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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宋名臣奏議卷一百三十一
宋 趙汝愚 編
邊防門
遼夏三
上仁宗論先正内而後制外 龎 籍
臣伏自元昊背恩僭竊兇謀已露陛下憂恤邊事博采
羣議選將遣師動挂宸慮復聞減息宴樂專精思慮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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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宗廟之福天下之幸也若陛下憂勞不已則羌戎小
醜不足平也誠不可輕之易之耳當平靜無事之時言
事之臣尚願陛下戒謹修省况逆虜已畔兵戎方興此
臣下尤當竭謀慮忘忌諱之秋也况臣孤蹇之跡上頼
陛下照明奬擢獲升近侍恨無才略仰報大恩茍有管
穴之見敢不陳露夫欲建事功者在先正其内而後制
其外也先正其内者在陛下專意而力行之臣願陛下
執恭儉嚴紀綱也荀子曰恭儉者偋五兵又曰彊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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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用則天下不能貧故當今之急無先於恭儉也陛下
試令有司計財賦之入必曰耗於先朝之時也計費用
之數必曰廣於先朝之時也財賦日耗而費用日廣則
安能使府庫豐積兵備足用也故願陛下節之又節以
備用兵之乏應不急之務一皆止息專以備邊為念則
功可立矣至於綱紀者其要在賞罰恩賞貴乎審當法
令貴乎齊一伏見近年恩及僥倖而典憲稍縱夫賞所
以勸功也僥倖無功之人坐獲殊寵後有臨敵効命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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勲行陣者將何賞以足其望乎願陛下愛惜爵禄無及
僥倖以待立功之臣申嚴憲法無使縱弛以威不恪之
臣此又最切務也茍國富兵彊綱紀嚴肅則四夷畏服
之不暇又何僭亂之敢為實在陛下正之於上大臣持
之於下則誰敢不從矣所謂後制其外者方今邊要與
元昊接境者廣矣昨遣二帥臣以分制之固當以防備
為急若不得其要則費廣而功未可期自元昊僭逆以
來調發兵馬已衆多矣輦運器物紛紜道路諸所營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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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及民力兵戍既集芻粮所費不知幾倍於常時矣兵
久不散支用無極臣恐羌戎未至而公私先困矣安知
非黠羌狡謀而困我哉前代時及平定則休兵罷戍養
民審備以防不虞故事至而其用有餘國家自和戎之
後邊戍未嘗休息支用未嘗減節一日兵興則其力易
困夫兵冗而不精雖衆不可用也竊聞所發之兵皆不
選練而遣之疲弱預行者亦多此徒有其數而可用者
殊少臣謂兵卒壯勇者一可勝疲弱者五况餽運邊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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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為艱苦此尤宜重惜也欲望令漕運之臣與邊將選
擇壯勇可用者留之於邊疲弱者或令還本營或置於
近内多糧之地則邊郡兵精而費少矣晁錯有言曰器
械不利以其卒予敵也卒不可用以其將予敵也是知
兵戰者利器械訓士卒最先急也臣聞在京造兵甲之
所近年以來多不擇監掌之官率皆勢要之人為之以
自便其私也亦聞向來所造器甲多不精堅欲望朝廷
擇勤幹之官諳知製作兵甲利鈍巧拙者令監轄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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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製造必令精堅可用仍加覆驗明示賞罰則兵甲
堅利矣其外方造作兵甲亦乞嚴戒國家休兵久士卒
漸惰加之都將威輕軍衆難制若一旦臨敵深可豫憂
欲望宻詔二帥臣令經畫訓練之法統馭之術使將校
知感愛之道士卒有禀畏之意然後時加訓告各使知
主恩而勵臣節則臨事可用而功可期也寶元元年十/月上時為天
章閣/待制
上仁宗論外憂始於内患 韓 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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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伏聞元昊狂謀僭命朝貢不修輕犯天謀人神共忿
陛下雖寛詔厚澤姑務懐柔其如逆狀已然必為邊患
今獻䇿陳事者大抵不過欲朝廷選擇將帥訓習士卒
修利戈甲營葺城隍廣蓄資糧以待黠羌之可勝此乃
安邊扞㓂之切務也然而凡人之慮皆能及之臣竊謂
此特外憂而已雖漢唐全盛之際豈能使四夷常自竄
伏而保不為盗哉若乃綱紀不立忠佞不分賞罰不明
號令不信浮費靡節横賜無常務宴安之逸游縱宫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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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奢靡受女謁之干請容近昵之僥倖此臣所謂内患
也且四夷内窺中國必觀釁而後動故外憂之起必始
内患臣今為陛下計莫若先治内患以去外憂内患既
平外憂自息譬若木之有本未有本固而枝葉不盛者
也臣欲望陛下深惟祖宗所謂内患者盡革而去之則
陛下威德逺暢外夷髙視於漢唐之上元昊小醜孰能為
國家之患哉如外憂已兆内患更滋臣恐國家之慮非直
元昊一㓙而已臣竊為陛下憂之臣猥備諫貟不敢循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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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涉狂直惟陛下憐其納忠貸其萬死寶元元年十二月/上時為右司諫
上仁宗論建立基本以銷未萌之患
吳 育
臣切謂朝廷總制天下必建基立本以銷患於未萌若
政令修綱紀立財用富恩信洽賞罰明士卒精將帥練
則四夷望風自無異志一有未備則黠㓂乗間而生心
方今天下少安人情玩習而多務因循居常有議及政
令綱紀邊防機要則謂之生事或有警急則必至怱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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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莫知所為若稍且安靜又無人敢輙言且夏州久有
人往來中國熟見朝廷因循之勢遂敢内蓄姦謀若以
一時之事茍且支持或至爛額救焚揚湯止沸覆視前
古厥鑒甚明伏望陛下從容延對左右大臣討論闕政
博訪羣議修節用愛民之經求訓兵練將之䇿則一方
小警不足慮也寶元二年三月上時為/右正言直集賢院事
上仁宗論元昊不足以臣禮責 呉 育
臣聞聖人統御之䇿夷夏不同雖有戎虜之君向化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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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終待以外臣之禮覊縻勿絶而已或一有背叛來則
備禦去則勿追蓋異俗殊方視如犬馬不足以臣禮責
之今元昊若止是抄掠邊隅當置而不問若已見叛狀
必須先行文告以詰其由若是同中國叛臣即加征討
大凡兵家之勢征討者貴在神速守禦者利在持重况
夷狄之性惟是剽急因而偽遁多誤王師武夫氣銳輕
進貪功或䧟誘詐之機今但明烽候堅壁清野以挫剽
急之鋒而徐觀其勢誠為廟堂之逺筭也寶元二年/三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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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仁宗論西夏八事 富 弼
臣竊聞去嵗十二月中趙元昊反自立為大夏皇帝改
元稱制引兵犯邊遣使致書割地邀貨陛下召輔相於
宴㑹不容食頃之間輔相馳車馬於康衢殊坐鎮之
重變起倉卒事無凖繩朝議紛拏人心皇駭不逾旬浹
傳布四方衆皆謂之忽然臣則知其有素請陳有素之
狀其狀有六焉昔者徳明尚存元昊方幼常勸厥父勿
事中朝安能舉我國家終久為人臣妾且謂所得俸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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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以自歸部落實繁窮困頗甚茍兹失衆何以守邦不
若習練干戈杜絶朝貢小則恣行討掠大則侵奪封疆
上下俱豐於我何恤徳明以力未甚盛不用其謀豈有
身自繼立而不行其說耶此元昊反狀有素者一也自
與通好略無猜情門市不譏商販如織縱其來往蓋示
懐柔然而迹稔則容姦事久則生變故我道路之出入
山川之險夷邦政之否臧國用之虚實莫不周知而熟
察又比來放出宫女任其所如元昊重幣市之内之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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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不唯朝廷之事為其備詳至於宫禁之私亦所窺測
濟以㓙狡之性貪欲之謀豈肯固守盟約坐受覊制此
元昊反狀有素者二也西鄙地多帶山馬能走險潮海
彌遠水泉不生王旅欲征軍須不給窮討則遁匿退保
則襲追以逗撓為困人之謀以遲久為匱財之計元昊
恃此艱險得以猖狂復如先朝加兵於我而終棄靈夏
况我彊盛百倍往時今若稱兵必能得志此元昊反狀
有素者三也朝廷累次遣使元昊多不致恭或故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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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而不迎或佯為怱遽而見迫或欲負扆而對或欲專
席而居雖相見之初暫御臣下之服而送出之後便具
帝者之儀蓋久已稱尊成其驕態忽下編於臣列深恥
見於國人日講異圖自求足志此元昊反狀有素者四
也頃年靈州屯戍軍校鄭美奔戎徳明用之持兵朝廷
終失靈武元昊早蓄姦險務收豪傑故我舉子不第貧
賤無歸如此數人自投於彼元昊或授以將帥或任之
以公卿推誠不疑倚為謀主彼數子者既不得志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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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奔異域觀其决䇿背叛發憤包藏肯敎元昊為順乎
其效鄭美必矣此元昊反狀有素者五也西北相結亂
華為虜自古聞之于今見矣頃者元昊援契丹為親私
自交通共謀㓂難緩則指為聲勢急則假其師徒至有
犄角為竒首尾相應彼若多作牽制我則困於分張蓋
先已結大虜之强方敢立中原之敵此元昊反狀有素
者六也是六者歲月已久中外共聞而天子不得知朝
廷不為備養成深患遂至大騷此乃兩府大臣之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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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元昊大抵復知朝廷以久安自恃不悟邊鄙之防
以無戰為常不求將帥之具士卒驕惰器用凋零無謀
臣䇿士以經營四方無宏綱大紀以控制萬國以此故
元昊敢以一方之衆抗我天下之師輙稱皇帝殊不忌
憚其為小戎輕蔑也如此略遣數介平致尺書而大臣
不知所為措置失以致調發軍旅塞滿邊陲戰陣未
嘗一施儲饋已聞屢窘闗中大擾人心不寧而元昊宴
安自居一毫無損坐觀其弊竊笑所為其為小戎侮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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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又如此臣雖賦性至昧語才不長然自聞騷繹常切
憂憤况臣知元昊必為今日之患十年於兹矣懐不能
已遂於景祐元年嘗進文數軸内閱將一篇頗叙其事
當時朝廷方謂天下大定四夷無虞臣不敢極陳西戎
不賔之由但述選將預備之䇿而已不見省納棄為空
文今變故已成邊事為梗致陛下憂勞在念旰昃惟勤
專委任於輔臣謀削平於㓂亂僅周歲序尚留天誅且
自用武以來作事多失凡降一詔未嘗合朝廷之宜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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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一謀未聞協天下之望寛猛不中動靜皆違謂之徳
則人不肯懐謂之威則人不肯懼徳威既弛夷夏何觀
臣今略舉八條止為戎事未論其他伏惟聖明詳擇
一事伏聞元昊遣使全擬虜庭部伍甚雄辭禮俱亢
觀其勇悍難制强辯自髙若非使者請行即是元
昊選差取其籌畫推為腹心必謂不敢加誅得以
恣行彊暴以能揣敵情為有智以不辱君命為得
賢我若察其所叛之謀知其所來之意存之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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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遂其志誅之則元昊䘮其魄所宜始至之日盡
斬都市事出不意其本謀即時宣聞遂行削奪
或命將致討或發兵備邊上則可以示大邦不測
之威下則可以杜小人好亂之漸豈不韙哉戎人
必憚而失圖戰士必為之増氣而反逺從境上召
至都下恣其貿易待以雍容重幣遣還優辭慰恤
意者豈非冀其囘心易慮而伏義向化乎夫朝廷
結以恩信幾四十載尚無懐感之意終至反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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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豈兹姑息遂可悛移且以放還謂之懐柔邪則
元昊悖逆之性何懐柔之肯馴謂之矜恕邪則元
昊僭竊之罪何矜恕之可忍謂之他計率無可觀
只是執事者巽懦自居優游不斷殺之恐其急擊
囚之恐其有辭遂至放還優示寛貸向若未能加
戮只宜境上交囘使其不測淺深猶可謂之良䇿
召而復遣理有何長乃是大國之謀悉為小戎所
料遂其所以能揣敵情之智成其所以不辱君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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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賢况當時調發正當輦運相屬道路雜㳫民口
沸騰使之往來盡得聞見謀事若此取侮之過也
臣嘗觀前史見隗囂遣將髙峻據髙平光武使㓂
恂往降之峻命皇甫文出謁辭禮不屈恂立斬之
峻即日降諸將曰殺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曰文者
峻之腹心今者辭意不屈必無降心全之則文得
其計殺之則峻亡其膽是以降耳又唐太宗初即
位突厥入冦直至涇州突厥遣其腹心執失思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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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朝為覘自張形勢云百萬之兵今且至矣乃請
反命帝誚之曰我先戮爾蕭瑀封徳彛請禮遣之
帝曰不然今若放還當謂我懼遂縛思力囚於門
下勒兵欲戰突厥懼遂請和伏惟陛下觀冦恂唐
太宗之所為復思今日元昊殊不悔過則當誅其
來使果是邪非邪機㑹一失不可復得臣深念此
痛惜萬萬也若事皆此𩔖禍未可知
二事伏自元昊稱亂西鄙震驚或帥臣乞師或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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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使㳂邊要害宿兵猥繁雖與舊日不侔然亦不
過一二十萬京師屯衞則差減天下禁旅則尚多
起為應兵未嘗乏使竊見自去年十二月至今年
四月末半年之内相繼三度揀軍皆遣使臣傳布
宣命每至一郡無不張皇仍帶殿侍數貟番次押
人赴闕村民恐懼未㸃鄉軍致有奔竄山林鑽鑿
支體不顧傷毁茍避涅黥久乃知其非然其如終
是已惑三揀兵士厥數臣則不知然觀此施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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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必鮮若其事頻驚衆則莫甚於兹臣又伏思内
則省庭外則轉運司以至州縣勤勞供職嚴峻用
刑所急之須唯財是務盡農畆之稅竭山澤之利
舟車屋宇蟲魚草木凡百所有無一不征共知困
窮都為賦斂自來天下財貨所入十中八九贍軍
軍可謂多財可謂耗矣今始用武遽稱乏人即不
知向時所贍之軍何在所耗之財何益殊未戰闘
已大驚擾萬一或至敗衂頻有殺傷須行補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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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應援至時又不知調發者何所揀選者幾番比
之今來必大興作凡係兵籍既已不充所謂鄉軍
豈免强配此時百姓所懼將來必有不虚若果行
之為患非細
三事伏見今年四月降中書省劄子稱臣寮上封財
賦所出各有攸司由外以充内自下而奉上者也
又曰仍取羡登用備供入乞戒諭諸路轉運司如
用度或闕須管自擘畫支贍若的是圓融不出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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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於隣道榖有剰處支那不得更似日前乞自京
般請錢粮之𩔖徧行下者臣聞民者本也存心於
民則邦國寧財者末也屬意於財則黎庶畔是以
王者以天下之財養天下之民不聞誅求以害生
靈蓄積以奉私欲易曰何以聚人曰財禮曰財散
則人聚此經典之明文也伏以國家肇造之時疆
境甚隘財賦至微而征伐不停用度亦足洎太祖
盡取川蜀河東江南兩浙荆南湖南廣南閩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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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何啻萬里不計逐方所積寶貨當時盡歸京師
且以後來賦輸無不經度逐年只留實約軍費其
餘每歲盡數上供民力所輸秋毫無隠不間逺邇
不問炎涼輦運縱横水陸奔湊官司督責時無暫
休凡天下如此者已七十年矣豈非由外以充内
自下而奉上乎而又干戈不作華夏底寧唯是常
須别無它費臣謂都下財貨固當在處如岡如阜
有入無出莫知紀極諸路運司以逐州實約之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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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多羡餘其間年歲有㓙殺則必蠲除朝廷有要
索則必應副多行搜括裁可張羅若又分外督之
不知出於何所朝廷既行誡諭運司不敢冒違無
計以供唯民是取民若可出豈復行仁民又不禁
必生怨怒虧損和氣馴致深憂是元昊擾邊陜西
被苦士馬日濟芻粟頓竭繕治甲兵修築城壘百
役興作萬倍艱難復阻旱災無收農賦中糴之入
既不厚鬻爵所得又不豐數十萬兵何所仰給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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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困弊不行救䘏而執事者尚曰財賦者由外以
充内自下而奉上爾之不足爾自營求是何方
之深也夫上下相維中外一體豈可豐上而刻下
空外而實中下茍困則上豈得安外若揺則内豈
能定况以七十年天下所入而救此日一方之急
豈為難哉若但誅求取足人民無所逃避變亂豈
有不生手足之患未除心腹之疾又作則臣深為
執事者危之臣不敢逺引古事恐煩省察只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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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事驗之竊聞太宗皇帝初實内帑嘗謂侍臣曰
河東敵境甚邇吾必取之至時不免擾民今内帑
所積以備調發戒重擾也其後皆如詔卒不擾下
今元昊背畔闗中用兵要在安民圖共禦冦而反
靳中府無用之物擾四方已困之民惜財費人大
非太宗皇帝之所用心也臣又聞王者貴為天子
富有天下藏於天下者天子之富也藏於國内者
諸侯之富也藏於室廬篋笥者庶人之富也今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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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勸陛下行庶人之事何示人不廣也且又云的
是圓融不出許於鄰道支那夫鄰道貨財各有用
度必難假輟徒費規求臣又敢以近日一事為證
切見河北轉運司奏乞割河東五州十三縣稅賦
充河北支用本路自奏一路之費悉賴五州之資
若遂割移殆難供給尋具聞奏事已寢停鄰道支
那徒虚語爾唯是朝廷逐急救濟乃為良圖矧向
者居無事之時已行假貸豈今來當用武之際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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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艱難前後不侔利害可見臣謂建此計者不姦
則妄贊其說者非愚則諛惟陛下鑒之以明斷之
以果則大事不失而帝業可保矣
四事竊見去歲降詔令内外兩省官及諸司使副在
邊者并軍職刺史等近百人各結罪保舉殿直京
官已上委無贓私堪充邊任者臣聞有徳者然後
知人之徳有才者然後識人之才無徳者見有徳
必憎非才者見有才必忌唯憎與忌固非存公萬
[131-18a]
一才徳雖疎憎忌不作其如所見相戾所為相
使之擇人何由得士切以兩省官及諸司使副雖
名顯官豈必皆賢多由積累而陞亦有容易而得
軍職刺史本是武夫校力則多語識全少盡令舉
將帥之士便以委邊塞之權不問舉主之才徳如
何安知所舉者善惡若忌憎已有所害戾復更
相乗所舉之人豈堪任事臣又聞官大者徳未必
大位髙者才未必髙京朝殿直之流固有可採借
[131-18b]
職選人之輩豈盡無能假有兩省官識一選人果
有竒才又有諸司使副識一借職果有異術借可
薦舉寘于邊陲而限以詔條須且棄置宛轉尋訪
别得所聞久諳與旋擇固殊目覩與耳聞又邈限
官而選得士為難臣又聞善任人者必適其所用
善御物者不强其不能蓋以輪轅異宜鑿枘殊制
茍只取其無過而不問其用之所有秪重其守廉
而不究其謀之所存則臨事必隳當官必敗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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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過者行也用而有謀者才也行則主於化導才
則主於經營居治安之時宜乎化導以行在擾亂
之日則當經營以才大凡處邊任者小則乗一障
大則守一州或驅馳戰陣之間或出入戎狄之境
或經度糧草或熟習山川或逞驍勇以䧺邊或行
反間以疑敵或陳討伐之䇿或謀守禦之術如此
數事皆湏藉才必求非常之人乃立非常之効若
但取齪齪無過規規守亷施之邊方萬必無用不
[131-19b]
止無用必誤軍機徒令舉者易與而自便亦後有
䘮師失律其若我何臣謂此詔舉官盖因循平日
所行甚非今時之宜也臣伏望兩省官諸司使副
或軍職刺史在邊者不可一例受詔宜令兩府精
擇有才識公望卓然為人所稱者方令舉官仍宜
不限品秩自借奉職選人巳上皆得充舉所保之
事湏保堪任邊上重難任使如上之所陳或本人
邊事不集並當同罪則人人自畏豈敢容易而舉
[131-20a]
哉十得十百得百不虚授不濫賞斷可知矣向有
所累許其自新得出沉埋必有植立夫先擇舉主
則所舉者不謬矣不限品秩則下位有才者不遺
矣不免責罰則負犯者激勵而自矣利害甚煥
可舉而用然湏能否既著賞罰必行國無虚辭人
則皆勸
五事竊聞鄜延路嘗與蕃兵接戰有一寨主為蕃兵
所得及虜去軍民甚衆西頭供奉官閤門祗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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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遵引兵追戰即時奪回延帥范雍及副部署劉
平奏乞酬奬朝命只遷東頭供奉官而已伏以元
昊僣尊西陲被擾方勵武節以寧邊患其要在乎
善惡必辨賞罰必明則人各有心孰不宣力賞若
當則有功者愈勸罰若當則有過者自悛賞罰不
明功過兩弛轉相敎告誰肯奮激武節不勵戎心
益生有敗而無成有亂而無治漸漬不救淪胥以
鋪蓋由乎辨之不早也夫馬遵者出死力突堅圍
[131-21a]
引既衂之兵入不存之地奪已擒之將士拔已䧟
之師徒雖非大功亦可謂之竒節矣况范雍劉平
者國家方大倚注保奏理合超遷只進一官殊
輿論當兹始初用武尤在賞勸激人茍未得宜必
難勵衆臣竊聞河北一都巡檢王守琪捉殺得獨
流寨潰散兵士二三十人自禮賔副使轉供備庫
使仍差知隴州又見京東都巡檢李知和捉得刼
賊七人自内殿崇班轉供備庫副使此二賊徒者
[131-21b]
只是草竊之輩固非勍敵之人殺之不足震天威
縱之不能成大患而王守琪則驟遷十餘級李知
和亦超轉兩資至於馬遵者出境討賊不顧存亡
援溺救焚皆得全活上可以壯朝廷之威下可以
抑僭國之强比王李之功効則度越有餘比王李
之遷酬則數倍不足邊臣見之失色元昊聞之長
姦用人若斯致冦之道也
六事近於七月中伏聞中書樞宻院同進呈募擒元
[131-22a]
昊科格遂告示天下者切以拓跋異𩔖西域諸羌
自唐末亂離五代爭戰盜乃土宇侈其封疆時肆
猖狂罕能懐服常致邊患每勞王師歴代以犬豕
蓄之置諸度外國家引為宗屬付以節旄割賜名
城世襲王爵廩給甚厚貿遷弗停其國富强皆我
資用蠢彼戎醜變為華風則我於西夷恩徳豈不
大哉盟誓弗渝始終無負而元昊不圖報效輒肆
頑兇欺誣上天僭竊大號合行誕告速寘明誅庶
[131-22b]
伸征伐之權以快人神之憤况自西陲變動天下
震驚聚目而觀攅耳而聴或謂朝廷有上䇿廟堂
有竒兵豈容有臣敢行稱亂顒顒佇望以日繫時
殆踰半年不聞下令久之乃舉削奪之罰行募賞
之科何其隘哉夫始未有為人實莫測一旦告諭
共知非謀孰不疑朝廷自怯未能加誅於元昊而
又慮久無處置姑設賞募以厭天下之望乎適足
示弱不足厭人示人以彊猶懼不振示人以弱其
[131-23a]
敝何勝故書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任若謂元
昊小戎無費民力但誅首惡足致和平則臣請終
始陳之切聞自邊事初警即行調發師徒合雜器
械堆盈官私俱勤道路如沸易置邊吏辦集軍糧
闗輔大騷黎庶已困何民力之無費焉募令一施
敵情愈秘知有竊發益自周防增置守衞之兵廣
募禦侮之士寢食必以計出處必以權動則有謀
大為之備何首惡之可募焉况夫募者起於亂秦
[131-23b]
用於末世三代已往不聞有此豈我太平之世天
下一統偶有小醜背叛稽之典䇿自有討禦而執
事者不為良畫遽勸陛下行亂秦末世之事乎既
非至公之謀又匪常行之法然有不得已者亦或
為之何則苦於用兵終未獲敵思為助兵之術則
募之漢髙祖於項羽是也兵力驟敗敵勢轉盛内
懐震懼計無所出則募之王莽於劉演是也用兵
不一困於支離敵又相乗力不能應則募之梁太
[131-24a]
祖於劉知俊是也一夫跳走不知所從雖有兵甲
之彊無以加討則募之楚平王於伍貟之𩔖是也
募賞雖設無一獲者是募賞為無益不可全任明
矣今元昊初叛未嘗大戰非苦於用兵也師旅屯
聚空食邊陲非兵力驟敗也諸方不聳獨西鄙有
警非用兵不一也元昊大據全夏擁衆不伏非一
夫跳走不知所從也臣以此觀之甚非用募賞之
時且以我大邦坐視小醜况我直彼曲奚所憚焉
[131-24b]
正朝廷之大刑副天下之公議舉不失體動則有
辭欲征則征之足以示猛欲守則守之姑以示寛
表以大御小之權行禁暴安民之道號令天下豈
不偉哉何乃偷募茍求潛謀竊取似同盜法不敢
公行謂之容則元昊之惡不可容謂之忽則元昊
之謀不可忽謂之惜用則用已費矣謂之惜民則
民已勞矣况又濟師已衆遣將已多邊境騷然曠
日持久而反止於用募更無他圖倚之幸安謂已
[131-25a]
得䇿以此厭天下之望以此安君上之心臣深為
執事者羞之兵既不行募又無得為此逗撓不減
戍粮國用且殫民財是取怨叛必作表裏合攻臣
亦甚為陛下憂之夫元昊既懐逆謀彼必大為禦
備今聞上下募賞自知髙枕無虞夷狄之心畏强
侮弱因而肆暴遂成深憂若誘之使來自有方略
則非臣所知萬一執事者謀之不臧技止於此遷
延玩冦姑息養奸禍已成而計窮敵已大而力屈
[131-25b]
則誰復為陛下圖之
七事伏聞秋初夏守贇為樞宻使夫樞宻之任秉國
大權起於有唐始用宦者降及後世更以武臣國
家恩禮益隆委任尤重本天下之兵柄代天子之
武威勢均中書號稱兩府茍為轉授不若闕官夏
守贇早事先朝嘗參儲吏既緣攀附漸致顯榮惟
事貴驕罔思畏謹每更劇任頗乏清名才術無聞
公忠弗有一旦擢居衆賢之上俾贊萬務之機朝
[131-26a]
命則行人心不允又况元昊作梗西陲用兵上資
睿聖之謀下取樞臣之畫庶臻泰定以安黔黎所
宜妙擇才能削平禍亂而罔詢厥徳遽用斯人不
問賢愚皆所輕笑夫樞宻者内陶鑄武臣外鎮撫
夷狄無事則坐制機軸以修武備用兵則指畫方
略以殄冦讎是四者皆非守贇所能知其髣髴而
正當用武之際使踐論兵之職不悞國事復何為
哉雖樞府之柄不專一人然大抵任賢豈當如是
[131-26b]
傳曰得賢則能為邦家立太平之基書曰罔有立
政用憸人惟吉士用勱相我國家是則賢者可以
立太平而憸人不可與於政也始陛下用守贇蓋
以為賢者可立太平故用之茍知其憸人則必不
用矣使陛下用而不知者執政緘黙之過也用之
和平之日已曰濫官委於艱難之時尤為非據英
傑為之解體姦雄為之生心唯是得賢乃能靜亂
臣又聞為國家者得人則安失人則危得人則重
[131-27a]
失人則輕唐郭子儀係乎安危者也入則天下安
出則天下危裴晉公係乎輕重者也進則朝廷重
退則朝廷輕今守贇反是其在朝廷也雖未即致
危亦可謂取輕矣亟宜罷免以重觀瞻所以示陛
下不私於一人而蓋為萬世也臣又慮者以其嘗
為攀附而謂之親信可使以其久厯寄任而謂之
耆舊可尊以其官是節制而謂能知兵以其貌甚
魁梧而謂能鎮俗是皆不然唯盡公者可以親信
[131-27b]
不主乎攀附之遇唯宿徳者可謂耆舊而不主乎
寄任之多有才武而好學則能知兵不在乎官有
器業而不佻則能鎮俗不在乎貌伏惟陛下察守
贇之所立驗守贇之所為可謂盡公宿徳者乎可
謂有才武而好學有器業而不佻者乎臣於守贇
愛惡不相干聲迹不相接非有家世之隙禄位之
嫌而進是說也但聞諸公議有足惜者區區之懇
實願究陳
[131-28a]
八事伏聞西鄙用兵以来不住差移武臣往彼每
有過闕下而求見者不多許見臣切詳所謂未見
其宜謂之天子至尊不可令小臣浼瀆則非所以
詢芻蕘而廣接納也謂之循守舊例未嘗許小臣
求見則今用兵要在開通壅塞非循舊例阻絶人
臣之時也謂武臣多鄙不可令容易而對則既已
委任用為好人非宜鄙之也謂朝廷差除自有命
令本職所管自有局分不必令對則用兵之際事
[131-28b]
與舊殊本職或有更張局分亦有規制何由聞達
非以博究利病而翦除兇孽之意也以此四事求
之臣故曰切詳所謂未見其宜今邊冦方興陜西
大擾朝廷多發兵伍選任武臣雖則直禦冦戎蓋
亦分備他盜凡有武臣求對必於邊事有聞陛下
聽朝之餘何惜一見召於咫尺待以從容霽其威
顔加之善誘使無懼慴盡日敷陳然後觀其奏對
之是非察其趨嚮之邪正可者則奬激而遣之不
[131-29a]
可者亦優容而罷之如此則自謂官家知我姓名
身心有所分付不患邊奏不省不憂權臣害能各
盡所懐無不感恱勇銳而去罄竭為期刻志夷兇
立功報主局分豈有不寧聖人所以感人心而天
下和平者蓋用此矣又何憂乎叛冦何恤乎用兵
陛下勤勞之心豈不至哉接納之禮豈不優哉聞
見之事豈不博哉今却其所求不與之見奏對之
是非無由辨趨嚮之邪正不得知彼又自謂朝廷
[131-29b]
雖然遣行官家未嘗識面但從職任罔察事情胷
臆不伸括囊而去至則邊事擬奏而不敢奏兵機
欲陳而不敢陳或慮聦明不聞或憂權臣見忌人
皆懼禍誰肯盡心縱有疏聞豈如面奏陛下勤勞
之心則怠矣接納之禮則疏矣聞見之事則隘矣
禍不滋蔓已為大幸如望冦之速平兵之速弭則
不可得也議者又謂臣曰此非主上怠於勤勞而
疏於接納蓋執政者自知致冦常慮獲罪不欲許
[131-30a]
人非次上殿或論奏四方之事或有陳兩府之罪
開悟聖人聰明則非已之利也故但奏云某人已
有差使某人已與遷補所求入見不宜允從只欲
徼望恩榮别希錫賜以此罔上上以為然意欲阻
絶天下是非蔽塞天子耳目自以為安身之計也
臣謂果有是事則非臣所知唯在陛下察其忠邪
而進退之則蒼生之福也宗社無疆之慶也寶元/二年
九月上時/直集賢院
[131-30b]
宋名臣奏議巻一百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