籠縱一鴿以往而所
[006-29a]
㸃之軍隨至張為愕然既而欲盡閲於是悉縱五鴿則
五軍頃刻而集戈甲煥燦旗幟精明公大加奨異周公/謹曲
壯閔本末曰曲端字平甫鎮戎軍人善屬文長於兵畧/張浚宣撫川陜以端有威聲承制拜宣撫司都統制羅
索寇邠州端屢戰皆㨗薩里罕乘髙望之懼而號泣敵/人目為啼哭郎君既而浚欲大舉未測其意先使張彬
覘之曰公常患諸路兵不合財不足今宣撫司兵已合/財已足羅索以孤軍深入我合諸路攻之不難萬一尼
堪併兵而來何以待之端曰不然兵法先較彼已今敵/可勝止羅索孤軍然將士輕脱不减前日我不過止合
五路兵耳然將士無以大異於前兼敵之入㓂因糧於/我我常為客彼常為主今當按兵據險時出偏師以擾
其耕彼不得耕必將取糧河東是我為主彼為客不一/二年間必自困斃可一舉而滅萬一輕舉後憂方大彬
[006-29b]
以其言復命浚不悦其秋烏珠窺江淮浚議出師㑹諸/將議所從端力以為不然須十年乃可端既與浚異&KR0208
時王庶為參謀與端有宿怨譛於浚曰端有反心久矣/盍早圖之浚積前疑復聞庶言大怒罷其兵柄謫海州
團練萬安軍安置是年浚大舉軍至富平縣將戰立前/軍都統制曲端旗以懼之羅索曰聞曲將軍已得罪必
紿我也擁軍驟至軍遂大潰浚心愧其言而欲慰人望/乃下令以富平之役涇原軍出力最多皆前帥曲端訓
練有方叙復左武大夫興州居住浚自興州移司閬州/復用端吳玠憾之懼端復起乃言曰曲端再起必不利
於張公王庶又譛之浚入其説且以張中爭李彦琪趙/彬降虜疑端知其謀徙端恭州置獄端赴逮知必死仰
天長吁指其所乘戰馬鐵象云天不欲復中原乎惜哉/泣數行下左右皆泣初至獄有一官日盛服候之如事
上官禮端甚訝之一日其人忽前云將軍功臣朝廷所/知决無他慮若欲早出第手書一病狀獄司即以申主
[006-30a]
便可憑藉出矣端欣然書之甫就獄官遽卷懐而去是/晚即進械坐之鐡籠熾火逼之殊極慘惡渇甚求飲與
之酒九竅流血而死年四十一至今西北故老尚能言/其寃而四朝國史端本傳之論乃曰曲端之死時論或
以為寃然觀其很愎自用輕視其上縱使得志終亦難/御况動違節制夫何功之可言乎此雖史臣為魏公地
然失其實矣信如所言則秦檜之殺岳飛亦不為過或/又比之孔明斬馬謖尤無謂也直筆之難也乆矣惜哉
陳良翰在瑞安瑞安俗號強梗吏治尚嚴陳獨撫之以
寛催租不下文符但掲示名物民競樂輸聽訟咸得其
情或問陳何術陳答曰良翰無術第公此心如虚堂懸
鏡耳宋史曰陳良翰字邦彦台州臨海人蚤孤事母至/孝性資莊重為文恢博有氣中紹興五年進士知
[006-30b]
温州瑞安縣累/官太子詹事
馬人望為度支判官㑹檢括户口人望未兩旬而畢同
知留守蕭保先怪而問之人望曰民産若括之無遺他
日必長厚歛之弊大率十得六七足矣保先謝曰公慮
逺吾不及也遼史曰馬人望字儼叔髙祖𦙍卿為石晉/青州刺史人望頴悟㓜孤長以才學稱咸
雍中第進士官至參/知政事卒謚文獻
張特立為宣徳州司候州多國戚號難治特立至官俱
往謁之有五將軍者率家奴刼民羣羊特立命大索閭
[006-31a]
里遂過將軍家温言誘之曰將軍宅寜有盗羊者耶聊
視之以杜衆口潜使人索其後庭得羊數十遂縳其奴
繫獄其子匿他舍捕治之豪貴歛跡民頼以全元史曰/張特立
字文舉東明人為偃師主簿改宣徳州候/世宗時歸𨼆田里世祖特賜號中庸先生
胡汲仲已見/嘗為台州寜海主簿時浙東大祲宣慰同
知托歡徹爾議賑䘏歛富人錢一百五十萬給之至縣
以餘錢二十萬屬汲仲去行旁縣汲仲察其有乾沒意
悉散於民閲月再至索其錢汲仲抱成案進曰錢在是
[006-31b]
矣托歡徹爾怒汲仲曰民一日不食當有死者誠不及
以聞然官書具在可徴也托歡徹爾不敢問
胡汲仲在寜海日有羣嫗相聚於佛菴誦經一嫗失其
衣適汲仲出行嫗訟之汲仲命以牟麥寘羣嫗掌中令
合掌繞佛誦經如故汲仲閉目端坐且曰吾使神督之
盗衣者行數周麥當芽中一嫗屢開視其掌汲仲命縳
之還所竊衣
至元中鈔法不行詔遣尚書劉宣與兵部郎中趙孟頫
[006-32a]
馳驛至江南問行省丞相慢令之罪仍命凡左右司及
諸路官則徑笞之孟頫受命而行比還不笞一人元史/曰趙
孟頫字子昻宋太祖子秦王徳芳之後五世祖秀安僖/王子偁四世祖崇憲靖王伯圭髙宗無子立子偁之子
是為孝宗伯圭其兄也賜第湖州故為湖州人父與訔/生孟頫㓜聰敏讀書過目輒成誦為文操筆立就宋亡
家居益自力於學至元中程鉅夫奉詔搜訪/遺逸於江南得孟頫以之入見世祖大悦
王克敬為江浙行省叅政有松江一大姓嵗漕米萬石
獻京師其人既死子孫貧且行乞有司仍嵗徴弗足則
雜置松江田賦中令民包納克敬曰匹夫妄獻米徼名
[006-32b]
爵以榮一身今身死家破又已奪其爵不可使一郡之
人均受其害國家寜乏此耶具奏免之元史曰王克敬/字叔能大寜人
㓜竒頴嘗戯道旁丞相完澤見而異之大寜朔土習尚/少文而克敬孜孜為儒者事既仕為江浙行省屬累遷
吏部尚書乘傳至淮安墜馬居呉中養/疾元統初起為江浙行省叅知政事
王克敬嘗為兩浙鹽運使温州逮鹽犯以一婦人至克
敬大怒曰豈有逮婦人行千百里外與吏卒雜處者汚
教甚矣自今毋得逮婦人建議著為令
葢苖為濟寜路單州判官會歳饑白郡府郡府未有以
[006-33a]
應時他邑亦以告郡府遣苖至户部以請户部難之苖
伏中書堂下出糠餅以示曰濟寜民率食此况不得食
此者尤多豈可坐視而不救因泣下時宰大悟凡被災
者咸獲賑焉元史曰葢苖字耘夫大名元城人聰敏好/學善記誦弱冠遊學四方藝業大進延祐
中授濟寜路/單州判官
 
 
 
[006-33b]
 
 
 
 
 
 
 
 語林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