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1a] 
欽定四庫全書
可齋雜藁巻十八 宋 李曾伯 撰
奏申
謝宣諭將命往任荆閫奏
臣三月二十九日䝉左丞相遣至專遞俯宣聖諭恭奉
宸奎臣熏香端笏百拜祗誦天光下燭咫尺鍳臨臣不
知身在嶺嶠之逺感激恩寵以榮以懼臣伏讀聖訓將
乘國家閒暇之際以為牖户綢繆之圖臣有以仰見陛
[018-1b]
下軫慮風寒愛惜日力一飯不忘于鉅鹿萬里明見于
河西可謂規模宏逺矣邊陲局靣更易宜屬重望如臣
迂愚而不武謭薄而寡能比䝉起廢以典藩曾蔑効勞
而報國詎期塵陋上簡淵𠂻賜之細札之丁寧預以宸
謨而商畧將命臣往任荆閫力加整頓且俾臣奮志任
責臣聞命震慄慮弗克勝伏念臣昨由東淮叨恩收召
自貽罪戾累玷人言倘非陛下堅凝聖心力排衆毁保
全覆䕶臣何以復有今日臣之此身自當塗原潤草以
[018-2a]
圖報効况被隆委豈敢辭難臣自幼侍親官游及壯從
軍幕府多在襄漢粗所更嘗苐由比年以來未詳彼中
之事然以睿謨之所指授其在微臣若已身親如推廣
屯田勸督耕種可以代和糴建置𣙜場南北互市可以
省科降修復城池可以壯藩屏招輯流徙可以固人心
凡此四條委為急務臣載思昔歲承乏于淮亦耕築之
並修亦蕃漢之雜處利權既革軍用實繁洊經流離尤
費綏輯臣仰憑廟算獲展愚忠其于邊防果若家計遂
[018-2b]
克畢二三城之修浚豈惟省千餘萬之科支幸疆事之
不虞而人心之不怨今臣若為荆役亦用淮規所當靠
實以亟圖未敢揣摩而踰度措置葺理嗣具條陳彊公
亷敬祇遵嚴厲誓竭涓埃之力仰酬海嶽之恩所有瓊
管黎人不靖連歲未安臣調遣兵將應辦錢糧不敢以殺
伐為功大概以招諭為主近者軍獲累㨗敵有悛心仰
賴威靈將就帖息臣已莭次具申樞宻院以其蟁蝱小
醜豈足上勤顧憂不敢輙具聞奏併乞睿照
[018-3a]
荆閫囘奏四事
臣猥以庸繆本無他長遭逢聖時叨被煩使戎淮罔績
曲荷保全入嶺無何曾蔑補效自天申命易地上流任
重恩隆犬馬難報恪共踐次亦已兩旬事雖多端未易
縷數竊伏恭念乃者季春三日奎畫誕頒預授閫規其
條有四曰推廣屯田勸督耕種可以代和糴建置𣙜場
南北互市可以省科降修復城池可以壯藩屏撫輯流
徙可以固人心大哉聖謨此眞守邊之良策當世之急
[018-3b]
務也臣不武何足以上副隆委然自服膺訓飭願竭涓
塵朝斯夕斯念此至熟今者既臨疆埸親訪軍民聿昭
聖主萬里之明可無愚臣一得之獻臣謹不避天威為
陛下條陳之臣竊見京湖自江北諸城往罹秋難閒田
曠土彌望荆榛皆二十年前禾麥膏壤也然而不患無
可闢之地所患無可耕之人在我固無出因田之謀在
敵則當防因糧之患比連政制臣所以艱于經畫未易
廣于開拓也本司所管江南江北屯田人謂孟珙嘗云
[018-4a]
尚餘九百萬畝以臣愚料珙亦夸言倘計夫而授田以
何人而充募稽其舊籍汗漫難考珙存日歲耕今已莫
得其實但聞其末年歲上朝廷物斛不過二十餘萬石
賈似道以盛年精力極意經理田萊加闢穡人成功視
珙時固已推廣倍半矣然歲租之上僅能及三十餘萬
石計諸頃畝所收固不止此然軍民雜耕官吏程督牛
種器具歲時賑貸工本于此乎仰而又司存生劵貼支
無藝頭目添給月廪浩繁南北之應酬緩急之樁備舉
[018-4b]
是數者皆取給焉譬諸常産之家仰為卒歲之計似道
非不欲具以成數來上盖以此也臣今驅馳入境已是
六月初旬勸督耕種已非其時方幸諸屯將遂一稔積
雨成潦江湖泛溢田禾類傷于巨浸歲事已乏于全功
而况本司今春優恤佃戸又以每畝减租二分有差今
年所收其視似道連年之數決是不及逺矣若曰欲以
收數而代和糴則恐其間秋收雜斛豈足以充軍餉歲
科經費必至于誤邦儲糴時一失糴價倍踴將徒咎無
[018-5a]
及也昔羊祜屯田襄陽始至軍無百日之糧季年乃有
十年之積此亦須遲之歲月功效乃見固未可責之旦
暮也臣愚欲望陛下念邊寄之匪輕期田功之經久堅
持定畫委任責成容臣自今以往廣招農佃墾闢荒閒
親率勸課思廣積貯他時稍增塞下之耕或可少寛湟
中之糴此推廣屯田之説也臣竊惟南北互市所以𢡟
遷有無通惠商賈往來與金為隣恐邊置場之利公私
共之近歲敵與中國交兵嚴貿易之禁始于邊州守將
[018-5b]
博易馬疋繼之藥物錢貨私相交關臣在淮時已親其
事然其交猶有埸其來猶有限未至如近日淮邊之皆
可自為也財計所入固宜歸之公家豈邊臣可私但臣
竊觀京湖之互市與淮間之互市異盖淮去北境止隔
一河北客率是賫已貨越吾土以求鬻于我京湖則置
場所在此襄彼樊惟此一處可通自江陵賫督而往何
啻千里載以舟楫衞以軍兵泝流而上尤費月日所歴
無異生界以此淮之互市不拘冬夏之候荆之互市惟
[018-6a]
在夏潦之時秋水一枯舟不敢踰郢矣昨自孟珙至賈
似道任内每夏僅止一兩次貿易似道視珙時固已有
加然聞之舊歲不過得銅錢數萬餘則如當歸甘草雜
藥之類皆滯貨也計其息若嬴羡之可數視其本或變
轉之尚難所得幾何厥費尤甚司存徒以置場則可以
覘敵情可以得敵馬可以通襄陽一綫之脉志不盡在
利也邊臣能為公計茍藉此有餘積亦猶國之外府然
若曰目前欲指擬以省科降則恐藥物之類便未得錢
[018-6b]
軍劵等需何所取辦此塲必至于廢而不敢為矣又况
北方頭目大抵多貪可以利誘昔良平以金啗秦楚之
將高祖聽其用而未計卒能成大功其可不畧嘗假之
乎臣愚欲望陛下寛邊臣以責大體通北貨以欵敵情
異時閫計之可支斯可國費之自省臣聞目今樊城畧
有北客正欲遣舟辦貨而往初為交易宜示優容若欲
定其成規當俟嗣歲此建置互市之説也至于修復城
池則臣竊惟方城漢水自昔用武之國向也壁壘相望
[018-7a]
蔽䕶風寒今惟南郡一城巋然江北與天下而漢陽耳
漢陽距鄂一葦敵不易窺如南郡城池則近歲賈似道
一新規模從事畚築亦既浚淺而培薄轉瑕而為堅矣
此外諸城多臣寓治鑿斯築斯固未有及是者在伏讀
修復之訓睿謨宏逺蠡管莫窺悚然未知所措竊計陛
下披輿地圖指示郡國不忍墮甑之視將復金甌之全
聖意盖有為而發也臣自抵戍所訪諸故老諸校皆謂
敵自十數年來沿邊無可疸食稍逺區脱人非城是山
[018-7b]
河不殊曩時擊柝之地往往嘷狐狸而長荆棘矣有志
之士豈不感歎况以睿訓之丁寧如此臣子之責任當
然敵人之骨肉方爭中國之機㑹難得陛下念慮及此
眞宗社之福也然前此閫臣志在王室亦皆有經畧之
意或者養威伺釁未見可為度力揆時將有所待歴年
雖久抑亦教訓生聚根本之未立陛下不以臣無狀今
欲付之以此捐軀効力固不敢辭但今兩路城之未復
者曰襄郢隨棗安信酇復武當荆門凡十郡房元無城未暇
[018-8a]
一一枚舉而襄陽天下之脊國之西門古郢荆岑通襄
脉絡將大為經理之計抑姑為徐進之規私慮我必守
者彼所必爭其進鋭者其退易速昔趙普論幽燕之伐
曰以翰取以翰守以至于孰可為代規圖天下大事反
覆深慮如此猶恐成敗利鈍不可以逆睹不然則徒為
褚裒商浩秪貽笑方册也今將為修復某城計則當度
有司量功日兵用幾人從何而調不可盡撤見屯兵力當防其乘虚矣糧
支某歲從何而取須是令外辦此一項糧食不妨常劵器械從何而辦財
[018-8b]
用從何而給城未成而敵已至則將何而應凡是軍實
所需物物預圖事事經慮一毫不可以欠闕當如孫叔
敖城沂之舉使封人先慮而授之庶可不愆于素無虚
役而有成績更惟聖慈與大臣熟圖而指授之至于撫
輯流徙則臣竊惟兩淮頻年受兵而民之避㓂江南者
猶頗衆京湖連歲稍暇而民之復業江北者已漸多且
聞去歲以及今春邊民之携老幼驅牛畜歸反其舊土
者鱗鱗不絶于道逺而隨棗襄光之郊亦有人矣其尚
[018-9a]
寓近裏者則又公家給之牛種處之耕佃聽其酟販弛
其色役其視往時哀鳴嗷嗷大不侔矣此固衆人視之
以為喜有識思之猶以為憂也盖由近日以來邊人相
傳敵哨不入將謂疆埸自此無事泰然散居郊野不復
隄防深恐豺噬非仁鷙擊必匿慢藏啟侮將厚盜資臣
夙夜思之方此申諭諸郡俾得相告戒類為保伍無事
則耕以自給有給則收之入保所行雖若遲鈍不可人
意實切于為邦本計也伏讀撫輯之訓敢不益加勞來
[018-9b]
安集以稱明天子徳意然臣仰窺聖慮俾固人心意者
為蕃漢之撫摩不專為吾民之流徙興言若此臣罪不
勝所恃明王可為忠言愚臣豈敢有隠盖自孟珙招納
太廣不為居重馭輕之思似道恩結雖優浸成外强中
乾之勢今則諸屯典旅多是其徒有持阿授柄之憂南
岸列營撫如驕子有積薪厝火之慮幸而不發茍以無
虞蠶食安居果將焉用臣觀京湖之所處者其視東淮
不及逺矣臣今雖恭奉宸㫖撫輯兩字銘著諸心待之
[018-10a]
南北之一家俾無爾汝之形迹然以前人養虎常飽猶
恐拂之所謂詐狙作使未易御者臣嘗觀東漢末年處
降人于近塞異時劉石軰多出其中苻堅不聽王猛之
言亦受鮮卑之患皆可鍳也此證養成要已非一歲于
此往者則幾藉以脅繼者則惟幸其弭若不及今商確
預作圖惟如療病于未病而使醫如治水勿與水而爭
勢涵洪浸裕勿露機括思所以處之之地用之之方陰
消而濳革之臣恐異時不能不勤宵旰之憂也光武推
[018-10b]
赤心置人腹裴度待蔡人即吾人明良一堂恩深義結
固無是慮臣之此言似過然亦出于拳拳嫠緯之心爾
伏望聖慈宻與大臣而圖全之以上四事皆恭因聖明
之訓用輙進狂瞽之言嬰凟霆威謹跼踳以俟鈇鉞此
外猶有祈控于陛下者臣自頻年災患百念彫零思慮
不及于前時材力豈堪于重任封疆盡瘁所不敢辭餽
餉攸司實難共二盖人品智愚之既異而物理盈縮之
相因人知為閫費匱乏賴以相通臣則懼總計支吾久
[018-11a]
將不逮陛下且謂日用如故歲入項虧其可以有立乎
譬如中年之人氣血豈能與盛年比病證方異而醫者
謂其充盈取而朘削之使盛年處此亦不可同前日語
况衰竭者乎强曰藉榮以養衞正恐不日榮衞之俱虛
也臣愚欲望聖慈早賜别選計臣俾臣專意兵事若或
委令兼任亦須少存舊規使得永肩一心展布四體誓
當九殞以報乾坤之大徳乃若胸臆所藴筆舌難窮併
乞睿照
[018-11b]
手奏荆閫事宜
臣無似誤䝉陛下斷由乾造甫令戍嶺倐俾牧荆食息
銜恩縻捐難報臣乃者六月六日至治所周咨輿論既
及兼旬嘗具奏函仰復奎訓已于七月三日附遞投進
臣本不當再勤聖覽苐念機事倘不宻則害成人臣寧
有犯而無隠用敢手陳瞽見塵紊淵聰謹條具于后
一京湖息襄失守踰十五年眷言興復之圖豈無智畧
之士亦由量力將以俟機臣竊意陛下興念畀付有
[018-12a]
家宵衣旰食不忘鉅鹿為之臣子者詎可置此度外
臣雖駑下然嘗熟思形勢妄起圖惟用炎天數月之
工趂漢江一水之泛乘彼歛迹為我進屯奚果任責
之無人惟恐措置之不力今其嗣位未定骨肉交爭
倘或事㑹之可投毋亦拱手而弗顧昔王濬贊伐吳
之決亦恐吳人若更立主則强敵也今日之事頗類
于斯陛下何惜不與大臣宻議預儲氣力大作規摹
寧先計而未可輕為毋可為而乃至無具萬一竟為
[018-12b]
盜有悔將何追大要當思䟎調二三萬之精兵措辦
年歲間之糧餉器械守具那寛就急色色稱是悉皆
布置近地勿泄其機如明年欲圖須今歲當辦區處
既定然後需時而動衆謀畢協一蹴而成且築且耕
為必守計此復襄之畧也其餘底藴未敢盡陳
一京湖所管諸項官軍雖通九萬六千餘人任責邊面
江面上下數千里秋防在即見議擺布兵之屯江陵
南岸者如公安松滋安市下沱等共一萬六七千人
[018-13a]
距城一江之隔内多北人其屯江陵城内外者共二
萬三千人差出老弱皆在其數城外環列諸堡障䕶
一水近二十處邇者十數里或二三十里逺者至一
二百里其中分布守把或老小亦移屯焉少者百十
人或三四百人多者至千人總而計之共萬餘衆此
項所占兵力多矣最是望之雖浩瀰一水決之則散
漫平原保隘星分氣勢間斷姑藉此以張形勢讋敵
情則可設或㓂入則備多力寡能為人累恐不能限
[018-13b]
戎馬之足也猶幸前政一新壁壘緩急足以自固耳
昔光武命吳漢伐蜀進逼成都去劉尚營二十里光
武聞之大驚恐緩急不相及賊出兵綴漢以大衆攻
尚已而果然漢亦自謂勢既不接其禍難量并兵禦
之而後勝此明鍳也以臣所歴淮間瀝湖芍陂水亦
浩渺彼皆可決維揚堡塞𦂳在城側我且自毁然則
水豈足恃堡豈可多陛下試以臣此言叩之兩淮曾
戰守將校即可知矣雖然連政規畫既定兵屯方嚴
[018-14a]
臣今未敢驟更姑循謹守萬一有警却須臨機應變
别用活法不敢不豫為聖聰告
一臣前所奏外强中乾之事幾若危言上觸霆怒然厥
證所不難見有識實所共憂臣前所謂處之之地用
之之方盖有二説謂處之之地者盖南岸所聚其徒
實繁稍或譸張必至震動莫若用賈誼衆建少力之
策近者江水泛漲此軍營寨俱被浸渰是雖天災流
行不能無暑雨之怨亟加賑恤僅僅相安或謂乘此
[018-14b]
水災作朝廷體訪下之制閫俾令遷踏高燥移寨柵
于江北此一説也謂用之之方者此曹每聞風颷之
起常有飛揚之心安居無事非其所樂諸葛亮所謂
住與行勞費等與其蠶食内地孰若推鋒向前如將
來為修復之圖驅之以為征調之用勝固可喜敗亦
非憂此一説也二説雖非過人可取之論然亦銷患
未形之方
一𣙜場互市遞年夏潦一生南北通買賣用舟載貨用
[018-15a]
兵䕶舟僅可貿易一兩次而止八月以後即不敢往
矣今年臣之到任已是六月乍到未諳事體本亦躊
躇適聞北客見在樊城若誤其此來恐後將失信彼
亦具知易帥深慮違約繼而知臣奉命而至始皆懽
然盖以昔在淮堧有曾中馬粗不失信于彼其管塲
頭目遂以書來催促博易臣猥分邊寄非可外交本
欲謝而遣之以比者恭奉宸謨俾令措置前此兩政
已與往來若加驟絶必啟怨釁臣已于數日前辦少
[018-15b]
物貨專差總管李瑛親往貿易及差兵船防䕶以往
已責令八月半以前竣事而歸司發貨變轉方見其
數或謂官自為之莫若通放商旅抽解分數力省而
利疾臣來歲倘未罪去别作規畫臣已續具奏聞
手奏囘謝御札戒諭荆閫事宜
臣今月十日恭準御札臣熏香浣手端笏祗誦天光咫
尺奎畫陸離蕞爾疆吏之微辱兹睿眷之渥臣感懼驚
喜交集于中伏念臣猥以庸謬誤被簡知比當領事之
[018-16a]
初恭禀宸謨具奏兵事迂疎弗切上凟淵聰踳地局天
正俟鈇鉞敢謂陛下恢乾坤之度取蒭蕘之言俯錫訓
辭申嚴戒飭謂其粗有于本末且令先定于規模細書
何止于十行明見足昭于萬里有君如此千載一逢犬
馬雖駑敢不罄竭臣伏讀睿訓前此批去項目乃要務
鉅節臣盖以仰遵指授洊具條陳大畧耕屯今歲既蠲
復損前政臨去減額二分秋夏水損何止一半收數大虧爾後經營尚賖課
效例是召民耕佃三年後方取課目前互市貿易秋深水涸不敢復往
[018-16b]
常年例是八月清野即住互市新年措置勢用通商制司本錢有限不若通放商賈抽解
城壁之修復襄漢諸壘固皆在望然取之非艱而守之
不易共圖其實乃可有為徒啟其機却恐無益前帥今年三月
令張禧戍舊郢州以人少城术足恃禧求去已替之流徙之招輯南北諸人固幸
相安然所隠之心難盡形之言養成其驕始非一日粗
且姑息患在異時缺 臣前已一再敷露
其概矣今䝉陛下令以難易先後區處酌斟臣用展底
藴以告臣竊謂京湖十數年來以孟珙之威望膽畧節
[018-17a]
固根盤似道之精神力量頥指氣使有爵賞以奔走人
才有金帛以招徠豪傑朝廷每事寛假有請曲從皆足
以專制一方猶未能修葺一壘今臣起從久廢本乏他
長獨賴陛下不以庸愚委任責成固當畢力一心上遵
明訓不當以今揆昔徒費空言然自到任連月之間審
觀司存今日之勢調度如故氣脉則枯憂責過前運掉
䆮窘以兼總謂通融而今則諸路綱欠蠲放不貲歲失
茶征近千百萬諸軍劵食則分文粒米不可省也䕫置
[018-17b]
策應已十數年今罷此一司制司歲無二百萬之科降
而所謂應接西援者則樞劄行下緩急相應元未嘗逭
其責鄂無節制近十五年今以漕缺之于事體固所當
爾然司存兵財大計舊置分司于彼賴以應接既事權
不一勢至掣肘分幕之屬總戎之將皆望望請去而况
制司茶利亦自歲失百萬之入天時不偶今歲又無屯
田之餘此去之難不言可想是皆臣所謂調度如故氣
脉則枯者也至于公朝責任則近得廟堂宻諭因聞敵
[018-18a]
有窺襄之意今遣調數百人先入為主臣不敢有違見
因互市已調兵六百人屯于城中强敵相望鄧樊多詐
巨測孤軍逺戍詎可不憂貿易既歸未知攸繼置司自
來不任糴事近聞朝廷幾誤以耕屯當和糴既而命糴
七十萬石臣不敢有違幸因總所以置江西湖南北場
分亟作收糴及委漕憲相助京湖産米有限况値水傷
出少食多寧免艱糴本錢弗繼尤懼失時畧舉二三大
率不易如此而倘使少存事權可以軒輊其屬幙府許
[018-18b]
寛于辟士那寄間得以薦人俾共協心固非所慮其或
邊閫艱難之地動惟有司文法之拘則士大夫擇木而
依彼見他閫之擢用如是此閫之扞格若斯向㨗速而
今齟齬人將鄙而逺之詎肯樂附其誰共濟哉是皆臣
所謂憂責過前運掉䆮窘者也臣抵戍未久銜戴上恩
正願少有所見固不敢以事自沮也但得朝廷弗以
駑駘易制其視前後毋過懲抑畧加假借則邊鄙間事
亦未有不可為者全在陛下主盟之而已乃若規摹二
[018-19a]
字明聖格言倘不思先定之圖而姑為泛應之計是眞
不可者臣今據司存局面只得以束歛為先以葺理為
急至于先後難易則互市之利為易見所合先圖耕屯
之事非難行然在後效修復人所難之者然如臣近所
宻奏亦豈無區處之方招輯人所易之者然如臣近所
過憂不可無斟酌之策臣之此心惟明明其鍳臨之臣
又恭準聖諭守襄之傳不必問其來否當乘此暇隙亟
作家基以互市諭敵人欵其他謀臣仰惟宸算洞燭戎
[018-19b]
情已嘗備見于敷陳不謂上合于指縱敵雖聲言守襄
近據邊報傳聞彼敵人欵幹臣者亦五千守襄為憚繼
欲守樊又傳止欲守裕矣臣皆曾備申宻院敵謀甚狡
彼茍無大氣力決不輕進重地以臣愚料事未可知為
國良謀機恐易去倘不預為布置大作規模千百孤軍
等于覊旅烏作家計臣不敢具文應承上欺聖聰也憲
宗伐蔡裴度贊以斷與不斷之言晉武平吳惟羊祜杜
預與帝意合惟陛下宻與大臣熟圖之臣語言率直盡
[018-20a]
出由衷惟聖慈赦其萬罪
囘奏宣諭經理
臣恭準三月八日聖㫖宣諭經理一事固其時矣湏當
條陳來上與邇臣熟議臣恭禀睿算即合再具開畫開
奏竊念臣自到任以來前後敷陳復襄事宜上徹聖聽
次達廟堂中間合用兵將錢糧等事悉已具控近者正
以廟論未定嘗遣屬官鄭士鉉赴朝廷禀議繼得其報
傳道丞相之意已有區處將則許借吕文徳總統兵則
[018-20b]
許摘調萬人以助役錢則許科千萬以給用惟糧餉一
項蜀米既無指準朝廷未有科撥若得科二十萬石臣
當䟎那見米應之度皆宻啟臣已再令士鉉禀聽規畫
轉眼四月進止遲速正當決于此時但為此大役人知
其難臣所以仰奉宸謨願効駑力非特慮彼敵之所有
亦欲銷我患于未形然而久棄弗取今取必爭利雖居
多亦豈無害目前使當為惟征惟築之計事定乃能用
且耕且戰之圖事緒孔繁關繫不小若非主盟之堅凝
[018-21a]
孰敢任責之輕易臣得士鉉書丞相猶慮浮言之惑恐
同列之沮觀此則丞相雖合上意他人未必叶心萬一
始謀勿堅中道而畫却恐貽笑敵人啟釁封疆此不容
不預以宻奏者欲乞聖慈與邇臣熟議早賜乾斷俾臣
得以遵守毋失事機
囘奏經理事宜
臣三月二十四日準尚書省劄子三月十四日奉聖㫖
令分司財用司支撥十七界官㑹一千萬貫文付京湖
[018-21b]
制司樁管二十七日準樞宻院劄子三月十八日奉聖
㫖令沿江制司調遣二千人江定軍都綂司調遣三千
人潭州飛虎軍調遣一千人江州節制司調遣二千人
前徃京湖制置司增添戍守臣已具恭稟囘申尚書省
樞宻院外臣竊照朝廷上項科錢調兵盖將經理襄峴
邊臣所當遵奉上命圖惟舊疆但襄自丙申失守委棄
十五六年城壁頺毁灌莽彌望一向揆時度力養威伺
釁未暇修復臣舊歲此時尚在桂林恭奉宸奎俾復城
[018-22a]
壁仰窺聖算意實在兹自後屢得廟堂書必勉臣以經
畫臣巽懦書生到官未久事非素具自知豈克辦此惟
以國恩深厚詎敢辭難睿斷堅凝義當竭力去秋盖嘗
一再修奏事力則易欲全諉荆襄之事力則難大要得
糧米一十萬石朝廷及制司各調兵一萬五千人乘盛
夏以進方可有為臣前後確守制説必䝉天鍳乃若其
詳悉條目則去冬十一月九日嘗具親劄禀白丞相迨
至正初未聞朝廷有所區處臣恐日力易失未免委屬
[018-22b]
官鄭士鉉躬詣朝廷請命以決可否正此夙夜鞠躬以
俟圖効犬馬之愚以報陛下□得士鉉書具傳廟堂指
授志在必為將則許差呂文徳兵則許調萬人錢則許
科千萬而獨于糧餉一事未有科撥數目臣已驚懼今
則遣將既愆于素期調兵僅半于元請緡錢雖科尚在
遥逺糧米至急未見施行即此規畫公朝幾類于易觀
責之驅馳邊臣豈敢以冒往伏念臣向在淮甸連葺泰
泗壽三城凡是遣將調兵給糧備械非朝廷悉加之助
[018-23a]
則制閫亦無此力然且壽未成而敵已闖泗僅立而敵
已窺雖備殫固圉之謀猶莫逃挑敵之謗而况襄樊二
城咫尺宛洛久棄勿取取之必爭今往必得得之貴守
始至則為惟征惟築之計既定徐為且耕且戰之圖非
兵何以布置非糧何以贍給始謀勿審後悔曷追此不
容不瀝血忱以告之陛下也今月日已迫非猶豫之時
命令既缺攽必漏泄于敵在朝廷只得堅持國論以圖
必成斟酌事勢以濟不及載惟與此大役色色欠闕如
[018-23b]
錢楮之未可以數計器械之未可以件名若將若兵日
前不敢過有請益惟所急者二事其一臣始謂朝廷科
糧二十萬石則臣于總所見運經常劵米内那寛就急
䟎以應用却將所科米補數今既無所指擬後將何以
為繼萬一諸屯乏興咎將誰執此項乞速賜應副其二
則上流舟師素來疎畧非藉許浦澉浦及下流兵船三
二千人由江泝漢上下往來張耀聲勢無以為䕶糧之
助此項乞速賜差調臣除已一靣于所部内差摘兵將
[018-24a]
整辦聽候外兵之進止惟候此二事以決臣竊計奏徹
淵聽當在四月初八日以前伏望聖慈亟命大臣速賜
處分臣于四月二十日以前恭俟回降如䝉由從前請
臣即當調兵以進并檄諸路之師陸續起發若出四月
則此事今歲不可為矣傳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惟陛
下速圖之
出師經理襄樊奏
臣竊惟襄陽天下之脊古今重地南北必爭實為國家
[018-24b]
舊境臣猥以無狀自去夏桂林䝉被恩擢首奉奎畫戒
以修復城壁為事臣仰體皇帝陛下興念祖宗畀付有
家不忘舊物每飯在鉅鹿下圖惟經畫將俟機㑹臣不
揣犬馬之力勉奉鞭策自祗役以來曉夕思慮深恐無
以報効中間疊承廟堂指授恭傳膺斷俾竭臣愚臣雖
巽懦寡謀到荆日淺揆分義之所在及形勢之相關繆
為疆吏固有不容辭其責者前後屢陳修畫惟懼事未
能具力不逮心將負陛下隆委乃者三月之末連準朝
[018-25a]
命調兵科錢許給糧米臣方此量功慮事若虞機張未
敢輕發而江黄之師倐築境上三軍將士相與讙傳臣
恐此聲已至敵國或來此而先據之則重貽天顧憂此
月十七日又䝉丞相賜書謂已同東西二府奏之上聽
丁寧勉厲戒以必為臣敢不恭奉宸謨選調師旅乘此
春哨初退夏潦方生布宣皇靈徑趨峴首已于四月二
十日庚戌躬率將帥禡告明神就以是日已時遣行爰
遵便㫖命荆鄂副都綂制高達任責經理襄陽城壁總
[018-25b]
綂諸項軍馬京湖制置使司帳前副都綂制晉徳同共
任責經理襄陽城壁專委以防衞之事制置使司屯田
幹辦公事王登權通判襄陽府兼管幹襄陽制置分司
總管張禧任責樊城裨禦總管李瑛同任責樊城捍禦
兼提督𣙜場次委總管王該商確軍事路分李權受給
錢糧撫幹楊孝錫同僉分司調江陵戒司諸軍飛鶻馬
軍先鋒軍神擘弩手飛山軍强槍手親勁簇帳軍共四
千七百餘人則權總管宋永堅路銓康玉鈐路史伯英
[018-26a]
馮安忠高彪賀順等分將之安市飛鶻精鋭馬歩諸軍
二千人則路鈐張順等將之滸黄洲勇信軍三千人則
鈐轄韓伯榮等將之鄂州忠義虎翼軍三千人則鈐轄
管仲才等將之總所勇勝軍一千五百人則鈐轄王鼎
等將之岳澧常徳壽昌松滋下沱公安等諸軍共六千
八百餘人則路鈐邢斌季和鈐轄盧秀陳堯卿孫應得
路分曹孝忠李興等分將之共計官兵二萬一千人皆
是選摘南北之鋭以往先是十九日吉文瑫以江黄師
[018-26b]
五千人至亦命相繼以發外此諸項兵船共四百隻軍
哨共三千餘人則先期已委路分翁貴李及仙路將向
椿年等部押津載資糧自江入漢至于軍行糧餉最急
臣則幸已節次那䟎制總兩司經常糧米自今至郢者
已三萬餘石入魯洑入沌口將至復州者近五萬石在
靳黄九江上下者近十萬石見取澧州米二萬石指準
潭州米三萬石共約二十三萬餘石臣見委鈐轄熊山
于州鈐轄徐青運幹汪應時于漢沌口制江幹趙畣夫
[018-27a]
路將宋萬年于潭州等處制僉李琪復于州路分梁定
國于岳州料院戴𤨏于鄂州上流自潭下流至江沼塗
分任催督並令陸續至郢于郢則亦置制置分司僉㕔
專任餫事命權安撫司計議官方文炳主之團集兵民
輕艘轉漕而上自郢至襄水程七百里素多灘險慮防
抄截又湏計辦陸運以濟不及見委松滋都綂司計議
官鄒琳區處欲檄新沅守聶棠權制機宜鄭士鉉兼董之
湏是八月以前二十餘萬之米悉入襄陽城中除役兵
[018-27b]
餉食外存留十萬餘石以餉留戍備至來夏方無遺
慮乃若經理之初務要多得竹木以為排扠樓櫓造作
等用臣則今春已委陳宗海葉之才等部兵往均房沿
流預期採伐近得其報已辦巨木數萬竹亦二十餘萬
䋺成簰筏只候官軍一到順流而下度必不誤指準臣
區區經營之計伎倆止此又慮敵知我師入峴或肆侵
軼以乘吾虛以掣吾肘併選調鈐路温和劉整馬榮孫
威董順等各以輕㨗之卒布置于沿邊諸山險間叶謀
[018-28a]
守將糾率寨戍以備不測繼是師行之後臣惟知率司
存僚屬別模等盡心力之所至以圖應接已置專行一
局今鄭士鉉陳元桂管幹亦已靣戒高達而下相期協
力限在兩月要見功緒仰惟上天助順人心思奮庶幾
披荆棘立官府以期上稱陛下規恢之畧惟是創殘棄
地宻邇醜類今欲三數月倉卒之間復還十五年高深
之舊百色當辦非財勿行一物不牢前功盡廢荆閫之
枵虛有素而餉計之應兌已多見糧雖那䟎而諸屯將
[018-28b]
有不繼之憂諸軍當起發而庫管幾乏可支之鏹衆目
共視一語不虛暫費勿靳乃可久寧始謀或疎奚免後
患倘遂僥倖防冬之後便當綢繆嗣歲之圖全望朝廷
曲賜之扶持不以邊鄙尋常而概視俾得畢力征築徐
議屯耕仰托宗社之靈獲迯封疆之責臣不勝幸甚繼
有合行事件續具奏陳
可齋雜藁巻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