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h0168 全唐文-清-周紹良 (master)


欽定全唐文卷八百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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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顏



顏字可鑄。湖州德清人。唐翰林學士傅師之孫。天復初舉
進士。授校書郎。屬亂離。奔湖南馬氏。未幾歸吳。為淮南巡
官。累遷禮儀使兵部郎中知制誥翰林學士。順義中卒。


碎碑記



乙巳歲冬十二月。客鍾陵。由章江入劒池。過臨川。時天久[:#AS-8FBB:●
]雨。水泉將涸。風不便行。維舟於岸左。岸左有小渚。小渚
之間。垂舟之介揭厲而獲碑。為介者異而告。發而眎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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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闕。存者十七八。考其文。則故臨川內史顏魯公之文。識
者以為公牧臨川日所沈碑。其文亦多載魯公之德業。輒
碎敗而已。會同濟者謂余曰。且魯公沈是碑也。必將德業
不稱於後世。故沉之。今子既不能文而補之寫傳之。亦不
可復沈之於濬流。俾後人覩是碑者。抑亦昭魯公之德業
也。子亦蔽人之善歟。不然。胡碎之而已。余曰吁。秦嬴政初
併天下。天下大定。海內一統。於是出行郡縣。登諸名山。刻
石記功德焉。及其仁政不修。後之人語及秦嬴政者。咸以
為虐君也。堯舜無為而治。巍巍蕩蕩。俾鑿井耕田者。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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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力。歷於萬紀。厥道愈光。今之人語及堯舜者。咸以為聖
君之至。若峴首之碑。睹者墮淚。斯乃荊之人感羊公之德
化。故泣而思之。設使羊公之德化不及於荊人。則是碑也
不能感荊人之泣矣。且魯公之德業。史傳載之矣。遺俗傳
之矣。夫德業者。病不著於當世。豈病揚於後世乎。苟魯公
德業。史傳不載。雖全是碑。亦不能揚魯公德業於後世。夫
如是。碎之何傷。


化洽亭記



寧國臨縣逕之東南。古勝地也。頃屬兵興以後。盡目蕪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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稂莠蔽川。嘉樹不長。氛煙塞路。清泉不發。幽埋異沒。誰復
相之。是邑汝南長君。治民有瘳。任人得逸。乃卜別墅。就而
營之。前有淺山。屹然如屏。後有卑嶺。繚然如城。跨池左右。
足以建亭。邱隴高下。足以勸耕。泓泓盈盈。漣漪是生。蘭蘭
青青。疎篁舞庭。斯亭何名。化洽而成。民化洽矣。斯亭乃治。
長君未至。物景頹。長君既至。物景明媚。物之懷異。有時之
否。人之懷異。亦莫如是。懿哉長君。雅識不㣥。愚不紀之。孰
彰後人。時乾寧三年仲夏月十有九日記。


宣州重建小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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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江南。宣州實為奧區。凡厥貢之盛。厥土之饒。則古所良
也。暨鉅盜起芒碭。環弊於四方。是邦載罹窘阨。雖城隍僅
免。而外無孑遺矣。及兵部裴公慶餘去任。竇常侍聿自池
牧來臨。莅事未幾。遽為秦彥所據。姦連隣憝。一作憝一旦擁
兵渡江。引黨趙鍠以代已任。是歲南徐劉顥作亂揚州。繼
喪師律。二境流離。人不堪命。宏農王方作自淝水。爰奮義
旗。詢於同盟。則田公司空首決宏謀。及維揚克定。秦彥就
誅。宣人有言曰。何獨後予。徯其來蘇。宏農王允憫是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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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復勵兵進討。鍠悉銳逆戰。亟為崩之。及追蹙保壘。兵食
內空。而外不絕商。市無改肆。鍠知人和在彼。乃冒圍宵奔。
我公追擒之。自此江表畧定。大順元年建子月。孫儒大據
維揚。又來寇我。舉不以義。自老厥師。復為我公擒之。其衆
盡漬。宏農王去寧揚土。我公嗣總藩條。天子嘉公之勳。就
轉左僕射命觀察。於是明年建寧國節度。又明年加司空。
宣城薦屬戎事。便廳久缺。司署者進言曰。盍葺諸。公曰。民
室未完。民逃未復。於是用文德以來之。既來而安之。不朞
歲。車者闐闐。舟者聯聯。比屋滯貨。盈市溢[:#AS-9761:⿰⿸厂墨⻏]。司署者復進
言曰。民室完矣。民逃復矣。公曰。倉廪未實。田野未闢。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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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其賦而省其徭。給其乏而賑其饑。不朞歲。荷耰秉犁。橇
蟠於泥。如雲之稼。穰穰在畦。司署者復進言曰。倉廪實矣。
田野闢矣。公乃許。然後度材相址。不[:#AS-8FBB:●]匠事。橫梁虹亘。山
節峯峙。嶫嶫崇崇。觀者改視。公喜。退顧人曰。凡事之治不
治。無賢愚貴賤。顯然知異。觀此。當其未治。人咸慊之。及其
治也。人咸榮之。則吾於為政也。豈不榮乎治哉。我今欲刊
成績。宜付所能。則沈氏子以文售。子其何可辭焉。乾寧二
年乙卯秋九月八日記。


視聽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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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其視而不一其明。故目有時盲。人一其聽而不一其
聰。故耳有時聾。蓋目之盲。由物亂其睛。耳之聾。由聲惑其
聰。且玉者咸知其玉也。石者咸知其石也。而碔砆亂焉。宮
者咸知其宮也。商者咸知其商也。而鄭衞惑焉。夫人者。孰
欲棄真而取偽。背正而歸邪。諒視不詳。而聽不審耳。俾視
不詳而聽不審者。豈不以碔砆鄭衞之故乎。吁。天下之大。
萬物之衆。其亂目惑耳者。非特碔砆鄭衞而已。則知非聖
賢。其不惑於視聽者稀矣。


妖祥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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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所謂祥者。必曰麟鳳龜龍。醴泉甘露。景星朱草。所謂妖
者。必曰天文錯亂。草木變性。川竭地震。冬雷夏霜。或者以
察王道之廢興。國家之治亂。則乩考於是。而不知君明臣
忠。百司稱職。國之祥也。信任讒邪。棄逐讜正。刑賞不一。貨
賂公行。國之妖也。三代以後。廢興之兆。理亂之故。鮮不由
此矣。若嚮所祥者果祥。則周道衰而麟見。妖者果妖。殷道
盛而桑穀生庭。不其明與。


祭祀不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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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祭典之興。所以奉祖宗而表有功也。非所以祈明神而
邀福佑也。故王者郊天地而立七廟。諸侯奉社稷而置五
廟。士庶人各以其家。功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
以勞定國則祀之。昔列山氏之子曰柱。能植百穀。夏興也。
周繼之。故祀於稷。共工氏為九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土。
故祀於社。舜勤事而野死。鯀障洪水而殛死。冥勤其官而
水死。有虞氏禘黃帝而祖顓頊。郊堯而宗舜。夏后氏亦禘
黃帝而祖顓頊。郊鯀而宗禹。商人禘舜而祖契。郊禹而宗
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故所謂奉祖宗而
長有功也。非所以祈明神而邀福佑也。必以明神可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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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可量。則三代不易世。秦漢不更氏。王者無明暗。卿士無
賢愚。能盡其祭祀。則享其福祚矣。神必私於禱祈。悅於肥
腯。而降其禧祥。則王者盡堯舜也。侯者盡桓文也。水不為
潦也。火不為災也。年無壽夭也。民無貧富也。戰無不勝也。
守無不固也。禍無不殄也。疾疹不生也。國家無危亡也。宗
祀無廢絕也。是皆祈而不得。禱而無應明矣。然則經百代
而不易其俗。傳百王而不革其風者。誠有以也。夫兩國相
持。必有其勝也。萬邦各治。必有其康也。祈年者必有其豐
也。祈病者必有其瘳也。祈仕者必有其遷也。祈貨者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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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饒也。有一於此。咸以神之佑也。而不知人事之起。匪成
即敗。匪得即失。用之有巧拙。智之有先後。歲有豐儉。運有
否泰。非神之所置也。於是廢業而不為非。竭產而不為悔。
姦巫乘之。以語禍福。竟不能明。寖以成俗。得非上失其正。
下效其為者乎。


登華旨



嘗讀李肇國史補云。韓文公登華嶽之巔。顧視其險絕。恐
慄度不可下。乃發狂慟哭。而欲縋遺書為訣。且譏好奇之
過也如是。沈子曰吁。是不諭文公之旨邪。夫仲尼之悲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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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不在麟也。墨翟之泣絲。泣不在絲也。且阮籍縱車於途。
途窮輒哭。豈始慮不至邪。蓋假事諷時。致意於此爾。前賢
後賢。道豈相遠。文公憤趣榮貪位者之若陟懸崖。險不能
止。俾至身危踣蹶。然後嘆不知稅駕之所。焉可及矣。悲夫。
文公之旨。微沈子幾晦乎。


象刑解



舜禹之代。象刑而人不敢犯。言象刑者。以赭以墨。染其衣
冠。異其服色。凡為三等。及秦法苛虐。方用肉刑。鋸鑿箠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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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毒畢至。而人犯愈多。俗益不治。其故何也。非徒上古醇
樸。人易為化。亦由聖智元遠。深得其理故也。夫法過峻則
犯者多。犯者多則刑者衆。刑者衆則民無恥。民無恥則雖
曰劓之刖之。笞之扑之。而不為畏也。何以知其然也。夫九
人冠而一人髽。則髽者慕而冠者勝。九人髽而一人冠。則
冠者慕而髽者勝。民不知冠之髽之為勝。但見衆而為慕
矣。今免者多而刑者少。人尚慕其多矣。及刑者多而免者
少焉。以少為勝乎。故曰法過峻則犯者多。犯者多則刑者
衆。刑者衆則民無恥。民無恥則雖曰劓之刖之。笞之扑之。
而不為畏也。凡民之心。知恣其所為。而不知戒其所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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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而笞之。不足以為法也。何者。蓋笞絕則罪釋。痛止則恥
滅。恥滅則復為其非矣。故不足以為法也。虞舜染其衣冠。
異其服色。是罪終身不釋。恥畢世不滅。豈特已以為恥也。
人之見之者。皆以為恥也。皆以為戒也。愚故曰非徒上古
醇樸。人易其化。亦由聖智元遠。深得其理故也。


時日無吉凶解



古者國家將有事乎戎祀。必先擇時日以定其期。是用備
物於有司。習儀於禮寺。俾臻其慮而戒其誠。非所以定吉
凶決勝負也。後之惑者。不詳其故。惟考時日。妄生穿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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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不革。拘忌益深。至使凡庶之家。將欲越一溝隍。拆一葭
葦。必待擇日而後為之。搆一衡宇。薙一榛蕪。必審方位而
後為之。且凶吉由人。焉繫時日。夫四達之衢。輪蹄未嘗息
也。五都之市。貨賄未嘗絕也。萬家之邑。斤斧未嘗斷也。七
雄之世。戰伐未嘗已也。其凶也必由於人。其吉也必由於
人。故吉人凶其吉。凶人吉其凶。一於人之所為而已矣。然
則惑者不知其在人。有一不知。一作吉則罪於時日矣。且以
不謀之將。不練之士。有能以時日勝者乎。不耕之土。不實
之穀。有能以時日種者乎。以鐵為金。以石為玉。有能以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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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濟者乎。是皆不能也。則時日於人何有哉。夫王者之兵
以德勝。霸者之兵以義勝。其次以智。其次以勇。故古之名
將。未嘗不以此而戰勝也。未嘗不以此而立功者也。


讒國



知佞之讒讒忠。不知佞之讒讒國。故人君弗為意也。且曰。
彼誠佞耶。予不過寵一臣。彼誠忠耶。予不過黜一臣。予受
天命有天下。豈少若人乎。奈何咈予心。而不知寵一佞而
百佞進。黜一忠而百忠退。矧忠者寡而佞者衆乎。是以宰
嚭讒子胥而吳滅。趙高讒李斯而秦亡。無極讒伍奢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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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奔。靳尚讒屈原而楚懷囚。愚故曰知佞之讒讒忠。不知
佞之讒讒國。悲夫。


時辯



論者以五帝不迨於三皇。時變也。三代不迨於五帝。時變
也。五霸不迨於三代。時變也。或曰。時其在君乎。在臣乎。在
民乎。沈子曰。在君不在臣。在臣不在民。在民不在君臣。古
若羲若軒。若陶若虞。時在君也。若殷武丁。若周武王。若齊
桓公。若晉文公。時在臣也。若夏之桀。殷之辛。周之赧。秦之
二世。時在民也。故時在君則為皇為帝。時在臣則為王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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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時在民則為禽為虜為禍矣。夫君德日勤。時在於君。君
德不申。時在於民。愚故曰在君不在臣。在臣不在民。在民
不在君臣。吁。唯明君而能知時之所在乎。


危全諷



全諷字上諫。昭宗時官撫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後為徐溫
所虜。


重修撫州公署記



當州昔為臨川。郡城在此城之北。古堞猶存。寶應中。太守
王公圓以不便於民。卜遷於此。然所立郡宅。未叶地形。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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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城西。低臨水際。頗更年代。莫議遷移。洎乾符初。寰海沸
騰。兵寇焚。畧無遺堵。靡認餘基。中和乙巳歲。全諷奉詔分
符。拜官本郡。傷凌夷之累政。歎榛以經時。且召伯臨人。憩
息只依於棠樹。而謝公為郡。餘閑尚築於經臺。得不革故
從新。去彼取此。既獲其形勝。又叶此夷隆。凡廨署之中。而
公廳在首。此際雖當建立。猶是權宜。每視事之時。或延賓
之際。常因目擊。但蓄心期。未辦增修。二十年矣。今則聚力
於三農之隙。求材於千仞之林。獲楠梓而皆良。招郢匠而
畢集。是用拓開基址。高建棟梁。恢張而雅稱參衙。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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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而無餘法則。盤勝概而咸歸萬象。鎮嚴城而更益三威。
立事立言。必垂名於不朽。乃積乃業。冀貽美於將來。豈為
耳目之娛。而勤土木之事者哉。


州衙宅堂記



當州刺史宅。自唐乾符中因諸道亂離。有巨寇黃巢
彥璋等奔突焚燒。畧無遺堵。爾後封疆俶擾。城邑荒涼。洎
中和五年春三月。全諷莅郡之始。製置之初。以其宅僻倚
西隅。而甚欹側。乃易其舊址。遷此新基。高而且平。雅當正
位。於是芟去榛棘。草創公署。此際多以舊木權宜製之。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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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十有四年。卒就摧朽。今則躬親指畫。再闕一字基場。闕二
重堂傍竪廚庫。西廊東院。周迴一百餘間。纔涉數旬。切

扁俱畢。雖虹梁闕二字不獲飾焉。而鈴閣郡齋。闕二字壯觀建
闕二字續益稱敘其由故記壁。


殷文圭



文圭。陳州西華人。乾寧中及第。為裴樞宣諭判官。後依寧
國節度使田頵。頵死。事吳先主。掌書記。武康元年拜翰林
學士。


後唐張崇修廬州外羅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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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貢別九州之廣。揚鼎居先。淮夷控七郡之雄。廬邦最大。
真四塞山河之國。乃一方禮樂之鄉。地勢壯而金斗高。人
心剛而風土勁。洎皇唐光宅四海。奄有八紘。窮日月之照
臨。皆臻仁壽。混車書於華夏。咸屬文明。視赤子以如傷。播
洪鈞而不比。眷惟刺史之任。獨曰親人之官。凡當出牧是
邦。必選良二千石矣。昔故相歇馬之所。今通侯建隼之區。
太守清河張公。乾象降靈。人龍命世。一劒躍而蛟斷。六鈞
挽而猿號。忠自孝基。勇由義立。爰從稚齒。便奮雄心。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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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巢寇陷秦關。僖宗幸蜀部。王綱弛壞。國制搶攘。瞻烏載
飛。走鹿爭逐。救疲民之焚溺。資間代之英雄。先吳忠武王
虎步江南。鷹揚肥上。汪汪偉量。涵一萬頃之澄波。落落洪
襟。包九百里之夢澤。是以多士之歸也。如百川赴海。㣥材
之用也。若衆腋成裘。勤求卓犖之倫。肇建龎洪之業。下痊
民瘼。上報國恩。以太守張公英俊不㣥。鄉關素友。隸職帳
下。責效軍前。入委腹心。出舒羽翼。由余之拓十二國。多賴
宏規。耿弇之屠三百城。畧方殊績。以至潰趙相國鍠七萬
之衆。先拔句溪。破孫司徒儒五倍之師。次收淮甸。不獨身
先百戰。抑亦謀贊六奇。故得擢自偏裨。升於列校。亟更職
[0868-13a]
任。累拜專城。天祐三年。承制檢校司徒守常州刺史。而毗
陵杭越接境。梁汴連衡。公纔駐熊車。潛施龜畫。早曾修城
築塹。杜漸防萌。寒暑未遷。金湯遽設。功用未畢。王澤迭加。
以績効轉官檢校太保。授廬州刺史兼本州團練使。天祐
四年八月到任。公自臨錦里。即建羅城。謀雖貯心。言未出
口。蓋以先王臥龍之地。謹合繕修。君子變豹之風。詎宜卑
陋。況西連襄漢。北接梁徐。秣馬訓兵。靡忘寢食。勸農習戰。
誓靜氛埃。今吳太師嗣茅土全封。紹彤玈重寄。旌賢寵善。
念舊策勳。雖承制以襃醻。迭進秩於保傅。淮南行軍司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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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都軍使鎮海寧國等軍節度使檢校太尉兼侍中東海
徐公。首輔大政。力啟霸圖。遜德推功。先人後已。纎粟之勞
必錄。錫予之美無偏。公執玉而歸覲王庭。鏘金而入陪相
閤。語家國之至計。屬西北以介懷。遂咨禀廟謀。增修戰壘。
鋪舒妙見。商較遠圖。且曰。居安慮危。聞於聖哲。為主制客。
宜賴城隍。乃知恃陋弗修。莒子蹈危亡之運。一日必葺。叔
孫畱忠恕之機。懿彼肥川。舊有羅郭。自咸通十年盧諫議
出牧此州。值彭門用軍。隣封多警。累拜表章之請。遂興版
築之功。綿歲月以滋深。致締建之匪固。漸成崩潰。難禦奔
[0868-14a]
衝。況今稼穡豐登。煙塵貼息。宜當農隙。潛募子來。嘉言上
沃於王心。成算允諧於台畫。繇是量材度費。揆力興工。設
窑竈於四郊。燒甎礫於億萬。蒸沙似鐵。運甓如山。千畚雲
翻。萬杵雷動。役五丁而神速。甃百雉以天橫。粉堞既全。湯
池是濬。瀦長壕於四面。斢巨浪於長江。其城周回二十六
里一百七十步。壕面濶七十丈至六十丈。深八丈。城身用
甎砌高三丈。置窑竈五十五所。其甎每口長一尺三寸。濶
六寸。建造羅城門十三所。及大弩樓都共四十四所。公旦
暮檢轄。躬親指揮。以饌以觴。且酣且飲。致勞勇兼集。公私
[0868-14b]
允諧。天祐六年十二月終。版築向圓。開鑿始半。汴賊寇彥
卿將領馬走徒黨五萬餘人。乘修勵未辦之間。恣倉卒奔
衝之計。夜驅㣥孼。直渡城隍。撘長梯於女牆。攢霜矛於鵲
垜。人皆兇懼。公獨晏如。遂開廬江。潛橋兩門。親領馬步銳
師。當處殺敗逋逆。或[:#AS-8F62:⿱鹿君]驚而塗地。或狼狽以投壕。死溺如
麻。生擒若市。押背黏襲。遠過獨山。棄甲聯翩。高齊峻嶽。諸
郡收奪槍甲不少。招降人馬甚多。仍值積雪連天。陰風刮
地。寒僵餓殕。僅滿平川。疋馬隻輪。偶漏元惡。天祐十年孟
冬月。汴將賀壞與王彥章。復驅甲騎四萬。直抵羅城西獨
[0868-15a]
山門。排列至瓦步門。延亘數里。此際堅墉漸備。濬洫已周。
巨堞屹而山橫。大弩發而雷吼。雖㣥偷飃至。暴客狂衝。萬
騎雞連。千戈蟻潰。但昂頭而歎息。咸破膽以逋逃。尋屬淮
海行軍侍中東海公親統大軍。徑追勍寇。縱七擒於淮岸。
破十寨於戎河。非楊府之大幕雄軍。不足以平欺敵國。非
肥水之深壕高壘。不足以外挫賊鋒。致我師競願北驅。彼
衆不敢南牧。立中流千年柱石。壯吳部一面山河。昔司馬
宣王統晉國車徒。覽諸葛武侯渭川營壘。而歎曰。真天下
之奇士。今清河公。良可匹矣。高燕公頃築西川羅城。皆破
[0868-15b]
上供錢米。當其無事。尚以為能。清河公今繕理重垣。疏導
百谷。廣通商而貿易。咸竭產以經營。上下無私。方圓有術。
不蠹府庭之尺素斗粟。無妨黎庶之易耨力耕。從容蕆事。
則首尾一年。周旋僝工。則歌謠五邑。永賀覆孟之固。免虞
拾瀋之譏。或聽訟之餘。或訓戎之暇。憑高送目。選勝延賓。
三重之雉堞延登。四望之秋毫必見。西風獵獵。撒豹騎於
平蕪。冬日融融。竟牛耕於曠野。此外水矗蒙衝之艦。陸轟
霹靂之車。十年之儲蓄有餘。千弩之金繒足用。且獨山秀
而峭。肥水清而靈。宜有異才。同正霸業。大則仗戎節駕廉
[0868-16a]
車。次則剖竹符參蓮幕。其間燕趙多奇士。豐沛皆故人。千
載風雲。一時會合。而公志惟尊主。務切經邦。摧陣敵若私
仇。視玉帛無停蓄。尚季布之然諾。篤仲由之信誠。吳漢之
不離公門。袁安之每念王室。凡諸廨宇。久歷星霜。多至摧
頹。咸新剞劂。荀郎中湘。五十五年前常典茲郡。建東水閶
門。虹梁朽而螮蝀沈。碧瓦爛而鴛鴦碎。公皆表裏修換。躬
親指南。壯軍城而金翠相鮮。耀水柵而舟車倍湊。并建兩
畔挾樓都一十四間。換門樓橋柱十三虹。公又深惟久要。
永欲流傳。別運十綱。散令回貨。廣市於楠木[:#AS-FBED:●]團梓。遍修
[0868-16b]
於寺廟橋梁。不箕斂於王民。盡圓融於私帑。所建州內廨
舍。間架甚繁。兼添置梵舍琳宮。神祠儒廟。及造明教橋一
所。次造市橋一所。次造縣橋一所。次造通遠橋一所。次造
西水閶門一所。奇妙難名。龍身蚴蟉於波間。鴈齒參差於
川上。往來咸濟。不勞鄭產之輿。揭厲無疑。如假傳巖之楫。
郭內官路。造小史橋一所。次造赤欄橋一所。東正門橋一
所。崇化門橋一所。懷德門橋一所。都共造橋一十一所。並
用楠木[:#AS-FBED:●]團梓。鶴柱雕欄。畫檻縱橫。洪流直道。有利於物。
知無不為。乙亥歲孟夏月。畫圖入覲。告厥成功。相府僉諧。
王綸
[0868-17a]
賞重。承制就加都團練觀察處置等使守刺史。餘勳階如
舊。至天祐十四年四月二十七日。蒙恩轉授武寧平難軍
節度滁宿等州觀察處置等使。依前權淮南行軍副使知
廬州都團練觀察處置等使。餘官勳如故。襃勤藎也。且兵
書所尚。地利居先。霸國圖安。人和是最。兼茲二者。不其久
乎。一品之秩自才升。萬鍾之祿由勳進。安于固晉陽之險。
墨翟拒宋國之圍。楚興燧象之師。齊奮火牛之陣。設奇應
變。以逸待勞。何代無人。有備誰患。丈圭墨徒摩楯。筆媿如
禒。近駕軺車。曾趍㦸牖。目擊連雲之巨壘。神驚截海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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壕。聊得直書。無非實錄。雕鎪琬炎。敢期八字之襃稱。易變
桑田。幸記千年之城郭。同部轄都頭節級寮吏名銜。並勒
碑云耳。天祐十四載歲次丁丑七月戊申朔二十六日癸
酉建立。淮南節度掌書記殷文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