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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祭文
祭沈叔阜
嗚呼以先大夫之於子屬望也以夀母之恃子以亡恙也以
伯仲與子相和唱也以朋友交㳺謂子足嘉尚也然不待中
年而夭矣豈惟家人盖鄉黨隣里同心悲愴也嗚呼萬事如
意豈必永年有一弗爾禍不待旋来者可追徃者巳然我不
能規文以自鐫
族祭八一叔
惟靈厚重之徳温恭之度語無厲聲動無疾歩盖嘗深居燕
坐玩意緗素娯翰墨以永日時杖藜而觀圃雖比鄰聚訟轍
跡旁午而澹然不顧至於里有恙苦族有䘮故曽不渝於風
雨必躬問而身助若廼内将順於慈母外服勞於諸父弥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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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如一日及二毛而猶慕眷旁洽於弟姪一色笑而匪怒然
其胸中昭然自有䋲尺臧否不言莫可欺以智數者矣嗚呼
文足以决科而老於布衣實足以長世而不昌於㣧祚以歲
寒之喬木亦半夜而晞露䆒人事其何闕莾蒼蒼之難訴觀
其前十日而戒客却私昵以宻布
児曺之奚擇曰阿牙其
可付余聞継宗之子經禮攸著豈聖賢謂之弗祥徒世俗以
為諱苟牙也足以汛掃門户典護墳墓渺一芥其何嗇将九
原焉如赴偉顧言之勇甚又古人無以逺過者也惟是枝葉
凋零歲月遲暮乏一老之導前嗟衆穉之失措此某等所以
羅柩下而長慟想儀刑以摧仆
祭張囯紀
嗟呼囯紀吾欲誦子之羙兮累百紙而莫殫吾欲哀爾夭兮
涙懸河而何乾招子之䰟兮冥冥其安逝托子之孥兮交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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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力不逮盖自故老之傳書籍具在疾驅者途短軸不折者
厚載髙明兮鬼瞰其屋愁苦兮弗菑與害曼膚兮鼎食銳頭
児兮無盖仁三族兮報之豊自營焉不延厥世以余講聞兮
籍甚於目睹兮毎背至國紀而一不酬兮余誰問兮茫昧豈
天若不謀或邂逅兮聖賢以為定計匹夫兮細故将善十勇
兮九悔徒長言兮何尤聊一觴兮以酹
代兄祭林承事
維公劬躬植門自約而嬴爰始為儒𬒳之家聲閨閫無慚鄉
閭有称昔者婦黨缺無佀承克立之後祀事有慿昔者族黨
伯季凋零輯其孤婺以迄厥成夫人於此苟或一䏻則為善
士况是合并柰何無年雖天㝠㝠嗚呼方女既笄實繁問名
公為相攸莫如書生我時鰥居少公數齡廼以我歸嘉我弟
兄待不以婿而如軰朋自其室事来諮来評有不釋然輙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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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頃我屬疾中寒善驚公亟問拊弥時不寕及公舁毉省
之郡城謝言再三勿揚夜舲誰無舅甥所感此情雅有室廬
可以止興新有子婦可以使令柰何無年胡不涕零矧辱深
厚此酒忍傾
祭鄭龍圖母夫人
觀嶽者於麓觀河者於涘猗歟夫人克生二子夫以龍圖經
明行脩名重天下南渡以来張吕之比而景元㓗㢘忠信邁
徃而絶出又為當世雋傑之士譬之天球琬琰和弓垂矢粲
然房中重英襲美㡬所謂維其有之是以佀之者矣至於龍
圖稍稍䆠逹位逮九卿夫人固為之歡而亦不以景元之負
志流落不逢為耻龍圖怡聲下氣坐不垂堂夫人取焉而亦
不謂景元單車暮夜赴人之急難為非是則其髙懐逺度兼
識二子之才往往揔攬人物者或有恨於此也嗚呼夫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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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自喪伯氏仲懼弗任誓不以仕藥物之良飲膳之㫖儻可
一笑不逺千里今也夀終孫曾百指棺槨衣衾聞者興起永
惟人生及此有㡬然景元猶哀恫憤恚自謂遺憾盖不但以
遲莫困窮力有所止也某等蚤㳺門墻欽誦儀軌以受祉之
既多而哭少於餘齒且歲籥之四周凢奠斚之三跪冝盛徳
者不然将永傷其曷巳况有感於百懐曽莫殫於一𥿄
祭梁丞相
麟鳯不摯帝王瑞之木徳為春萬物善時維皇龍潜公為舉
首天授之相有司之手維皇至聖維天之仁維相休休嘉靖
此民澤農欲晴山農欲雨公在相位髙秔下黍彼有言戰此
有言守公在相位兵不挂口人亦有言誰怨誰徳公曰賞刑
具在三尺人亦有言匪同斯異公何適莫靡立一意乾道經
略淳熈無為從容其間不競不随上之咎言下之觖望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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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身人自得喪公疾未劇公歸巳决帝曰如何咨爾同列至
于領祠至于賜第宿留經帷愈好勿替我觀自昔蕭曺周召
經史云云如公特少方舜命禹冝師冝保薄海有恨公不夀
考公不壽考薄海恨之矧如傅良辱愛辱知属官窮楚遭歲
之繆爰及祥琴文始克就太常有詠太史有傳廼如斯文聊
以哭奠
祭劉子澄
惟靈學不事於章句仕從容於禄爵積之身以力乆試在邦
其太略我特立而衆同曰好名而奚怍若夫企慕於前修
圖報稱於隠約豈與世以多違懐良朋而獨樂孰遺貌以觀
心悵此風之不作以余交之最晚知君意之匪薄方前猛之
切磋收後尤於戯謔何手墨之未乾而遽遺於今昨儻絮酒
之可漬将陳根而亦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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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蘓訓直
元祐故家封殖百年百年舊聞嘗失其傳疑将孰問孰備次
詮如公㡬人庶㡬像賢然而位不過外郎而僅止中夀是不
謂之天耶累舉不第屈于賞延﨑嶇州縣曽諱自言晚以民
庸著之淮堧積有令聞爰始綜銓向使第公之文少而騰騫
則于史觀則于詞垣何處非宜而躓莫前則天之嗇公非適
今日然也嗟乎魏公之功鼎彛所鐫比及三世中更百遭継
先大夫義不附權天下冤之臨汀之遷公論既開忽詣九原
凢是天理莾不可言某幸兹為寮情相後先即之謙謙聴之便
便一日不見而我棄捐寓哀斯文三致意焉而哀不勝有淚
如泉
祭張孟阜
我識諸張餘三十年仰止端明恨不執鞭架閣勇為而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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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甫肥遯而孤騫雅矢寛夫接于英躔亦有婣婭聲華滿前
我来雙清詩書之淵孟阜妙齡玉潔蘭姢前規後模足不及
㕓既而諸老淪亡松凋蔓延於赫家聲䆮以弗綿孟阜永嘆
逝将誰愆吾學未就于何食眠習爲文詞短章鉅篇駿不可
覊闊略注箋及試埸屋句磨字研務入䋲尺以取衆憐屢賈
弗就愈强益堅妻帝児號語方諱錢必以青衫侍親九泉晚
喜世科至於澘然而其料事察於著龜憂時過於貂蟬每一
發憤于酒是便竟成沉疴殆若自捐嗚呼孟阜工於成家而
拙於謀身有恨於貽後而無忝於奉先求之昔人亦足謂賢
我妻厥姉見推師傳忠何疵之弗告愛何善之弗宣病革之
書筆墨倒顛属子以婿抑何惓惓㑹余東歸哭此殯筵莫塞
爾悲爲之矢言謂余不信有如大川
祭令人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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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余與子於窮相遭以子潔清濟余之豪何以觴客取之衾
𫀆殆将兼旬蓬首不膏矧余力學往往獨旦每興視夜青燈
在案於焉勞苦於焉咨嘆苟余飢渇則自涖㸑凢我族居以
私為公凢我嗣息以異為同亦既聲名胡謗是叢亦既膴仕
奚歸匆匆雖則信已豈余所獨亦豈無人共此心曲知余孰
深愛敬之篤子嘗有言舎我無復嗚呼子病之乆余靡所愛
顧笑謂余日月有待疇昔之夢雲鸞下逮夫豈凢骨而及斯
賚余亦宵夣殊庭祕嚴有二黄冠縞衣襜襜求子食器與子
鏡奩而遂棄余曽日不淹嗚呼以子生平死且有守奈何衰
惰失此益友強欲述子悲掣之肘尚圖能言託子不朽
祭林懿仲
我老哭子云胡不哀豈以斯今㣲子之才有才如子學以自
培少却寘之辟雍蓬莱而年不逮公論之開是懸於天我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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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哉我懐古人風凋誼零匪無群居謂為友朋亦既樂推俄
而譏評亦既洽比俄而背憎誰其卄 年篤師一經凢曰同
門視猶弟兄毀譽合離弗移弗傾譬彼松柏可以永齡則知
我哀豈徒私情嗚呼喪歸自淮潸焉曷勝屬我悼内拊棺未
曽今辭酹之尚其歆聽有盡之觴無窮之名
祭瑞安宰留公弼
吾邑之難聞于浙閩有𪠘一區洞無門垠籍入誰家何所就
詢邦賦有常夫豈不仁令日𫾣朴吏加斧斤役無完家帑無
見緍累歲于兹交相為貧間有恵令不怒以嚬譬彼沸鼎而
忍益薪匪憂則慚以及其身自我公弼飾壊為新一術不施
笑言津津役戸晏開吏袍前陳州家曰能使家曰動且以其
暇豆觴佐賔縣門之樓圯為荆榛忽焉山立曽目不㫬以此
長材與意之真豈徒百里可以長民輯睦怨慝整齊紛繽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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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其間亦志可伸遽止斯耶天何昊旻自君屬疾愁聚為群
識者于毉昧者于神冀其夀祺以勸後人聞之不起萬里霑
巾我忝同登晚交益親况此酹别不知所云峴山之石巋然
嶙峋尚刻遺愛庻㡬不冺
祭潘省之
嗟乎惟靈以家學之未顯掇巍科以娯親以里仁之未博求
三益以淑身惠分人而清約嚴律巳而殷勤若夫歸愛女於
心許擇冡婦於素貧資壮士以趨急遜旁枝而圖新皆在昔
之所難得一節而過人廼具羙而弗矝爰好修而益振自發
軔於州佐亦彯纓於京塵有衆允之嘘拂無一疵之緇磷雖
混迹於莞庫遂揚名於縉紳及兩鬂之已華領壮縣而獨欣
棄訟銗而弗設惟經師之是遵叅累政之短長從百里之笑
嚬酌民言而徑行或黄堂之未聞有負租而弗問奚加賦之
[046-6b]
敢云積棠隂之劬勞忘梱内之欠伸俄遺恨於偕老遽傷和
而損神嗟乎志如公之濶逺行如公之真淳儻少假之歲年
将䇿足於要津盖庻㡬於有徳輯群駁以爲純忽兩櫬之旅
歸徒夾道而酸辛某嘗同升於仕版又洽比於昏鄰方欽遲
於晚休尚幸陪於後塵隔古今於一觴故不知涕泗之沾吾
巾也
祭蕃叟弟母夫人
嗚呼悲夫季路之母及於負米而不得與其子共禄於三釡
孟子之母及於衣衾棺槨之羙而不得與其夫偕老於五鼎
自古賢者固多遺恨吾於吾嬸尚何言哉尚何言哉一觴之
奠永隔千古嗚呼悲夫
祭沈次卿
吾毎過吾邑必欵二沈之門以資舊聞訪遺跡也元誠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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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無諏咨之助士無切磋之益幸公無恙尚有典則言可記
注行可蹤跡而止中夀誰不沾臆嗚呼十八丈之賢盖庻㡬
徐孺子元魯山焉而世無孝㢘之科竟淪謝于幽仄相彼後
進車馬赫奕韋布三葉令人太息始余過邑多見徃昔㳺有
觀潮翫有古栢追随諸公好我顔色自公獨存我亦皓白恨
不鄰巷相與朝夕日治草具屈為上客我懐則多豈以飲食
曽謂背面存亡之隔文以哭之未叙潜徳匪無強宗為刻拳
石
祭豊山陳國噐
嗚呼自昔格言誰敢 種徳之乆仁及閭巷悼内屬
耳而遽至此何歟余觀氣貌甚偉言動有常下逮僮奚不見
呵詰是豈不足以夀歟食飢衣寒勿問踈戚東塘之成通國
利之是柰何不享其報歟冝夀不夀冝享不享神理茫昧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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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多有若夫奕世慈孝滿門問學盎然春和無以致異而賀
觴未舉衰絰相尋行道嗟涕殆未之睹則又何至於此極歟
豈禍福無端而自昔格言姑以為訓歟胡能籲天寓此哀奠
祭朱文昭母夫人
吾友滿天下今四五十年升沈通塞之變多矣盖僅有存者
率一歲或再三歲惠然造吾門者必皆蒼然華顛者也否則
其子若孫以其父祖藉口為謁以請見而非其人矣况於其
親則又凋落至闔郡或數百里間有人焉以余之少孤不及
奉其親苟間見之則未嘗不為之起敬且自愧恨其不若也
嗚呼今夫人氏吾友文昭之母則一人之數也文昭自為諸
生知名一世屢舉不第而業益修謝客深居而士益附無分
寸之柄而吊亡悼屈恤孤而惠覊旅而家不困皆夫人之教
也嗚呼何其整也余自罷掖垣謫籍弥乆夫人以其女孫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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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吾伯氏婦傾囷/以餙其行輟田以佐其養人所諱交無難辭
焉嗚呼又何壮也以余少孤不及養其親於闔郡或數百里
間見吾友之親則為之起敬自愧恨其不若則於夫人宜如
何也春有饋絲秋有饋鮮果蓏之實凢羙必饋問其将命徃
徃出夫人之手夫人之夀八十有六属余抱痾撫棺無及寫
徳布私非文安寄力憊言略尚昭鍳之
止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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