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a] 
欽定四庫全書
江村銷夏録卷一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晉右軍王羲之袁生帖紙本髙八寸濶三寸計三行/
得袁二謝書具為慰袁生暫至都已還未此生至到
之懐吾所盡也音釋本法書要録/
右草書計二十六字宋宣和御府收藏月白簽御/標晉王羲之袁生帖七字泥金楷書晉字微有剥
損黄絹隔水右邊鈐印長方雙龍璽二方御書瓢/印一方本帖之右圓雙龍璽一方宣和連章一方
[001-1b]
帖左政和宣和二璽鈐印長方雙龍璽二方政和/連章一方後有内府圖書之印末有真賞瓢章華
夏藏印盖錫山華氏故物摹入真賞齋帖者以火/前刻本較之毫髮不爽外用宋刻絲裝褾織成仙
山樓閣顔色秀麗界畫精工煙雲縹緲絶似李思/訓雖筆墨追摹恐未易到非是帖不足以當之也
右王右軍袁生帖曽入宣和御府即書譜所載淳/化第六卷亦載此帖是又嘗入太宗御府而黄長
睿閣帖考嘗致詳於此然閣帖本較此微有不同/不知當時臨摹失真或淳化所收别是摹本皆不
可知而此帖八璽爛然其後覃紙及内府圖書之/印皆宣和裝池故物也而金書標籖又出祐陵親
劄當是真蹟無疑此帖舊藏吳興嚴氏震直家震/直洪武中仕為工部尚書家多法書後皆散失吾
友沈維時購得之嘗以示予今復見於華中甫氏/中甫嘗以勒石矣顧真蹟無前人題識俾予䟽其
[001-2a]
本末如此/徴明跋 嘉靖十年嵗在辛卯九月朔長洲文/
王右軍書千字文卷紙本髙八寸長九尺三寸凡七接/計一百十二行
魏太尉鍾繇千字文右軍將軍王羲之奉勅書文/不
録行書二儀日月雲霧嚴霜起字大如錢至末尾/右
滅秦及焉哉乎也等字倍大渾圓遒勁筆力雄偉/前有雙龍璽宣和鈐印秘府瓢印内殿珍玩晉府
書畫之印希世之寳黄綾隔水上有御書瓢印晉/國奎章項氏收藏諸印張氏珍玩楊氏家藏後有
明昌寳玩秋壑圖書鈐記有宣和政和小璽歐陽/𤣥印楊士竒印覃紙有羣玉中秘明昌御覽平海
軍節度使之印吳俊仲傑小印鬱岡齋曽摹之入/石跋云觀此帖者必有宋板大明律之疑不知閣
[001-2b]
帖之首已有章草千文雖未必是漢章帝書亦可/證千文不始於梁人矣米元章書家申韓豈妄許
可者亦稱此帖筆力圓熟定為右軍書臨池之工/得不矜重奉為模範耶 損菴老人書
唐栁諫議小楷度人經卷硬黄箋髙不及八寸長九尺/四寸凡六接
太上洞元靈寳無量度人上品妙經文不録/
翰林學士諫議大夫知制誥賜紫金魚袋栁公權
書於上都昭成觀永充供養讀誦昭成觀内供奉
經法大徳三洞道士孫文杲校勘
觀察支使給事郎殿中侍御史内供奉長孫公受
[001-3a]
界造
有唐開成三年嵗在戊午正月十六日記
卧雲道士来相辭相辭倐忽何所之紫閣當春凝/煙靄東風吹岸花枝枝藥成酒熟有時節寒食恐
失松間期㝠鴻復見傷弓翼髙飛轉展心無疑滿/瀉數盃酒狂吟㡬首詩留不住去不悲醯雞蜉蝣
安得知/𤣥題 大順元年二月十九日華山道士魚又/
右烏絲行連魚書共計二百餘行前有宣和政和/後有大觀宣和諸璽真徳秀印記二方檇李圓印
少谿主人桃花邨裏人家蘭石主人等藏印卷中/麗字其上從二丙淵字世民字皆諱筆項司馬少
卿家以授仲子希憲内有希憲子長鈐印之見此/硬黄小字臨黄庭曩曽見之獨度人經未
[001-3b]
開成年栁誠懸得意細楷也有宣和標題可證時/一展誦便到黍珠鬱羅蕭臺又何必太清頂𩕳之
表前集賢待制馮子振奉書皇姊大長公主命題/右軍曽寫換鵞經珠黍仙 骨氣清看到栁公心
正處千年筆諫尚馳名繇趙巖宋僅得四十四人/正書之擅名者自魏鍾 至於
而唐栁誠懸實錚錚乎其間則夫墨妙筆精有不/待贊矣其入宋秘府凡六帖而書度人經者二此
卷特其一爾是經乃晉宋人偽作至誠懸時相傳/稍久故信而書之近代紫陽方囘則謂五季蜀王
建時道士王喬始造且確然弗自疑不㡬於甚可/笑歟使囘見誠懸此書吾知其顙有泚矣 洪武
九年六月十五日翰林學士承㫖金華宋濂謹記/深頓首頓首辱不鄙棄馳示栁誠懸真蹟希世之
寳也前題後跋皆佳我師尊篤好致此異品掩照/一拂過目已若刮金箆何當得把翫累日也大寳
[001-4a]
不敢久留竊恐穿壁飛去幸檢入草草上記少宰/相公蒲汀老師函丈 門生陸深百拜
誠懸十二工吟咏元和天子知名姓侍書秘殿論/揮毫㫖哉心正則筆正文宗再召直𢎞文瑰詞俄
頃飛泉迸風亭賜對夜何其絳燭將殘語未竟重/濡蠟液繼焚膏翠袖紅粧暗窺映外夷泛海覓公
書萬里籯金櫝寳聘鐫碑勒石赫當時子孫不求/為不敬然公非徒翰墨名遇事侃侃輒諫諍志業
秋霜朗日存一一有禆唐末政晦明寒暑遞乗除/斷簡殘箋如景慶千言小字度人經楷法端嚴筋
力勁書供昭成觀裏藏開成戊午時寅孟人寰亦/有歐褚書鼓旗那敢相凌競硬黄宫紙理細膩徽
宗雙璽色明靚華山道士魚又𤣥煙靄花枝句交/横煌煌馮趙兩元臣題奉大長公主命辨晰源流
誰最精金華學士握犀柄夜來雷雨過庭階萬里/澄藍天宇淨髹几藤牀清畫看恍啓寒匳出明鏡
[001-4b]
江邨髙士竒題/
唐僧義道書法華經硬黄箋二十七幅髙八寸濶一尺/六寸每行四十字
妙法蓮華經序品第一文不/録東晉後秦鳩摩羅法師
譯
大唐貞元十一年嵗次丙子五月辛卯朔十五日
己巳婺州金華觀音寺僧闕/ 昇清恐代改
時移故有斯記生前共寫女人陳燕子丁
法華一經是經之王若人受持讀誦正憶念解其/義趣其功其徳不可思議若但書寫是人命終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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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忉利天上如来是真語者實語者豈虚言哉唐/僧義道與女人陳燕子丁共以小楷細書是經為
薦亡母解脱清昇觀其㸃畫波撆一一珠囘玉轉/文彩墨光照耀眼目若出一手者也千載之下使
人見之無不頂戴喜躍其孝誠之心盖可見矣薊/門李周輕氏多親近善知識或受是經周輕藏弆
有年夜光之璧明月之珠雖希世之寳以是經出/世大寳比之則失其貴矣周輕徴予題其後是經
何義存翁法師敷文布於前予尚何言哉是軸甚/為難有周輕宜加䕶焉 洪武二十八年蒼龍乙
亥春三月念又三日獨菴比丘道衍希有歴兵火/如是法寳甚深微妙如是墨寳甚難
劫了無斷滅天龍神鬼所共䕶持懐祖居士有大/因緣獲兹殊特頂禮讚歎如佛塔廟從一㸃一畫
乃至千億現光明藏無有窮盡勿隨世文字觀而/生隨喜 辛丑淳園龔鼎孳同善女人智珠合十
[001-5b]
拜題於長安精舍之香嚴居共寫小字法華經一/唐僧義道偕其妹陳燕子丁
部字小於顔之麻姑壇褚之隂符經而結構精雅/視顔稍逸視褚稍莊雖不敢謂闕 前然可與二
公同日而道也其卷尾題云恐代改時移故有斯/記此僧殊自負今千年矣紙墨完好七卷自始至
終無毫髮遺恨雖收藏好事者之力亦此僧願力/所持也向藏我鄉顧光禄家眉公一見驚異載之
秘笈中但題女人姓名為燕子丁/子丁自當以原文為正前一跋稱 原文乃陳燕/菴比丘道衍
為姚少師廣孝應是初選從燕邸北来時猶然本/色衲僧結字亦莊雅流傳薊門而光祿購得之今
歸吾友張子懐祖甚為得所懐祖書法本於黄庭/樂毅與書是經者同師右軍也予不善書而好論
書私謂晉人得書道唐人得書法宋人得書力明/人得書度此經乃法勝懐祖謂予言固發所未發
[001-6a]
第疑晉唐宋若遞降而度優於力恐南宫忠惠未/肯為祝文陸董諸公屈予笑語懐祖子當自為力
闕/哉 順我論若為子也子且軼法而道何論時代/ 治甲午仲春十一日為懐祖先生題同郡
宋徴輿/
唐張萱漢宫祈巧圖絹本立軸長四尺七寸濶三尺二/寸
唐張萱真蹟流傳者絶少此圖乃其尤最者向藏/宣和御府所作朱欄碧瓦曲折工麗極盡六宫之
勝凡筵盤盂種種臻妙宫嬪三十一人晚粧妍靚/端莊豐厚各具意態至於庭柯掩靄儼然夜色洵
非神手不辦也夕漏㸃無聲銀河白未央虬鑰扃/漢殿涼輕秋七
千門露冷芙蓉深院隔瓊箱綵襻夜軒陳荆艷燕/佳出宫掖越羅嫌薄怯宵沈紅粉含羞恨月魄重
[001-6b]
重綺檻珠櫳開一一衣裁天水碧不畏苔堦濕鳯/鞋爭把瑛盤飣果核鵲橋遥盼禱天孫金錯為刀
玉為尺翠髩花鈿笑語低九孔鍼穿覓纎隙香緘/疊成比目魚鸞帳縫作同心翮鮮雲半斂起微風
苑外人家散薌澤自然蕙質巧偏多細網蛛絲愛/聨繹當時秘事誰得知京兆張萱偶採摭㸃綴梧
桐金井閒竹榭花蹊臨太液流傳世上凡有三譜/在宣和舊圖籍汴宋亡来落市廛明昌天歴㡬捜
索兹軸猶存見態度南北收藏比拱璧筆裝玳瑁/硯眉子細寫宮箋辨真蹟 江邨髙士竒題
唐李昇袁安卧雪圖絹本立軸長四尺二寸五分濶二/尺八寸五分徽宗瘦金書唐李昇
袁安卧雪圖真蹟於首右圓雙龍印左御書瓢印/及御書之寳下左角松雪齋印
此圖以焦墨作山石皴法蒼莽非人力可到人物/樹木畧設淡色生動異常隆暑張之凜然有寒意
[001-7a]
傳寳於世㡬及千年而絹素完潔尤為所難真希/世之珍也
五代阮郜閬苑女仙圖卷絹本髙一尺三寸長五尺餘/隔水綾上有内府合同養字
十九號字一行及宣和收藏諸印此其一也樹石/按宣和畫譜御府所藏郜畫有四
皆用金碧間以珊瑚琅玕之屬景物瑰麗望而知/為仙境仙姬五人侍從者十六人皆古衣冠翺翔
往来為態非一鄧子方所題得其髣髴矣鳴於當/阮郜是五代人仕太常以善畫人物士女
時盖多習於唐周昉王朏筆法傳世不多得今觀/此女仙圖有纖穠淑婉之態瑤池閬苑風景霓旌
羽盖飄飄凌雲萼緑雙成可以宛見令人玩愛不/肯釋手而此曽入宣和内府復克傳至於今誠為
珍寳當什襲之重於白珩也時元統甲戌重九日/觀於崇真萬夀宫之承慶堂 商梃題
[001-7b]
閬風元圃仙女居阮生寫作羣仙圖蒼松根老琥/珀伏海波突起珊瑚株翠樹瑤華紛逺近細草若
展青
毺樓臺迥隱五雲表别有世界非堪輿僊/姿縹緲各有態絶食煙火餐瓊蔬兩仙拈筆㸃花
露長者宴坐看琅書一仙倚石間摘阮一仙偃蹇/被長袪其中一仙速相就珮聲微響如雲趨羽扇
雲環盡婀娜忽見龍鶴来天衢翩然復有一仙至/乗飈御氣三從俱我疑數仙天帝女帝傍暫别遊
清都俯視塵網中穢濁何紛如人間光景疾如箭/壺中日月無居諸舞白鳯歌且謠有耳只解聞雲
韶永超劫外何逍遥紫陽真人持勿驕竚當来迎/共食瑤海桃 上清鄧宇題於神樂方丈
交光雪月射層臺霧縠氷綃費剪裁認得玉真游/戲處畫師可是女牀来 剰水殘山五季頻閬風
不受海東塵羊權漫乞金跳脱爭似雙鬟卷裏人/ 辛未春三月江邨高士竒題
[001-8a]
五代董北苑谿山行旅圖絹本半幅立軸長三尺四寸/濶一尺六寸水墨畫無款印
畫之髙古自不待言其從来受授思翁言之已詳/跋在邉綾兩傍小楷致佳嚮之所穪江南半幅董
源真蹟者此也於江南不能得萬厯癸巳春與友/余求董北苑畫
人飲顧仲方第因語及之仲方曰公入長安從張/樂山金吾購之此有真蹟乃從吾郡馬耆清和尚
往者先是予少時於清公觀畫猶歴歴在眼特不/知為北苑耳比入都三日有徽人呉江邨持畫數
幅謁余余方肅客倦甚未及發其畫首叩之曰君/知有張金吾樂山否吳愕然曰其人已千古矣公
何為詢之亟也余曰吾家北苑畫無恙否吳執圖/以上曰即此是余驚喜不自持展看之次如逢舊
友亦有㝠數云旅辛丑五月廿六日記田有自臨/此畫為谿山行 圖沈石田家藏物石
[001-8b]
谿山行旅用𨽻書題款亦妙手也/ 𤣥宰/
北宋僧巨然煙浮逺岫圖絹本立軸長五尺二寸寛一/尺六寸大山滿幅層疊蒼莽
下有巖谷樹木一兩重曲折而入似深隱者筆墨/沈酣非南宋人可及按宣和畫譜此圖有六必是
雙幅絹兹其一也四角有宣和小璽押縫左角有/天目山房藏書之印黄綾横隔水上宋徽宗御題
巨然煙浮逺岫圖/
宋范文正公與尹師魯二劄一紙髙尺一長一尺七寸/一紙髙尺一長一尺三寸
仲淹啓熱中得囘問知漢中尤甚然西洛上京皆苦
熱宣下開井救暍者此可知矣三兩日来因雨微涼
[001-9a]
彼亦然矣折支已差人許州般取到即走報不易闕/
請見錢者猶煎熬不足盖日給外月月有横費處
家家如之邠酒四瓶近寄来請收檢鄧醖已竭候新
者送去合得花虵散空心可日一服甚有功恐疑之
和方寄上希多愛多愛不宣仲淹上師魯舍人左右
七月十四日新牧舊識候到即有書去兼是棊侣也
先託伸意
仲淹頓首李寺丞行曽奉闕/削遞中亦領来教承動
[001-9b]
止休勝仲淹此中無事闕/兒子病未得全愈亦漸退
減田元均書来専送上近得闕/揚州書甚問師魯亦
已報他貧且安也暑中且得未動亦佳惟君子為能
樂是正在此矣加愛加愛不宣仲淹闕/師魯舍人左
右四月廿七日
師魯自均州輿疾至南陽託范公以死盖平日之/相予者如此 四明樓爚書紹興三年十月晦
范公二帖皆是師魯謫漢東時書後一帖却當在/前或是自均過鄧託范公以死時問訊之書與衆
云云之戒可見也賢者困厄至此人到於今傷之/藏之深固之密石可朽名不滅歐公銘文盡之矣
[001-10a]
佳洪邁書得得来主人雙眼為渠開逢人莫説當/ 客千山
時事且泊南亭把一盃戒右第二紙當是尹自均/来訪范於南陽時也范 尹以不須與衆云云此
意最深/書 淳熙戊申三月廿八日廬陵楊萬里敬/
靜翁近又收得此二帖乃文正公與尹師魯書也/交情古誼百世之下尚可想見視他帖尤當珍愛
學士大夫所願見而不可得者况尤樓洪楊四公/之題識亦豈復可得哉賢子孫永宜寳之 至順
四年五月五日後學東昜胡助謹書異議出知饒/景祐二年公上論遷都事與吕文靖
州秘書丞集賢校理余靖言加罪言者非太平之/政坐落職監均州酒税而太子中允館閣校勘尹
洙又言范某義兼師友乞從降黜亦坐貶從信軍/節度掌書記監郢州酒税此帖皆尹公在郢時所
[001-10b]
遣問若曰日給外月月有横費家家如之至於收/檢邠酒候送鄧醖合花蛇散和方送上見朋友有
救䘏之義而惟君子樂道為能盡之也其後公鎮/鄧尹公再貶監均州酒税輿疾来鄧以存没託公
則公之於尹公可謂生死不易其諒矣然楊洪二/公跋語以第二帖是自均来南陽時且有不須與
衆云云之戒今帖中乃無此語然以動止休佳及/報他貧且安也等言證之則非疾時矣恐此跋非
此帖也前銜縫有王厚之順伯隂文十六字印知/為順伯所藏順伯臨川王和父之孫好古博物為
中興第一徽文公與之友善集中載其書問可考/也田元均諱况盖諡宣簡云 東陽後學栁貫謹
識公自謂與范公義兼師友而其言談罕及於性/尹
命至尹公處死生之變尤人所難及非知道者不/足以與於此盖是時風俗醇厚士大夫不言而躬
[001-11a]
行未至立名字以相髙此宋三百年極盛之際也/伏觀范公遺帖安得不為之撫卷而三歎乎 至
正七年春正月甲子後學黄溍敬觀知饒州尹公/景祐四年文正公既以言吕夷簡出
師魯亦貶監郢州酒税慶歴四年尹為涇原經畧/以爭城水洛事為董士㢘所訟再貶均州監税時
文正公在政府也踰年公出知邠州又改鄧州此/二帖盖在鄧與尹者夫以尹公之賢文正公於其
生也通以書而盡其慰問之誠歐陽公又於其没/也為之銘以致其痛惜之意好賢樂善固如是哉
文至元四年後戊寅十有一月望後學鄭僖書又/ 正公與尹師魯帖詞翰俱不易得名公題跋
盡美愚何幸身親見之/唐劉魁拜識 成化辛丑六月廿日髙/
尹師魯何如人而克致范文正公之敬愛若是耶/余嘗考之師魯以靜退為樂以古文矯俗其行髙
[001-11b]
學古可知巳及觀文正黜知饒州師魯請同降黜/其臣節友誼又可知己宜其為文正之所敬愛帖
簡往還契之若金蘭而友之若兄弟也噫觀文正/遺翰留芳千載一日師魯之名得與同垂不朽亦
何幸哉有成化辛丑秋八月八日句曲戴仁敬題/宋盛時 西夏之擾范公與師魯合謀戮力以抗
之相得甚深盖以道義事功為友者也此二帖公/與師魯者其一已刻於文正尺牘中寛嘗閲之何
幸今日復獲見此真蹟哉然二帖不藏於尹氏顧/歸於文正子孫則其後世之盛衰亦可知矣 鄉
後學吳寛謹書師魯舍人二劄盖家人寒暄語耳/范文正公與尹
未㡬而為師魯經紀身後志其遺行至今為士林/所稱則君臣父子朋友之道此實基之故不當以
書家論也跋者如宋洪文敏邁之博學樓宣獻鑰/楊文節萬里明吳文定寛之學行元栁待制貫黄
[001-12a]
文獻溍之詞萟汪文節澤民台哈巴哈忠介之死節/皆卓然名縉紳與二公風猷節槩固有相感異代
者敬為識之攷胡古愚跋稱尤樓洪楊尤是文簡/公袤錫人也以秘監終得諡文簡豈贉池脱落時
佚之耶公萬厯己卯秋日後學王世貞敬書諸賢/范文正 當有宋全盛之日立功社稷一時
以風義相敦厲方其謫官饒州尹師魯疏乞從貶/兩人於貶所書問不絶盖古人於朋友之際其生
死不相負如此誠可風也余在都門得公手牘二/幀後有前賢諸跋内東陽栁待制以洪文敏楊文
節跋中有不須與衆云云之戒而今帖中無之遂/疑所跋非此帖也余屏居無事反覆諦觀見洪楊
跋内一云二書一云二紙兩二字上畫獨濃定係/三字所改是與衆云云諸語必在第三帖中今散
佚矣又胡古愚稱宋時諸跋尤文簡為冠今尤跋跋/無存王元美稱有汪文節澤民台哈巴哈忠介二
[001-12b]
卷中亦未之見豈與第三帖同被割裂耶歴觀諸/賢題識本末粲然定非舛誤至於書法挺勁秀特
肖其為人諸公論之已詳不復贅云/竒 江邨髙士/
宋蘇文忠公送安國教授詩紙本小行書/
别君二十嵗坐失兩鬢青吾道雖艱難斯文終典刑
屢作退飛鷁羞看乾死螢一落戎馬間五見霜葉零
夜談空説劒春夢猶横經新科復舊貫童子方乞靈
須煩凌雲手去作入蜀星蒼苔髙联室古柏文翁庭
初聞編簡香始覺鋒鏑腥岷峨有雛鳯梧竹養修翎
[001-13a]
鳴呼應嶰律飛舞集虞廷吾儕便歸老亦足慰餘齡
送家安國教授成都
黄太史有言東坡居士立朝而意在東山合觀所/賦郭熙平逺則有聲句中可以想見惟公之生眉
山草木衣被聲光盛矣況家氏之才子兼資文武/著績縉紳偉然於元祐碑中盖其筮仕之初已蒙
文忠印正則知公之所以範模後進與家氏之所/以步趨前修有以増岷峨之髙浚錦水之清矣三
復敬歎乃書/ 至元辛巳秋分石磵陳宗/
宋米南宫書諸體詩卷蜀素本織就烏絲欄髙八寸長/八尺行書共五百五十六字詩
體具備有御府鈐印李西厓印項子京收藏圖記/吳廷等印引首宋箋上董文敏題云増城嗜書又
[001-13b]
好米南宫書余在長安得蜀素摹本嘗與増城言/米書無第二但恨真蹟不可得耳凡二十餘年竟
為増城有亦是聚於所好今方置棐几日夕臨池/米公且有衛夫人之泣余亦不勝其妬也 董其
昌題/
擬古
青松勁挺姿凌霄恥屈盤種種出枝葉牽連上松端
秋光起絳煙旖旎雲錦殷不羞不自立舒光射丸丸
柏見吐子效鶴疑縮頸還青松本無華安得保嵗寒
龜鶴年夀齊羽介所託殊種種是靈物相得忘形
[001-14a]
軀鶴有沖霄心龜厭曳尾居以竹兩附口相將上雲
衢報汝慎勿語一語墮泥塗
吳江垂虹亭作
斷雲一片洞庭㠶玉破鱸魚金破柑好作新詩寄桑
苧垂虹秋色滿東南 泛泛五湖霜氣清漫漫不辨
水天形何須織女支機石且戲嫦娥稱客星時為湖/州之行
入境寄集賢林舍人
揚帆載月逺相過佳氣䓗䓗聽誦歌路不拾遺知政
[001-14b]
肅野多滯穂是時和天分秋暑資吟興晴獻溪山入
醉哦便捉蟾蜍共研墨綵牋書盡剪江波
重九㑹郡樓
山清氣爽九秋天黄菊紅茱滿泛船千里結言寧有
後羣賢畢至猥居前杜郎閒客今焉是謝守風流古
所傳獨把秋英緣底事老来情味向詩偏
和林公峴山之作
皎皎中天月團團徑千里震澤乃一水所占已過二
[001-15a]
娑羅即峴山謬云形大地地惟東吳偏山水古佳麗
中有皎皎人瓊衣玉為餌位雖列仙長學與千年對
幽操久獨處迢迢願招類金
帶秋威歘逐雲檣至
朝隮輿馭飈暮返光浮袂雲盲有風驅蟾餮有刀利
亭亭太隂宫無乃瞻星氣興深夷險一理洞軒裳偽
紛紛夸俗勞坦坦忘懐易浩浩我將行蠢蠢須公起
送王渙之彦舟
集英春殿鳴梢歇神武天臨光下徹鴻臚初唱第一
[001-15b]
聲白面王郎年十八神武樂育天下造不使敲枰使
傳道衣錦東南第一州棘壁湖山兩清照襄陽野老
漁竿客不愛紛華愛泉石相逢不約約無逆輿握古
書同岸幘淫朋嬖黨初相慕濯髮洒心求易慮翩翩
遼鶴雲中侣土苴尫䲭那一顧邇来器業何深至湛
湛具區無底沚可憐一㸃終不易枉駕殷勤尋漫仕
漫仕平生四方走多與英才並肩肘少有俳辭能罵
鬼老學䲭夷漫存口一官聊具三徑資取捨殊塗莫
[001-16a]
迴首
元祐戊辰九月廿三日溪堂米黻記
慶歴甲申嵗東川造蜀素一卷藏余家者二十年/今既裝褫將屬諸善書題其首時熈寧元年戊申
三月丙子吳郡記邵希子中海徐道淵成都閭丘/熙寧八年四月十四日與東
公顯同赴子中邵氏東園之招觀此數遍/胡完夫題 晉陵/
米元章此卷如獅子捉象以全力赴之當為生平/合作余先得摹本刻之鴻堂帖甲辰五月新都吳
太學攜真蹟至西湖遂以諸名蹟易之時徐茂吳/方詣吳觀書畫知予得此卷歎曰已探驪龍珠餘
皆長物矣吳太學書畫船為之減色然復自寛曰/米家書得所歸太學名廷尚有右軍官奴帖真本
[001-16b]
萬董其昌題至日海昌陳瓛觀/ 歴乙卯長 曽孫陳燾珍玩/
襄以上書素上愛積晉唐法書種種必自臨搨務/ 陽公在當代
求逼真時以真蹟溷出眩惑人目或被人指摘相/與發笑然亦自試其藝之精抑試人之知如此所
以名書於宋與蔡蘇黄為四大家後之人惡敢議/其劣亦不容諛其優矣汪君宗道持其所書雜詩
織行綾卷索題佛頭上豈可作罪過但以蘇長公/論其清雄絶俗之文超妙入神之字今於此卷見
之因掇以塞其請云/沈周 正徳改元八月下浣後學/
南宫帖予見數本每見未嘗無所得此藏汪宗道/家尤為精粹余作有意學米安得常對面也臨别
漫志於尾唐宋書苑大家不過數輩宗道皆能致/之歐陽公謂物長聚於所好信哉 祝允明書
[001-17a]
嘉靖丁巳十月長洲文徴明觀川所造東園邵子/蜀素一卷乃慶歴四年甲申東
中藏於家廿餘年至熙寧元年戊申裝褫成卷先/記其尾虚其首以將屬諸善書者慶歴至熙寧二
十餘年矣至熙寧八年乙卯胡完夫徐道淵閭丘/公顯觀於子中家展轉數遍亦題其尾尚其素也
至元祐三年戊辰始為米溪堂書熙寧至元祐又/㡬二十餘年矣子中完夫諸公愛其素如此不知
諸公及見溪堂之詞翰否乎余自嘉靖三十二年/癸丑得見於長安友人家傾囊以購之余素愛米
書見者不下廿卷此卷五百五十六字詩體具備/墨妙入神真秘玩也且自慶歴至今五百二十餘
年矣完好如故又為沈石田祝枝山文衡山三先/生所賞鑒尤為可寳余每以此卷自隨一日過吳
中謁文衡山先生獨不攜此適有覆舟之厄先生/曰米書在否曰否先生曰豈無神物呵䕶至此耶
[001-17b]
嘉靖四十年辛酉閏五月研山居士顧從義北上/舟次南陽閘展卷謹志小楷書
右米書盖以老法用秃筆者遒古可愛/九月九日王衡題於春水船 甲辰閏/
崇禎七年嵗在癸酉子月申甫計偕入都門再觀/於東華門邸中一似米老重觀研山第無玉蟾蜍
淚滴之恨烏董其昌識時年七十九嵗入魏晉醖/蜀縑織素 絲界米顛書邁歐虞派出
天真風檣陣馬絶痛快想昔秋登海岱樓筆勢江/波各澎湃清雄超妙氣凌雲一洗胸襟頑與隘熙
寧造練元祐書年經六百未塵壊獅子捉象喻筆/力疑有驪龍䕶神怪頻歴滄桑兵燹餘㡬逢七夕
鄰家曬五百五十六字強一一琳瑯等金薤我學/青松保嵗寒漢隂抱瓮忘機械見兹頓令心愛慕
似於吾道有微疥欲從碧落遊帝宸鶴羽沖霄誰/可鎩一官未挂洞庭㠶月夜閒堦了詩債 江邨
[001-18a]
髙士竒/
宋米元暉雲山得意卷紙本髙八寸長六尺紙凡三接/墨鉤細雲滿紙浮動山勢迤𨓦
隱顯出没林木蕭疎屋宇虚曠山頂浮圖用墨㸃/成畧不經意左方有休堂圖書吳廷用卿藏印跋
計十三行一百二十六字字之精妙亦是得意書/云
紹興乙卯初夏十九日自溧陽来遊苕川忽見此卷
於李振叔家實余兒戲得意作也世人知余喜畫競
欲得之尠有曉余所以為畫者非具頂門上慧眼者
不足以識不可以古今畫家者流畫求之老境於世
[001-18b]
海中一毛髮事泊然無着染每靜室僧趺忘懐萬慮
與碧虚寥廓同其流蕩焚生事折腰為米大非得已
此卷慎勿與人
元章早年涉學既多晚廼則法鍾王此元祐初作/也風神蕭散所謂天成者非世間墨工槧人之可
髣髴伯玉出以相示因書其後/晦平丘曽覿純父 紹興壬午中冬/
雲山煙樹總糢糊此是南宫鶻突圖自笑頂門無/慧眼臨窻墨迹淡如無
米老此圖初藏於苕川李振叔後入嚴尚書府今/宫保閔公得之盖嚴與李同郡而宫保為尚書外
孫流傳有自而收蓄得所此老亦無所恨矣/治癸亥九月既望長洲吳寛書 𢎞/
[001-19a]
米元暉畫自負出王右丞之上觀其晚年墨戲真/淘洗宋時院體而以造化為師盖吾家北苑之嫡
冢也此卷亦其得意筆後曽氏跋以為元章誤矣/ 董其昌題
曹周翰出示大父公所藏米卷予雖不知畫觀其/雲山煙樹走筆而成縈紆蓊鬱之致超然脱去蹊
徑知為真蹟無疑也展卷至後題輒語周翰此元/暉筆耳曽跋盖元章他書好事者裝池誤綴其後
吳匏菴先生未暇深考因定為元章予既憑筆蹟/臆斷其非又按本傳及蔡肇所撰墓志卒之嵗為
闕元其年僅四十有九距紹興乙卯凡三十闕年/矣 暉夀至八十餘與所云老境者適相合夫筆
墨之辨世已不能知獨恃嵗月可據而乃失之於/匏翁則題識可弗慎歟或曰此題似非出於吳予
謂吳本不工鑒别真贋安可知而跋語則未必偽/作周翰試更攷之 戊戌秋七月十二日婁孟堅
[001-19b]
題匏菴跋中所云嚴尚書者名震直字子敏元時/右
人洪武初官工部尚書有優詔旌之休堂其印章/也閔宫保者名珪字朝英明天順進士官刑部尚
書諡莊懿公俱湖州烏程人計此流傳吳越間自/宋紹興迄今㡬五百餘年未嘗磨漶亦翰墨之幸
矣宜珍襲何如史康熈二十年嵗次辛酉仲秋八/月望日江上外 笪重光識
按米元章付竇先生十紙説有余年五十始用此/紙又跋謝太傅一帖云余生辛卯今太嵗辛巳跋
右軍快雪帖云紹聖丁酉海岱樓又吾潤北固海/岳菴有殘缺舊南宫所自冩像子元暉題贊亦非
盛年之狀余見曽肇所作襄陽墓志草藁盖無享/年四十有九之説觀此則婁跋未為確據記此以
俟博雅者論定云為江上逸光者割去數段綴後/五洲煙雨圖其中 昔時好事
[001-20a]
跋一二希圖獲利遂使前賢翰墨有不全之憾此/卷猶係完璧故應珍惜勿落書估中毒手狡獪同
於五洲圖也八公洞僧舍索得友人所藏米元暉/僕於夏初宿
五洲煙雨圖卷即攜上五洲翠巖禪室是日冒雨/山中雲氣噴薄變幻堪與畫圖相質證卷尾有牟
獻跋云此元暉紹興辛亥避江淮兵時所作視予/所藏此卷乃紹興乙卯年自跋按彼畫於紹興元
年此跋乃紹興五年相去五載而云見之苕溪李/振叔家則此卷亦或數載前所作猶是北宋時物
未可知也只五洲卷紙矮僅三寸許後少元暉自/題識而此卷經營慘淡更為神化其深厚處與董
源未易伯仲真襄陽戲墨中第一品也非洞知畫/理者孰能辨之毋怪當時自為矜許乃爾聞沈啓
南先生云年至七十始得見米跡余復何幸得此/傳其瀟湘煙雨與海岳菴卷好事者購之價至五
[001-20b]
六百金歎未曽獲睹今不知流轉何處矣/記 重光/
山雨山雲斷又遮溪前溪後㡬人家江鄉湖曲多/相似樹靄林煙認米家 瀟湘煙水渺無波京口
雲山曉暮多細雨斜風無限好誰將艇子著漁簑/ 康熙庚午秋八月廿又六日冷雨復晴新得木
𤓰作供洗研試小華墨題此/ 抱瓮翁髙士竒/
宋李龍眠華嚴變相卷紙本髙尺許長二丈二尺淡設/色人物長六寸其上各以楷書
標識名目諸天八部龍神之狀莊嚴端肅對之起/敬宜乎諸賢之寳重也向為内府所藏後入元周
公謹家有藏印數方檇李項氏鑒賞諸印覃紙前/一題四短行乃宋後湖居士丹陽蘇庠養正書字
亦古雅得一瞻禮此生之幸也力超逸然此公性/龍眠居士畫華嚴變相豈獨筆
[001-21a]
理皆通誠可歎服也覩庠謹書界觀手畫毘盧妙/龍眠居士宿慧通親 華嚴法
相好靈知所現非幻作諸大勇識以次來衣冠瓔/珞嚴飾具乃至諸天諸大天福徳貴神八部等威
慈並承佛恩力各隨因地見形勢我思法雲頂中/寳紫金光聚超衆地一毛空中一切見半月滿月
諸寳王香雲鬘雲宫殿雲重重單複互含攝悲愍/衆生故在世令我愚蒙得瞻仰顧如童真法王子
彈指開門入寳閣普禮普贊盡未来與佛長住金/剛定 邵菴道人虞集生贊
宋李龍眠設色蓮社圖絹本立軸髙二尺七寸濶一尺/五寸五分宣和御筆標題李公
麟蓮社圖六字上有雙龍宣和二璽下有政和長/方璽每人上以金書題名下有文待詔小楷書李
元中記一篇文不録後署明嘉靖丙午正月既望/文徴明書時年七十有七○又小楷二行云按晁
[001-21b]
補之雞肋集亦有蓮社記其所稱人物與此微有/不同覽者當更詳之
予家向藏元顔秋月所寫蓮社圖髙頭卷紙本人/物長六七寸全用水墨位置雖法伯時而山林樹
石淋漓之勢另有一種天趣欵題樹杪顔輝二字/放逸不羈印文可寸許文字漫滅今復見是軸益
知筆墨具有淵源李之精嚴顔之疎逸正如李廣/程不識之用兵不妨各極其長耳
逺慕廬山十八賢松間引水種池蓮謝公心亂淵/明醉盡託龍眠繪事傳 白描横卷昔曽看勾粉
塗丹見更難况有宣和舊題識嫩黄宫錦裹香檀/ 江邨髙士竒題
宋司馬端衡米元暉詩意卷題字大如錢每幅有宋文/房等鈐印
潺潺石澗溜五字題於畫首/後端衡詩云峰迴石路轉足可娛觀
[001-22a]
聽其中如有屋便是醉翁亭
山稠隘石泉五字題於畫首/後元暉詩云密密萬重山一派哀湍
瀉此志入瑤琴當有知音者
萬頃長江水貼天中有峰巒聳蒼緑青霄影蘸白/蟾蜍浩浩澄波晃寒渌少陵詩名冠古今一生苦
冷飡不足端衡寫作無聲詩曽與拙堂伴幽獨恨/司馬君實米元章徳行文彩皆本朝第一等人
予生晚不及見前輩今觀二公墨妙追思終日為/之慨然二公非畫師何乃精絶至是豈鳯雛驥子
其天姿超詣種種自不同乎/紹興十八年九月二十六日 癡叟田如鼇書於/
端叔集少陵詩句已是可喜又摘其可畫者為圖/得元暉端衡墨妙朝夕展玩其胷中丘壑定自不
[001-22b]
凡興夢山王珉中玉書九日金華王與道觀於宜/紹 己巳秋九月十有
春郡齋句超逸絶塵非後人可及二公墨妙洒落/少陵詩
不羣非碌碌者能辦亦可謂三絶也王汾陽愚叟/富元衡獲覩於富郡齋後有宋景濂 百谷董𤣥
宰跋皆精妙/
宋米元暉五洲煙雨卷紙本髙三寸長丈餘跋髙七寸/宋箋引首董文敏題本身無欵
識隔水上有黄琳美之藏印六方鈐記有黄氏淮/東書院圖籍條印六方
數筆元暉水墨痕眼前歴歴五洲邨雲山煙樹糢/糊裏魂夢經行古石門 海陵堯岳
曉窻白髮戰西風一笑青雲往事空惟有南山是/知己相逢多在畫圖中 汾亭石巖
[001-23a]
山林佳處屢幽尋畫卷重披意更深莫訝行人少/歸跡白雲縱出亦何心 汝南趙仲仁
雨過郊原曙色分亂山元氣碧氤氲白雲滿案從/舒卷誰道不堪持寄君 京口俞希魯
羣山出没白雲中煙樹參差淡又濃筆意無窮看/不厭天邉更有兩三峰 南徐朱文瑛
山勢西来萬馬奔泯江一道瀉乾坤扁舟更得長/風便我欲東遊看海門 南宮磻
青山如遊龍雲氣常隱見下有東逝波奔騰疾於/箭水流既不返白雲無定姿悠悠山中人耿耿令
我思翰顧觀天下褏卷沅湘世所傳百折江從銀/元暉 墨妙
漢落萬重山作翠屏連漁邨屋傍雲中樹春水帆/移天上船我亦久成書畫癖問君欲假筆如椽
楊遵煙樹外水逺山更長天地有如許扁舟何處/鶻突
[001-23b]
藏胡為小游戲尚欲繼阿章當時水賊繁不見此/夜光百年乃亡恙懐袖行可將我亦流落者此况
慣所嘗誰寫岷峨雪坐我於其旁竹此元暉紹興/辛亥避江淮兵時所作今歸之韓 坡多難餘生
覽之悽然因題其後山谷詩教字元暉繼阿章故/云 陵陽牟獻之 鶻突亦畫家品目
坐對晴窻憶壯遊參差煙樹五湖秋白雲流水知/多少不見䲭夷一葉舟 三吳張澤之
米虎兒居京口目想楚山逺天長雲與瀟湘絶類/當時有瀟湘白雲卷海岳菴圖卷與此五洲圖並
墨戲之烜赫有名者此卷獨不用本家筆皴染用/吾家北苑法尤可寳也本黄美之所藏收藏賞鑒
為/一時最/ 董其昌觀因題/
宋徽宗文杏水鳬紙本細勾設色長二尺八寸濶一尺/二寸立軸上有癸亥朱文大連章及
[001-24a]
御書之寳/
宋趙大年荷鄉清夏圖絹本立軸長四尺五寸濶二尺/三寸餘
宋馬和之照水圖絹本立軸長二尺六寸濶一尺四寸/餘有趙氏仲時楊氏家藏等印
宋牟益擣衣圖卷紙本髙七寸長一丈四尺餘紙凡六/接畫後有董良史書惠連擣衣詩八
行小楷精工贅以董氏適適堂竒蹟方印書帷寳/繪鼎印董史秘貦洪都董史章等四印前後凡三
見徳新自跋二次又有集句詩一首字畫閒雅用/意周緻卷中人物學周昉其運筆秀勁絶類伯時
全用水墨夜色迷離得詩中夕隂宵月之意首作/園菊三叢莎雞草蟲翔集其上庭前槐葉蕭疎搖
落寒螿飛鳴旁有迴欄曲檻其中飾容招攜者共/得六人欄外二人徐行庭際雲鬟簪玉翩然而来
[001-24b]
二侍史各持文綺隨其後又遶欄而行者二人相/倚緩步珮玉璆然前導二人各秉一燭復有髙欄
長楹湘簾畫障一人端坐監視羣姝綺製古拙非/世俗恒見者一於燈下鋪熨一持盥水侍右二人
執杵而擣砧聲歇續其停杵揮汗而匀髩者所謂/微芳起兩袖也一人踞牀裁素一人俯按一人盤
膝縫紉又三人執紈素而来餘或凭肩熟視或屏/後半窺最後一牀不施屏扆一人右手舉尺左手
執帶一人欹坐旁觀一人捧盤盤中疊置成衣一/人啓箧將有所韞共三十二人各具凄凉怨慕之
意畫中有詩良不誣也/
謝惠連擣衣詩
衡紀無淹度晷運倐如催白露滋園菊秋風落庭槐
[001-25a]
肅肅莎雞羽烈烈寒螿啼夕隂結空幕宵月皓中閨
美人戒裳服端飾相招攜簪玉出北房鳴金步南階
欄髙砧響發楹長杵聲哀微芳起兩袖輕汗染雙題
紈素既已成君子行未歸裁用笥中刀縫為萬里衣
盈箧自余手幽緘候君開腰帶准疇昔不知今是非
良史書
右謝惠連擣衣詩五言十二韻曲盡閨闈婉孌動/息矉伸之態意韻萬千妙在言外咏歎不已因取
周昉美人稍加位置畫為横卷思短筆拙雖不足/以形容謝詩妙處若曰摹章寫句亦自謂得其彷
[001-25b]
彿顧年踰耳順之三疲弊精神尚爾兒戲良可憫/矣志之所好自忘其勞不知視苦身疾作務積而
不能用與夫夜以繼日思慮善否者其為樂果何/如得失果惡乎在寓目者毋徒議筆墨之工拙試
與共商𣙜之/新書 嘉熙庚子良月既望蜀客牟益徳/
戊戌春寓番昜安國僧舍嘗作此圖積日月而後/成雖不自以為竒念為之勤非知音不妄出後二
年攜至豫章遂歸連帥文昌吳闕是嵗秋館於東/湖董良史圃中復為此紙視前増人十樹四砧杵
之上又加屋焉始題數語於後聊披閲以自娱良/史既見有欲得之色而不言僕曰子欲之乎曰是
所願而不敢請僕曰子以我為難乎嬉戲鄙事取/之於己而不竭者於朋友又何難遂舉以遺之良
史好古博雅藏書萬卷古玩名帖羅列几格乃欲/以此圖錯置其間猶肆筵設席水陸畢陳而山肴
[001-26a]
野蔌尚所不棄竊喜小道獨有所偶於是載書黙/蟲聲日夜感衣裘山谷鐵馬追風塞草秋東坡
黙此時誰會得荆公畫成應遣一生愁司馬公/右集句一首 間中
隙月漏微光凉聲入衣早銀漢迴碧波白露下秋/草深閨美人思流年感此㷀㷀那得眠鳴環緩步
踏幽影畫欄斜倚雙嬋娟鶴闗音信經年絶帶綰/同心向誰説并刀闕 製寒衣數尺纎書淚成血
良工善得詩家情筆端描寫逾丹青至今流落在/人手展翫尤為人所稱嗟哉男兒有身當報國共
期百嵗全闕/息 曽鼎 功成名就歡相逢莫為擣衣空歎/
佳人何事擣寒衣和淚裁縫欲寄誰惆悵愁隨霜/葉墜丁東聲雜草蛩悲九秋風露難成夢萬里闗
山有所思一段閒情誰解得凄凉都付畫兼詩有/唐王右丞能詩善畫東坡謂其詩中有畫畫中
[001-26b]
詩然而世不多見惟輞川圖陽闗圖有之千百年/来士大夫學詩畫者多倣其意惜乎知此者不知
彼知彼者不知此得於此者失於彼得於彼者失/於此求其兼美者百不得一二吁此無他能得詩
畫三昧者乃可與言也今觀牟祈徳新所繪擣衣/圖盖摹江左謝惠連詩意其風簷月席煙露草蟲
之情閨房簮珥之態皆含蓄在圖内非特描寫形/容以為工者真所謂畫中有詩者也使小謝復生
而見之必賞其能為之傳神云内弟子昌自其聶/氏故居攜歸城東别館盖藏其家已三世矣後人
宜寳之愛黄榘畫追憶先人所藏燬於壬辰之變/予平生 古人
可痛惜哉兵定之後予思有以述前志又值困頓/之餘弗盡如願雖間得二三殊無絶筆獨此卷得
之豫章夏氏之三友堂前太守曹公仲修嘗撫卷/翫歎而謂余曰慎勿視其簡淡而輕棄焉畫史尤
[001-27a]
工於詩文者也觀其摹章寫句曲盡幽閨情態亦/已至矣想當下筆之初心融神會用意豈淺淺哉
履時洪武初元中秋日良識圖未書於卷而謫居/ 道藏其父仲善所跋擣衣
遼東履道珍藏不敢失墜余在泮求為書之余嘉/其志故特書於卷後若履道可謂知所愛矣 洪
武辛未夏黄慶書右丞蘇内翰来寥寥矣此牟祈/妙畫又善文自王
畫有識語甚佳其人大宋一竒士無大名位為可/惜此畫則王蘇不如矣是可寳也視公麟七月圖
比此可髣髴哉可髣髴哉花搢紳書惆悵近来無/池塘春水已生魚門外飛 㸃石渠
過雁一簾香雨擣衣圖/陵習韶書 奉議大夫兵部郎中廬/
落葉蕭蕭風露凉深閨感此擣衣裳三邉夢斷雲/連海雙杵敲殘月滿牀聲雜候蟲秋慘切愁隨更
[001-27b]
漏夜添長縫成不怕闗山阻惆悵憑誰逺寄將之/右擣衣圖一卷乃牟徳新所畫曲盡閨房簪珥
態皆妙絶一時信名筆也昔藏於城南聶履道之/家當時以為至寳至其子子昌與益勤善乃以此
卷贈之暇日俾余題識予觀此圖妙在意外固不/容論而又復覩諸先生之雄文鉅篇播之咏歌發
揮之至矣奚用贅辭因其請之數固不容黙喙而/已也遂拾陳腐執筆惶悚所謂持布鼓過雷門正
謂此也峰時永樂廿年龍集壬寅秋七月中元日/後學秀 張峻識并書
玉鋪皎月移秋隂老槐葉脱孤螿吟閒庭露冷夜/凉入美人相對鳴秋砧宫眉倒暈出新様晚籹閙
掃横珠簪風絃露索響寂歴雙杵宛中宫商音暗/泉石竇聽決決金戈鐵馬来駸駸愁多力少斷復
續可憐驚起雙棲禽摒當次第入筐箧鈎縚綿密/親縫絍燈光香灺黯無語羅屏斜展簷櫳深小謝
[001-28a]
詩篇老牟畫等閒寫出璇閨心騰聲傳寳自南宋/年將五百留至今春窻日嫩一披卷怳如秋夜天
横參幽噫怨亂百感作移人那減雍門琴幸我心/無不平事否則懭悢添胷襟團窠細錦密包裹對
客誇比雙南金/ 辛未春日竹窻高士竒題/
宋趙千里荷亭銷夏圖絹本立軸長五尺濶二尺七寸/五分
金碧山水中作草亭環以藕花前有髙閣欄檻疎/豁與亭相望閣後山峰竦峙雲表紅樓碧樹掩映
蔽虧宛然長夏景色亭中坐者有二人童子將茗/自後出閣内一人與老僧奕一人執羽扇傍坐囘
顧一人乂手拱立其後若相語然波面兩舟一舟稍/大舟内三人前者持漁具其後者持楫有稚子戲其
側舟之小者一人皷枻而来茂林髙栁隂翳山麓/䇿杖負笈往来其間者凡三人皆曲盡其態實千
[001-28b]
里傑作元胡廷暉有摹本在江南人家予曽見之/不及此多也
五代黄筌翠竹圖絹本立軸長五尺五寸濶二尺六寸/右下有内府鈐印
黄筌以寫生擅名其筆墨流傳于世者皆花卉蟲/鳥而畫竹為少此幅作鉅竹四竿拔地而起有翻
風凌雲之勢旁作新筍大小三本掀泥迸石香苞/怒生所謂蜩腹虵跗之時已具節葉者也息齋之
真東坡之妙兼而有之/
宋李永桃花三兔圖卷絹本髙八寸餘長二尺三寸前/有天歴之寳
李永二字小楷書在左角下有隴西郡記一方/
營丘深得忘歸趣直向崔徐妙處㕘三窟為謀太/狂狡思量夷甫謾清談 明昌乙卯正月廿六日
[001-29a]
磐谿隱士題庭暮東風瑚蝶飛無數褐衣老穎眼/宫華簌簌宫
迷離獨卧華隂戲雙兔八月燕山沙草枯栁林鷹/犬醉相呼明昌天歴須臾事空對桃花看畫圖
海雪居士題尚斑二雛相倚思安閒畫師想亦便/春入輕風緑
丘壑貌出長林豐草間春抑菴兩兒誰道姮娥能/絶憐雌兔眼迷離芳草 眠對
作伴廣寒孤宿已多時夜槎軒孤影𤣥霜不自脱/玉杵無聲桂宫冷老蟾 泣餘
塵胎一墮白雲雙目炯龍沙廢苑草如煙故物金/源二百年令人追憶當時事雙兔花隂傍母眠
東山樵者困韓盧亦任田中笑守株千載獨傳毛/不從東郭
穎傳常留姓字與人呼動李營丘筆力絶髙而冩/生更少觀尺素間具見 植之態宜前賢之樂為
[001-29b]
題咏也展玩久之率爾續貂庶得附驥云/張鳯翼 長洲/
玉兔將雛下廣寒畫師名手借毫端嫦娥杵就長/生藥乞與人間一兩丸 李營丘以畫山水擅名
為宋畫院第一出其餘技時作寫生便覺風神髙/逸非李迪諸人所得齊驅也前代名流篇咏奕奕
故知真賞之士不妄許可/ 太原王穉登/
宋夏禹玉山水卷絹本髙七寸七分長一丈六尺三寸/末尾着細楷書臣夏珪畫四字共十
二景每景題字皆理宗御筆有雙龍小璽内府大/璽前後鈐縫宋印三方元印五方絹素精堅完好
筆墨閒雅位置清曠為所見第一/
江皋玩遊 汀洲靜釣 晴市炊煙
[001-30a]
清江寫望 茂林佳趣 梯空煙寺
靈巖對奕 竒峰孕秀 遙山書雁
煙邨歸渡 漁笛清幽 煙堤晚泊
禹玉居錢塘蚤嵗專工人物次及山水筆法蒼古/墨氣明潤㸃染嵐煙恍若欲雨樹石濃淡遐邇分
明盖畫院中之首選也惟雪景更師范寛自李唐/之後藝林可當獨步矣在當時鄭重況今代乎
右嚴陵邵亯貞識畫一卷禹玉錢唐人寧宗朝為/ 南宋夏珪禹玉
待詔賜金帶蓋畫人物山水筆法蒼老墨氣淋漓/髙低醖釀逺近濃淡不繁而意足更有不窮之趣
院中畫山水者自李唐以来無出其右真竒作也/此卷乃經進之畫其欵書臣其上各題皆有雙龍
[001-30b]
小印當是理宗之筆可為妙品矣宜寳藏之/靖壬戌仲春之望王穀祥 嘉/
夏珪師李唐更加簡率如塑工所謂減塑者其意/欲盡去模擬蹊徑而若滅若没寓二米墨戲於筆
端他人破觚為員此則琢員為觚耳/六月董其昌題 天啓丁卯/
宋馬麟蝶戲長春袖卷紙本髙五寸餘連跋長四尺五/寸設色月季花一枝彩蝶迴旋
其上右方楷書蝶戲長春四字左方馬麟二字細/楷書
蝶戀花枝久親王墨未乾春光常在畫不似舊時/看 停扇觀飛蝶徐行似惜春芳容雖入畫終不
犯沙塵葩河東張愚翩蛱蝶不勝情若教飛入湘/美質竒 足並稱聨
花裏非是娥皇即女英/寓舍八分書 麟溪八十翁題於武林/
[001-31a]
春日花開御苑西芳叢曽許蝶雙棲畫圖寫出東/風意留得親王彩筆題 緩步昭陽東殿頭翠衣
紈扇最風流夢中曽識羊車路笑逐飛飛蛱蝶遊/ 㑹稽楊維賢
熈熈春煖日初長内苑名葩艷簇粧何處飛来雙/粉蝶翩然花上戲春光 翩翻蛱蝶忽交飛紈扇
停揮蝶不疑縑素秖緣傳吮墨内庭淑徳後人知/ 北山樵者
花開上苑得長春天近能沾雨露新蛱蝶相隨雙/戀戀愛渠顔色往来頻 深宫新試薄羅衣獨立
瑶階扇不揮細看無知兩蝴蝶春来猶自得雙飛/ 古虞俞常
蝶舞花開淑景長侍臣染翰豈尋常誰知事去人/猶歎不是梧桐集鳯凰 宣和花月樂當年玉貌
多於彩筆傳何似漢宫辭輦者温温令徳照青編/ 錢唐皇甫暕
[001-31b]
蝶戲長春圖乃院人馬逺子名麟者所畫美人撲/蝶圖筆勢圓勁意非李伯時不能到二畫皆絶品
也舊時曽在宫掖故其間有上兄永陽王及楊妹/子之字題者專指祐陵以為言則恐未然也 翰
林學士宋濂題和待詔至興祖亦以畫為紹興待/馬賁以畫為宣
詔其二子公顯世榮又皆待詔於畫院世榮生逵/與逺畫山水人物花果禽鳥精妙稱為絶品逺待
詔光寧兩朝院中稱為獨步麟乃逺之子也馬氏/之畫相傳數世其黙契神㑹而若天成者豈他可
及哉然麟不逮父而逺愛之多以己畫得意者題/作馬麟故麟聲亦張而得為祇候此幅麟自為者
也若美人圖氣韻閒逸則若賈師古之筆師古學/伯時紹興畫院祇候宋學士謂二畫舊嘗在宫掖
其信然矣/ 廬山陳繼/
[001-32a]
宋僧梵隆十六羅漢渡水圖絹本髙六寸六分長七尺/七寸水墨畫首尾鈐記元
人印共三方凡三處興之菁山善畫山水人物髙/僧梵隆字茂宗居吳
宗雅愛之因得名於時此卷乃茂宗筆觀其經營/位置作羅漢渡水狀者或扶或倚深則厲淺則掲
囘視顧盼無不畢備此茂宗之所以過於人者予/甚羨之 吳興錢選舜舉書
已渡未渡皆得渡菩薩現前開正路同登彼岸免/沈淪牢把脚跟須進步 蜀庸居叟馮恪為説偈
言學為學得自由十方刹土遍遨遊觀空想已明/無
心竟過水還應濕脚不曽向靈山承佛説更為苦/海度人舟世間勝地堪留跡鬼虎龍蛇絶外憂
嵗在戊寅冬十月下澣白雲堂如蘭拜贊也朝野/行可所藏渡水羅漢圖盖宋茂宗隆公筆
[001-32b]
名公贊之如右靈石山主復為説偈十六應真同/住世中流揭厲誘迷儔靈山記莂無餘事游戲神
通卒未休余洪武壬子秋七月七日如玘卷又再/梵隆羅漢 曽見之於王元美先生家此
見於遂林上人山寮筆法解脱設布竒險真貫休/勁敵也余嘗題渡海羅漢云世外之人豈有風波
示相宰官公無渡河/ 陳繼儒題/
宋僧温日觀葡萄卷紙本髙八寸餘長三尺作葡萄一/枝於卷中前後俱題以詩有知歸
子印/
舉世只知嗟逝水無人微解悟空花此一聨乃大唐
貫休禪師之佳句皇宋温日觀為書之為後人䇿勵
[001-33a]
之端仍為寫龍鬚於後癸巳年三月三日扁舟至天
佛院晴窻晚興有見副堂寳之共八行後/又題云紙長宜以
好詩書之為後之名勝笑覽 明月清風宗炳社夕
陽秋色庾公樓修心未到無心地萬種千般逐水流
吳綃蜀繭筆底墨雲飛一片㸃㸃秋腴收得驪龍/頷下珠 興来一掃惜處有時慳似寳露葉蕭條
㡬度西風吹不凋/奉題 減字木蘭花/ 山陽曽寅孫/
昔年添竹延秋蔓露葉離披馬乳寒今日天涯忽/開卷還如架底夜凉看 一片秋雲江上影老禪
收拾入葡萄小窻剰着詩為伴不博涼州意自髙/ 鄱陽仲輿葉衡題
[001-33b]
就借日觀韻奉題里上饒程鳯飛同老僧妙墨遍/中州好事攜將萬 遊要識色空 不朽龍鬚馬
乳等浮漚萄/日觀墨葡 濃淡纍纍半幅披却疑月架影參/
差憑君問取乗槎使還似宛西舊折枝寓蜀益川/張應夢敬題至正壬辰維夏書於雲間 舍
敬題日觀手卷後風明瑞燕墨浪黏天潑一枝纍/纍數顆綴雲衣南 吹到 山外帶得幽香巢底
歸辛卯華亭人寓西湖瑪瑙寺寫蒲萄如破袈裟/温日觀
趙松雪極重之書法師楊凝式晚年專修淨土道/乃髙卓不獨書勝畫也崇禎壬申五月十六日題
於佘山頑仙廬同觀者王景暉懸眉道人陳繼儒/露葉氷丸墨瀋和恍從架底看 蘿若將橘柚芬
芳比還讓蒲萄津液多萄梁使徐君房魏使陳昭/各言方物昭問君房葡 何如橘柚答曰津液竒
[001-34a]
勝芬芳減之余謂葡萄之佳者亦未易優劣耳/庚午七月江邨髙士竒題
宋鄭所南墨竹卷紙本髙三寸長四尺詩欵在卷中錯/雜於竿葉之間頽毫焦墨筆法蒼老
若不經意真逸品也先生為宋宿儒入元髙隱盖/信國之儔也
清曉清風吹過後露出青青一罅天一似推篷偷看
見竹林半抹古蒼煙 所南老子
昔與此君曽半面短篷今日試重推葉聲冷瀉銀/牀露老鶴㡬番驚夢囘 蔣堂
墨胎之墨死不化固應此君長入畫雨裏推篷略/見来至今風節傳天下 遂昌鄭元祐
鄭老寧非老畫師筆端瀟洒發天機披圖葉葉清/人骨似帶秋聲出翠微 周維新
[001-34b]
南翁髙卧似淵明不種黄花種竹君掛起北窻長/見此蒼煙一抹帶斜曛 錢良右奉題
雅操端如金鐵㡬度凌霜傲雪風前略露煙梢未/許人窺全節 藏六翁書
淡煙古墨縱横寫出此君半面不須日報平安髙/節嵗寒曽見 汪遂良
須溪劉先生嘗題墨竹長卷云摩訶池上龍千年/化為疋練横曳煙我見其面何必全詩與畫適相
類此故為書之先吳江湖南野逸張淵人間為世/所南翁吾鄉老 生也殘筆賸墨流落
珍美時或蒼煙半抹斜月數竿超出意外姑蘇徐/君彦用果好事者傾槖贖而表出之當代賢豪浩
有題跋余忝幸桑梓之末敢不貂續數語涕泗感/激為徐君謝云 丙子八月十六日三山王廷器
敬書絶筆後墨竹不世有間出所南翁獨擅無雙/蕭郎
[001-35a]
手虚心抱直節逢人好呈醜横斜三兩莖絶勝一/千畆想渠欲畫時自有神扶肘想渠欲題時自有
鬼擘口時或風雷怒宛擬蛟龍吼翁兮惜淪喪百/世名不朽半抹古蒼煙寂寞嵗愈久具眼今為誰
千金買敝帚保愛等性命起敬若父母再拜謝徐/君佇望屢翹首
横空飛佩珊珊翰墨散落人間瞻望清風髙節管/中窺見一斑 所南先生貞節之士有夷齊之風
書畫散落人間政自不少雖片紙不盈數寸或蘭/或竹必有題詠然其用意深密非髙識韻士豈容
易窺見哉余自童稚至壯時得承顔接辭而先生/去世㡬廿載今獲觀小軸如在其右展卷懸情慨
想雲甫里陸行直書於壺中天江寒南翁筆底得/碧 午夏楚山冷白雨六月湘
佳趣蕭蕭半壁青琅玕染烈哲微馨開窻展玩髙/筆底琅玕入骨清松煤 葉帶
[001-35b]
風别人説先生眼自青深仁仲葛夀孫肯全泄造/試觀所南之墨竹中有 意固不俗未
化機
露一斑於片幅隱其全體顯一罅知此理/者機在目能將隱顯同一觀明月清風皆自足此
翁談𤣥亦如然微露一機與人叅舉一不以三隅/反扣其餘藴終莫宣如悟厥理本一致斯明畫竹
之意焉求所南鄭翁先考之益友也深於𤣥學善/畫蘭竹 則不與不求或與一枝半朶片言隻字
乗興而作興盡則止流布人間多矣然大槩用意/叵測舉其始而不肯要其終談其粗而不肯言其
精將由言者不足以語之耶或知者不言而言者/不知耶雖畫亦然將由求者不足以與之而吝與
之耶不求者或可以與之而固與之耶闕觀遺槀/不覺感慨敢述數語以敘其本懐云爾識者幸恕
其僭夀時至元五年嵗次己卯季春朔日魚門靜/山周 闕書於小隱齋
[001-36a]
竹之與筍盖草木中之殊名親屬一物則根葉茂/而堅其莖心空而直其枝背戾而裊其葉玲瓏而
繁貞而不剛柔而不屈居天下之大端貫四時而/不易葉盖得氣之本也是故君子愛之壯者謂之
竹弱者謂之筍厥譬母子焉少慕長焉言其濟人/之利溥矣 所南畫竹機杼自别雖片楮斷軸咸
意出塵表此卷寫掀篷見竹尤為瑰竒因書竹事/短句 洪武五年夏月陸居仁書
髙節南翁世所優當時遺墨竟誰收嚴陵公子多/清致留得湘江一段秋
按所南名思肖字所南福州人深於𤣥學工畫墨/竹墨蘭嘗以畫墨蘭一卷髙可五寸許天真爛漫
超出物表題云純是君子絶無小人此卷僅髙三/寸大作竹枝飄瞥離披情景俱異題跋十又四人
悉元名士壬辰冬日得之拾遺入手且易頗自喜/第鐵網珊瑚中具載諸人題跋尚有所南自製一
[001-36b]
詩六人跋語是必為狡獪之徒分成兩卷不稱完/璧為深惜耳諸詩悉有佳致詳録之左方且為異
日合劒張本/蘭室中 是嵗臘月廿又五日嚴澍書於滋/
萬頃琅玕壓碧雲清風幽興渺無垠當時首肯説/不得不意相知有此君 所南
翰墨不到處凜然冰雪姿分明圖畫見何似倚蓬/時 樗叟善住
要寫秋光寫不成愁凝苦竹澹煙横葉間尚有湘/妃淚滴作江南夜雨聲 翠寒
孤竹君家元姓墨墨君消息要深㕘詩人莫作推/篷看認取南枝見所南 越来子俞焯
我身坐船中竹自在沙洔靜觀不推篷固已識全/體喜来踏破漆桶底小作此君聊戲耳此君徹上
徹下㫖相逢無言只彈指春山車馬東風前荒深/一脈秋花天百年斯文誰為傳欲弔是翁吾亦顛
[001-37a]
偶至元二載中春既望吳人陳昱題先生多少清/ 爾推篷聊見竹却非坐井小觀天
髙趣不許時人識得全乗叔淵十洲驀地推篷得/空雲影外泛孤舟向曉 風遍
看見蒼煙翠竹弄清秋白至元改元嵗次辛巳閏/五月十有九日虚室生 居士王育書於讀書精
舍薜荔窻南微紅岸竹蕭蕭弄野風寒翠也從篷/曉煙初破日
底見題詩如對所南翁庚午仲冬舟行石門道中/推篷見竹惜不能畫聊題所翁卷後 江邨髙士
竒来懶尋水與山病多酒盃終嵗閒小齋劚地種/歸
修竹愛此翠色窻扉間湖鄉船行亦安宅寒梢濛/濛覆船碧適情隨處成林園鄭翁同是天機客
是日又題/
[001-37b]
宋錢進士山居圖卷紙本髙八寸長三尺六寸仿唐人/金碧粉雲丹樹翠岫蒼岩真蓬壺
風景水面扁舟人物飄飄有凌雲之致其用墨設/色處雖趙吳興未之或先也
山居圖
江上嵐光滴翠微江波浩渺蕩晴暉石林霜老丹/楓樹茆屋雲深白板扉鏡裏一天飛鳥盡槎頭三
尺釣絲歸展圖無限滄洲興愧我黄塵未拂衣/紀儀
桃源起新徴芝巖亦科税剰水殘山無寸遺白雲/夢斷歸来地晴窻忽見古畫圖眼中突兀開仙都
𤣥圃滄洲宛相似不知塵世皆泥塗芙蓉峰髙眩/金璧海霞掩暎成五色茅堂深開白板扉漁磯隂
䕶青苔石江天鏡闊波不驚野樹錦列秋無聲扁/舟載客向何處日暮還尋鷗鷺盟如此髙情復誰
[001-38a]
有煙雲空落丹青手卷圖三嘆意茫然淒風颯颯/生林藪 紀堂
宋錢進士秋江待渡圖卷紙本髙八寸長三尺餘亦用/金碧筆意沈著
山色空濛翠欲流長江清澈一天秋茅茨落日寒烟
外久立行人待渡舟 吳興錢選舜舉畫并題
暝色生津樹船開莫放遲白頭何處客沙上立多/時 慈谿陳恭烏絲四行作八分書
芙蓉插天金陸離白波倒影揺參差江南西風渡/船小山下落日行人遲楓林遙起漢陽思茆屋久
負滄洲期漁竿老我底須老歸待白髮歸何時/會稽胡惟仁
四山囘合暝雲多嫋嫋秋風吹白波猶有江頭未/歸客荒涼落日奈愁何 蛟川朱庸
[001-38b]
青山植圭璧崇崖耀金紫澄江靜無波明霞爛如/綺歸人望茅茨獨立江之涘杖挐来何遲暮色已
如此豈不念安居無乃天所俾薄田入㡬何科差/殊未已懐哉鹿門翁足不履城市 胡敦
山路幽深日易西有人持盖欲何之眼前渺渺秋/江濶隔岸扁舟發棹遲 倪可與
野日欲低江樹寒洪濤捲風吹白菅魚龍掀舞小/舟逺行人目斷東南山東南自是神仙窟紫翠含
輝凍山骨璚華瑤草長闌干翠羽金衣共飄忽土/囊深處開白扉溪流照席寒光微正宜八月粳稻
熟豈可一㸃埃塵飛少待夜涼風浪急五色綵霞/團曉色從容歸去主雲林歌激青㝠卧磐石 至
正二十六年冬十二月既望烏斯道題家茅屋未/江上青山如一髮宛轉林巒翠光滑㡬
開門野渡扁舟遲明發蕭蕭木葉動秋颸隔江有/人歌竹枝江天空濶波浪惡也應待渡来多時正
[001-39a]
如獨客螺江上身作孤雲心浩蕩擬從雙闕覲清/光路梗蓬莱不能往倪君置我白玉壺篝燈促迫
題畫圖眼中見此三歎息却憶榕窻聞鷓鴣此予/自閩浮海為阻風還抵四明倪君有助出示 卷
索予陪春草先生同賦因得以寓其意焉/劉中 臨安/
神仙洞府何清寒芝蘭長處無茅菅燦爛煙霞隔/風雨四明遙映天台山滄波隱現潛龍窟六鼇戴
空山作骨方壺員嶠自相通一見心親非倐忽朝/京曽覲黄金扉雙闕岧嶤雲影微萬里歸来海風
健片帆一路天南飛江梅已報春消息空翠霑衣/舊山色渡頭吟客待多時還坐林間蒼蘚石 余
自京師南還航海至鄞倪君有助以秋江待渡圖/見示因有所感就次繼善烏先生韻以見意云
時至正丁未春正月臨沂王魯水長停橈切莫歌/秋江已平秋樹黄有客待渡秋
[001-39b]
白苧白苧歌成秋露涼鴻飛㝠㝠白日晚客心茫/茫愁欲斷微波只尺不可通何况精靈隔霄漢
臨川逸民鄧宇之比璆琳越羅重襲象為首一展/將軍有名畫愛
滿目秋蕭森羣峰如鸞舞霄漢無奈金碧迷寒林/長江流波渺千頃湛澈獨喜同吾心移舟數叟不
足惜偶爾遇濟江之潯沖閒把釣者誰子永謝塵/俗忘纓簮㡬間茅棟隔潨塢欲與此輩来幽尋
戴將軍竒瑛所藏錢舜舉丹青索余題余見卷中/前輩諸作皆遒麗新竒如金聲玉應非後進竊窮
櫩寸晷之功而可比哉雖間有一二不快人意盖/無鍾離春之醜則不足以成西施之美質也 洪
武癸酉夏四月晦日西河池貞書客汀沙薄暮風/大江東西路南北輕舟日送勞生
滿林未渡支笻看山色山色無古今行人㡬来往/錢公咫尺間寫盡江天足幽賞 青華子
[001-40a]
丹楓映江潮落早斜陽影裏鳬鷖小白雲飛盡碧/天空江鴻一聲波渺渺行人悵望來沙頭歸心如
箭不少留眼前幸爾風浪靜舟渡遲遲且莫愁/潁川陳琳
大江微茫天未曉散綺餘霞出雲表亂山滴翠露/華寒隔樹人家茅屋小行人欲發待渡舟垂綸獨
釣磯上頭感時撫卷寄遺意蘆花楓葉瀟瀟秋/昌節察伋
開卷羣峰擁金碧萬木失翠凝秋色風波競渡往/来人誰似蘆花釣漁客 吳山雲林叟
秋林日將下秋江水方深舟子不待招似識還家/心鴉背見青山遙遙生夕隂浩然賦歸去利濟吾
當任花呉門龔輔楊栁條疎見碧波莫謂到家天/芙蓉 落飛紅雨
欲暮濟川舟在夕陽多/ 長洲謝表/
[001-40b]
宋趙彞齋水仙卷紙本髙一尺長一丈四尺松雪收藏/元名人題詠之盛可以為逸品也
余久不作此又方病目未愈子用徴索宿諾良急強
起描寫轉益拙俗觀者求於形似之外可爾
元貞二年正月廿五日鮮于樞同餘杭盛元仁三/衢鄭君舉觀于困學齋之水軒時將赴淛東僕夫
束擔以雨少留屏小几剪葉移根經年後人重見/玉潤金明記曲
瘦影娉婷雨帶風襟零亂出雲冷鵞筦吹春相逢/舊京洛素靨塵緇仙掌霜凝國香流落恨正永銷
翠薄誰念遺簪水空天逺應想樊弟梅兄渺魚波/望極五十絃愁滿湘靈淒涼耿無語夢入東風雪
盡江清右調夷則商國香慢襪弁陽老人周密情/翠袖冰姿隔暮雲凌波微步 生塵江空嵗晚
[001-41a]
無奈笑把明璫解贈人先西秦張楧戲題積雪揚/仙子凌波珮陸離文魚 乗殿馮夷鑿冰
靈夜鼓瑟吹竽會舞時海上瑶池春不㫁人間金/盌事堪疑天寒日暮花無語清識蓬莱當問誰鼓
瑟作縆瑟短巴西鄧文原逺隔湘湖誰留夜月羣/氷薄沙昏 草枯采香人
仙佩絶勝秋風九畹圖白粲銅槃傾沆瀣青明寳/玦碎珊瑚却憐不得同蘭蕙一識清醒楚大夫
西湖仇逺人畫者罕見嘗見平原公子之筆清而/水仙花前
疎甚可愛也今此卷繁而不俗尤覺可觀盖疎則/易清繁則易俗然則此作其可草草觀耶 東吳
林鍾宫闕夜不閉仙子出遊凌素波何事低頭弄/水精
明月不知零露濕衣多/ 天台李至剛/
[001-41b]
元三名家書無逸篇紙本第一幅篆書計三十六行文/不録款云
大徳己亥東魯楊桓書前後藏印二十方鈐縫印三/方
第二幅𨽻書計三十/九行文不録款云
大徳辛丑中伏闗中蕭𣂏作漢𨽻附於楊武子古書
後藏印計十一方鈐縫印三方/
第三幅小楷仿樂毅論書法/每行二十餘字文不録款云
吳興趙孟頫書錦春堂等藏印十二方/
篆𨽻真行細作行誰能一卷備三長莫徒㸃畫論/書法試看周公輔嗣王 揭徯斯元印共五方
[001-42a]
元趙文敏小楷書清淨經硬黄箋文不録/
延祐桼年孟秋七月朔日太上弟子吳興趙孟頫熏
沐拜手書於松雪齋
趙文敏書絶交書卷緑絹本烏絲欄文不録有趙字方/印大雅等印
延祐六年九月望日吳興趙孟頫書
元何秘監歸去来圖卷紙本髙一尺二寸長二丈四尺/紙凡七接以水墨作人物以焦
筆作山水欵在卷尾瘦勁有致/
太中大夫何秘監筆無印記/
[001-42b]
歸去来辭并序文不録長一丈一尺紙六接字徑寸/全學李北海嶽麓碑筆墨飛動鈐縫
處俱有疇齋印記/
至大己酉夏疇齋書
疇齋之書出李北海而韻勝過之其於歸去来辭/喜與人書是公不言人亦自知何也以疇名齋已
取農人告仲春語矣/寓舍 至大己酉姚燧觀於神州/
圖畫總管燕人何澄年九十作此卷人物樹石一/一皆有趣京師甚愛重其跡又得承㫖張公書淵
明歸去来於后遂成二絶/吳興趙孟頫書 延祐乙卯九月七日/
昔賢出處皆真不為矯情淵明歸去来敘引可見/疇齋承㫖憙書此以與人其亦有感也夫 至大
[001-43a]
己酉八月一日古涪鄧文原書一卷出不惜千金/京師人貴重何翁當其在時每
爭售之官昭文館大學士年九十餘而終其畫益/貴數倍張疇齋自尊重其書多藏古帖親見前朝
内府故事所用研墨紙筆一一上品如法乃書官/翰林學士承㫖年㡬八十而終姚牧菴先生意氣
魁岸而樂道人善吳興趙松雪公鑒裁精嚴而不/與物忤今皆不可復見獨鄧祭酒巋然書翰之美
今惟此耳可不慨然/書 泰定乙丑二月既望虞集/
疇齋題辭復謂東坡先生嘗集歸去来辭意作五/言詩十首殊不知坡翁和陶詩外亦有和歸去来
兮一篇及子由謫居海康子瞻以和辭要潁濵同/賦且謂淵明之放與子瞻之辨非人所及坡翁追
和時乃謫居昌化所作也盖以無何有之鄉為家/雖在海外未嘗不歸云爾今書和篇與淵明作對
[001-43b]
謹書/ 己酉中秋日南岳老人菊里劉必大拜手/
右淵明歸去来圖及辭一卷乃何昭文畫張承㫖/書何昭文畫在當時即為人所愛重至今京師之
人猶然張承㫖書自謂當與趙吳興雁行然當時/求之中貴之中已莫能及以趙吳興書畫皆當為
天下第一二絶之評足為此書此畫之重李士𢎞/平生好寫竹臨帖每作一紙必自求趙公跋然後
與人政欲托不朽也况他人哉因并記于此/元二年嵗丙子九月廿七日夜揭傒斯跋 至/
靖節樂天知命文章閑雅此其去彭澤之辭也中/朝名士圖而書之其亦可尚也夫 太𤣥子
何秘監以畫稱於北方張承㫖以書自負於當時/姚文公趙文敏公尤長者長者豈欺我哉惟有把
玩健羨不已三丹丘柯九思題一月甲子國學諭/至正二十有 年嵗在癸卯十
[001-44a]
立武起宗張士明胡益王章岳信同觀長十又一/月六日辛未豫章王武聞而來觀于吳 史紹謙
發祥里寓舍之學古齋中貴皆不及見得覩其翰/僕晚至京師何昭文張
墨遺蹟於五十餘年之後為之欣幸何敢置評議/於其間哉至正廿四年八月甲寅臨川危素識國
子博士武君孝隆同觀何秘監此作取捨萬殊動/歸去来圖作者甚多惟
定不一非他所可比者因歎美之遂成一絶云清/彭澤休官未足竒文章千載去来辭寄奴横劍
夷夏惟有陶潛醉不知載吳勉題靈山人戴良集/何秘監澄圖繪寳鑑不 其人九
中有題何監丞山水歌云至政以來畫山水秘監/何侯擅專美帝御宣文數召見抽毫㡬動天顔喜
又云海内畫工亦無數才似何侯豈多遇權門貴/戚虚左迎往往髙堂起煙霧今以卷内諸君跋語
[001-44b]
證之即其人也圖繪寳鑑前後錯亂遺失頗多如/朱晦翁集中有題祝生畫長句云問君何處得此
竒和璧隋珠未為敵答云衢州老祝翁胸次自有/隂陽工又有觀祝孝友畫卷二斷句云天邉雲遶
山江上烟迷樹不向曉来看詎知重疊數草閣臨/無地江空秋月寒亦知竒絶景未必要人看又有
祝孝友作枕屏小景以霜餘茂樹名之因題此詩/祝生何人致煩晦翁吟咏至再至三則其畫必佳
矣攷之圖繪寳鑑亦未之載此書之不足據可知/因跋何秘監歸莊圖并記之 江邨髙士竒
元趙魏公草書千字文卷紙本烏絲欄文不録末行有/趙孟頫印一方跋尾字行書
吾甥張景亮以此紙求書千文屬吾有京師之行趣
迎上道不能作楷乃為書行草二本時至元丙戌十
[001-45a]
二月也次年三月馳驛至崇徳陳君養民持以見示
始知景亮盖為陳君求也陳君又必欲書識其後就
館中借筆墨記而歸之 開封趙孟頫題
趙學士自號松雪道人書千文何啻千百篇未有/如此篇之著意者也宗海自庚戌年間從子昂翁
筆硯之側知其下筆處顔筋栁骨銀鈎鐵畫果是/也今之學者多有傳授學書者天下衆非止一人
然則子昂翁本從二王羲獻法帖出盖不在山谷/諸公之體以求之矣眉目千里可謂無窮董仲舒
千百載之後獨仁卿先生耶此延祐庚申十月既/望會稽山人劉宗海因筆書
行草君謨誇第一東坡云自小楷出未能楷正先/行草本末顛倒今人失君謨逺矣不可問欲問趙
[001-45b]
侯未可得試將坡語作心法不枉臨池費筆墨/心囟潘庭玉疥卷
趙文敏書法遍宇宙雖田夫野老亦知宗尚片楮/隻字人爭寳之此卷草書千文筆法師右軍特為
勁健良可寳愛鮮于伯機所謂源深而流長者是/也好事者能刻而傳之以為學書之指南亦嘉恵
後學之篤也袁後學袁尊尼謹識伯余過海上每/此卷為吳門 氏世藏後歸潘方
請一觀如觀索靖碑知名下無虚士吳興千文行/世者甚多未有瀟灑𦂳遒若此者惜無石本以廣
其傳耳/ 董其昌觀因題辛丑暮春稧日/
趙文敏書法華經七卷小楷書極端嚴文不録末卷題/云
三寳弟子趙孟頫謹手書大乗妙法蓮華經一部奉
[001-46a]
本師中峰大和尚尊者披閲所願聞此經見此經誦
此經持此經者不墮邪見得清淨覺願一切人圓成
佛果大元延祐二年嵗在乙卯秋九月三寳弟子集
賢學士資政大夫趙孟頫誌
趙文敏公為本師中峰書法華經七卷傳之嵗逺/矣第二卷海虞令郭君世南得之既久求之弗獲
正統壬戌再三徴余書補之余書與文敏固相逕/庭不足以續然欲足是經不可不續也不可續而
續之觀者無議其妍
也齋賜進士承徳郎行在/吏部考功主事東吳夏㫤 沐拜書
趙文敏春遊圖絹本立軸重設色楷書款一行在右方/
[001-46b]
至大庚戌春日子昂為心之作
開元少年意氣雄任侠不數陳孟公文犀帶束鵠/袍小驕馬颯沓如遊龍側身仰望目瞿瞿為有流
鸎在髙樹兩騎聨翩未敢前目送金丸落飛羽白/頭烏啄延秋門漁陽塵起天地昏珊瑚寳玦散原
野空令野客哀王孫平原公子五色筆俗史庸工/俱辟易寫成圖畫監興衰未必奢淫不亡國 鐵
篴道人以上作十五行青絲轉首看日暮香隄游/珍禽欲語避雕鞍已勒
冶子却從芳草得金丸立句曲外史少年行樂不/紫陌香塵没繡鞍青山 馬晚猶看
知老日月東西似擲丸人倪瓚冶裘馬蹁躚宛有/此趙文敏公春遊圖也 物都
東風芳草馳逐之態而松株石澗蕭閒野逸又不/為町畦所縛信矣筆力能扛鼎乎老鐵歌辭雄麗
[001-47a]
杜公哀江頭之遺響哉伯雨元鎮寄興不一而各/極其致吾獨慨趙王孫者畫成絶代而無黍離麥
秀之感何耶/ 太原王稺登題/
趙文敏公古木散馬圖卷紙本/
大徳四年十二月廿八日為彦遠作古木散馬圖
子昂
詩人有言入為君王駕皷車出與將軍靜邊野此/馬遭竒遇馬之獲騰驤馬之光輝也趙文敏戲筆
乃闕以數行於蕭疎古木之下從平原而息力就/野草 自秣鞭䇿之弗加控勒之無施文敏之意
殆有所喻而然邪士大夫鞅掌之餘寧無休逸之/思邪鍚鸞和鈴韅靷鞅靽充飫乎菽粟而雍容於
[001-47b]
康莊之上視此知物各有其時又奚可齊耶/樂王賔題 長/
趙文敏公飲馬圖卷紙本髙八寸長二尺白描作奚官/汲水馬作就飲狀神駿可觀起止
無跡即伯時當為之俯首也引首止庵篆書飲馬/圖三字𨽻書款
子昂
宋學士小楷書題于畫之左方紙必畫而後棄去/趙魏公自云幼好畫馬每得片
故公壯年筆意極精絶郭佑之作詩至以出曹韓/之上為言公聞之微笑不荅盖亦自負也此圖用
篆籕法寫成精神如生誠可寳玩也/宋濂記 史官金華/
圉人扈從温泉宫曉汲清波浮落紅驊騮解語意/相得肉騣振動嘶春風天子臨軒催羯皷繡茵檀
[001-48a]
板登牀舞美人眄睞相輝光那復臨邊思報主潼/闗夜半烽火明錦綳兒來坐大廷此馬棄捐何足
道顧影長城厭水腥饑丹丘柯九思賦媒八尺千/奚官小臣職奚為馬 則秣渴飲之龍
里姿雪花被身雲陸離往往異種來天池乗輿重/惜閒驅馳河清海宴無盤嬉壯士老死不得騎御
栁春深白日遲寒甃淨汲氷花漪目光注電吻沫/脂振迅欲掣青絡絲奚官小臣謹厥司猶恐若後
訶譴施不必前身作馬通馬語人心物性在善推/嗚呼奚官小臣身賤卑馬不如人愚亦知奈何為
人牧重爵厚禄不䘏民渴飢刮膏血剔肉肌坐/令溝壑轉老羸今之龔黄卓魯誰雲林藂社時所
師為出馬圖陳馬詩馬天台丁復焚䇿勲脱鞚瀉/將軍西征過崑崙戰 渴死心如
汗血一飲瑤池三尺雪身如飛龍首渴烏白光照/夜瞳流月長城凍合霜草乾駿骨削立天風寒木
[001-48b]
牛沈江絶糧道中軍餓守函谷闗太平此馬惜遺/棄往往駑駘歸一閑區區蒭粟豈足豢忠節所盡
人尤難摩挲畫圖不忍看萬古志士空長歎/門唐珙 雷/
龍性難馴萬里姿駸駸只欲望風馳奚官毋惜斗/升水要載君王問具茨 松陵釋祖瑛
天廐馬神龍姿目如明星耳如錐拳花鬉毛雲陸/離揚鬐掉尾頳虹飛天廐馬閑且驕縶以青絲勒
以鑣渴不得飲瑤池泉饑不得食瓊田苗豆粟不/滿腸胃枵口不能語足屢蹻天廐馬壯且武食主
之食須報主莝秣失時罪在牧圉無如宋牂怨不/得嚼咀棄其國人仇敵是與天廐馬爾不聞趙時
㢘將軍一飯斗米肉十斤被甲踞鞍走若雲破斬/栗腹殺劇辛北摧燕胡西却秦亘百萬古稱良臣
又不聞漢季劉荆州有牛千斤角曲觩啖食十倍/於常牛負重不若一牝麀老瞞渡江俘楚囚骨肉
[001-49a]
解割庖刄游天廐馬飽爾食草間豺狼逭誅殛威/弧撥剌矢未直嗟爾神駿須盡力他年定遇田子
方櫪上優游感恩徳若栝蒼劉基尺秋風嘶雨入/漢家天馬来西域項 啼雞身八
昭陵舊苑空餘煙草碧當年逐虜向沙場千里萬/里行氷霜百戰歸來汗溝血斗水安足充枯腸食
君之禄為君死背義偷生真可恥臨川老客獨傷/心把卷看詩淚如水 長干沙門守仁
松雪公作飲馬圖贈元泰以遺别峰而余為之作/歌 五花雲散紫電光縶維未許飛龍驤垂頭欲
就圉人飲渇烏作勢吞銀潢集賢學士擅筆力萬/里猛氣收毫芒羽人乗風倦鞍勒一笑收拾藏巾
箱世人不識真驌驦顧影尚爾分驪黄放鶴峰前/有遺意神駿政可誇支郎 韓性
掉尾玉驄金絡頭驕嘶騰踏吸寒流莫教重過長/城窟水月光中漾髑髏 張大可
[001-49b]
子昂作字如作畫畫中有字字有筆眼明見此飲/馬圖乃知榘度不可軼定嫌昔日徐浩體渇驥奔
泉超法律韓公畫馬稱神筆矯首昂藏山鬼泣騏/驎驊騮志千里屹立天閑甘伏櫪氣勢相宜適操
縱肉骨兼匀稱肥瘠世人但以驪黄求翠駁玉花/煩剪剔若論右軍愛鵝趣知公愛馬應成癖山隂
道士不換經已悟黄庭養生術持將此卷㕘馬祖/待須一口西江吸 稽陽胡一中
渴鹿逐陽燄其渇何由止不如遮吒邉斯須未忘/水驥雖兀無語圉人心自知文園促四壁蹙㫁文
君眉神佛陀恩紙雙瞳墨濕電光紫烏首昂昂渴/龍媒 飛影在
奔水青鬃迎風拂不起逸氣難居皁櫪底勢欲陪/龍走千里月支真馬有如此落筆一與韓生似云
是吾州趙學士閑吳興凌説非金日磾不忝張景/圉人唐衣冠天 畜神駿雖
[001-50a]
順飽食無嫌身賤卑時其渴燥能飲之長年牧養/瘠者肥龍鬐鳯臆誇權竒松雪仙翁揮翰手毫端
幻出渴烏首氣不凋喪骨肉匀藝精端繼曹韓後/遙想騰驤析木津銜勒難拘自在身斗水底用求
他人渌波沄沄易水春黄天姥山人潘嚞爛隅目/何年玉堂仙寫此真乗 矯矯天骨起爛
光豈無萬里姿御者非王良青衫老奚官肉眼空/倀倀飲秣不以時羈
無繇驤昂首思渥洼浩蕩
充虚腸何来斗斛水似是出尚方雖霑金井恩未/效和鸞鏘蹭蹬十二閑何異古道傍迴首萬駑駘
飽食馳康莊朝飲華清流暮垂紫遊韁此馬獨棄/捐物理良可傷君王倘惠養請試苜蓿長 四明
姚安道閒靜格物若有龍種空天閑渴且奔泉如/玉堂晝
此筆士未霑禄紛兩間求南湖沙門本無牽來向/渴烏項領紫駝峰跑地 泉鬛上衝不敢
[001-50b]
江水預防踴躍學蛟龍持永嘉李孝光公畫馬得/蕭君學道龍瑞宫此圖 贈寳林翁魏
馬趣落筆宛有韓曹風腯肥不見筋骨露騰驤始/知氣力雄朝逢圉人汲秋水精神炯炯方雙瞳卷
中題詩十四客唯有栝蒼留古色卷舒雪涕憶前/修太息後来那可識越城戰鬭白日昏故物紛披
横道側清涼衣鉢與馬圖似有神明常䕶惜法師/未老傾槖囊古書名畫門徒將道初持來慰愁寂
如造吳興大雅堂前年沙漠射黄羊我馬飛行雲/雪岡誰挽天河洗兵甲但騎款段還家鄉上二字
獨大林危素為道初上人題與黄天機入神即揮/趙翰 畫馬如相馬不在驪
灑氣脱毫素光騰驤昔年曽畫穆王遊八極八龍/之駿雲五色越影超光脱丹碧後来又寫漢武窮
渥洼復見神駒来漢家勢走滅没開風沙壯哉此/馬健且雄玉花遍身雲滿
首如渴烏眼如電皎
[001-51a]
如疋練横晴空使之陷陣當破敵萬馬不敢先秋/風如何解鞍脱其縱爾俶儻如游龍君不見四
海罷征戰九夷盡梯航方將却爾宛水之西歸爾/華山之陽幸逢曹將軍寫爾神杜拾遺歌爾良贈
爾方支道林愛爾神駿懸髙堂便臨安錢宰興閒/龍眠畫馬入神妙一見法雲心 降何似吳
試筆洗空薊北世無雙意中吳釋𢎞道騣剪花蹄/當時四十萬匹中出羣 氣偏豪雄三
削玉拳毛一團如旋風飛騰射獵南山下踏雪歸/来汗猶赭奚官乍卸紫䭾韉解渴汲與華清泉鳯
頭青絲掣欲斷一口擬吸天池乾日奔千里如電/走飲秣翻落駑駘後東家蹇驢鈍莫驅熱浴冷水
饑齕蒭賢愚否泰亦如此撫膺歎息良馬圖/稽鄭嘉 會/
左輔周垣隱白沙龍媒絶種進天家驕嘶玉勒憐/豐草渴飲氷泉帶落花西狩還經千里棧東巡曽
[001-51b]
駕五雲車權竒滅没猶驚電謾許拳毛世特誇/山隂王誼
宛國来廷日滎河貢篚年赤墀騰紫電金埒䕶非/煙表自殊方進恩從上國宣雄姿韓幹識神駿九
皋憐蜀錦新裁韂秋金旋鑄鞭步應先八駿羣許/壓三千試處岐王躍看時太僕牽清泉来碧甃瑤
草獻瓊田弄影春芳裏驕嘶御栁邉聽歌長踴躍/教舞每蹁躚羯皷聲逾壯鑾輿勢欲遷腥風搖太
液烽火逼温泉幸蜀謀非晚殲胡計失先潼闗寧/赴敵渭水肻遊畋殺氣横西苑房星隱舊躔王孫
悲汗血仍為寫真傳得河南李勗駒曽為岐王天/王孫能畫復能書寫 天閑八尺
上賜不隨都䕶雪中驅霜蹄奮迅追飛電鳯首昂/藏似渴烏春草青青華山曲三邉今日已無虞
山隂王懌雪馬圖後/ 題趙松
[001-52a]
予觀唐人畫馬開元中獨稱江都王緒曹髦之父/子得骨肉匀停法於戲筆處稱裴絳州天寳間雖
陳閎擅名一時而韓不肻師謂其徒摹寫形似唯/曹家沈著神采生動有自然風格所謂竒也宋宗
室趙松雪深得曹韓之法故於人馬花石魚鳥悉/造其微識者謂其書法二王畫過晉唐然惜其才
名頗為畫所掩斯確論也今觀此圖盖盡得唐人/風格其縦横隨意所如自然神情生動不直骨肉
匀停戲筆而已又當為諸畫之第一者且題識盈/卷極一時名公鉅儒珠玉錦繡雲蒸霧蓊誠為世
之所重也蒼峡巡司山隂李彦政氏出以示予遂/書其覽觀嵗月于上 永樂丁酉仲秋月朔廬陵
周岐鳯題/
元黄子久富春山圖卷紙本髙一尺餘長二丈一尺凡/六接俱有吳之矩鈐印水墨畫
[001-52b]
董文敏跋在畫前隔水綾上書法秀美幅中有揚/州季氏藏印 按張清甫云尚有李范菴跋今無
之矣/
至正七年僕歸富春山居無用師偕往暇日於南樓
援筆寫成此卷興之所至不覺亹亹布置如許逐旋
填劄閱三四載未得完備盖因留在山中而雲遊在
外故爾今特取囘行李中早晚得暇當為著筆無用
過慮有巧取豪敚者得俾先識卷末庶㡬知其成就
之難也十年青龍在庚寅歜節前一日大癡學人書
[001-53a]
於雲間夏氏知止堂
大癡畫卷予所見若檇李項氏家藏沙磧圖長不/及三尺婁江王氏江山萬里圖可盈文筆意頺然
不似真跡唯此卷規摹董巨天真爛漫復極精能/展之得三丈許應接不暇是子久生平最得意筆
憶在長安每朝叅之隙徴逐周臺幕請此卷一觀/如詣寳所虚往實歸自謂一日清福心脾俱暢頃
奉使三湘取道涇里友人華中翰為予和㑹獲購/此圖藏之畫禪室中與摩詰雪江共相暎發吾師
乎吾師乎一丘五岳都具是矣/書於龍華浦舟中董其昌 丙申十月七日/
大癡黄翁在勝國時以山水馳聲東南其博學惜/為畫所掩所至三教之人雜然問難翁論辯其間
風神竦逸口如懸河今觀其畫亦可想見其標致/筆法墨法深得董巨之妙此卷全在巨然風韻中
[001-53b]
来後尚有一時名輩題跋嵗久脱去獨此卷無恙/豈翁在天之靈而有所䕶持耶舊在余所既失之
今節推樊公重購而得又豈翁擇人而隂授之耶/節推莅吾蘇文章政事著為名流雅好翁筆特因
其人品可尚不然時豈無塗朱抹緑者其水墨淡/淡安足致節推之重如此初翁之畫亦未必期後
世之識後世自不無楊子雲也噫以畫名家者亦/須看人品何如耳人品髙則畫亦髙古人論書法
亦然癡𢎞治新元立夏日長洲後學沈周題像為/右大 長卷昔在石田先生處既失去乃想
之遂還舊觀為吾蘇節推樊公得之是成化丁未/嵗也至𢎞治改元節推公復得此本誠可謂之合
璧矣今又為吾思重所得豈石田所謂擇其人而/授之者耶思重来南京出二卷相示為題其後
隆慶庚午四月後學文彭記於梁溪談氏澂懐閣/隆慶辛未中秋後三日敬觀
[001-54a]
籟太原王稺登百谷閲後四十二日周天球在天/ 堂得併觀二卷者彌日余生平喜畫師子久每
對知者論子久畫書中之右軍也聖矣至若富春/山圖筆端變化鼓舞又右軍之蘭亭也聖而神矣
海内賞鑒家願望一見不可得余辱問卿知凡再/三見竊幸之矣問卿何緣乃與之周旋數十載置
之枕藉以卧以起陳之座右以食以飲倦為之爽/悶為之歡醉為之醒家有雲起樓山有秋水庵夫
以據一邑之勝矣溪山之外别具溪山圖畫之中/更添圖畫且也名花繞屋名酒盈樽名書名畫名
玉名銅環而拱一富春圖嘗聞天上有富貴神仙/豈勝是耶又聞子久當年元是仙人故遺此跡與
問卿遊戲耶國變時問卿一無所問獨徒跣而攜/此卷嗟乎此不苐情好寄之直性命狥之矣彼五
岳有真形圖而亦有之可異也當年此圖畫與僧/無用追隨問卿䕶持此卷者亦是一僧可異也庚
[001-54b]
寅畫畫題畫人来又適庚寅可異雖然余欲加一/轉語焉繪畫小道耳巧取豪敓何必蚤計載之記
中也東坡不云乎氷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記/東西問卿目空一世胷絶纖塵乃時移事遷感慨
係之豈愛根猶未割耶龎居士不云乎但願空諸/所有不欲實諸所無嗟乎予言亦太饒舌矣 野
老鄒之麟/
元髙尚書春雲曉靄圖紙本立軸長四尺濶一尺七寸/楷書款在左方
嵗在庚子九月廿為伯圭畫春雲曉靄圖房山道人
疊疊春山擁髻螺白雲如絮冒巖阿要知暖意江/南早曉靄蘢䓗上樹多 江邨題
元王孤雲墨幻角抵圖卷絹本髙一尺餘長六尺人物/用墨積成鬼怪百戲曲盡其
[001-55a]
幻樹石簡雅有北宋人意款在右方/
振鵬
年來鬼弄人獪狡出幻戲崖公亦兒嬉隊伍連鼓/吹獸吻魑魅頥顛倒垂舞袂擎梯旋注盌駭汗増
妙意跳躑向虚空渾如履平地生蛇縛樊籠鱗鬛/尚黏綴獵圍鏖虎貙賈勇雷電沸戈旗誇戰鬭獰
卒彌膽氣最後大將麾胡牀擅尊貴代間鐵門限/失笑誆玩世罔兩曽問景莊周語言繼幽㝠一理
耳分别自愚智百齡千萬齡伸詘時不易懸知碧/桃花長戀老仙轡五窮莫移檄文字安敢祟 前
集賢待制馮子振奉皇姊大長公主命題本自閒/鬼物㝠㝠莫可知人為還似鬼奔馳畫師
遊戲笑我題詩却是癡濱集賢大學士王約謹題/東坡題石氏畫苑舉潁 語云鬼神賴畫而識盖
[001-55b]
畫龍易畫人物難難者貴其似也此圖展卷不覺/目恍神怵昔韓昌黎作文送窮滿七除二尚不堪
其揶揄怪狀累百顧可把玩耶/李源道敬題 翰林侍讀學士/
王生灑墨戲成圖比似牛蠅意不殊鬼態從教百/巇嶮幽人胷次自愉愉 中書平章政事張珪敬
題天白日其呈怪獻醜廼敢如是昔人嘗云有錢/青
鬼可使無錢鬼揶揄作斯圖者其無廼逆旅燈下/見其情狀抑亦貂裘珠帽視窶人子類以此目之
耶神翰林直學士袁桷敬題姦入山林川澤不逢/昔 禹鑄鼎象物使民知神
不若然則鬼物可得見耶神怪聖所不語此殆畫/工欲使觀者知幽明理殊同一戲劇耳 集賢直
學士鄧文原敬書乗濤被荔果何如殊形怪狀齊/席上傳芭問楚巫
[001-56a]
軒露豈止睽弧載一車且國子博士栁贊王君作/鬼物戲人經傳備載夫 戲人寧不自戲
此圖其自戲耶戲人耶觀是圖者觀其戲無所戲/乃得之 鑒書博士柯九思敬題
十朋抵角魚龍戲百怪躑躅獅豹跧題評無足起/新意徒費舒卷筆硯間 集賢侍講學士中奉大
夫致仕魏必復跋海濤作水仙撡是知物移神情/伯牙援琴寫風林
而心得其趣也今是卷抵戲戰鬭眩晃萬狀亦可/謂深入其趣矣或曰反是則仙 至治三年季春
廿有三日監修國史長史李泂奉皇姊大長公主/教拜手稽首敬書
墨鬼不勝竒胷中生百戲參差有鬼頭人鬼元無/二 前集賢大學士陳顥敬題
狐鳴梟嘯何須怪神降童謡不足云鬼戲圖中供/一笑昌黎漫作送窮文 儒學提舉陳庭實謹書
[001-56b]
竒形詭狀惡何獰也似蝸蠻有戰爭不必治安言/政事如今宣室問蒼生 趙巖
鬼神本無形所可見者精怪耳王生作此圖盖世/間真有是戲豈欲見夫幽明之一致也耶 前通
事舍人王觀敬題技而舞縆髙擎足蹋梯竿瓮釡/魚龍百戲角觝之
又吞刀弄丸等極為巇嶮艱難其餘諸技流莫能/及也故目之為鬼百戲是技也方之精絶唯鬼物
可以能之畫工因其名稱繪為斯圖盖有取之也/至於山海有經楚辭天問所著又燬犀牛渚朱衣
異類之迹皆稱其形貌未嘗言其機巧也/國史院編修官杜禧 翰林/
元俞紫芝臨十七帖紙本髙六寸八分濶三寸四分計/三十八頁小楷書五段計二十五
行又草書三行書類吳興前有吳郡徐霖題紫芝/法古四字每頁有紫芝生印俞
印項氏藏印具
[001-57a]
備真完璧也/
十七帖凡廿七條逸少書中龍也張彦遠以為王草
書中烜赫著名帖信然自昔相傳之周益州者盖其
中問蜀事為多玩味帖語類多晚年所作政在會稽
時也第十六條云胡母氏從妹平安故在永興居去
此七十也按吳志永興縣其地為今之蕭山云右跋
語載會稽志
右王逸少十七帖乃先唐正刻本今世間有二於
[001-57b]
尾有十七帖草書晉右軍真蹟貞觀中裴業進上太
宗詔下使能搨書僧智辨橅之親賜智辨一本將令
出外使人間流傳之從此本出之後年深智辨既没
其本遂入法海僧曇昉極寳之不輕出余知之遂竊
就昉求之出萬計方獲太宗以草書卷頭有十七日
以此呼之十七帖其下實有廿五帖一百二十行一
千一百二十四字鍾紹京記唐中書令封越公 有
勅字本及褚遂良校定解元畏勒者人家或得之其
[001-58a]
一即此本也洛陽李邯鄲家所蓄舊本頗與此相近
其餘世傳别本盖南唐後主煜得賀知章臨寫本勒
石寘諸澄心堂者而本朝侍書王著又將勒石勢殊
疎拙又有一版本亦似南唐刻者苐敘次顛舛文為
十七帖而悞目為十八帖撫刻瘦弱失真獨勅字及
此本乃先唐所刻右軍筆法具存世殊囏得誠可喜
也按張彦逺法書要録與余所著法帖刋誤論此帖
本末頗完今並列於左方云政和二年五月初吉黄
[001-58b]
伯思長睿父書右見雲林東觀餘論以上小楷書/
翰林侍書王著有寫本驗其數盖二十七帖與鍾紹
京所記異矣今本除真書菓子名盡一百二十九行
李建中續記以下俱草書帖文不録/
至政廿又一年仲夏初吉紫芝生臨於黄岡之竹軒
明墨林山人項元汴真賞元俞和子中手臨唐摹/十七帖其值三十兩萬厯己卯秋日重裝 墨林
項元汴識其字號/
元饒介之倣四家書卷紙本髙七寸三分長一丈餘初/臨右軍後更章草書諸葛武侯
[001-59a]
隆中對與史中微有不同故全録之又草書前出/師表全篇文不録末仿顔平原正書陳夀武侯傳
贊至雖微必戮止字大徑寸作八行卷中項氏收/藏圖記三十餘方雲門印鈐縫
漢室傾頺奸臣竊命孤不度徳量力欲信大義於天
下而智術淺短遂至猖獗然於今日志猶不息君謂
計將安出亮曰董卓已來豪傑並起跨州連郡不可
勝數操比袁紹則名微而衆寡故能剋紹以弱為強
今日擁百萬之衆挾天子而令諸侯誠不可與爭鋒
也孫權據有江東以歴三世國險而民附賢能為用
[001-59b]
斯可與為援而不可圖也荆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
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而其主不能治天
所以資將軍也將軍既是帝室之胄信義著於天下
若跨有荆益保其巖阻撫和戎越結好孫權内脩政
治外觀時變則霸業可成漢室可興矣 至正二十
又一年秋九月一日書芥叟
右帖吾友淮南行省㕘知政事饒介字介之所臨/後二十年偶見此卷筆意儘有風度觀者未可以
工拙論也樓乙丑冬至前二日齊郡張紳題於淛/江之紫薇
[001-60a]
丙寅再觀於淛江官居之真實不欺室/十日紳在告觀之欲益神耳 冬至前/
元趙仲穆越山圖卷絹本髙七寸長三尺三寸作小山/平逺空鈎白雲渾厚韻致逸出家
法之上者引首篆越山圖三字畫之左方周鄱陽/題小楷九行 浙江春水滿東岸盡青山旭日明
旌棨晴雲擁髻鬟柯亭林倚塔秦望石迷闗一曲/何時遂開圖漫破顔趙仲穆作越山圖玉雪老人
鄱陽周伯温題藏圖書/前後有項氏收
髙尚書越山圖魏趙雍臨
江盡正分吳山多繞越都一望中還見重湖昔日/伯圖何在者空雲樹煙蕪遥指廢臺孤論興亡一
軌迨如今仍似始蘇剰與後人傳作畫王孫曽有/傷無 右填糖多令 長洲沈周
[001-60b]
浙江東岸是越王句踐舊時封國嘗膽卧薪成底/事惟有荒臺凝碧萬壑爭流千峰競秀宛宛無今
昔兔葵燕麥中間多少遺跡遥想東晉風流蘭亭/修禊空自留殘墨何用登臨傷往事堪嘆衰毛垂
白且覓扁舟賀家湖上載酒尋春色季真歸後四/明還有狂客右調念奴嬌 谿張鈇
愛此山隂道春林幕逺天便嬛浮翠靄淡冶散芳/煙水市溪通屋農家花滿田鑑湖無限好離緒又
今年/士竒 康熈己巳四月望江邨髙/
元王叔明夏日山居圖紙本立軸髙三尺八寸濶一尺/二寸首題夏日山居四字
戊申二月黄鶴山人王叔明為同𤣥髙士畫於青邨
陶氏之嘉樹軒
[001-61a]
黄鶴山人標格清胷中丘壑何縱横興来捉筆一/揮灑蒼崖翠石煙雲生人家住在山之麓隱映門
牆蔽林木横經讀罷皷瑶琴薫風微動窻前竹司/業先生最愛山無緣長得青山看時張此圖向髙
壁仿彿楊子江天寛/生題 三山林瀚為少司成費先/
元楊竹西草亭圖卷紙本髙七寸八分長二尺三寸引/首長三尺五寸八分趙仲穆篆書
竹西二字中作墨竹一枝題云/
籬外涓涓澗水流竹西花草弄春柔茅檐相對坐終
日一鳥不鳴山更幽 仲穆
圖用水墨蒼松翠竹掩映軒窻其間一人踞牀盤/礴尺幅中有瀟湘風致無款止有貞期印一方游
[001-61b]
心藝圃印一方項子京家藏前後收藏鈐印共計/八十餘方贉紙末後有題識一行首尾有小嘉字
乃子京家編號也畫左小楷四行為楊元誠題揚/翠玉蕭蕭在屋東主人號作竹西翁品題莫説
州夢好寫閒雲入卷中二山居道人/竹西志有騷一章章十 句
客有二三子持竹西楊公子卷来見鐵崖道人者/一辯曰大夏之西有嶰谷之竹斷兩節而吹之協
夫鳯凰此吾公子之所以取號也一辯曰首陽之/西孤竹之二子居焉清風可以師表百世此吾公
子之所以取號也一辯曰江都之境有竹西之歌/吹騷人醉客之所歌咏此吾公子之所以取號也
道人莞爾而笑曰求竹西者何其逺也哉伶人協/律於嶰竹未既竹之用也孤竹二子餓終於首陽
亦未適乎中庸道也廣陵歌吹又淫哇之靡竹之/所嫌也地無往而無竹不必在淇在渭在少室在
[001-62a]
長石羅浮慈姥文竹之所也公子居雲之隩篠簜/之所敷箘簵䇢之所蕞結亭一所在竹之右即吾
竹西也奚求諸逺哉雖然東家之西乃西家之東/也竹又何分於東西界哉吾想夕陽下舂新月在
庚閶闔從兑至公子鼓琴亭之所歌商聲若出金/石不知協律之有嶰谷餓隱之有西山騷人醉客
之有平山堂也推其亭於兔園莫非吾植推其西/於東南莫非吾美二三子何求西之隘哉三子者
矍然失容惵然下意逡巡而退道人復為之歌明/日公子来請曰先生之言善言余竹西者乞書諸
亭為志歌曰易望便娟兮雲之篁結氤氲兮共成/堂百草棼而 蘦兮孰與玩斯遺芳曰美人之好
修兮辟氛垢而清涼豈大東之無所兮若稽首乎/西皇虚中以象道兮體圓以用方又烏知吾之所
兮為西為東鐵崖道人為李黼榜第二甲進士會/稽楊維楨也
[001-62b]
問訊揚雄宅深居在竹西風林宜月影春日聽鶯/啼東老應同樂南鄰憶舊題東風又花草相與及
幽栖詩方外張雨君子賦之備矣金華邵衷效白/竹西 文前之諸
樂天歌以贈翟君彦林一笑歌曰君不見古来愛/竹知㡬人㡬人愛之能逼真請君為我側耳聽我
今作歌歌具陳唐人愛竹誰第一精妙獨數王摩/詰作亭在東得竹法却對篔簹咏蕭瑟後来復出
蕭協律瘦莖竦節稱絶筆香山居士欣得之常作/長歌更飄逸蕭後愛者絶不聞賴有湖州文使君
使君相與數百載繼與此竹傳其神自言平生少/知者惟有蘇子嗟云云東坡得意下筆親筆底葉
葉皆凌雲當時好事刻諸石雪堂之墨今猶存其/餘諸子不暇論載之畫譜何紛紛元朝豈亦無作
者國初以来誰復寫尚書髙公生古燕風致不在/蘇文下吳興復出松雪翁飛白之石猶瀟洒息齋
[001-63a]
父子俱解畫籍籍聲名在朝野丹丘先生典秘閣/閲盡古跡天所假嗚呼數子各枯槁我欲從之生
不蚤清風散落天地間遺墨蕭條已如寳楊君愛/竹隱竹西竹西之名人共知巻中題咏豈易得價
重不減珊瑚枝翟君彦林今得之座中箧笥生風/漪昨朝邀我觀此卷清風滿地歌竹詞感君此意
何以報索紙為作長歌詩報以雙南金南金非我/有報以錦繡段繡段不可久贈君相交期白首此
卷此詩傳不朽竹應看萬箇碧交加薫風滿簟吹/楊子宅前好修
蒼雪春雨充庖盡玉芽茶臼或聞来北牖籜龍未/許過東家時時彷像揚州去拄杖尋君日又斜
扶風馬琬淇澳詩作知所貴重晉唐以来愛竹若/竹之清自
子猷元卿輩不知其㡬矣其為人類皆如瑶林玉/樹洒然風塵之表所謂淟汩迂疏塵胷垢面者弗
[001-63b]
愛也至正乙未春余来浦東張溪楊君平山愛之/植竹數百竿於西林結亭蒼翠間扁曰竹西因以
為號焉一日出示手軸展觀友人楊㢘夫作三辯/以志之奇甚索余詩僭賦長句愧不工也 紅紫
紛紛眩凡目子獨深居嗜修竹西林培植造化功/閲嵗亭亭立蒼玉稜稜老節霜雪餘洒洒數竿煙
雨足髙標勁節君子貞孤堅雅韻幽人獨炎氛一/㸃飛不到滿地濃隂清肅肅生平不侔千户侯直
欲逺繼王子猷元卿三徑亦蕭散七賢六逸真天/游結亭松下臨清流竹西名扁志所求春波蕩瀁
曳文縠山風戛擊鳴蒼球朱檐亂拂翡翠羽湘簾/半捲珊瑚鈎平山家住張溪側髣髴當時草𤣥宅
貞期寫作畫圖看箇箇崢嶸掃空碧舊栽雨露今/滿林新長琅玕過百尺嵗寒尚友雙髯松枝榦相
依如鐵石綠窻沈沈几席潤日對此君成莫逆松/江水滑清漣漪漣漪瀉入青玻璃玻璃竹色光陸
[001-64a]
離醉呼美人歌竹枝竹枝辭古知音稀廣陵鼓吹/作者誰㢘夫三辯尤崛竒中涵妙趣吾不如竹西
竹西細論之臨風朗誦淇澳詩如月樓趙橚滑機/為竹移家亦苦辛我如東道竹 賔石頭路
鋒峻峴首碑沈感慨新淡月半窻金弄影清風一/徑玉傳神明當拄杖敲門去愛汝草𤣥亭上人
至正十五年嵗在乙未臘月廿八日曲江錢惟善/在胥浦義塾題 峴首借喻廣陵今昔之不同
溪上人家多種竹林西清意屬詩翁湘靈鼓瑟風/来巽鳯鳥銜圖月在東一室蕭閒淇澳似此君貞
節嵗寒同何當徑造談𤣥處靜日敲茶試小童/涿郡陶宗儀
鐵崖平生以文字為游戲如竹西題最枯觀其落/筆層層疊疊乃能發許多議論亦可謂宏且肆矣
余嘗評應酬未嘗為文之病此良驗也楊公子得/諸公品題今日姓名賴以巋然不亡文固天地間
[001-64b]
最夀之物孰謂儒生終日弄筆墨為不急事哉袁/𢎞治七年六月望日前進士吳郡楊循吉觀於
君養正樓居題為之品題者皆有元一代名家彼/楊氏竹西之號
後人既魯玉之失而養正復趙璧之得可以永傳/矣 昆山黄雲
元楊竹西草堂景趙雍竹枝墨林山人項元汴清/玩用價念兩購於吳中
元倪髙士墨竹紙本立軸髙二尺濶一尺餘題計八行/四角有張氏藏印馬跋居左
以中每愛余畫竹余之竹聊以寫胸中逸興耳豈復
較其似與非葉之繁與疎枝之斜與直哉或塗抹久
之它人視以為麻為蘆僕亦不能強辯為竹真没奈
[001-65a]
覽者何但不知以中視為何物耳戊申十月七日倪
瓚
坡翁畫竹維畫意倪老得詩如得僊今古相望三/百載只應詩畫出心傳 馬治
倪髙士小幅紙本立軸髙一尺三寸濶七寸紙光如玉/
江渚暮潮初落風林霜葉渾稀倚杖柴門閴寂懐人
山色依微 至正癸卯九月望日戲為勝伯徴君寫
此并賦小詩倪瓚
倪髙士紫芝山房圖紙本立軸髙二尺四寸濶一尺紙/色微黄
[001-65b]
山房臨碧海闕/ 紫芝榮雲上飛鳬舄月中聞珮聲
术煙生石竈竹雪灑前楹誰見陳髙士希夷善養生
八月廿日為叔平畫紫芝山房圖并賦五言 瓚
倪髙士秋林野興圖紙本立軸長三尺二寸濶二尺畫/法董源中畫一亭亭中一人兀坐
傍一小僮運筆渾圓林木鬱潤林際數峰出没在/目真元鎮第一傑作也惜乎題字少損不無有駿
骨之歎/
余既與小山作秋林野興圖九月中小山攜以索題
適八月望日經鉏齋前木樨盛開因賦下章今年自
[001-66a]
春徂秋無一日有好興味僅賦此一長句于左方
政喜秋生研席涼卷簾微露淨衣裳林扉洞户發新
興翠雨黄雲籠逺牀竹粉因風晴靡靡杉幢承月夜
蒼蒼焚香底用添金鴨落蘂仍宜副枕囊己卯秋九
月十四日雲林生倪瓚 十年嵗在甲午冬十一月
余旅泊甫里南渚陸益徳自吳松歸攜以相示盖藏
於其友人黄君允中家余一時戲寫此圖距今十有
六年矣對之悵然如隔世也瓚重題其左而還十九
[001-66b]
日
晻靄生清輝空㝠照秋影遐眺脩亭虚一覽心已/領 陸繼善
經鉏堂前木犀黄何人晏坐聞天香迂翁胸中有/清癖欲掃繁花歸枕囊秋林野興圖親寫百年落
落燕都下市門不遇杜長垣殘墨誰將手重把真/𢎞治壬子臘月子開至京偶見此圖識為雲林
筆也因購得之重加裱飾請予題其上盖此圖破/闇已甚知好者少其亦可謂遭矣 呉寛
百年遺墨尚精神鑒賞還歸杜老真今日長垣傳/法眼固知少嫩亦如人頃予讀東原先生遺藁其
論雲林畫品云世率以其書辨真贋不知早嵗作/尤少嫩如其人故予詩云然先生知畫之深者也
王鏊/
[001-67a]
元梅道人為佛奴作墨竹譜卷絹本髙七寸餘凡三接/長一丈六尺餘作竹八
種各有題識/
東坡先生守湖州日遊何道兩山遇風雨迴憩賈耘
老溪上澄暉亭中令官奴執燭畫風雨竹一枝于壁
上題詩云更將掀舞勢秉燭畫風篠美人為破顔恰
似腰肢裊後好事者剜于石今置郡庠予遊至霅上
摩挲久之歸而每筆為之不能彷彿萬一為可愧耳
梅雨初歇清和可人佛奴索作墨竹譜遂因而畫此
[001-67b]
枝以識嵗月至正十年夏五月一日梅道人年已七
十一矣試貂鼠毫筆潘衝舊墨
擬與可筆意 梅道人戲墨
我亦有亭深竹裏也思歸去聽秋聲
隨意山肴酒一樽藤牀石枕睡昏昏醒来筦爾成閒
笑修竹千竿緑在門 梅道人戲墨
梅道人戲墨于橡林下四月二日
未出土時先有節便凌雲去也無心唐人可謂能詠
[001-68a]
者耶 梅道人戲墨
鮮于伯機題髙房山墨竹有詩最工余故不能忘詩
云添隂生研池葉葉秋可數京華客夢醒一片江南
雨世人但知鮮于善書而不能知其吟咏之工故録
而出之以示人云耳落落不對俗涓涓淨無塵緬維
湘渭中嵗寒時相親 梅道人戲墨于雨窻
文與可竹以尺許而具千尋之勢子瞻所謂有成/竹於胷者也梅道人不耑以畫竹名而此卷為道
人最得意筆題竹書法駸駸入晉室予不知繪事/而目有真竹但覺斯卷得真竹趣而已宜乎瑞光
[001-68b]
齋主人珍為三益之至友也/ 李長焜/
元陸季𢎞小幅紙本長一尺八寸濶七寸五分水墨左/有陳氏珍藏味閒書印右有西邨草堂
琹書玩樂等印/
丹臺春曉圖 天游為伯顒畫
十年客邸絶塵紛江上歸来思不羣玉氣浮空春不
雨丹光出井曉成雲風前龍杖時堪倚月下鸞笙久
不聞幸對仙翁逺孫子坐中觀畫又論文右作小楷/五行俱在
右方/
[001-69a]
元方方壺雲林鍾秀卷紙本髙七寸長僅三尺全用水/墨筆法尖秀布景周密千峰屏
列雲樹蒸氲首行隸書題雲林鍾秀下用墨池清/興圖書字畫纎勁中間石上又署方方壺畫四字
後款云/
洪武丁巳方壺子作贈鄧止菴還朝俱𨽻書/
上清仙子本天仙下謫来修水墨緣聞道琵琶嶺/頭月照歸黄鶴又千年 此圖方壺先生所作用
米氏之法將化而入神矣觀之正不知何為筆何/為墨必也心與天遊者始可詣此先生觀化已久
遺跡在人間如可想見其風骨敬題是絶少寄仰/止云 後學沈周
自昔愛名山歸来倦登歴當湖乃水鄉岑岫杳難/覿舊蹟見方壺下筆興清激層峰亂㟏岈荒溪倚
[001-69b]
蘆荻滃浡雲烟生蒼翠渾欲滴雪窻時卷舒道路/恍可適因之悟靜理萬事如破的江花開遲遲山
鳥啼寂寂聊此豁心胷無勞圖素壁闔户本寡營/塵襟安用滌 康熈辛未正月廿日抱瓮翁髙士
竒題/
明王孟端墨竹卷紙本髙七寸五分長二丈四尺紙十/接引首陸深題萬竹秋深四字
僕厭倦作畫久矣一日俞君行箧攜此卷適予徴墨
君時小酌微醉即欣然一揮不覺紙盡其韻度雖不
能盡合古人繩墨然一種林野散逸之氣出自家意
思者似亦可取俞君天趣甚髙鑒賞之餘其必舍形
[001-70a]
似而得於驪黄牝牡之外矣永樂庚寅仲夏望前三
日九龍山中人王孟端識楷書作六行/
寫竹之法何人起乃自唐時吳道子窻間寫影李/夫人筆意源流無出此世稱絶品文湖州清風萬
古誰同流眉山學士能知識八法縦横氣味投數/公之下鳴者少吳興松雪獨通曉丹丘博士老入
神後世相承光皎皎九龍山人王中書當時寫竹/多名譽醉来為作溪園趣一掃千竿興有餘枝枝
瀟灑凌雲氣轉側低昂出新意長汀斷浦草離離/怪石巔崖真竒異淋漓千畝雲烟濕晝雨霏霏風
飁飁寒光閃爍虬龍升翠色婆娑鸞鳯集時時只/見春滿林嵗寒那得雪霜侵瀟湘渭水同為俗都
是悠悠君子心竹翼雲生妙趣誰能識貞心自不/中書醉灑墨寫 意無窮
[001-70b]
同嬋娟凝翠靄蕭颯響清風㡬度瞻淇澳悠悠興/轉濃 丹陽張衡
馮外史有詩題墨君因次其韻仲子璚室翠館不/丹霞曉雜文光起尋訪元都馮
易到俗緣脱盡來過此此中宛似小瀛洲颯颯松/風天際流呼童洗鼎瀹新茗促席忘言清味投品
題重見王逸少文章翰墨兼通曉醉揮古墨成琅/玕淇澳風清湘月皎縱横枝榦備法書未讓老可
專名譽渭川千畝目不盡嶰谷萬箇春無餘汀葭/沙草含霧氣懸崖竇石殊適意長波浩蕩渺天涯
籜龍吐蟄尤驚異雨飛數㸃蒼苔濕鳯凰欲下祥/風飁俞君得此足秘玩騷人墨客時交集今歸將
門横劍林髙標勁節無塵侵凌霜傲雪色不改共/期嵗晏堅貞心 金華周旼
淇園春曉春風暖翡翠初鳴晴光滿琅玕箇箇拂/雲長秀色娟娟露新浣繁隂蔽地莓苔深荒荆叢
[001-71a]
棘無相侵春雷一夜忽霹靂犢角突迸何森森九/龍山人金閨彦簪筆晚下金鑾殿興来寫此緑玉
圖葉葉梢梢誠堪羨我嘗見寫多瀟灑今見斯圖/尤異者雲氣㝠濛虬忽升月影徘徊鳯欲下青原
之陽有草居别来久住東華隅居前萬竿亦如此/卷圖還客生長吁 廬陵傅岫
我本山野人素抱烟霞疾何處慣經行松篁與泉/石晴窻偶看琅玕圖淋漓醉墨傾金壺崇岡怪石
相髙下冷雨疎煙半有無數竿晴渭川日暖春風/輕數竿老嶰谷千年霜雪飽數竿欹楚江嵗晚寒
風吹數竿側淇澳秋深雨蕭瑟千竿萬竿難盡名/林巒彷彿清風生交枝直榦平安態勁節虚心君
子情對此怡然樂清賞撫卷無言發遐想烟雨濛/濛語鷓鴣詩懐常在湘江上 東軒
數竿忠心朝日月雨露天恩萬古新篩金日影江/上麗蒸紅霞霰闕 星貫日長虹氣牛斗彩雪闕
[001-71b]
園披露全指日萬馬歸明淨數竿掃却平清闕東/ 谷菴石坡子劉焜題
中書逸興寫琅玕墨蘸金壺濕未乾漠漠縈紆森/緑玉亭亭綽約下青鸞髙風貞士心猶勁薄暮佳
人袖欲寒從此卷舒清眼底不須鄰舍扣門看/沈真
坡翁論畫竹獨推文湖州與可謂有成竹具於胷/中此可謂得其勢矣而未及於神國朝畫竹王中
秘為開山手此卷余得之𤣥池家先賢題跋甚多/一展卷而含煙噴霧拔石迸天颯颯然真不翅鮫
龍起而風雪集也畫皮畫骨兼畫神坡翁亦必以/余言為知言矣 董其昌
此卷為予同年夏駕部雲間陸渭陽攜長安時出/觀予者因予甚賞愛遂輟以贈聞渭陽用善價得
之陳子有太僕一旦捐所嗜贈知好較諸昔賢以/仇池石易韓幹馬往来商復多有恡色則渭陽之
[001-72a]
為誼遠矣繇戊辰迄今忽忽二十餘稔愧未有以報/穪敬識嵗月以竢把手笑樂再觀云 戊寅三月
禊日如園宋獻題於賜貂樓玉樓主人余十年来/收藏善䕶之者為余内友纖
出入患難死生之際屢矣今得展玩并為書其寳/惜之勤云是日如翁又識
徑尺疎疎竹籠霄勢數尋篔簹千畝緑淇澳萬竿/隂湘簟宜清暑蕭齋恍在林披圖常獨坐無限故
山心尾康熈己巳六月題於苑西餘䕃軒未及書/之卷 庚午仲冬廿七日觀於瓶廬因書其後今
嵗已過長至天氣未寒是日方覺微隂變冷齋中/蠟梅將破蘂矣 江邨抱甕翁髙士竒
沈啓南巒容川色圖紙本立軸水墨畫長五尺三寸濶/二尺二寸紙雙接左方篆書巒容
川色四字細楷書題款計十六行/
[001-72b]
國初金華宋學士每見巒容川色謂是上古精華不
忍舍去其好古之心為何如哉予居荒僻無可目擊
其勝但以毫楮私想像之搰搰塗抹又不能探繪事
之㫖惟徒勞於心爾然繪事必以山水為難南唐時
稱董北苑獨能之誠士夫家之最後嗣其法者惟僧
巨然一人而已迨元氏則有吳仲圭之筆非直軼其
代之人而追巨然㡬及之是三人若論其布意立趣
髙閒清曠之妙不能無少優劣焉以巨然之於北苑
[001-73a]
仲圭之於巨然可第而見矣近求北苑巨然真蹟世
逺兵餘已不可得如仲圭者亦漸淪散間覩一二未
嘗不感士夫之脈僅若一線屬旒也亦未嘗不歎其
繼之難於今日也此幅予從劉完庵所臨中間妄有
損益處終自生澁於其所好弗以為煩譬之盲者不
擿埴無以得途也他日挟之以遊金華見學士之所
不舍者然後更加潤色之未知果能否耶 成化十
年二月念四日石田生沈周題
[001-73b]
沈啓南九段錦畫冊紙本第一頁鏡面箋髙八寸長尺/許款在左方覆以啓南字印以後
八頁俱髙五寸長尺餘一倣趙吳興青緑山水古/松三株紅葉一樹前有瘦竹三竿兩竿一紅衣人
觀書茅亭中置琴其側草縈細路意象都雅一倣/黄鶴山樵長松三株上裊藤蘿枝柯四䕃一人攜
琴緩步將度溪橋隔岸青囘景物閒暢一倣吳仲/圭水墨蒼山細樹微徑逶迤樵子越嶺將歸筆氣
清潤一倣趙千里作田疇數畝傍有邨落緑樹三/五層板屋七八家晴天長夏時方當午農夫荷鋤
水婦子擔盒餉耕又有曳杖閒行青帘林外雞/犬閒閒大得田家况味如讀儲光羲詩不覺名利
之心頓盡一倣惠崇青山紅樹溪路沿崖兩山缺/處略見柴門風動葉鳴山犬驚吠細栁疎松方亭
臨水逺山微抺叢竹籠煙獨往何人當是子真谷/口畫史稱惠崇小景絶佳此殆得其奥理一倣王
[001-74a]
孟端野客溪橋古樹五六各自成林筆法圓秀全/幅用墨忽於樹下作蜀葵數科紅葩緑葉㸃綴有
情畫家見之必
為脱格然其用意蕭逺正非凡/流所及一倣趙仲穆作土垣草舍寂寂孤村野竹
蕭森寒林淡逺栖鴉未定晚靄滿天一人短艇初/歸船頭獨立飄飄然有遺世登仙意一倣李成雪
山巃嵸東西對峙深林積雪野水凝氷旅客緣崖/驘網路滑長橋過客拄杖生愁儼然風雪打頭當
暑展觀心神皆冷一倣趙大年蘆汀菱㲼淺水空/明髙栁垂隂下多亭館採菱小艇或三或五蕩𣻌
隨波艷態明粧略從毫末㸃染便有無限風情至/其逺山横黛返照銜紅天機活潑又豈學力所能
哉杜東原小楷題其上已老菱生角紅裙緑髻誰/苕溪秋髙水初落菱花
家娘小艇如梭不停泊三三五五共採菱纎纎十/指寒如氷不怕手寒并刺損只恐歸来無斗升湖
[001-74b]
州人家風俗美男解畊田女絲枲採菱即是採桑/人又與夫家助生理日落青山起暮烟湖波十里
鏡中天清歌一曲循歸路不似耶溪唱採蓮繼南/出其兄石田生所畫採菱圖求詩一時不能即就
因書舊作如上然圖景與詩意頗合亦云可也七/成化七年辛卯陽月望鹿冠老人杜瓊書時年
十又六閑仲齋頭縦觀太常公所藏名跡惟白石/往在王
翁畫未見竒絶閑仲又借子顒沈册曰九段錦乃/兼元季四大家及趙吳興莆陽惠崇諸體真快心
洞目之觀如北朝人見庾信詩不勝歎服今落季/鸞手余甚妒之季鸞亦有約待筆端收拾石田一
片雲仍以與余換古畫是可以嵗月計耳/夏五月董其昌 庚午/
文太史仙山圖卷絹本髙七寸餘長三尺學趙千里青/緑山細界畫樹木秀麗人物精雅真
[001-75a]
太史生平得意之筆與王瞻近所藏太史倣右丞/闗山積雪長卷不相上下前有小玉蘭堂文徴明
二印後有徴明文璧二印絲四十七行小楷精妙/祝京兆仙山賦藏經紙烏
在曹娥樂毅之間前有枝山朱文印一方後跋云/履約昆仲既得此圖邀余作賦余訝其景意不凡
持難至今雪後將赴南都氷堅不解廼呵凍撚鬚/上林子虚洋洋盈耳其敢在下風 枝山祝允明
識仙山圖先君盖為履約兄弟所作始於癸卯初/右
秋迄於甲辰仲春凡八閲月而後成余侍大人見/其圖此慎重不輕動筆非明窻淨几髙朋良友相
對輒藏笥中每下筆必以宋元諸公名畫摹倣故/卷中樹石人馬皆法趙松雪屋宇則全學宋人履
約得此以陳希哲先生先生慨然作賦無論其雄/才大畧傾服當世觀其書法之妙亦一時未有履
[001-75b]
約寳之不啻天球琬琰孰意不能世守流落人間/後歸周侍御今又為石壁所得余覩此卷當日相
與之盛宛然在目感慨不勝聊識數語於末/厯甲戌九月仲子嘉謹跋 萬/
余家有趙伯駒畫後赤壁賦圖及趙子昂鵲華秋/色圖兩卷並觀覺伯駒稍遜子昂盖精工不如蕭
逺是為神品妙品之辨今觀文太史此卷全學子/昂鵲華秋色圖筆意子昂雖學吾家北苑至鵲華
圖出入王右丞李將軍文太史悉力血戰故當獨/步文休承所云時用宋元人粉本採取正是漏泄
家風/十日 董其昌觀於京兆署中因題/ 壬申四月/
南宗霞起北苑風髙吾黨推尊轉相刻畫而其後/遂以煙雲淡漠雕氣鏤虚之勝誣罔前人輞川以
後似輞川者何不爾耶嘗見襄陽水飛墨濺而半/幅剪松削石丹緑熠然使虞山以下諸君子見之
[001-76a]
豈不折膝階下乃我朝闡揚宗繪羽翼吳興推轂/長洲實稱肖子呉門猶有存者流至燕山大半為
劉松年李營丘優孟𤣥黄嘵嘵而去似如吾鄉一/木一石不免歸憶平泉子孫而不意敬仲家珍忽
然顧我盖將遲徊夏雲秋水之變使得展焉筆墨/以當千日卧遊廼敬仲未之許也家有吳興一本
歸當作仙山鐵劵而且以此奉趙神仙縹緲杳然/去矣敬仲其如之何 丙子冬至中江劉若宰識
紹丁丑七月虞山錢居士觀/ 芳觀 丙子冬日舊吳申/
衡翁畫蹟人知其多倣趙松雪而不知其本領淵/源俱從王右丞李將軍脱胎即趙千里不難方駕
奚止松雪乎此卷人物樹石各極精妙經營㸃染/出聖入神余目中所見未嘗覩也枝山墨蹟小楷
最難余家藏止家園十景記夢游鶯花洞天記是/此翁楷書得意筆並此為三簡翁何處得此雙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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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生妒/題 丁丑七月虞山媿林居士瞿式耜敬/
唐子畏墨竹紙本立軸/
一林寒竹護山家秋夜来聽雨似麻嘈雜欲疑蠶上
葉蕭森更比蠏爬沙 唐寅畫
唐子畏仿李唐五湖風月圖立軸長四尺餘濶一尺六/寸檇李項氏故物四隅有
藏印數方/
風月何須遍五湖一方溪水便堪娛秋蓴肥毳堪更
鯉春浪浮沈看浴鳬 吳趨唐寅為成器宋君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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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實父前赤壁圖卷四名家各書蘇長公前赤壁賦一/篇附後
吳門仇英製
右蘇長公前赤壁賦文不録蓮先生書隆池山樵/嘉靖戊申蜡月初一日為近
彭年己酉仲夏望文彭/嘉靖
己酉八月書於蕭閒齋文嘉/吳門周天球書於棐几齋
仇實父十六羅漢卷紙本髙一尺長一丈五尺有餘白/描人物遒勁古怪極得李伯時番
王禮佛圓法後署楷書一行云/
貫休羅漢吳門仇英實父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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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實父玉樓春色圖絹本立軸髙一尺八寸濶尺許仿/趙伯駒青緑款在左方石上
吳門仇英實父製
仇生負俊才善得丹青理盛年遂凋落遺筆空山/水至今藝苑名清風滿人耳 偶見實父此圖不
覺生感乃題數字於上覽者尚當寳之/寅仲春茂苑文嘉記 萬厯戊/
一帶樓臺萬疊山仇郎畫法出荆闗閒窻試展神/飛越千里風煙指掌間 周天球
唐子畏水墨山水圖紙本立軸欵在右首楷字如錢/
亂山雜霧曉葱巃遥見懸魚是梵宫倚杖漫行行復
坐一聲啄木在林中 唐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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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畏梅枝紙本立軸長二尺二寸五分濶八寸欵在/右行書
東風吹動看梅期簫鼓聨船發恐遲斜日僧房怕歸
去還攜紅袖繞南枝右作一長行/
乙亥嵗二月中旬游錦峰上人山房戲寫梅枝并絶
句為贈唐寅記右亦作一行低一字/
唐子畏西湖釣艇圖絹本立軸長四尺一寸濶一尺七/寸七分水墨畫清逺山倣李唐筆
法纖秀欵在右方楷書作四行/
三十年来一釣竿㡬曽义手揖髙官茅柴白酒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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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明月西湖何處灘 唐寅畫并題
江村銷夏録卷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