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全唐文卷六百八十八
符載
載字厚之。蜀人。隱居廬山。李巽觀察江西。辟掌書記。試太
常寺協律郎。授監察御史。
愁賦
愁之為物也。親賤貧。傲富貴。無賢知兮不肖。事違衷而必
至。非元黃之色。殊甘辛之味。其去也若緣雲之難。其來也
類走丸之易。愁兮愁。志士蹇以徘徊。鬱風雲之氣。挺棟梁
之材。思宏廓以經濟。刻洪勳於鼎鼐。命路猶隘。天衢未開。
[0688-01b] 
滄波悠悠以東注。白日忽忽其西頹。元德拊髀以泣下。孔
明抱膝而思來。愁兮愁。靜女悵其誰語。聳端操而不爽。抱
明心以自處。當泮冰之良辰。期鳴雁之得侶。桃李艷於淑
景。蕙蘭生於幽渚。望蹇修兮不來。念良人兮何許。愁兮愁。
邊塞兮行役。始忘家而徇國。忽時淹而歲積。金河流而更
遙。銅柱去而太劇。凝雲披嶺。驚沙滿磧。馬向北以嘶風。人
上隴而吹笛。功名慨其緬邈。鬢髮颯以斑白。伏波據鞍而
骨驚。定遠操戈而涕激。愁兮愁。禁掖兮恩光。爭修曼態。競
飾明璫。動千金之巧笑。希一顧於君王。嬌妒盈於思慮。移
[0688-02a]
奪起於毫芒。何長門之咫尺。邈阻絕乎陵岡。宮殿深兮月
皎。歌吹清兮夜長。班姬無言以掩扇。陳后迴裾而就牀。愁
兮愁。春與秋兮登臨。放臣寓目。遊子開襟。楓江千里。青壁
萬尋。微波蕩漾。灌木蕭森。香雜花而覆水。見高葉之亂林。
起宋玉之沈思。傷屈平之遠心。愁兮愁。往事紛其斷續。申
生被譖。周勃受辱。樂毅無階以返燕。黃權何計而歸蜀。投
令君於虛器。疑卞和之美玉。李廣失路於匈奴。徐市泛舟
於海曲。過山陽而日晚。望西陵而樹綠。包胥感激於秦庭。
鄒陽畏逼於梁獄。愁兮愁。覉志杳而無伴。鴻漸於陸。層霄
[0688-02b]
未半。懷戴君與利物。每行吟而坐歎。安得百斛之醇醪。使
斯愁也霞開而雲散者哉。
新廣雙城門頌幷序
貞元十四年。我常侍鍾陵之政成。繇賦均調。法令修理。男
女大小。祗承教化。土地千里。蚩蚩浩浩。莫不剗心。化為端
良。然後覃思閒暇。將有改築。自我宮府。至於門臺。是用乘
時。洗故作新。先是城有贅墉。橫亘東西。盤護便地。甚曰無
壯。瞻彼闉闍。亦特其門。崇未及雉。廣不容軌。公斸掘平夷。
垣修塗壞撤規模巖巖四扉。每五夜將旦。候吏雲委。鼓鳴
[0688-03a]
逢逢。輷然洞開。軒蓋絕塵而並騖。軍旅擁關而坌入。旗過
優游。馬不駢蹄。徘徊流覽。勝氣洋溢。改作之致。騰淩前人。
真卓然之思也。君子謂公氣冥元極。智遊象鬱。以盛德統
於大位。苟視民之弊。吾見其雍閼不和之氣。決防潰澤之
不若也。豈復有煩寃[:#AS-886A:●]濫之志。漸於風俗哉。循跡觀改。正
在於是。公嘗自濡翰。有所紀敘。實恐揮謙。休聲不揚。小子
愚陋。贊述銘頌。請刻於貞石之陰。使新門之績也皇皇然。
頌曰。
鍾陵古城隘不工。麗譙隙穴廢崇墉。右貂作鎮寢前蹤。中
[0688-03b]
央砥平谿蒙籠。嚴城朝旦日曈曈。高開四門車馬通。此邦
此績垂無窮。敢紹華藻揚清風。
蘄州新城門頌幷序
城于防。春秋書之。重時也。城于蘄。輿人誦之。美功也。何可
謂之功。曰余得言之矣。大唐庚辰歲秋九月。岳鄂觀察使
御史中丞鄭公前牧於蘄春。始佩銅虎符。是年冬十一月。
蔡人不虔。天子詔諸侯之師誅破之。我有疆塲。與人腹背。
慮禍甚劇。為虞落然。民大愁恐。若寇暴至。是邦也。夙昔無
事。人傲慢。垂百餘祀。城隍不張。頹墉壞堞。僅為平野。公乃
[0688-04a]
度舊址。量客土。備畚鍾。嘯丁壯。勃焉而興。於是謹刀布以
索力。考鼛鼓以蕩氣。嚴進退以設令。立師伍以程課。烝徒
雷呼。萬鎚星飛。誅惰聳勞。間無畱時。凡甲子五癸。即崒然
城成矣。墉高三雉。門容兩轍。周迴一千八百四十步。門臺
睥睨。霞赩雲截。如崇山斷岸。邈不可嚮。議金湯者。我居首
焉。日者嗣曹王皋討希烈之叛。於此嘗具板榦。作為坯築。
役徒巨億。經費稱是。樹而復潰。卒無能名。風俗耉老以為
蛟螭靈怪。蟠窟固護。使人不見其績也。公躬自省視。循理
辨物。心禱且計。輔之至誠。遂用堅緻。嗚呼。蘄城楚舊封也。
[0688-04b]
疆淮蔡。邇申息。地當隘束。實生攻奪。若嚮時敵者驅鐵衣。
出穆陵。襲我無備。搖脛而至。即江淮之南。吾見其波動矣。
然俾夫大藩倚其固。屬郡抱其勢。千里士庶。高枕而臥。寇
不致萌彎弓捻矢之意者。新城之謂也。繇是大君聽民間
威聲聞望。以公有文武上才。秉心塞淵。可以防方隅。可以
握權貴。故拔自倅牧。雄居盛府。山川幢蓋。皆舊物也。寄任
之重。敻無其隣。夫賢為世出。績因時達。微新城。吾見公之
力才事業。其堙鬱不揚乎。鯫生作頌。頌以後辭曰。
庚辰之歲。鶉首有彗。人用五兵。維彼蘄下。壃及風馬。實啟
[0688-05a]
戎情。在昔無虞。蔑其闉闍。埤堞頹傾。我公作守。恢拓荒舊。
乃新其城。百堵言言。四阿孱顏。矗如雲平。扼衡據會。寇不
敢過。生人休戚。維茲盛烈。遭時而發。鴻振芳名。我有貞石。
不追不琢。孰聞風聲。是用作頌。冀茲不朽。與日永明。
賀樊公畋獲虎頌幷序
虎在毛物。有剛猛而為暴者也。畋而獲之。覩令施而士勇
者也。且荊為澤國。疆亘雲夢。伐麕麚。弋鴻雁。蓋便習也。唯
獲虎則異。故大而張之。六年冬十二月臘日甲辰。節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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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大夫樊公大畋於郢城。修軍禮也。先期之辰。命耆將
宿帥。將騎步兵五千。盛陳於所舍之地。越翌日。朝陽始昇。
郊牧靜夷。建大斾之彤彤。抗高旌之萎蕤。無小無大。千㦸
萬羽。閃舒絢煥。膠轕磢錯。狀濤湧而波汨。咸從公而觀之。
於是樹蘭防。列轅門。表旗鼓。而卒伍縈紆遼蔓。星陳鱗次。
中軍發號。沸渭四起。拉榛棘。祕梗橦。高坱埤。踣健足。剗驍
翅。脂染鳴鏑。血湔飛幟。或潰潰以狂顧。或奔猭而滅地。竭
銳精以圖免。雖絕脰而猶視。士氣方雄。乃縱火攻。烈焰炎
炎。燒雲飈風。烻陰深巷。薈翳蒙籠。抃呼未終。山平澤通。其
有冒鬱攸。走煤燼。蒙茸袒裼。徒摶獨殺者。不可勝道。維明
[0688-06a]
日。復圍於龍山之北岡。先是里人之訟乳虎為暴。肆毒貪
婪。白晝族行。圈皁無豕牛。林麓絕樵蘇。老幼愁恐。極於兵
寇。既卜其穴。乃大搜而取之。爽氣凌厲。士拗餘怒。思與鬬
死。莫有異慮。敲扣拍撲。芟殺策石[:#AS-FBED:●]剝。洞篁篠之冥密。劃
蒙蔓之纍絡。勢窮則搏鬬於莽下。觀其怒氣之所狡憤。迅
軀之所騰跱。鋸牙之所噉齚。鉤爪之所拏玃。傑作人立。呀
若箕張。聲軒暴雷。目爍燦炬。爰有一人。烏獲之倫。威鬱喬
傑。彳[:#AS-FBED:●]票狡獷決。憑髯奮怒。毛竪眥裂。鐏長㦸以撐拒。乃
匐身而掩刃。勢傾力絕。四偃在地。穿喉貫背。爪有餘搏。於
[0688-06b]
是騰氣射虹蜺。酣譟破山林。耋老慶。童幼抃。淋漓贔負。獻
於公所。公以為天稔其毒。必將姙孕。剖視其腹。即獲乎四
子矣。於是迴鑣返斾。校能計獲。發府庫。行飲勞。賞功也。大
凡古者天子諸侯。四時皆畋。因畋以理兵。先視其禮儀。次
察其號令。後觀其坐作進退之度。有不用命者。乃斬之以
狥於眾焉。武德修備。乃事蒐狩。上以奉宗廟。下以禮賓客。
其有肉不登俎。材不中器。則謂之不軌不物。而君子譏之。
今大夫法先王之制。順時序之氣。展敬農隙。大講戎事。卒
乘具。文章明。武修也。威儀肅。行伍列。禮盛也。無逸飛。無漏
走。令張也。
繄是三者。備足焜燿。况乎啟沉毅。誅暴橫。耽耽五虎。斃在
指顧。是得不謂動合模範。成堂堂之觀乎。公常握文武之
柄。荷申甫之寄。擁旄荊國。星霜四周。流愷悌之仁。布大中
之化。政之被民者。如陽和熙熙。蒸變生物。各遂暢達。不知
其然。故無得而稱焉。洎於軍旅之際。德禮也如是。勇練也
如是。播此智畧。寓諸形容。因知公之師。可以振文經。可以
翊皇威。可以截不庭。可以攝四夷。與上古儔侶。赫赫巍巍。
即豈獨躪荒山。殪猛獸。馳騁觸蹷。左旋右抽而已哉。載末
[0688-07b]
儒也。猥以縫掖。獲陪鞭弭之後。目覩盛烈。失去畏懦。敢愛
文字。使其闇然而不彰乎。迺作頌曰。
元陰凝兮殺氣厲。揚三軍兮順時殺。鋋㦸羅兮山谷隘。飛
走殫兮林莽壞。有虎勃起兮萬夫駭。闞呀夭矯兮雷霆唱。
紆沉慮兮振明戒。于一奮兮傾五害。旋勝軍兮翻大斾。空
皋藪兮樂幼艾。勇毅之師無與對。可誅不王截海外。
為杜相公賀恩賜淮西粟帛表
臣某言。今月某日。中使某官至。伏知聖旨賜淮西節度使
吳少誠米若干石鹽若干石帛若干疋。雨露之潤。忽沾於
焦旱。生育之德。忽被於饑寒。凡在臣庶。孰不慶幸。臣某誠
[0688-08a]
歡誠喜頓首頓首。日者少誠迷誤。興兵淮蔡。陛下開日月
之耀。霽雷震之威。洗其瑕穢。復賜珪爵。使螻蟻重安於窟
穴。草木再洽於恩光。大義易兇邪之心。和平銷悖亂之氣。
今復恤其歉儉。賜之粟帛。聖澤灑危疑之地。皇慈周反側
之人。合救時之宜。塞未萌之釁。微禽食椹。尚懷好音。萬夫
戴恩。豈不知感。此所謂睿圖宏遠。神武深沉。善戰於仁施
之中。伐謀於茫昧之際。武何戈而不止。物何化而不從。增
七德之輝華。動八紘之踴躍。臣叨居將相。職守藩維。不獲
奔走稱慶宮闕。無任歡抃懇之至。謹奉表陳賀以聞。
請朝覲表
臣某言。臣聞臣之事君。猶子之事父。苟閨庭之侍曠。晨昏
之禮絕。擬議名教。得為孝子乎。臣自違天顏。二十餘載。身
不趨宮闕之地。心不展烏鳥之誠。戴天嚮日。肝肺焦灼。况
臣暮齒。筋力漸衰。以中人之材。當大藩之寄。智慮昏殆。政
術荒踈。自揣封疆。固多敗累。豈可使萬人稟無德之令。四
方興尸祿之譏。跼形顧影。月慙歲恥。方今赫赫大國。髦彥
如林。采於眾才。必超十倍。伏願陛下蹔迴慈眷。俯察愚衷。
念蒼生之疲。授能者之位。即微臣無妨賢之愧。大君有任
[0688-09a]
用之明。得公論於搢紳。盡私誠於犬馬。再以白首。獲奉紫
宸。備一刻於周行。實百生之榮耀。前後陳乞。煩黷聖聰。雖
懇迫之未伸。瞻軒墀之已近。不勝慺慺之至。
廬州進嘉禾表
臣某言。得廬州刺史裴靖狀稱。巢縣百姓唐海母喪廬墓。
手自耕植。以備祠祭。無何。於粟田之中。輒產嘉禾。一本六
穗。一本五穗。即時差錄事參軍朱寧丁寧考騐。事狀明白。
臣聞感天地者存乎誠。通神明者極乎孝。蘊而為精粹。發
而為禎祥。上元與之獻酬。后土為之泄露。故使騰芳高隴。
[0688-09b]
擢穎清秋。冠九穀之英英。增大田之藹藹。此皆陛下聖德。
茂鴻化洽。名教立。風俗厚。生人之內有淳孝。靈瑞之下有
嘉禾。邁風烈於前王。煥丹青於唐史。不然。何幽贊元答其
若是乎。臣猥以鈍劣。祇守風土。宣陛下之恩澤。撫陛下之
庶甿。覩茲盛美。光榮耳目。不勝歡忭踴躍之至。
謝賜冬衣表
臣某言。中使某至。伏奉詔旨。幷賜臣及將士冬衣等。來自
九天。頒於下土。手捧目視。霞開雪凝。是何眇爾之賤質。膺
此爛然之盛服。臣某中謝。臣久在藩條。無裨政術。每懼素
[0688-10a]
飧之責。以成負粟之羞。陛下含貸優容。天覆地載。伏念微
臣之羸老。且憂將校之寒沍。賜之以衣服。寵之以光榮。俱
無汗馬之勞。已有維鵜之刺。雖君父德大。不求於所酬。而
臣子感深。自期於必死。無任感恩懇激之至。謹奉表以聞。
謝賜藥方表
臣某言。中使朱萬春至。伏知聖旨念臣風疾。賜臣手詔。幷
賜御札藥方四道。天使忽臨。宸翰猶濕。跪捧驚越。不知所
從。臣某中謝。前月九日。臣飲食失宜。誤為熱風所中。初甚
沉頓。肢體不安。今暫調護。稍用衰退。伏以微臣之疾。貽陛
[0688-10b]
下之憂。降駟騎於雲霄。出神方於禁掖。循端究末。味密思
精。補神農之闕遺。蔑桐君之漏畧。乾坤恩重。螻蟻感深。將
欲調和。已知平愈。此所謂半枯之樹。遇陰陽而扶踈。既涸
之魚。值洪波而奮迅。仰天忭躍。跼地兢惶。惟兩曜以鑒誠。
何百年之可報。不勝感戴懇迫之至。
謝手詔表
臣某言。今月日。中使郭忠政至。伏奉手詔。以臣微疾。尚軫
聖懷。日月私臨於幽蟲。雨露曲霑於旱草。感戴所迫。若無
精魂。臣某中謝。臣初中風疾。狀候頗劇。自蒙聖澤。特賜神
[0688-11a]
方。酌和劑之宜。備甘辛之味。曾不信宿。已覺痊平。伏以聖
意[:#AS-8563:⿰⺯⿸厂⿱田坴]綿。此方神異。思慮超古今之表。重輕得損益之中。故
以藥攻病。如水灌火。且以鴻恩為湯餌。何榮衞之不調。以
造化為岐和。何膏肓之不去。邱山至重。草芥極微。報恩之
分。殺身後已。不勝激切危懇之至。謹奉表陳謝以聞。
第二表
臣某言。中使某至。伏蒙詔旨。襃臣政事。慰疾病。幷示除改
廬州刺史路應等。五色絲綸。九霄雨露。光華潤澤。[:#AS-8149:⿰亻併]集微
臣。捧戴兢惶。無地容措。臣某中謝。臣伏見自淮而南。天下
[0688-11b]
重鎮。臣叨受旄鉞。僅二十年。人無夭昏。歲屬豐稔。瞻彼疆
域。小有康寧。此皆陛下睿謀鴻化之所被及。豈臣薄劣自
能致理。臣所患風疾。漸至降損。飯食甘適。肢體便安。此皆
陛下神方祕術之所攻療。非臣調護所能平愈。伏見除改
諸州刺史等。路應和而明。裴靖才而通。羅珣斷而達。李正
明強而毅。陛下或以賞授。或以能遷。或增之以憲司。或擢
之以棘寺。實所謂宸鑒高遠。睿獎宏深。雖虞舜官人之美。
無以過此。臣才非申甫。恩重嵩華。惟跼地以彷徨。敢窺天
之遠近。不勝懇切慺慺之至。謹奉表陳謝以聞。
上西川韋令公書
伏見自建功汧隴之後。天子念重。付託西蜀。擁旄仗節。垂
二十年。能斷西戎之股臂。鑿南蠻之耳目。獻驃國之絃管。
摧芥蔕之橫猾。四方仰首。威聲赫然。是何才畧如是之偉
也。巴岷之人。蒙恩惠。被法禁。秋霜膏雨。不足為喻。是何教
化如此之美也。於戲。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功德富貴而
已矣。今令公英姿玉色。照灼當世。勳業格皇天。崇高如泰
山。若使圖丹青。刻鐘鼎。為有唐一世之盛。令公獨得之矣。
[0688-12b]
某頃不自揆。謬隱匡廬間。其所務者。不專文字。亦嘗有意
窺佐王治國之術。思樹勳不朽之事。心長才短。難進易退。
徘徊林壑。屢易星霜。齒髮蕭索。無所成遂。雖命使然也。亦
實慙質鈍。自成都違奉。馳心旌麾。高卑勢殊。分絕干請。一
昨戀慕滋甚。不敢寧處。因修狀疏。幷獻拙文。不謂滄溟量
深。轉涵微細。猥見下荅。仍賜襃寵。蓬蓽之下。煥然有光。臨
風悚息。不知所措。某氣性野直。寡儔少合。宇宙至廣。迥無
知音。遭逢知音。便是死所。伏惟令公上才宏識。傑出人表。
律呂一動。變寒為溫。伏知小生爰自茲日。至於沒齒。無沈
痼之恨矣。然九霄之鴻。假勁翮而飛者也。萬斛之舟。假長
[0688-13a]
風而逝者也。鴻與舟不翮不風。皆摧頹朽蠧之物也。安能
自運哉。輒敢比况。輕塵視聽。伏計令公發函之際。當不哂
飛逝也。新文五章。音以賞奏。重干宗匠。伏惟俯賜省覽。幸
甚幸甚。
上韋尚書書
伏惟尚書雲霄之祿位。汧隴之勳業。河海之宇量。青萍之
操持。斯事已形丹青。載在太常。野人復欲云云。則若詠滄
溟之深。頌泰山之高。識者聞之。以為悠悠腐儒。僕不曉事。
故畧而不書。某聞獸饑思食。士窮思遇。此生物之常也。其
[0688-13b]
有食不濟。遇不至。常情必然。某則否。何哉。夫蘭有香。雖植
蘙薈。必從風而揚之。士有道。雖混闒茸。必由人而彰之。某
拜顏踰年。出入五謁。而善竟不聞於左右。顧不及於布褐。
汨沒塵土。造次覊旅。是缺行敗德。充溢視聽之深也。射矢
失中。求正諸已而已矣。不然。即黃金之臺。崔嵬造天。獨不
陪郭隗之後。從容而登之乎。然有志未遂於節下。將欲求
遂於節下。伏惟少請詳之。幸甚幸甚。頃年與友生數人。隱
居廬山中。時包祭酒牧於江州。小子荒唐。曾以短書干之。
包公聲聞君子也。一言感激。因為遠大。當是時。賢豪侁侁。
滿盈江湖。翕然以風㮣相與。亦屢為侯伯之有土者。行束
帛之禮焉。某皆抗詞不應。斯鵾鵬一舉之致。以方寸之地。
久違寧覲。顧瞻歸路。敢逡巡乎。昨奔走萬里。得伸拜慶。慈
顏怡怡然。喜其如人。親戚隣里。亦會酒相賀。雖爵祿未及。
而門戶有光。稽古之力。實亦斯在。則古林之松桂。草堂之
朋友。懷芳結念。相望於穀口。可勝言哉。今欲越三峽之湍
瀨。適九江之遐阻。以業就志。以家依山。清風白雲。相與終
歲。斯也者。非大官上列恢張特達之賜。則無以自振焉。尚
[0688-14b]
書功德巍巍。與嵩華侔。善政如和羹。深仁類陽春。寵材拯
困。多在輦下。今羽毛頹弱。大賢能煦而嫗之。使其騫飛乎。
今鱗介蟠屈。大賢能澤而雨之。使其騰驤乎。顧之即榮重。
委之即廢賤。通塞之路。期於反掌。敢不虛中惕慮。敬俟遭
值。伏惟非常施與之。幸甚幸甚。
上襄陽楚大夫書
天下有特達之道。可施於人者二焉。大者以位舉德。其有
自泥塗布褐一奮而登於青冥金紫者也。次者以財拯困。
其有自糲飯蓬戶一變而致於膏梁廣厦者也。載羽毛頹
弱。未敢辱公扶搖九萬之勢。家室空耗。今則困矣。敢欲以
[0688-15a]
次者為節下之累。謂之何哉。載聞至誠貴直。至敬無飾。故
以懇質之詞。為述情之具。伏惟少畱意焉。幸甚。載頃與友
生數人。隱居廬山。其所學者。不獨文章名數而已。意根於
皇極大中之道。用在於佐王治國之術。常欲致君於堯舜。
馳俗於中古。此乃小子夙夜孜孜不怠也。攻錯未半。歸寧
蜀道。蜀之連帥。以載微有文采。遮使止住。小子亦隳產不
應。扶持東下。意者欲開故山草堂。拂舊帙編簡。晨昏之暇。
終竟前志。一昨牽滯事故。不覺淹久。囊橐之貲日竭。高厲
之氣日消。上無以供養尊長。下無以撫字孤稚。彷徨燥灼。
[0688-15b]
內熱如疾。每延想舊居。雲霞在天。松桂遶屋。肺腹一夕而
九迴矣。夫欲搆大厦者。陵雲之基形。宏敞之勢兆。未備者
榱桷朽壞而已。得不謂班倕惜之乎。鑄寶劍者。負斷犀之
資。照含斗之氣。所闕者淬拭發硎而已。得不謂歐冶惜之
乎。載伏觀大夫。起自堯山宰。奮臂遊長安。以宏偉之才。進
乎明君。不十數年。佩虎符。握龍節。有盛德勳庸於世。真天
下特達之士也。載亦敢以肺腸之事干之。誠能迴公方寸
之地。為小子生涯庇庥之所。移公盈月之俸。為小子度世
衣食之業。使隱不遺親。闕道以靜片言之下。大獲素尚。即
[0688-16a]
赫赫巍巍之稱。當在寰宇之內。不在主客也。載聞蒲牢之
鐘。擊之以莛筯。叩者之誤也。艅艎之舟。投之以秉庾。載者
之咎也。今載欲發大名壯志。敢以細言詭數。上干高明乎。
且常見前賢房大尉書贈張燕公云。欲起自燕國公門下
矣。載亦欲感君之恩。望公之顧。使異日之談。亦起自大夫
門下矣。詞理如此。不合經義。退自思省。終用慚愧。伏惟溟
渤之浪。涵容尺波。幸甚幸甚。不宣。載再拜。
與劉評事伯芻書
聆夫子之善聲滿盈矣。世且多故。無緣會覿。開襟嚮風。勞
[0688-16b]
止如何。余友蘭陵蕭易簡篋中獲足下所製窮達述。高韻
孤峙。詞趣淵密。探聖賢性命之際。究天地否泰之理。固知
殷紂之黃屋不為通也。顏子之陋巷不為窮也。使百世君
子之知道益明。守道益堅。不汲汲。不戚戚。從容中道。斯立
言之由也。顧惟短才。謬嘗為文。伸紙始竟。百骸清快。斂挹
已久。無可自道。因豫章王兵曹往。聊寫梗㮣。不盡慨詠之
萬一耳。
寄南海王尚書書
尚書以雄才盛業。作鎮南服。紆精誠之處。荅天子之寄。百
[0688-17a]
越乂清。幕士燦然。甚善甚善。公昔典九江。載在匡廬。被以
淳仁。扇以清風。中林逋客。安樂無橫。至於敞南軒之勝。開
北樓之讌。[:#AS-8563:⿰⺯⿸厂⿱田坴]綿[:#AS-82F9:⿰罇]斚。操觚發詠者。可勝言哉。爾後榮遷亞
尹。承江陵之歡好。超拜容府。展襄陽之慶荷。違奉尊嚴。不
十數年。伏以英姿。奮登雲霄。光華富貴。烜赫當世。某今藏
遁山邱。作老書生。江湖重阻。禮數間絕。尚書或眇不寘慮。
即小子旦暮。敢不馳心於旌㦸耶。一昨徑理扁舟。遠離潯
陽。不畏道路。時伸賀禮。屬船隘熱劇。飲食江水。度廬陵百
餘里。防護無術。痁疾動作。藥物荒乏。鄰於委踣。以今月十
[0688-17b]
八日達南康。使醫工診視。了未蠲愈。自揣氣力。不任支持。
遂祈戎使君致健步。持短書。幷備舊文。緘結敬獻閣下。運
動不偶。嬰此疾瘵。志竟莫伸。端緒未展。然不獲覩節旄之
重。挹政化之光。仰首嚮風。愁惋盈膺。伏計宣達聰明。悉善
下賢。幸甚幸甚。三月中。馮翊嚴謩至山居。道楊秀才衡擕
挈口累。歸心大府。此人氣性岐嶷。有縱橫之才。未遭知己。
久見堙壓。加以蹖駮。聲音不振。如鴛雛鍛翮。瞻雲興歎。况
曩昔承歡。厚薄齊同。一旦流離。棲身失圖。北遊不可。立家
無路。伏惟尚書大厦宏敞。能不以蓋覆為意乎。伏枕陳露。
兢惶展轉。不宣。某再拜。
荅澤潞王尚書書
某有舊故為南康郡太守。今年夏五月往遊其門。至冬十
月歸山下。遂於江州盧使君處伏奉書問。幷覩押衙盧從
史所留示委曲。重詞異禮。一何特達。捧讀慙恐。若無憑依。
伏惟尚書忠厚淳粹。發於大造。靈姿傑立。長材卓然。以社
稷為生死。以勳庸為倚任。義感生於慷慨。聞望歸於德禮。
屬思宏邁。遠蹤前人。由是天子以山東之利兵廣土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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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長於諸侯。葢有以也。夫翊王公之美者莫如賢。贊策畫
之利者莫如才。延納優劣。不啻十百。如某者。一蓬蓽士也。
癡緩樸訥。無可採擇。性嗜閒退。不求聲利。頃在山林中。飲
食斸藥。保養性命。時運不適。即覽閱六籍。或持竿釣魚。以
此竟歲。人世機事。視之懵然。不悟高明。橫加鄙夫。手疏襟
素。不師文字。是所謂嘗蘇草而掇蘭蕙。簸礫石而揀[:#AS-9061:⿰王褱]璧。
欲自隗始。為天下士君子之先。伏知異日截犬戎。壹宇宙。
拯民戴主。在此志也。念茲菲薄。無用裨補。况且多病。形憊
氣衰。不任策使。實貽敗累。未獲趨拜。謝恩鈴閣。又南歸日
晚。酬荅稽疎。瞻望旌麾。惶灼無次。古人有感一言重一顧。
期於殞越。請報國士。即小子平生之旨。豈無是耶。伏惟開
懷察納。不記疵恡。幸甚幸甚。不宣。某再拜。
寄徐泗張大夫書
明公材畧橫世。氣為人傑。旌節森然。先鎮東徐。靜則近鄒
魯之士。講詩導禮。動則駕貔貅之卒。肅清淮海。名聞休烈。
風動四方。節士義夫。孰不投心。甚善甚善。真天子文武大
臣哉。載迂儒不才。越尋常間。敢以疎鈍。切懷風㮣。如是星
霜十周天矣。緬彼山川。遼敻蕭條。世多械束。末由造請。復
[0688-19b]
欲牽文字。試書功德。事無端緒。殆似行佞。懷緘浩思。殊鬱
鬱不快也。適值去年秋。有冠軍將軍李圓者。道來自東。狀
貌不凡。三扣柴荊。載意其偉士。延坐與語。語酣中起。議及
劍術。云嘗以青萍貺公。乃發筐篋。出閣下寶劍銘相示。載
鑒裁不明。敢懸貨人。因覽文以異劍。覩劍以奇文。繇是憑
之為聰明。依之為肺腸。恣陳蕪穢。妄有紀述。摭拾冠軍之
行跡。鄭重執事之美茂。得為通誠導意之因緣也。大凡人
之有生。處而道德不滋於身者。竊兩曜之光明也。出而功
烈不被於世者。偷大君之珪組也。况乎屬一詞。屯一事。上
不陳教化。次不敘志意。皆游言也。豈曰文為。一昨諷公之
[0688-20a]
製。聳文豪爽。立意健激。首則見定忠固義之分。末則存策
勳樹績之心。識者謂公異日必帥諸侯。蕩蕃虜。拔鋒燧於
近塞。洗腥臊於絕漠。黃河九曲。為大國池沼。然後拜閶閤。
和陰陽。炎炎赫赫。載勳盟府。豈獨擁旄按甲。長於一方而
已哉。載不量氣力。庶慕區區之分。借如智慮短薄。無裨絲
髮。亦欲如班孟堅之比。為竇車騎刻燕然之石。公謂之何
哉。載今蹷然飛書遠聞。伏以冠軍緣公而德彰。小子援公
而思勇。即託記錄之目。輒以葛溪劍志為名。屬事相交關。
謹偕寓獻。貴賤不侔。禮實異儀。輕用塵忝。臨風震悚。閣下
[0688-20b]
或為休庇。若將獻酬。張布錦繢。鋪映麻枲。命使令問訊江
君奔走之。僕山中茅舍。偶自詳憶耳。不宣。載再拜。
贈蘄州盧員外書
去年春三月。某有謂暫出蓬戶間。適值麾幢將度潯陽。嚴
太守命某為貳食之客。偶於末席。備聆嘉話。如和風扇春。
膏雨潤物。真可愛也。玉斝未醉。蘭橈遽動。襟緒百端。鬱鬱
不開。後有遠役。南征千里。夏徂冬歸。道路蕭條。音塵寂滅。
至此而已。今者有襄漢之役。實遊郡境。誓將維舟。泄宣曩
懷。一昨至蘄陽岸下。屬日晏水濶。風猛波起。帆席張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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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偃落。眄睞失徒。煙露蒼茫。杳杳馳心。悵然無悰。某深山
耕漁之人也。不求于進。貴賤之異。何緣區偪。竊嚮下風。聽
君子之議。采輿人之誦。若將時會。踐升朝廷。伏知君侯必
能明禮樂。補教化。翊大君於皇極。保蒼生於仁壽。夫如此。
則善人國之紀也。敢不恭敬乎。敢不親愛乎。拳拳之衷。正
在此耳。方迫行邁。稍趨北路。廷賓英華。戀慕滋篤。李山人
丞以藝術日遊門閤。問訊所止。將欲候起居。今故留之。用
書寫懷。其他文一軸。葢執贄也。非敢誇也。不遺細陋。或見
光寵。但願抵襄漢。病夫拂拭耳目而俟之。某再拜。
寄贈于尚書書
朱校書至。猥辱書問。幷示孟處士碑篆端由。捧讀彌日。抃
躍無次。夫旌善人。採遺美。葢有位君子之所行志。豈伊薄
劣。敢議發揮。言輕賜重。益用惶駭。又於朱校書處。恭覩製
作。約數十篇。高格侔山嶽。迅勢擬波濤。邁氣薄雲霄。遠思
躡鴛鴻。當世翰墨。都無此手。臟腑怳怳。至今悸動。斯可謂
煥乎文章也。一昨奉辭伐罪。統貔虎之師。沉謀偉畧。洞入
神鬼。以鎮則有制。以戰則有威。巍巍赫赫。聲振寰海。斯可
謂盛乎武事也。文武吉甫。佐天子贊襄。使奸臣賊子無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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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於禍亂者。我尚書之謂矣。小人君子。咸知幸甚。某一凡
夫也。棲遁匡廬。垂二十年。讀書不及於儒。把筆纔過於常
談。泯泯人世。隣乎強仕。斯亦不足畏也。然徒有愚妄之意。
愛大名。慕大節。懸芳竹帛。為千古榮。懃懃懇懇。正為此耳。
小子聆閣下之事業。英姿豪韻。逈如古人。私心歡喜。動作
顛沛。况前旨稠疊。猥賜誘喻。令一至峴首。追賞風景。小生
何人。當此珍重。誠宜奔走拜伏旌麾間。識征南之儀觀。揖
當陽之談話。凝襟滯想。從茲泄露。屬入夏多病。氣力衰羸。
火雲始生。道路且遠。瞻仰尊重。魂爽飄然。若望溟海。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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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涉。如此誠激。何緣上達。唯有牘。可寄肺腸。今如特差祗
舍人呂及自潯陽專往奉狀。塵獻鈴閣。伏惟鑒察愚樸。不
責狂瞽。幸甚幸甚。候問起居之禮。謹俟異日。此無多談。
謝李巽常侍書
某官任進朝至。猥賜書札。幷官告衣服鞍馬等。開緘之後。
伏知常侍不以載懦劣無取。飛章上聞。蒙授太常寺奉禮
郎充南昌軍副使者。此所謂天子厚澤。下潤林泉。諸侯盛
禮。曲霑固陋。思惟腆薄。何緣如是。五內慙愧。彷徨失從。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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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年不自揆。妄植強操。祖尚名節。嘗以為靜既砥礪以修
道。動即功德以被世。故棲遲不進。垂二十年。雖跡在邱壑。
而心非長往。且山木之挺者。憂良匠之不來。室女之容者。
憂士夫之不娶。某雖孱愚。材貌俱微。實求知音。為之投誠。
一昨候謁盛府。禮數優貸。降大人之嚴重。涵小生之濶畧。
顧問采色。若有所注。居未經時。榮命果來。變枯槁為美粹。
易荷衣為簪組。起締構於平地。生翼羽於雛鷇。鴻漸之兆。
始於茲辰。與夫尋常感恩。不同日而語也。誠宜掩山扉。別
巖松。扶策病憊。祗赴所職。伏以歸山之日。嘗於甘子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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輒以私志。上廣視聽。嘗恐道有所未立。學有所未周。遭值
引遇。速貽敗累。實欲姑務斂退。以備見聞。况江西為藩鎮
之雄。常侍負伊咎之資。署置賓佐。四方傾耳。或主客懸絕。
祗取笑焉。故嚮風斂手。不敢上道。又某童孺酷嗜山水。建
中初。與友生數人。自岷蜀結心匡廬。始至甚病困。無以瞻
結。偶獲一地。蓬陋翳薈。苟取便易。未遑變更。含憤不快。如
病毒螫。近者江州李使君以俸錢四萬。為某買山。號三澗
峯。在二林之右。孤巖絕壑。匡廬之左。壞褐破袍。沛然滿篋。
方將面雲峯。構草堂。咏歌堯舜。綢繆松柏。報償昔年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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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去。是有始而無卒。有胷而無心。必當為谿猿谷鳥側目
相視。豈止於林慙澗恥而已哉。伏惟閣下道極上才之美。
政布中和之化。昭昭德禮。攬接士庶。凡在草木。尚獲暢達。
區區鄙愫。冀見察納。某幼小淪賤。冑緒逶迤。糟心服道。年
甫強仕。比為四海之諸侯屬意亦勤矣。禮則甚厚。實未隨
之。今常侍不問賢否。事出沉斷。恩寵忽至。門戶有光。銜涕
感激。不知所措。則自茲日至於沒地。出於閣下門闌矣。菲
薄之質。已為閣下從事矣。夫如是。雖千里之外。猶趨奉左
右也。伏計王公大人。雅量如淵。當見其遐遠。樹名異日。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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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召違命。遂賜重乎。鄙人恃此。敢存俯仰。既乞守蓬蓽。
未獲奔走。其官告人馬輩。謹並使還府。久處荒野。詞意疎
蕪。干犯尊嚴。但增惶恐狂狷。幸甚幸甚。
荅李巽再請書
今月二十一日。謹遣家人楚山專奉狀。伏計已達。任押衙
至。猥賜書示。幷官告衣服等。戴荷之至。無任下情。孟夏漸
熱云云。即日某侍奉外。蒙恩常侍。開長者之懷。以國士見
遇。拔自蓬蓽。署職拜官。手疏[:#AS-8563:⿰⺯⿸厂⿱田坴]綿。出於濬發。古人云。屈於
不知已而伸於知已。今常侍知我。實獲死所。捧讀之次。涕
[0688-25a]
激肝心。假如時命不偶。溘死朝露。平生志氣。己無所恨。若
齒髮猶壯。前途未失。即立疑之忿。庶幾賢達。故前啟求息
山林。更自磨礪。報荅之分。正在此矣。伏惟曲賜鑒察。免貽
聽熒。幸甚幸甚。其官告衣服鞍馬等。欲留告身。為與職名
相聯。欲留白衣。又與公服同對。捨一取一。竊未合度。謹令
並[:#AS-9BF8:⿰去⻏]附上。伏惟委曲鑒照。下情懇望。
荅李巽第三書
專使孟溫朝至。再蒙示及。招誘誨諭。激切倍劇。前書之賜。
議者云。得地千里。不如一士。閣下以泰山之高。就蟻蛭之
[0688-25b]
卑。損折威重。一至於此。是何節士義夫之不投心服體。是
何藩臣方伯之不師謙降禮。是何澆風弊俗之不易邪蹈
正。是何奸臣賊子之不悛暴畏義。君子動氣。小人抃手。熙
熙相賀。如見中古。如載之不肖。猶夫人也。常侍之引遇也
如是。况今有賢於載者乎。是知劇辛趙往。鄒衍齊來。抑有
以也。夫丈夫處世。誠宜種道德。樹勳績。頹年急節。慨如不
及。然才短而好進者敗。謀人而不審已者危。三尺童子。明
詳斯旨。伏覽書示。閣下又許與過以遠圖。伏計俯示。鄙人
實恐孤負聰明。視聽失所。以鉛刀為重器。以散木為良材。
反覆思量。益用慚惕。是以前後懃懇。少求退息。欲磨鈍使
利。拂昏冀明。蹄涔之內。灌瀉涓滴。料新營山居。松桂未盈
尺。圩墁未快乾。即閣下已在鳳池矣。此不揆懦劣。敢希提
擕。助君治國。裨補萬一。若素尚飽滿耳。某昧於機要。識且
迂疎。敢恃深知。累竭肺腑。儻允遂鄙志。從容林壑。野人之
誠也。敢不歡愉以受賜。或固使愚陋。周旋幕府。諸侯之禮
也。敢不恭敬以俟命。此進退之分。繫於主不繫於客也。意
有虔切。不覺費詞。伏惟再垂覽察。幸甚幸甚。
荅盧大夫書
貞元元年八月二十五日。野人符載再拜頓首。上書於觀
察使大夫盧公。某伏見古人。或出以行道。或處以向晦。皆
其德不昧。其迹不辱者。以其立身之本固。動靜之分明也。
載顧散細之材。無榱桷之用。違力妄進。祗取顛沛。故廬山
南往有一畝之宅。有友生五人。切切偲偲。更迭鼓琴。意者
擬立誠絜矩。師避地避言之義。豈曰嘉隱。以干聞達。是月
二十一日。賢都水弟叔姪至止。伏奉書諭。猥加詞飾。捧緘
開讀。光曜林壑。蘊蓄慚懼。若無憑依。伏惟大夫天子碩臣。
包甫冠申。文武皇皇。作藩於唐。以河海之廣。涵游泳之物。
曲存惠好。俯慰顦顇。則士君子相顧而言曰。以方伯高明
之尊。以野客草茅之賤。尚能降損懷抱。招納以禮。况四方
多士。得不望塵欽義。奔走於下風者耶。方今江湖上接鯨
鯢之地。皇帝以襟帶軫慮。授大夫以安之。恭聞旄[:#AS-96F7:⿰金戊]之至
也。政不煩。吏不擾。帷幄多賢傑。軍旅有敘事。黎人熙熙。各
遂生性。爰及巖谷。亦云逍遙。是知凡在府蔭。孰不幸甚。載
誠宜被荷服。躡芒屩。拜跪於旌㦸之下。常以山中氣寒。嬰
內藏之病。高風搖落。寖欲增劇。未申悃欵。良用震恐。候羸
[0688-27b]
形支持。堪自興運。端神肅氣。側聽精微之論。伏惟少賜鑒
燭。以達愚悃。幸甚幸甚。不宣。載再拜。
從樊漢南為鹿門處士求修墓牋
廬山山人符載頓首頓首死罪。夫仁義揚顯朗。德之充也。
惠慈被幽昧。仁之原也。竊見故鹿門孟處士浩然。納靈含
粹。伏儒傑立。文寶貴重。價吞連城。一旦殞落。門允陵蔑。吁
嗟邱隴。頹陷荒圃。形或異斧。高不及隱。永懷若人。行路慨
然。前日辦覺佛寺峴首亭恭覩明公垂意拳拳。將墓文表
隨封起窀穸。閤境搢紳。瞥聞嘉聲。風動興感。偕至踴躍。然
垂休務當時。從善貴流今。閣下外迫軍旅程使之劇。內勞
[0688-28a]
賓客俯仰之勤。牽耗星歲。未遑指顧。嘗恐旦夕。飛踐廊廟。[:#AS-8563:⿰⺯⿸厂⿱田坴
]綿深旨。鬱紆不寫。則處士之風流精爽。沉翳厚地矣。或
好事者乘而射之。孤負夙志矣。伏惟閣下醇仁盛德。覆乎
草木。除惡彰善。發於鄉黨。割省庶務。凝神晷刻。盼睞官屬
望則疑首尾實足以副士林之翹翹。慰覉魂之冥冥。事關
教化。不主名譽。伏惟慮之始終之。幸甚幸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