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嶠禪師語錄序 魚一
曹溪受法弟子福徵譚貞默謹撰
大師自乙亥春為黃海岸余集生諸居士驛
駱奔趨雙徑強之開堂登祖位說法王法出
世大事因緣實始此前此從雲門石頭上得
正句後誅茅高峰雙髻者六載從荊溪龍池
叅幻和尚受具戒更名記莂後曳杖徑山千
指者二十餘載活埋歲月嘯傲煙雲若非鐘
樓生耳佛殿懷胎那肯容易許人出世既從
徑山而金陵靜明而廬山開先而長明能仁
而濟生院祗陀林而越州顯聖四明景德而
荊溪南嶽而光溪天王而檇李東塔而雲間
勝果頤浩而究竟末後一着於雲門悟道石
之地時在丁亥遡前乙亥僅越一紀而坐東
南大道塲者十有餘會結冬者四期其間龍
[001-0683b] 
池埽塔天童封塔許大奇特機緣在語風老
人分中只當一頓家常茶飯耳若夫正令高
提孤情絕照宗風流暢響振諸方曲終撒手
獅絃尤勁何待語錄馳布而後塗毒發聾哉
積年絡索遘此劫灰正好散歸龍藏乃有獅
聲珠公復為之摭拾編次俾得遡流知源披
枝見本而吾友葵石居士昆季還念疇昔皈
依道誼因捐資壽剞劂與天龍神鬼及海內
有眼無眼入共矜式之將無被老人常寂光
中捉鼻大笑乎何笑笑眼前伶俐禪和畧得
出頭吐氣便教白帋黑字充棟汗牛其為水
母眼鸚鵡舌者多多許矣的的消隕虛空超
越佛祖為眼裏筋舌中骨者幾人即不乏真
實叅悟歷代師承如玄圃積玉鮫人泣珠其
為珠玉則同而趙璧之連城隋珠之照乘若
[001-0684a]
老人之殺活縱奪賔主全融擺壞鎻韁不求
伴侶者幾人倘遇波斯胡定知毫釐千里也
不慧隨侍盤桓歲歷四紀不曾向佛法中作
一合頭語今日何能饒舌贊嘆一辭獨念老
人能掃三千大千世界衣拂影子那能斷威
音王以前水乳消息不牽自肯只今當問之
徹崖獅聲兩公與葵石居士因繫以頌頌曰
雪老鼻孔撩天公案出語為風着手便判世
界小兒是非莫管祖令孤行青獅活現厥謚
云何宗壇鐵漢。
眾護法請開堂疏
伏諗宗門一路久矣線道不通日午打三更
留黑白未分之消息連夜日頭出少常住不
動之師承擬掃塵妖當宏利濟恭惟雪嶠大
和尚猊座宗無所宗法本無法空中伸巨臂
[001-0684b]
搯斷從上諸佛祖鼻梁身畔現韋䭾打屏五
百比丘踪影古雲門三字見凡聖於一家爛
豆渣半升闢艸萊乎雙髻呵斥諸方從無當
意輕許可撈漉群趣不將佛法當人情語風
提唱照地光天廬山開先懸崖峻壁七十五
燈俱是火掌握薪傳百千三昧悉真空口吐
血脉欽震旦之將登獨坐適福城之現缺主
人伏祈大和尚小遊戲而飛錫肯來大踏步
而折葦即至魔也打佛也打堂堂見性明心
明頭來暗頭來的的攔胸劈面獅王出窟俾
萬獸之潛形金翅分波使諸龍之斷命一切
眾生胥擁戴十方賢聖悉依皈谷等臨啟曷
勝企佇顒誠之至。
崇禎十六年夏月禾城曹谷譚貞默朱茂時
汪挺高承埏朱茂睭王起隆兩邑護法仝疏
[001-0685a]
雪嶠禪師語錄目錄
* 卷首
* 序文
* 開堂疏
* 第一卷
* 住嘉禾東塔禪寺語錄
* 第二卷
* 住廬山開先禪寺語錄
* 住越州雲門禪寺語錄
* 普說
* 第三卷
* 小叅
* 晚叅
* 茶話
* 示眾
[001-0685b]
* 開示
* 第四卷
* 法語
* 叅請機緣
* 問答機緣
* 第五卷
* 佛祖偈贊
* 自贊
* 附贊
* 頌
* 垂問畣頌
* 偈
* 佛事
* 第六卷
* 拈頌
[001-0686a]
* 第七卷
* 拈頌
* 懷淨土詩
* 第八卷
* 書問
* 歌
* 雜著
* 第九卷
* 道行碑上
* 第十卷
* 道行碑下
雪嶠禪師語錄目錄終。
[001-0686b]
雪嶠禪師語錄卷第一
參學門人弘歇等編
住東塔禪寺語錄
師於崇禎癸未夏荊谿受嘉禾東塔請至仲
秋八月初八日進院十五日曹石倉譚埽菴
朱葵石汪爾陶譚誾仲高寓公沈甫受朱子
藻子葆子容李珂雪孫培菴吳水原孫起伯
朱範臣欽臣廸臣王季延嚴𨍏轢同合山大
眾暨諸護法士紳等請就本寺開堂。
師陞座云東塔寺前問水神相逢盡作帝鄉
人故園田地如何會一喝分明介主賔拈香
云此一瓣香根盤靈鷲價重坤維卷之則千
巖截流放之則六合彌豐爇向寶鑪端為今
上皇帝聖躬萬安惟祈邊邦寧謐海不揚波
士農工商咸沾化育此香供養華嚴會上清
[001-0687a]
凉澄國師復指香云此香供養禹門幻有先
師大和尚用酬法乳歛衣就座白椎竟舉仰
山問中邑洪恩禪師云如何得見佛性義恩
云我與汝說個譬喻如一室有六窗內有一
獼猴外有獼猴從東邊喚猩猩猩即應如是
六窗俱喚六窗俱應仰山禮謝起云適蒙和
尚譬喻無不了知秪如內獼猴睡着外獼猴
欲與相見又且如何恩下繩床執仰山手作
舞云猩猩與汝相見了譬如蟭螟蟲在蚊子
眼睫上作窠向十字街頭呌云土曠人稀相
逢者少師云若無仰山後語幾乎獼猴個個
無尾巴諸人要見佛性義麼漁船上有榼𣜂
堆頭有下座。
八月廿九日譚埽菴誕日設齋請上堂師云
佛身充滿於法界到不得者裏普現一切群
[001-0687b]
生前太勞勞生隨緣赴感靡不周還見麼而
恒處此菩提座掀翻他窠臼有明眼者出來
簡點看僧問如何是向上一乘師云塔尖峰
頂如何是向下事師云幡竿動也意旨如何
師云地藏菩薩問擊碎東塔踏翻太湖且道
此人具甚麼手眼師舉如意示之進云拋却
德山棒放下臨濟喝還有為人處也無師云
到得這裏麼。
序東徐居士薦母請上堂古人道父母非我
親誰是最親者諸佛非我道誰是最道者父
母既非我親畢竟誰是至親有伶俐衲僧出
來道看一僧纔出師珍重下座。
結制上堂師云結制無有他為切念生死大
事到此禪堂不得東語西話不得亂想胡思
一心正念提起話頭看個父母未生前那個
[001-0688a]
是我本來面目若不苦心叅究受他施主供
養滴水難消切須仔細。
甲申元旦諸護法暨大眾請祝聖上堂師陞
座拈香畢乃云且道新年頭佛法如何舉揚
村村蠶麥熟處處稻花香忽聞爆竹聲隨云
爆竹一聲天地老塔前無處不光輝即此是
法即此是道大眾久立珍重。
恒輝禪人供眾請上堂古者道平常心是道
喜怒罵詈咳唾掉臂無非是祖師西來大意
此事不論初機晚學只要一個信得及若是
夙有靈根猛自提撕忽然正眼豁開方見老
人眉毛端的。
臘八日譚埽菴居士為薦誥封夫人徐氏請
上堂師陞座維那白椎竟師喝一喝什麼第
一義第二義今日埽菴居士為亡過誥封夫
[001-0688b]
人徐氏曾於病中發心請老人說法普利一
切夫說法者聽法者如夢如幻無有是處而
徐氏夫人仗此勝因超生天界作天眷屬不
墮人間受諸苦惱平坦坦地佛祖安身立命
之處喝一喝云者裏是甚麼所在容伊着脚
經云諸佛智慧甚深無量其智慧門難解難
入復喝一喝云什麼智慧門只消一個乾屎
橛擊碎流出一切麻三斤庭前栢樹子三玄
三要五位君臣有句無句打作一串不消老
人一拂化為微塵久立珍重。
解制陸登之居士請上堂師陞座云結制解
制為個甚麼秪為當人脚跟下一叚大事不
明如大火聚不得清凉所以道十方同聚會
個個學無為此是選佛塲心空及第歸一期
過了堂中不見一箇半箇雖然且喜太平良
[001-0689a]
久云一二三四五六七萬仞峰頭獨足立問
伊你更是阿誰我是人間白拈賊遂喝一喝
云十字街頭撞着馬相公與你索飯錢你作
麼生秪對眾無語師云老人與你代一轉語
春風日日到園林夜夜面南看北斗。
到雲門顯聖請上堂喝一喝云法王法座如
此如彼三宜上座同季超祁居士請老人登
此猊座不免乘時拈出普告大眾老僧昔拈
靈樹不無其繇蓋主法者不嚴聊借此以見
志况先年三登禹門機緣歷歷可考此乃沿
流不止嫡親嫡故無敢違者若也竟拈靈樹
則辜負禹門若也竟拈禹門則辜負靈樹今
日人天眾前掇轉船頭順風把舵去也遂拈
香云即此供養直𨽾常州府宜興縣荊溪禹
門幻有先師大和尚從此不敢辜負就座乃
[001-0689b]
云去聖時遙宗門紊亂必須洞達心宗庶不
虛生浪死若也不悟自心終日尋行數墨了
沒交涉於今目前依草附木者豈達磨一宗
乃糟粕耳假我衣裳名是比丘豈千聖不傳
之旨如此容易者哉佛法不直半文矣諸仁
者趂色力強徤時討箇分曉莫待眼光落地
業識茫茫平日說禪說道竪指伸拳到恁麼
時你還作得主去麼喝一喝云啼得血流無
用處不如緘口度殘年下座。
崇禎十六年四月廿六日師至龍池掃塔荊
谿吳九敘居士暨禹門大眾等請上堂師至
座前喝一喝遂陞熏風自南來殿閣生微凉
倦來困一覺何必好眠牀此一瓣香耑為當
今聖君皇帝惟願道心永銳太平天下令十
方法界眾生各各安樂自在次拈云此香供
[001-0690a]
養本山前代一源禪師復拈云此一瓣香供
養即此禹門堂上嗣臨濟正宗幻有先師大
和尚用酬法乳之恩歛衣就座白椎云法筵
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乃云佛法正是衰替
時節各宜努力以求出世人人埋沒多生今
朝若不透徹何時解脫不見南嶽讓叅六祖
云甚麼物恁麼來讓不會經八載便對六祖
道說似一物即不中祖云還假修證也無讓
云修證則不無污染即不得祖云只此不污
染諸佛之所護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善自
護持者箇一物即不中便是六祖大師本來
無一物合轍之語所以祖祖相傳佛佛授受
與達磨大師正法眼藏合文合節若有半字
差異即同魔外何為臨濟正宗也白椎云諦
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師卓拄杖下座。
[001-0690b]
天童景德禪寺諸護法同合山大眾請上堂
師陞座呵呵大笑且道笑箇甚麼笑那無舌
人善能解語喝一喝云不必重打葛藤須向
未舉以前會取若論此事盡大地拈來在老
人一毛孔中着不滿諸佛心印不從人得既
不從人得難道從墻壁瓦礫得既不從墻壁
瓦礫得難道從地水火風四大五蘊喜怒哀
樂而得豁開自巳正眼炤天炤地始知不從
人得如啞子喫苦𤓰向人道不得遂鼓兩臂
作獅子奮迅勢云獅子遊行不求伴侶喝一
喝下座。
上堂喝一喝云斬開碧落百花新扶起山門
兩位人古殿雖殘雲不老燈傳白月夜精神
四明鄞邑乃老朽故土為送天童和尚入塔
蒙城中士紳留住數日此乃鄉情眷眷陸敬
[001-0691a]
翁長者相招同到天王古剎并遊勝地此寺
創自晉代至宋元重修雖然山門殘替門前
光景如舊自有人天安排諸仁者要識自家
本命元辰着落不必他求逆順境緣消歸自
已人命無常不與人期一氣不來便同土塊
今日老人談話原非別事如來出世為眾生
沉溺生死苦口叮嚀撥動上頭關棙欲令眾
生得入此門又勞他達磨大師到我震旦傳
佛心印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之旨今幸長者
請登此座重為舉揚俾益四眾知脚跟下有
此一叚光明諸仁者急須諦審休將閒學解
埋沒祖師心珍重。
乙酉改元三月十七過雲間超果寺監院知
一靜主紹源并各山大眾暨合郡檀護請祝
聖上堂師陞座拈香云此香非陰陽造化之
[001-0691b]
所成亦非金木水火土之所生爇向爐中端
為祝延今上皇帝聖躬萬歲萬歲萬萬歲伏
願堯風永扇於大明舜德普聞於沙界闔朝
文武公卿尊崇祿位遠近檀那均斯法化遂
歛衣就座僧問如何是衲僧本分事師便打
進云除却棒請師再道一句師復打僧禮拜
起便喝師連打問雲門普趙州關即不問秪
如乾坤未立世界未形時主人公向何處安
身立命師云念言語漢云恁麼則鶴棲無影
樹花發不萌枝去也師云芽生也乃云暮春
三月好風光盡見遊心白面郎國界無虞今
日定夜深皓月照長廊竪拂子云即此用離
此用復震威一喝云此是馬祖陳爛葛藤不
勞拈出今日打些新鮮葛藤與大眾結緣會
麼若論者事三世諸佛無下口處歷代祖師
[001-0692a]
結舌有分何故法如是故祖師出世蓋為一
切眾生沉淪苦海墮落五欲所以開方便門
接引愚癡咄言多去道遠矣還有問話者麼
僧問如何是大師方便門師以拂子畫一畫
云會麼太平日月光天德一統山河壯帝居
久立珍重。
上堂七十五年何處來燈籠生脚上天台癡
人知道我來處三月菜花歷路開老人于甲
申八月被業風吹入雲間承眾居士供養數
月監院一輪同眾檀恭請金澤頤浩禪寺說
些閒話且舉現成公案與大眾商量乃云昔
日圓悟禪師叅五祖演和尚聞舉小豔詩云
頻呼小玉原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乃出方
丈見鷄飛上欄杆鼓翅而鳴豁然大悟作偈
云寶鴨香消錦繡幃笙歌藂裏醉扶歸少年
[001-0692b]
一叚風流事只許佳人獨自知為甚麼只許
獨自知聻老人今日為他下箇註脚鷄寒上
樹鴨寒下水雖然如是逗漏不少復舉臨濟
和尚道有一人論劫在途中不離家舍有一
人離家舍不在途中此二人那箇合受人天
供養顧侍者云喚這二人來與老僧洗脚此
事人人脚跟下乾乾淨淨無有[糸*系]毫泥水只
為躭着五欲從迷入迷喚作眾生所以雜華
偈云毘盧遮那佛願力週沙界一切國土中
恒轉無上輪今日盧舍那佛在徑山拂子頭
上轉大法輪去也遂擊拂子召大眾云還聞
麼竪云還見麼且道聞底事作麼生眾無語
代云如是我聞便下座。
弟子教忻教守教果等請上堂乘言者喪滯
句者迷古人巳道破了也何故要你向自性
[001-0693a]
三昧海中狂波濶浪裏轉身吐氣始有說話
分雖然更須向深雲窮谷養得純純熟熟方
可出來人天眾前舉揚箇事光耀祖庭瞻之
仰之庶不辜負達磨大師西來一番辛苦若
也不然只是箇蝦蟆田雞亂跳亂呌成得箇
甚麼邊事乃大笑復云笑那吳山端獅子見
弄獅子得悟後有老僧譏他道鄉裏獅子鄉
裏弄眼睛鼻頭一齊動假饒弄到帝王前也
是一場乾打閧有時上堂云佛法無可得說
不如打箇觔斗便下座今日徑山在頤浩上
堂也無獅子弄也不打觔斗說些平實話接
物利生且道如何是接物利生句聻叅須實
叅悟須實悟有僧出禮拜擬問師便打僧云
某甲話也未問師云待你開口成得箇甚麼
便下座。
[001-0693b]
上堂今日登此寶座為本鎮居士持貲供眾
請老人說些佛法普利群生諸仁者莫瞌睡
惺惺着眼前山林池沼無非是你故宅只為
離鄉太久所以不得受用良久云樂云樂云
鐘鼓云乎哉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即此見
聞非見聞無餘聲色可呈君箇中若了原無
事體用何妨分不分卓拄杖云離中虛坎中
滿。
住越州雲門寺語錄
上堂雲門有一奇特事從曠大劫來無人動
着今日分明舉似大眾良久云忘却了也曳
拄杖下座。
荊門上座出關請上堂春秋三度掩柴關無
事於心不放閒今日聊通一線道踏開煙水
入深山既是出關合該逍遙山水於石橋啜
[001-0694a]
茗焚香於溪闍為什麼又要入山聻為他途
路不得力。
結制上堂欲知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
若至其理自彰大眾今日是甚麼時節舉拂
子一拂云雲門老古錐出世也地搖六震天
雨四花且道有何祥瑞五雲山下青獅子曳
尾搖頭弄爪牙遂喝云這畜生休作怪要騎
便騎要下便下。
師誕日解制上堂老人自住雲門已來不曾
動着一步不曾措着一辭今日幸遇解制打
開長汀子布袋放出百千萬億光明雲將五
湖四海衲子而為眷屬使歷劫多生父母俱
超樂國以拂子打○云會麼盡十方世界是
燃燈古佛光明門盡十方世界是釋迦老子
總持門盡十方世界是兜率陀天彌勒世尊
[001-0694b]
解脫門盡十方世界是文殊師利法王子般
若波羅密門盡十方世界是普賢菩薩行願
門盡十方世界是一切修多羅差別義海門
盡十方世界是凡夫眾生四生六道微細極
微細昆蟲蚤虱生滅門乃喝云今日雲門解
制猶如螃蠏去草縛橫行直撞切須仔細倘
遇無厭足王莫道我是雲門解制來若道着
被他一棒打折你驢腰莫言不道。
辭請
崇禎甲戌十月十一日眾集千指菴請徑山
開堂師辭眾曰今日承大檀鄉紳暨唐祈遠
居士起緣為首閔裴卿居士率眾拜請請語
風出世非惟大檀鄉紳居士請語風出世又
復諸山大眾請語風出世非惟諸山大眾請
語風出世又復本山各房大眾請語風出世
[001-0695a]
非惟本山各房大眾請語風出世又復開山
國一大覺祖師無上禪師法濟大師大慧杲
妙喜老人別峰禪師塗毒禪師乃至八十七
代住持大和尚請語風出世非惟開山國一
大覺祖師無上禪師法濟大師大慧果妙喜
老人別峰禪師塗毒禪師乃至八十七代住
持大和尚請語風出世又復本山護法伽藍
廣澤龍王雙髻周宣靈王靈山授記十八位
伽藍請語風出世非惟本山護法伽藍廣澤
龍王雙髻周宣靈王靈山授記十八位伽藍
請語風出世又復主山神主地神主空神主
林神主風神主海神主江神乃至鬼神等請
語風出世非惟主山神主地神主空神主林
神主風神主海神主江神乃至鬼神等請語
風出世又復梵天帝釋天韋天乃至無想天
[001-0695b]
非非想天三十三天諸天神眾請語風出世
非惟梵天帝釋天韋天乃至無想天非非想
天三十三天諸天神眾請語風出世又復乾
屎橛麻三斤栢樹子青州布衫胡餅請語風
出世請出世作甚麼庭前生瑞草好事不如
無諸人豈不知徑山祖庭從唐宋至本朝宣
德二百年來宗風閴寂祖道不行賴有本山
各房接管香火方得殿宇廊廡煥然一新若
論今日請語風出世為眾說法利濟眾生沒
交涉你看那箇是眾生記得圓通訥禪師云
長安風月貫今昔那箇男兒摸壁行家家觀
世音有路透長安若箇今日出世求名名葢
天下久矣把手牽他行不得惟人自肯乃方
親按牛頭喫草决使不得良久師舉雲門到
雪峰莊見一僧乃問上座今日上山去那僧
[001-0696a]
曰是門曰寄一則因緣問堂頭和尚秪是不
得道是別人語僧曰得門曰上座到山中見
和尚上堂眾纔集便出握腕立地曰這老漢
頃上鐵枷何不脫却其僧一依門教雪峰見
這僧與麼道便下座攔胸把住曰速道速道
僧無對峰拓開曰不是汝語僧曰是某甲語
峰曰侍者將繩棒來僧曰不是某語是莊上
一浙中上座教某甲來道峰曰大眾去莊上
迎取五百人善知識來門次日上雪峰峰纔
見便曰因甚麼得到與麼地門乃低頭從此
契合若論今日請語風出世即是著語風在
鐵床裏使我動不得隨人使喚被人指揮如
案頭猪肉斬斷由他何苦得語風三十年來
不曾受人拘束但饑來喫飯困來打眠逍逍
遙遙林間步武自由自在何苦得要我出世
[001-0696b]
出世是大惡業事放我在地獄裏去你看那
箇是為生死的甚麼喚做生死汝等不如歸
去好語風决决不出世不出來謾神謔鬼有
甚麼相干實無利益直饒截我語風頭去寧
作無頭人亦不隨汝等脚跟轉不如歸去好
大眾跪久不起師瞥然裴卿閔居士云大師
雖未登座說法巳竟。
十三日眾再請再辭前日說竟了今復何為
又勞大眾來此眾云世尊三請方說法師曰
世尊眼花及至道箇止止不須說早已逗漏
不少有甚奇特若向衲僧門下好與三十拄
杖眾再四師曰稅不重科又曰再犯不容乃
舉雪峰妙湛和尚示眾一切法無差雲門胡
餅趙州茶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
花慙愧太原孚上座五更次鼓角天曉弄琵
[001-0697a]
琶語風也有兩句一切法無差鵓鴣對老鴉
生臺爭飯喫打得亂如麻有約不來過夜半
閒敲碁子落燈花慚愧西湖保叔塔六橋煙
雨夕陽斜珍重師便轉身眾候良久散去。
崇禎乙亥歲三月初三日司理黃海岸居士
請徑山開堂。
三門喝一喝云惟有一門而復狹小竪拂子
指門云莫得就是這箇門那巍巍堂堂煒煒
煌煌入此門者如獅子王復喝一喝二位力
士證明。
彌勒殿喝一喝云喚你作彌勒又是布袋和
尚喚你作布袋和尚又是彌勒畢竟如何一
彩兩賽。
韋䭾殿韋天韋天還記得湖州弁山多寶寺
苦告你因緣麼遂禮拜云珊瑚枕上兩行淚
[001-0697b]
半是思君半恨君。
伽藍殿廣澤龍王不忘靈山之付囑發菩薩
心捨宮殿為國一祖師伽藍今當現身而去
垢莫假瞌睡以蒙董竪拂子指龍王厲聲云
汝當護法。
祖師殿會麼坐得骨臋生胝不知冷煖八十
七人成群打哄大似守屍䰟鬼喝一喝云開
佛殿稽首瞿曇黃面老爺離言說相離文字
相離心緣相畢竟平等這箇說話與我付之
海外。
陞座卓拄杖三下拈香云此一瓣香恭惟北
闕之至尊上祝南山之萬壽扇堯風於千古
布舜德於今時惟願邊疆平靜國界安寧歛
衣就座乃云今日時逢三月三黃司理請老
人為眾舉揚且道舉揚箇甚麼威音王那畔
[001-0698a]
更那畔這一着復卓杖一下云大眾還會麼
還有人出來問話麼勿得辜負居士一副熱
腸此事人人具足箇箇圓成居士出眾問云
如何是箇箇圓成的事師云好與三十棒會
麼日輪西墜夜月東昇卓拄杖下座。
司理黃海岸居士為封公壽誕請上堂師至
座前作女人拜云稽首須彌山王以拂子指
座云此乃八十七位所坐的曲彔木牀老僧
今日不敢違時失候照例施行就中一句作
麼生道還有人道得麼若無老僧自道去也
遂陞居士禮拜問云八十七代燈燈相續祖
祖相承大師今日且道如何為人師竪拂子
乃云四月今晨最吉祥托來鐵鉢古風香海
岸道人知此意高遷爵祿捧霞觴門裏出身
易一聞千悟有甚麼難身裏出門難坐却白
[001-0698b]
雲宗不妙從天降下則貧窮如人數他寶從
地湧出則富貴擊徧擊等徧擊動徧動等徧
動吼徧吼等徧吼正恁麼時山門頭撞着善
財童子五十三位大菩薩各各手持華幔幢
幡寶葢珊瑚瓔珞珍寶等物外有無根樹一
株呌不應山谷一座無陰陽地一片老僧問
伊道擔荷許多骨董到此作什麼菩薩答云
相聞黃封翁八旬壽誕特來慶賀老僧云難
得菩薩還來遂喝一喝云莫作一喝會聊為
菩薩買草鞋竪拂子云見麼若也見[翟*支]瞎汝
眼若也不見眼在甚處問答不錄擊拂子下
座。
大中丞余集生居士請上堂白椎畢師云若
論第一義向悉達未生時會取一切眾生無
明煩惱中會取四生六道驢胎馬腹中會取
[001-0699a]
今日朝暘峰頂千僧閣下不行妙喜老人走
過的路不飲妙喜老人喫過的水老僧別有
一叚家風作麼生是老僧家風江月照松風
吹永夜清宵何所為佛性戒珠心地印霧露
雲霞體上衣此乃永嘉大師受用的非惟永
嘉受用即是老僧受用何以故道道相同祖
祖相授若是巳事未明心地不亮顢顢頇頇
𢤱𢤱恫恫未免向驢胎馬腹中作活計去也
良久云一槌擊碎珊瑚月大地山河是阿誰
僧出問云如何是祖師關師云過不得云未
過關如何接師云立云已過關如何接師云
坐云總不恁麼時如何師擊拂子兩下云大
師即今在何處安身師云蠟燭兩行排僧禮
拜云恁麼則學人有賴去也師云錯問中心
𣗳子請師舉示大眾師云再舉來僧擬議師
[001-0699b]
便喝問古鏡重光即不問孤峰獨露時如何
師云萬里一片雲云大風吹散時如何師云
蒼天蒼天問徑山堂上敲鐘擂鼓驚起座中
獅子舞如何是獅子舞師擲花瓶云花瓶倒
地云請大師再道師灑香灰云蘇嚕蘇嚕師
曳拄杖下座。
因事上堂咄咄咄徑山乃唐宋巳來之徑山
擊拂子云八十七人在此經過非今日之徑
山非一日之徑山也千年常住一朝僧今朝
祖令當行十方坐斷且道還有祥瑞也無鐘
樓生耳朵佛殿又懷胎海岸居士出問云如
何是鐘樓生耳朵師拈生香云會取這箇進
云如何是佛殿又懷胎師云產下也士禮拜
云須是大師說法始得師乃云今承吳江大
檀同諸護法等命老人登獅子座理荒殘之
[001-0700a]
祖席扶陳爛之頺綱這喚做狗尾續貂那管
家家門前火把子釣漁船上謝三郎即不問
媳婦騎驢阿家牽道將一句來還有人道得
麼良久云一拂擊開金殿月萬家無箇不光
明復舉溈山云有句無句如藤倚樹踈山持
此語問溈山值溈泥壁次踈云有句無句如
藤倚樹是和尚語不溈云是踈云忽然樹倒
藤枯句歸何處溈放下泥盤呵呵大笑歸方
丈踈云某三千里外賣布單來和尚何得相
弄溈喚侍者取三百文錢與這僧買草鞋去
後來有獨眼龍為你點破在踈至明招處舉
前話招云更使溈山笑轉新踈山有省原來
溈山笑裏有刀師復召大眾曰要見溈山笑
裏刀麼呵呵大笑下座。
海岸居士請上堂師竪拂子云也大奇也大
[001-0700b]
奇無情說法不思議彈指頃石虎咬殺青田
雞燈籠露柱忍俊不禁𨁝跳上鵬摶峰頂揚
聲大吼且道吼箇甚麼功德池中添箇月滿
林光彩可追隨舉臨濟和尚云有一人論劫
在途中不離家舍有一人離家舍不在途中
那箇合受人天供養師云這箇語話大似掩
耳偷鈴瞞人自瞞諸人要識這兩箇人麼餘
杭紙貴一狀領過。
雪嶠禪師語錄卷第一
音釋
榼𣜂
上克盍切音𨍰酒噐也下私盍切三入聲枯𣜂也。
聻
乃里切音你如
禪未見也。
[翟*支]
救角切音連剌也。
鵬
蒲登切音朋大鵬鳥也。
[001-0701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