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433 養蒙文集-元-張伯淳 (master)


[003-1a]
欽定四庫全書
 養䝉文集巻三
            元 張伯淳 撰
  記
   拙齋記
青社馮君司東浙憲事政成還里道杭以余嘗從事幙
府過從甚欵命余曰吾以拙名齋子試發明其意余按
拙之名何所始三代以前無聞也自老氏大巧若拙之
[003-1b]
言立巧與拙遂相對峙時猶未置優劣其間也厥後以
乞巧去拙寓言以巧勞拙逸自况於是章甫逢掖之彦
始貴拙而賤巧雖然是特論其迹也君以儒發身公餘
手不釋巻上下數千年事渉獵融貫其於理亂興衰成
敗利鈍正邪取舍若燭照龜卜餘力見於文墨組織雲
錦有足傳者可謂拙乎半生隨牒四方而計所就如螘
旋磨可謂不拙乎先疇畎畆人或言其日削養亷所仰
往往不足以支吾行不可謂不拙也然而東浙四年舉
[003-2a]
偏決滯所至可紀四明郡胥姦滋甚積蠧公帑為緡累
數萬異時以公事至明者或知之而莫能端倪或得之
而漫無定力至是一大治之使直指使者皆若人安用
屑屑為錙銖之較他善狀遽數之不能終而謂拙者能
之乎仕毎得於不求禄雖薄而常續造物所以為君謀
者又未嘗拙也天地間一自然之理爾何營何為何巧
何拙猶之水焉無求於深無意於行得髙而渟得下而
流石激則湍風動則文一出於自然而殊狀異態有不
[003-2b]
勝其巧妙水何心哉君所謂拙亦直見於謀身而已等
而上之輔相國家措置公卿大夫百執之士下至庶人
微至於萬物使履屐莫不各當其為審治體周民急燭
事情當不止如小道可觀者拙云乎哉昔者君子之處
於世不求有功不得已而功成則天下賴之不求有言
不得已而言出則天下信之是拙也而非所以為拙也
然則君所以名齋之義庶其在此乃若圖書左右風月
往來此其中所固有而他日角巾里第事也未可為君
[003-3a]
道君名涇字寛夫以朝列大夫副浙東道按察使云
   元故平章政事李武愍公墓田記
李氏系出西夏至武愍公益大其門迨今名在宇宙功
在國家威徳在江南之士若民葬京師之西三十里曰
永安山之陽䘏典視諸勲閥獨優時論榮之較徳焯勤
有碑有記有幽堂之銘其於傳無已公之子世安今為
江浙等處行中書省㕘知政事慨先猷之未竟罔極之
莫酬即塋域左右買田以共蒸嘗五頃而嬴且将續繼
[003-3b]
焉前翰林院學士張伯淳與㕘政公有都門過從之雅
錢塘解后一再為伯淳言世安幸甚一門被遇聖朝何
修克稱實維前人功徳所及今娱奉重闈祖母太夫人
年過八袠康強如壯年毎家慶檀欒厯厯道往事必以
世濟先美為諸孤勉尤切切然以房杜子孫為深鑑凡
為蒸嘗不朽計亦太夫人意也其為我紀其事伯淳按
禮經大夫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祭重事也今田租之
入與嵗事為無窮子孫世守而勿墜足以致其無窮之
[003-4a]
思可謂孝矣於乎一人之身至於子若孫如雲而來其
初則一也人而不忘其初則孝友睦婣之風不能不油
然於雨濡霜降之際嵗時一至或再至焉摩挲松楸祀
事既灌父勵其子兄勉其弟亦惟上而報國次而致身
而無忝廼祖凡可以増光潤色為有衍勿替之圖者不
止祀事巳謹再拜書以遺公歸而刻之墓門尚相為不
朽云
   桐廬縣重建學記
[003-4b]
道與天地並學校者吾道所寄也自郡縣以傳舍視其
官日汲汲焉求以苟逭吏議其視學校為已分事者㡬
何人東牟王君士文繇翰林出宰桐廬至則知所先務
戾止芹藻徘徊顧曕慨然以興學自任越二年政成民
和審其時之可也乃捐已俸為倡同寅允協儒家聞勸
而率輸材薦力者爭先以至里之大姓長者獻助無靳
色既度木近郊不給則市之旁郡於是匠事悉備恢規
拓址增崇三尺許将使潦至無虞廣袤較昔加焉若礎
[003-5a]
若閾咸易以石又所以圖不朽營鑿塗塈如法過者嘆
羡以為數百年未有儒學副提舉天台柯君謙頃以公
事蹈其地亦為余言是學堅鞏而宏麗真足冠江南諸
邑㑹余戊辰同年進士孫君潼與其鄉之同志叙興成
始末以記屬余因誦尹政蹟可紀為多且謂尹於是舉
心勞形役不揺羣議不間朝夕不辟風雨故學成而民
若無所與其間者始大徳己亥嵗秋明年冬落成嗚呼偉
哉曩余直翰林知尹實素聞此言益信竊謂桐江以子
[003-5b]
陵而重然士之於學出處行藏固自有義一絲清風高
矣環轍厯聘果屈乎夫知吾道之必可濟世而懷寳自
迷不可知斯世有足與共理者而我得以全其天顧逐
逐利禄奚益哉然則子陵得孔孟時止之義士君子之
學孔孟盖不止是也按圖志學自宋嘉祐間徙置縣之
東山鼎新於紹興重修於嘉泰其後雖不時補苴完葺
而規模之隘陋如昨也今輪奐翼然濟濟多士藏脩㳺
息於斯毋自畫其所已學而勉其所未學不求扵用不
[003-6a]
必於舍惟義之為適庶足以希聖賢之事廼若給復以
優之儲材較藝以升之欽惟詔㫖炳炳也有民社者其
曷敢不承是役也達嚕噶齊某主簿某克相其成匠以
工計凡四千夫以庸計二千糜粟百二十石費楮劵七
千緡各有竒云
   處州路重修儒學教授㕔記
魯泮宫既脩繼以復周公之宇頌之作所以著其能也
顧何人哉余友天台童君教處學三年廢必興弊必革
[003-6b]
凡皆職分之所當為於是廟學嚴整養士田久不得有
其有者悉歸疆理㕔事故有地侵為戍壘亦二十載而
嬴能無敝乎巋然屋立無壁僅見楹楹相對廼收拾官
物所餘棟梁榱桷靡或遺又市材於所産以足其用經
營塗塈治之如家㕔若堂咸有序外作門五間中庭開
軒延賓燕好更衣膳饔各得其所不陋不盈工與夫之
直論定而責成焉弗以日㑹他人處此鮮不乘之為米
廩蠧其能儲廩以供膳脩職教者巳足為賢是役也盖
[003-7a]
撙冗費以給一不以病學計括人士為邇來所未有且
翕然一辭不逺貽書屬余為記烏乎士之於學孰不歸
而求之有餘彼放心不求則将失其在我宇宙間事已
分内事能盡乎己分所當為在我者固自有餘用無待
乎其外也不爾之思何往而非牽補罅漏其仕也亦直
計日需進而已傳舍有無何與我事然則君之能復舊
宇亦求其所固有者為學之道非與以立善榜其㕔事
於齋曰朋來聖人觀為善之君子既審其所以所由而
[003-7b]
又加詳於其所安先儒有言以善及人則信從者衆夫
以校官品秩雖卑位貌較餘官則清而高則繫乎人焉
君能使郡府知所敬㢘訪使者致其扶持推輓之力非
有善足以信從能爾耶自昔公論自學校出待久乃定
是視垂去如始至者為何如君去矣此意續續是在來
者君名應椿
   處州演政堂記
處州路縂管李侯多爾濟以元貞元年秋八月到郡知
[003-8a]
以民所疾苦為己任既而百廢具舉初郡治在九盤嶺
顛至元十五年燬焉爾後官無定居非所以示民曕二
十七年總管幹勤詢謀寅協捐俸資若干買故宋丞相
湯公私第開總管府㕔事有所贊畫有幕鞫獄有地逮
吏舍庫厩庖厨靡不具然庀材于風雨飄揺之餘補罅
苴漏苟美且完嗣而葺之者未遑也至是㕔若堂繪素
如法軒忩戸牖涼燠咸宜中有所憇曰中正後有樓樓
之下對闢齋室榜以存心養性使傳時至者如歸規模
[003-8b]
莫不宏敞旁隙地築亭二面塘背岡四時名花相續周
以竹松栝栢逺峯送青勝賞自足公餘與同僚時一登
覧有燕寢凝香風致凡其鳩工度材胥俸焉出役以農
隙分毫不為民蠧堂序既秩秩而㕔事之所名扁未揭
侯再拜請於江浙行中書省右丞性齋馬公公曰疇昔
之嵗吾被命旬宣束浙括固所部也民貧俗儉吾有取
焉至今山川尚厯厯心目間遂欣然援筆扁之曰演政
堂取唐人詩中語因扁其樓曰明逺亭最後曰退思侯
[003-9a]
拜賜已退而諗嘉興張伯淳曰千里宅生所寄瘠土曷
使沃窮簷曷使富毎懼勿克稱職其即官署成規而藩
飾顯設之若無難然自入皇朝職方圖籍以來二十載
而嬴有地治者始獲完所舍而況名相不鄙舊所經行
特書其顔翰墨餘光觀者增壯意自有括山無此盛事
云胡不紀抑堂於室為尊政於事為大敢為演政請記
是亦右丞公意也余不得辭竊謂總管禄秩視二千石
已所喜怒所勤怠千里休戚繫焉世之以温飽視其官
[003-9b]
者鮮不以傳舍視其居昔人記褒城驛有云舉今州縣
皆驛也州縣之政有不利于民可以出意革者則曰我
即去何用如此審如斯言求民無困得乎侯顧能視傳
舍如家完葺所有増拓所未及想蒞政堂皇之上私謁
無罅而售公道有闕而存豈不明白正大哉夫政者正
也莫先於持身侯在郡且二載得㢘能譽由身而推之
同列與士與民㒺不盡乃心力如曠舉鄉飲使郡人知
有禮讓初請圭田使郡官得以養其㢘凡皆不特為一
[003-10a]
時計奉檄周行列城切切然求所以薄賦之道上體天
地生物之心是又不特為一郡計也引而伸之固當流
聲實於四外報政宜不虛乃若一日必葺去之日如始
至郡人所望於侯者盖不止官署而已
   蕭山縣學重建大成殿記
縣有學學有大成殿凡皆然不特蕭山也蕭山為邑西
瞰錢塘東接千巖萬壑之秀宋紹興間建學文筆峯前
拓址恢規自昔為諸邑最弦誦聲日相聞名公鉅卿彬
[003-10b]
彬軰出皇元混一以來士由學者咸給復部使者往往
能以宣明勉勵為己任以故飭弊植僵視前弗替當至
元壬辰嵗㢘訪副使東平王公侯既宏闢郡學行有餘
力重建斯學時教諭山隂王酉焱亦能營治如家不日
而成當有紀其事者惟殿之成欲速不遑擇木曽未十
稔腐弗克支大徳戊戌縣尉大名王振麟伯教諭天台
陳處久徳可四明陳適丈卿首議撤而新之既而尹燕
山王琛國寳來止慨然謂宜主簿太原王泰亨仲通與
[003-11a]
達嚕噶齊瑪勒丹咸是其議顧力有不逮㑹是秋副使
拜降公僉司事王公渙循行至邑奠謁如禮邑大夫率
教諭陳處久陳適闔辭進曰殿不稱學不亟圗之将壓
焉戾止藻芹顧瞻若是為士者無内媿乎二使者作而
曰是余心也若所言犂然有當既得請於是邑令佐提
其綱尉相其役教諭傾廪以經其始諸生莫不薦力輸
材起己亥嵗夏四月以是秋八月告成易腐木而堅改
舊觀而新民不知役士無異論奐然翼然過者駭目洞
[003-11b]
心於乎盛哉竊謂君子之於學患不固耳思必精辨必
明行必力然後見諸日用而不悖猶之農鹵莽滅裂而
種其報亦将鹵莽滅裂向使當時工善度材官不計速
效殿雖厯千載猶一日也欽惟制詔屢頒崇尚孔子之
道有地治者㒺敢行其胷臆以壅皇澤士何幸然士所
學何事如徒切切然求以復其身而其所以自立則惟
苟且是務殆與前所謂腐木者奚以異可不懼哉徳可
與伯淳為中表道其修建顛末為詳且為伯淳言尉儒
[003-12a]
而通公餘過從無虛日宣力居多同僚名家子文而才
事焉而弗怠令佐又皆知所本實綱維是故能底於成
然則豈偶然哉衿佩來㳺知其成之不易而責效之不
可以速則在我者必將求為可久之道雖然豈直繕脩
一事而已邑之官若士謂伯淳嘗職太史氏言或可信
後求文以垂不朽因述所見聞云然尚相與勉之
   處州松陽縣重脩儒學記
郡縣有學所以化民成俗處州自昌黎韓公作廟碑而
[003-12b]
益見孔子之道尊抑亦文物之盛而振厲之有其人也
松陽處支邑學在縣治東南殿與堂建於宋紹興淳熙
間嵗久且圯皇元一統屢頒詔㫖嘉惠學校猗歟盛哉
㒺敢不欽然為邑長於斯往往簿書期㑹之是務其於
完葺若不暇焉者元貞丙申嵗冬縣尹赤盞君顯忠始
至祇謁廟下徘徊顧視藩拔級夷其僅存者且庳陋於
是慨然為己任嵗丁酉為大徳初元撤崇化講堂而新
之更題其額曰進徳大成殿經始於十二月視舊規崇
[003-13a]
五尺從廣一丈有竒改作東西序繪從祀像門廡齋廬
庫廪庖湢位置各得其所二年冬落成三年春三月工
告備是役也木石輸送雖出儒家工若夫悉仰於縣而
民不知意氣所感鄉之大姓莫不喜聞而樂助開拓宏
敞輪奐美哉奠饗秩秩觀曕為改是學遂甲處之諸邑
尹功實多余惟孔門論政學道為先弦歌風聲越千載
猶一日盖自井田廢學制多不古惟蜀被文翁遺化所
至建學眉之邑四學凡十有三嘉之邑五學凡十有八
[003-13b]
率多士闔力所剏不勤學官二丁釋奠如禮名曰鄉校
亦有所謂山學者庶㡬黨庠術序之義焉江左儒風猶
盛聖代崇尚之典視昔有加謂宜廟學森嚴在在新美
而有民社者漫不加意官於學者復以傳舍視之怠不
能修為之弟子貟則盻盻然惟弛征給復是覬廢而不
治不計也仰高瞻前恬然若無所與毋乃昧其本與今
松陽以斗辟縣廼能増壯學宫使宗廟之美巍煌焜燿
濟濟衿佩㳺其門升其堂入其室皆将戴仁抱義耕道
[003-14a]
獵徳履忠信而躬孝友以無負國家樂育初意余與尹
昔嘗從事福建憲府知其㢘且能聞宰是邑剔蠢䟽棼
舉無廢事而能以學校為先既而新公署修囷倉固狴
犴以至隄梁營戍繕築靡不周尹誠賢乎哉不特尹為
賢而同寅亦克協心達嚕噶齊噶勒黙色主簿秦濟亨
代者李居忠交相程督遂迄於成皆可書也邑之士不
逺千里移書云然願紀其事顧韓碑在前何敢僣雖然
尹能以教為政是謂知本遂為之記
[003-14b]
   餘干陞州記
皇帝踐阼之明年詔江南諸縣户口及若干者陞為州
中若下凡四十有四餘干其一也一時司牧之寄往往
選而後使於是以托音為達嚕噶齊餘皆才彦既而東
西行者誦餘干之政視昔加美然肇州以來二載而嬴
未有紀其事者㑹達嚕噶齊以公事至浙行中書省分
杭州路總管府判官韓君屬余為記按圖經餘干故越
之西境所謂干越屬豫章郡六朝相仍為鄱陽至唐以
[003-15a]
饒名州縣亦𨽻焉郡有沿革縣到今始改先儒楊文公
登驛而望千峯競秀目為天下絶境州治左右二石如
踞俯臨溪流干越白雲二亭峙其上唐宋時韻人勝士
吟賦相望士生其地代不乏偉人故丞相忠定趙公雙
峯先生饒公以新安朱氏學倡於鄉流風陶染百年未
歇以故州人知循理好學力穡務本其東近接彭蠡雖
廣袤沃衍水潦時至則為壑民不勤且匱南廣信西豫
章境内榖粟絲枲仰焉然介乎兩郡姦慝易於出没御
[003-15b]
苟失道莽伏林嘯者或不免自昔號難治今為政如前
所聞豈易然哉易曰改邑不改井井於養物取之不竭
邑可改而井不可遷有恒徳也達嚕噶齊君篤厚明恕
始至垂去如一日州當巨浸之餘切切然乞發廩以賑
民飢蠲徵以紓民力至馳驛詣行省為民請命若不能
以朝夕居視古者思溺由巳之心不過是非其徳之有
恒乎同知州事孟慶詳牛恭判官阿爾斯蘭伊努高潛諸
君又能虛心而佐理余想協和堂皇之上舉偏決滯利
[003-16a]
興害除所以來輿人之誦千里之外亦喜聞而樂道之
與烏乎龔黃卓魯史稱良吏地之小大無庸論夫以城
郭人民之舊欽承休顯命而新之甚盛事也書曰作新
民大學援其辭而申之曰君子無所不用其極然則為
國家司牧者苟一念或怠一事或差民将奚賴抑所謂
作新非好竒立異之謂也有藹藹之政不求赫赫之名
足以振起而有餘廼若古之不舊今之不新士君子之
於政盖自有經久無弊之道後之來者尚於斯有考云
[003-16b]
   王眉叟分春堂記
御前法師錢塘王君眉叟清修雅尚久而可親與余同
客京師居且近過從視鄉居時為稔元貞初元以靈妙
真常崇教法師被㫖提㸃佑聖觀将行諗余曰吾寓跡
開元占一榻地於宫廡之西榜曰分春故友溫州安撫
使徐公似孫所書不忍易其為我記之今開元楊氏故
第也當中齋左丞亡恙時余嘗與談燕所謂分春盖屢
渉其地已矧自浮湛班行越四載具松楸之夢釣㳺之
[003-17a]
思宜何如也幸因渉筆凝思遊神於分春樹石間尚何
辭或有難之者曰師命名之義何居将無取為此春酒
以介眉夀之詩乎是於師之名之字有合矣然壽可分
也春於何而分余曰惡是何淺之為章句儒也夫大道
本不可名強名曰大強字曰道皆寓焉耳古者至分方
士衣槲葉編蓬茨以自蔽固也後來易槲葉而星冠鶴
氅易蓬茨而高軒曲檻冠氅軒檻寓也槲葉蓬茨非
寓乎形寓也宇宙非寓乎由是念之春也夀也皆可以
[003-17b]
分可以無分如徒以其迹而觀則蓮池俯瞰一時也桂
叢小倚又一時也雪後園林與夫月溪亭户皆不過擅
一時納一景而已豈皆蘩桃穠李之觀乎然而古今一
理天地一氣無在無不在四端為仁四徳為元四時為
春盖有流動充周而不窮者師寓迹開元又将典碩佑
聖道價増重矣能即其所謂強名者寓形者而致思焉
則吾室無物不春吾道無時不春吾身世又無往而不
春又奚分之為哉乃若面勢之塏爽位置之麗宻丹艧
[003-18a]
之洞心駭目本戚里第此固餘事也不書師名夀衍是
嵗正月十一日嘉興張伯淳記并書
   上官氏義居記
番昜上官君藻與余邂逅京師修整之士也踵門來告
曰上官氏出於閩派於番之興安到今十世若同居不
異㸑則自先大父以來如一日中罹家難二兄相繼殁
世藻領諸兄子奉母氏益䖍母且死力疾誡子及孫必
守前人之規毋析毋異言不及他後十年僉江東㢘訪
[003-18b]
司事姚公得其實於攬轡之餘以為郡内美談率是邑
之官之吏之耆舊即所居以義居榜之而紀以詩敢求
文於執事者余復之曰美哉君之志有以知君之母亦
賢矣哉人之性本善一有知識莫不知有孝弟要亦人
之所宜為而非難行之事其不然者物欲間之也自借
耰之俗陋而後見承顔養志之為孝自䦧墻之事非而
後見徐行後長者之為弟世皆循吏則循吏無傳傳之
作世不古也然至其仁之可書是以足為世道喜余於
[003-19a]
君之事竊有感焉或謂義不易為而守尤難固也君試
清夜以思今所與居者兄之子視吾之子若異也自吾
父母視之有以異乎就興安譜系而論繇從而再從而
三從而至無服不能無親疎之間也自十世祖視之者
有以異乎以樵溪較興安愈疎矣疎而至於喜不慶憂
不吊雖謂塗人可也然自閩之鼻祖視之本一人之身
又何有閩與番之異乎以是著而心語而家詔而子孫
則和樂翕湛之風可推而化其鄉豈惟弗墜賢母之遺
[003-19b]
志将自先世而下實寵嘉之當與義門之李義莊之范
百世並傳餘慶詎可量哉嗚呼義者宜也知其所宜為
而不失焉者斯可矣君方榮足華路余故舉其可久可
大者為君勉云
 
 
 
 養䝉文集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