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舟船禪師語錄序
余癸卯之四月督運鄖襄以備秦豫之師舟次鹿門
灘遙望山間隱隱有紫氣知其中有至人月夜杖履
往覓焉屢跨懸澗迷道而歸季夏旋舟於酷暑炎日
之下再一往覓雖揮汗成雨足力既窮而勇往不懈
以胸中懷至人若赤肉團上一無位真人來來往往
故艱涉而心怡也馮虛御風何足云喻披荊蓁拔藤
蘿羊腸鳥道數息而至其境未見禪師已入彌勒樓
閣矣既見禪師將謂別峰見德雲矣促膝晤對方丈
一語入維摩不二法門矣把手相將巖頂共遊踏佛
頂𩕳行矣厥後或在署簿書倉忙或入峽貔貅震驚
或渡險風濤湍漩千危萬艱際無不印合水乳時時
與禪師若覿面也蓋邇來獅吼遍地法幢如林即余
之遍踏名山歷參知識亦眾矣未見梓舟大禪師南
宗北宗合一也一葉五花匯源也未承曹洞之脈而
兼擅其綿密無連纖之偏現接臨濟之傳而獨得其
直捷無魯莽之失龍象中又出類拔萃者佛稱聖中
聖天中天禪師乃悟中悟禪上禪也何可易得而易
遇哉丙午孟夏乘寶筏過鄂渚訪余於署余謁於靈
山蘭若酬答瞬焉耳然對無心道人彈指共座開我
心花即三千大千七寶以用布施所獲福利恒沙難
量況示眾普說機緣頌偈成帙成錄大彰正令顯發
無上將大地眾生齊攜般若船中一渡永渡則禪師
人天眼目也法王宗子也何可無一言以讚之且承
法乳者二隱大和尚也余壬午登蓮華峰參
二隱於蓮心精舍話心達旦誠世代法親也又何可
無一言以贈之柰公務猥集無搦管時而禪師已登
舟矣乘風破浪之間故不及宣揚道妙而略述一再
晤言一段因緣爾余曰禪師之語錄可以序可以讚
則是妄量虛空乘芥舟觀香水海也蠓蠛之聲安能
[001-0337b] 
助空谷之音一拳之石安能益須彌之高哉唯曰觀
梓舟禪師語錄勝持金剛四句偈也止止不須說師
法妙難思因擲筆焉是為贈序。
髮衲武張聯法名通陞沐手拜題
古檀溪寺梓舟船禪師語錄目
* 第一卷
* 上堂
* 陞座
* 小參
* 示眾
* 機緣
* 垂問
* 像讚
* 第二卷
* 拈頌
* 第三卷
* 行實
* 聯芳
* 法語
* 雜著
* 佛事
[001-0337c]
梓舟船禪師襄陽檀溪語錄卷之一
明法等編
上堂
為湖州郡侯
彭公鹿門法兄山主柯公監院常德修完大雄寶殿
圓滿眾請上堂拈香祝聖師云此一瓣香萬卉叢中
端為祝延
今上皇帝聖躬萬歲萬萬歲伏願皇風永扇慧日常明
次拈香云此瓣香奉為滿朝文武天下宰官本郡各
衙勛貴及護法鄉紳文學檀越居士耆舊等福同東
海壽湧南山心懷般若金剛種智又拈香云此瓣香
蜀地生來二十年前參見十餘眾尊宿皮穿骨髓末
後船子一棒淹殺屺山方出把茅度歲又十餘載恩
毒難忘今對人天眾前奉為荊溪保安堂上傳臨濟
正宗第三十二代先師二隱大和尚用酬法乳之恩
斂衣就座谷隱無大師白椎云法筵龍象眾當觀第
一義師云銅頭鐵額不思善惡者請出相見維那問
二三眉未展今日喜重重新殿即不問請問和尚如
何是舊基底事師云上頂天下立地僧禮拜師云上
座作麼生進云和尚道過師便打云是賞是罰進云
賞罰分明師云未是唧溜漢監院問生死涅盤即不
問請問昔日世尊在靈山說法通天徹地和尚今日
遮天蓋地事如何師云頭上安頭僧禮退師便打僧
問古林重現師子吼且道今日法王事如何師便打
僧禮退僧問如何是父母未生底事師左卓拄杖進
云如何是生後底事師右卓拄杖進云如何是不生
不滅底事師復卓拄杖僧作禮師便打乃云若道一
椎節上生枝何故聻般若流通妙指微笑超群覓心
了不可得始可安心染污不得肋下還拳這邊那邊
不通凡聖乃能遊戲三昧所為片瓦為天金沙佈地
[001-0338a]
碧懸慧日竿木剎竟空王殿中沒量大人坐微塵裏
轉大法輪如是一念現王侯公子宰官輔相修種種
殿堂樓閣粧嚴佛土無量功德殊勝妙好如是一念
當道湖州郡侯彭公昔同靈山行不二法門興大佛
事古今不墜常不輕菩薩出來恁麼道有念無念實
際地中但行禮拜恭敬供養若有四眾罵詈毀辱杖
木瓦石而打擲之猶高聲唱言不敢輕與汝等汝等
皆當作佛既然如是且道現何祥瑞天上有星皆拱
北萬民齊沽壯帝都便下座白椎云諦觀法王法法
王法如是。
康熙壬寅菊月非指監院領眾居士并諸耆舊請進
院。
師至山門云鹿門山勢最威雄瓦礫生輝見本宗面
目雖然無不是百草頭上起雲龍。
佛殿云威音一別刻刻不昧步步相隨大展三拜。
據室云登此室行此令棒頭有眼明如鏡全提直下
便翻身擬議衲僧喪本性。
眾請陞座偶據萬壽方丈出入毗盧頂上須要真參
實悟向前入室乞棒是凡是聖齊來免受閻羅算帳
父母生來非小未生一念全彰便下座。
鹿門掛雲板
這雲板擊動無邊每日三時凡聖同餐雖是金牛興
供養大家滿缽盛如山鳴板三下云請。
眾請陞座師云鹿門祖地元來養道之處任從塵境
相對本有自性自在復舉六祖云汝等諸人自心是
佛更莫狐疑外無一法而能建立皆是本心生萬種
法故經云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若欲成就
種智須達一相一行三昧師云六祖恁麼傾心山僧
恁麼舉揚遂卓拄杖云會麼然雖如是吐露乾坤今
日失利且道諸兄弟畢竟是何三昧良久云五雲影
[001-0338b]
裏神仙現手把紅羅扇遮面急須著眼看仙人莫看
仙人手中扇便下座。
甲辰秋護法席之柯元甫宋并眾居士諸山耆舊請
師住襄陽府檀溪禪寺鏟棘語錄。
至山門師云荒郊路徑明珠在掌八面玲瓏無所不
照。
佛殿云檀溪一片先天地白馬古今選佛場覿面全
提親得入闢開荒地動雲香。
陞座師云襄陽寶地檀溪勝景不待釋迦遺教不顧
祖師西來然雖今日秋至百味具足皆從性地發生
此性地在儒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在釋
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群生前在道清虛恬淡盡知
無為仍有大文武宰官鄉紳文學諸上善人耆德同
歸性地性地且置舉昔日世尊同諸上善人遊一荒
村世尊指地曰若有賢愚長者此處宜建一梵剎隨
有長者拈一莖草於指處插世尊曰建梵剎竟雖然
世尊婆心太切船上座不然今日同諸上善人開荒
鏟草何故聻喝開雲面失卻鼻孔卓拄杖擊香几三
下便下座。
建祖師堂潘珍居士請陞座師云祖師法窟列聖風
規初建祖堂預先一著檀溪久廢聚在當然且四眾
興從無邊佛果給孤祗園皆因性地如何是性地聻
豎起扇子云大家著力復喝一喝下座。
豎禪堂王曹二居士請陞座師云天晴罕遇今乃黃
道之期創開檀溪舊制弘揚佛祖叢席人人豎起脊
梁個個腳跟點地王曹二居士捐金領眾所建馬祖
儀容選佛場中受記不負襄府眾檀護持是凡是聖
同在者裏然雖如是今日豎梁一句作麼生道架木
同巢鳥喜事鑿斧痕雖是劫灰後枯樹又龍吟。
懸鐘眾居士設齋請陞座師云者箇鐵漢威振乾坤
[001-0338c]
高懸妙界報達四恩靈山感應大轉法輪音聲清雅
明暗超生遠近檀那增益光輝增益光輝且置音聲
一句又作麼生道便擊鐘三下。
檀溪掛雲板
師云曲曲彎彎俊俊板板鐵面無情音聲有感二時
粥飯聞者充滿擊板三下。
建韋馱殿元甫宋國傑吳領眾請陞座地是舊基木
是松柱韋馱聖殿佛法興隆仍有文學宋公吳居士
等領眾捐資所建不朽今日山僧登座舉唱北斗恭
惟眾檀越微星當照雖然如是萬卉叢中插高標大
家扶起棟梁柱喝一喝下座。
打三小參
今夜打三落堂晚參父母未生面目眉橫鼻直無容
擬議思量未生全現紅爐飛雪片通身自紅爛紅爛
未生面業識自消散無生無死漢出眾便相見良久
云若有紅爛漢請出相見僧問無天無有地請和尚
道一句師云立在甚麼處僧便喝師便打云喝即不
無僧禮拜師又打云一一問過方可不往打三。
解七小參
師云玄峰掛劍檀溪重開壁立千仞特地翻身若有
特地翻身請出相見僧問擒縱殺活即不問如何是
一堂風冷淡師云即有闍黎證盟進云證盟個甚麼
師便打僧一喝師復打僧又喝師又打云落七落八
僧禮拜退問如何是七中七師豎拄杖進云萬峰頻
撒手師便打僧禮拜師云未是汝放身處問如何是
檀溪師便打僧一喝師又打進云青龍皎皎遶檀溪
正是獅子哮吼時師打云哮吼個甚麼進云曾記那
時推半語看看落在臼窠裏師云如何是你臼窠裏
僧擬議師復打問如何是檀溪賓中主主中賓師云
截斷葛藤進云檀溪一曲安天下南北東西一口吞
[001-0339a]
師打云你作麼生吞進云有人作得塵中主大家齊
唱太平歌師又打云閒言語僧禮拜問和尚上堂有
蹺蹊手拏一棒便問機各人若知生死路降龍伏虎
誰個知師打云切莫亂道問和尚千山萬水到此何
事師云為你不唧溜進云和尚途路辛苦師打云切
莫亂跳僧禮拜問如何是最上一乘師云不少鹽醬
僧禮拜師云是甚麼味僧擬議師打云好箇典座問
如何是佛師便打進云如何是法師復打進云如何
是僧師又打云是甚麼僧向前一推師打云未在問
十年瞻仰千里追風且道這裏是甚麼人境界師云
你在那裏藏身進云要會其中些子意㘞地嘶聲劫
外春師云未是你藏身處乃云屺嶺峰頭橫出一枝
蔭覆大千且道是何人境界是我法弟牧翁和尚踏
遍祖師法窟忽至檀溪草舍說戒打七婆心片片如
是綱領雪上加霜徹骨徹髓特為諸人打七皮膚脫
落杲日麗天毫髮無私一點無曾無曾且止復舉古
人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
祖師意覿面相承百草頭上展手摸不著及至摸不
著又道意在何處絕後再甦再甦一句作麼生道身
在海中休覓水日行嶺上莫尋山卓拄杖云參。
浙江嘉興府秀水縣王仲美請藏經回山上堂拈香
云此一瓣香不從天降不從地湧這裏無礙爇向罏
中供養龍藏法寶摩訶般若波羅密經并諸佛菩薩
垂慈祐民之種復拈香云不忘信念焚向罏中供養
居士合家眷等天恩賜福壽子孫永遠極樂指經云
三藏經文出自西乾流傳震旦洪波浩渺白浪滔天
恁麼普潤乾坤來也三世諸佛歷代祖師從此出從
此入四生九有從此得從此證雖然如是萬古碧潭
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且道知箇甚麼止止不須
說我法妙難思喝一喝下座。
[001-0339b]
上元日轉藏經樊城登選劉居士設齋請上堂維那
問世尊昔日在鹿野苑與諸大弟子常言分別心性
一不在內一不在外不在中間請問和尚即今在甚
麼處師云腦後看取僧一喝師云這一喝從甚麼處
來進云紅爐一點分清白拄杖頭上取分明師云非
汝境界僧禮拜問向上一路即不問轉經以後作麼
生師云你從那裏問來僧一喝師打云落在甚麼處
進云棒頭點出金剛眼檀溪寺裏選佛場師云烈虛
漢僧禮拜知眾問向上宗乘即不問牛頭未見四祖
是如何師云片雪紛紛進云見後如何師云冰消瓦
解。
宋蓂菴居士問未有身心世界以前如何是本來面
目師云句句分明士云水窮山盡看師打云看的甚
麼乃云本來全體離聲離色物外風光非僧非俗婁
至曠劫智辯難測天地覆載之恩日月覆載之照臨
五嶽八寶覆載崔嵬千溪萬渤覆載流注風雲覆載
飄搖樹草覆載榮暢君王覆載萬邦庶民覆載耕樵
聖賢覆載明星天下宗師覆載弘開爐韝四生九有
承此恩力豎拂云若向這裏識得柳巷花街無非彌
勒肉案酒樓盡是釋迦所謂劉居士眾居士等躬請
無量諸佛祕蜜三藏摩訶般若尊經三大阿僧祇不
離於當念如何是當念的密跡之君不可見猛燄爐
中飛雪片喝一喝云鐵船未泛湘江上先輝寶月照
𩊗鞮舉昔日龐居士問馬祖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
麼人祖云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龐居士
言下大悟馬祖別曲玄音龐居士葉落歸根今日若
有人問檀溪不與萬法為侶者甚麼人向他道待汝
推倒真武玄峰即向道野水連天現白浪送新春下
座。
師誕辰靈照寺電樞法兄設齋請陞座白椎畢全機
[001-0339c]
法姪問爐煙裊白燭影搖紅寶座高登人天爭祝世
尊昔日初生便指天指地和尚今朝出世有何利物
利人師卓拄杖云只者個進云未生前事是如何師
云左南右北進云世尊未離兜率已降王宮未出母
胎度生事畢和尚今朝是同是別師云亦任上座揲
掇進云恁麼雲邊木馬風去海底泥牛吼月來師
云吼甚麼僧便喝師打云放過即不可僧禮拜歸位
問雲散天邊月春來樹上花善財參遍處黑豆未生
芽如何未生芽的事師云珊瑚枝枝撐著月僧便喝
師云喝個甚麼僧無語問和尚大開禪社萬色新龜
毛縛住玉麒麟青州一領舊布衫而今提起又重新
即不問父母未生已前事如何師云蓋覆不得乃云
今乃母難之期若道不生今已生若道不死即今父
母在甚麼處在我拂子頭上放大光明來也拂子道
船上座你坐曲彔床亂做亂說我本在淨白地莫塗
污好船上座向爾道是我電樞法兄從滇雲六千餘
里到來特為你興揚般若恁麼轉見不堪自知塗污
拂子道然雖如是惹得我入泥入水船上座云不因
漁父引怎得見波濤復舉世尊未離兜率已降王宮
未出母胎度人已畢世尊既未離兜率將甚麼出身
未出母胎將甚麼說話然雖世尊說得乾乾淨淨船
上座不然何故不動揚古路容得悄然機卓拄杖下
座。
山主柯公與大眾等請師上堂為
襄戎府彭公副戎府呂公上梁拈香師云此一瓣香
根透威音劫外風光焚向爐中供養釋迦牟尼如來
諸大菩薩皇圖永固地潔興寧復拈香云此一瓣香
溝澗溪涸靈枝獨秀焚向爐中供養襄郡文武諸大
護法宰官各衙勛貴高登祿位挺柱石於朝中復拈
香云此一瓣香千莖草上萬卉叢中拾來爇向爐中
[001-0340a]
供養本府鄉紳文學居士遠近列剎耆舊等岸上座
白椎云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監院問初年荒地
難支持三載於今未展眉因緣至日纔相趁時來大
雄占舊基上梁重新即不問如何是無陰陽基師云
立在甚麼處僧無語師便打知客問向上宗乘即不
問中興檀溪事若何師云溪澗水長流進云如何是
檀溪境師云溝壑崎嶮進云如何是境中人師云地
上得力進云有水皆含月無山不帶雲師便打僧一
喝師云別道一句僧無語師云有頭無尾于居士問
如何是檀溪白雲起師云高著眼進云溪水長流因
甚不斷師云虧爾打濕腳跟進云雲淨水乾向何處
安身立命師云向眉毛上看取進云且道如何安排
師便打進云除卻這個又作麼生師復打進云和尚
止有這一掌師云汝又如何進云請和尚別道一句
師云雲散青天現春至百草香進云謝和尚慈悲謝詞
不錄乃云乾坤正氣闊樂太虛超聲越色露出隹珍隹
珍且止今為諸大護法宰官襄戎府副戎府捐金又
山主文學眾居士等現座共報佛祖深恩雖然如是
上梁一句作麼生道飛拂云棒頭湧出瀟湘月四海
清平及第歸白椎云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下座
向梁云金梁玉柱寶殿生輝眾姓檀越著力高昇。
屺山先和尚三週以并降生小參
維那問雪地選佛徹骨寒徹骨寒即不問如何是選
佛場中事師打云向這裏看進云蒙師指示師云指
箇甚麼進云丙丁童子來求火師復打僧便喝師云
者箇孟八郎堂主問冬至一陽生大地透金鈴金鈴
即不問如何階級上事師云如何階級下事進云不
落階級師便打僧頓腳師復打悅眾問世尊於靈山
會上云吾有清淨法眼涅槃妙心清淨法眼即不問
如何是涅槃妙心師云汝還知否進云這個人人本
[001-0340b]
有個個不無因何不悟師便打僧便喝師云又是第
二個進云杖頭有眼明如日袈裟籠裏袖乾坤師云
那裏學來的進云對面不識師云正是不識僧一喝
師復打知客問昔日馬躍檀溪今朝和尚重建鐘鼓
齊鳴龍象交參請問空王殿上誰人作主師云你在
甚麼處進云龍飛海外虎沃庭前即今是甚麼人竟
界師便打知殿問如何是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師便
卓拄杖進云這一卓在何處師便喝僧隨喝師打云
者個相隨漢直歲問今日小參爐煙方燦朦朧相伴
皆空請問和尚向甚處住師云在汝頭上知浴問天
上天下無如佛因甚麼有生有死師云十字街頭看
余居士問佛在靈山會上說四十九年法因甚麼不
曾道著一字師云太分明進云但有言說都無實意
和尚今日又說個甚麼師云重下註腳進云有眼不
觀華藏界有耳不聞舍利聲又在甚處作活計師云
舉頭天外看進云降龍不出全體現師云切莫眼花
乃云昔日高峰妙祖師云海底泥牛銜月走崖前石
虎抱兒眠鐵蛇鑽入金剛眼崑崙騎象鷺鷥牽謂中
有一句能殺能活能縱能奪若人檢點得出參學事
畢雖然高峰老漢說得乾乾淨淨白浪滔天不免鼻
孔落在船上座手裏何故聻氣息猶在船上座即不
然亦有四句腳跟下放大光明眉毛上入泥入水南
贍部洲打鼓北俱盧洲唱和謂中有一句能殺能活
能縱能奪若人檢點得出參學事畢且道是那一句
豎拂云珍重便下座。
師誕日林泉寺梅和尚同當家師請陞座明法問昨
宵連夜雨今朝日放光年年遇此日母恩卻難忘今
日現在即不問如何是父母未生前的事師打云這
裏看取進云除卻這一棒是生是死師又打云者孟
八郎漢僧禮拜知客問如何是第一玄師云拄杖頭
[001-0340c]
上看進云如何是第二玄師云兩耳對兩肩進云如
何是第三玄師云鼻孔不離口皮邊進云如何第一
要師云眉毛眼上照進云如何第二要師云撩空飛
木鷂進云如何第三要師云日輪當午照進云三玄
三要蒙師指示師云若無指示作麼生道僧便喝師
打云喝即不無速道速道乃云天地同根萬物一體
古今佛祖不易靈明聲色無遺現前眾兄弟皆與不
皆不得且置梅和尚居林泉當家師同諸大德詣荒
山賤辰敦請無生之生是生一句作何行履梅和尚
當家師赤足不惜拖泥帶水豈不為無生耶然須如
是船上座也入泥入水若無意耶從何處得來言無
展事語亦非機絕後承當不為我母難之期同諸兄
弟母難亦能透脫透脫且止昨日風雨來相聚泥裏
足踏野石青下座。
槐樹舖奇居士領眾設齋請小參
師云僻荒三載眾請結冬不避寒暑直下承當請出
相見堂主問從上佛祖以來無一法與人今日眾居
士設齋和尚將何法示與大眾師云一缾一箸進云
香煙散處向甚麼去師云知落處麼僧一喝師云這
一喝從甚麼處來僧又喝師云喝驢喝馬僧禮拜師
便打悅眾問古人道舉心則錯動念則乖不舉心不
動念又坐在無事甲裏且道作麼生得相應去師云
錯進云如何是不錯處師便打僧一喝師云喝即不
無師又打乃云父母未生前一著眼不見耳不聞鼻
不臭舌不味身不知意不入赤條條光灼灼無人無
我無外無內這裏轉身便是面目如是眼見如是耳
聞如是鼻臭如是舌味如是身用如是意思絲毫無
礙萬象森羅頭頭顯露法法全彰觸目皆真隨處作
主剎剎塵塵盡在這裏還會麼雲聚天邊月水向長
江流下座。
[001-0341a]
打七滿小參
佛基問紅爐點雪片雪壓又生芽師打云是雪片是
生芽基一喝師又打乃云七日已滿亦當放憨若是
惺的無處不是轉身若未惺的不離方寸中有一無
位真人在汝等面目出入亦如虛空放箭似地擎山
步步踏著孤峰頂上敲風弄雨日輪當照豈有遮蓋
耶然雖如是機下無覓處未聞原在閃電間震威一
喝卓拄杖歸方丈眾隨禮拜師又云打開布袋口放
出一群牛眾又禮拜。
山主元夫宋公為先君請小參
師對靈揮拂指棺云這個是生耶是死耶若是生耶
深固幽遠無人能到若是死耶華堂露柱笑嘻嘻若
然如是生亦不生死亦不死作麼是生亦不生死亦
不死底春風鼓舞乾坤闊指出山河大地青大地青
且致舉世尊昔日示寂入金棺敕阿那律尊者升忉
利天告摩耶夫人自天而下世尊已入滅矣摩耶遂
到金棺撫掌三下世尊是吾之子子是吾之佛因甚
麼不與我說一句佛法而入滅已世尊復于金棺趺
坐為母曰生滅滅已寂滅為樂雖然世尊如此婆心
太切不免死中得活何故日月輪轉微星當照便一
喝下座。
居士何有功宋節芝為母請小參
師對靈云生死事大無常迅速若識一念能了迅速
如是不識生死事大即今宋善人作福修因還有念
無念拄杖子振威云說甚有念無念突出苦海無邊
界風從花裏過來香振拄杖下座。
眾請結制小參
悅眾問古剎重興開爐結制龍象交參聚會眾師覿
面請師指示師云棒頭有眼明如日進云請師畢竟
如何指示師便打云是賞是罰進云賞罰俱濟蒙師
[001-0341b]
指示師復打堂主問烈烈寒風鎖重重玉露封大冶
添金炭紅爐紫氣生和尚今日煆煉甚麼師便打云
為你不唧溜進云一棒開天眼山空迸日紅師復打
知客問刮地包天因甚本無真儀師云問底甚麼進
云輝古騰今不漏毫毛師云落七落八進云恁麼則
心地不栽閑草木滿途荊棘繞蓮花師云落索不少
便打乃云止靜開靜本來清淨覿面當軒如是明鏡
打破鏡時月映千江宛然頭頭如是本來面目在天
如天在地如地在山如山在沃如沃在生如生在高
如高在底如底在聖如聖在凡如凡道這裏有甚麼
憑據所以天堂如是地獄地獄如是天堂船上座與
諸兄弟特此尋個長安樂底法門長安雖要本分清
白本分清白萬象之中無處不是本來面目船上座
開兩片皮打鳳羅龍透出生死關生死關如何透飛
拂云舉頭天外看誰是個中人下座。
禮千佛懺會徐劉郭戎王養貴居士等請小參
師云妙法蓮華經者統諸佛降靈之本若有知本者
請出重序良久徐居士出問三千七百則公案即不
問如何是弟子行住坐臥無礙底消息師云來者是
誰意士云石不離山師云還推得倒麼士云和尚道
破了也師便打乃云題目現在至理言全無處不是
妙典所以道釋迦老子出世四十九年說塵說剎說
如是三藏十二分教總是說心說性若是大丈夫漢
向佛未出祖未來不可以眼見耳聞意思處直下承
當全機透脫更有轉身可以祝無疆聖壽可以報答
四恩懺滅冤愆以此積福延齡所謂道心外無法法
外無心一瞻一禮心地法門不假他力豎拂子云釋
迦老子轉大法輪度生了也且道見麼即今在汝諸
人鼻孔裏出氣。
復舉乾峰和尚僧問十方婆伽梵一路涅槃門未審
[001-0341c]
路頭在甚麼處峰拈拄杖畫云在這裏僧又問云曰
門拈扇子云扇子𨁝跳上三十三天觸著帝釋鼻孔
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師云乾峰畫處水底含
月雲門道處滿口冰霜然雖如是船上座則不然何
故聻百拶碎且道路頭在甚麼處拽拄杖下座。
解制九女堔張太和居士請小參
師云不受結解縛者請出相見嚮谷禪師問正月去
二月來眨眼九盡百花開結制即不問今日解制事
如何師云打開布袋口上座出頭來進云解後如何
師云收拾布袋你又作麼進云弄花香滿衣師云舉
頭天外看誰道出頭人問和尚說進說出說是說非
眼光落地向何處去師云向客房裏安僧無語乃云
去歲結非結今歲解非解新舊不同圖寒暑侵不壞
大家團圞頭滿口嚼生鐵眾中若有飢虛者觀世音
菩薩將錢買糊餅放下手來卻是饅頭須是觀世音
菩薩百味具足船上座不然本無一文和盤托出放
下手來充滿虛空既然如是大眾解在甚麼處喝一
喝下座。
封板小參
師云久旬已解春風浩浩青光騰騰萬象森羅頭頭
發生百草頭上佛祖全身本地分明步步踏著且道
百草頭上話箇甚麼兔角撐雲露洪爐點片雪直下
承當處生死不相關震威一喝下座。
示眾法語
師云塵世國中鬧鬧烘烘惟我林下烘烘道道雖是
清淡家常個個本有一燈久被塵牢關鎖眾中若有
不被關鎖者麼良久云諸上座無不是燈燄燄騰騰
下座。
貼單法語
眾執事乃叢林綱紀修行柱石所謂名號貼單弘揚
[001-0342a]
佛祖慧命各自根本智量不息勤勞所謂智者智能
天地智能法幢智能脫苦智能度生智能生福既是
個個本有底智何須船上座開兩片皮也何故過河
雖用渡到岸不須舟撫掌下座。
機緣
武昌府護法闇齋武張聯過訪鹿門至方丈待齋
師奉點心公曰者個是維摩缽師云請下口公良久
師云黑麵點心公曰正好師云山僧罪過又同遊三
高祠公問此間有何景師指云霸王獅子香爐靈溢
泉四景公曰既是荊棘叢中我也插腳師云恁麼跳
公便挽手而已師云慢過。
二府彭公訪至便揖笑師云曾在那裏會護法公曰
靈山一會師云者裏不是靈山公曰諸佛所集師云
亦非諸佛公便揖師云貧衲罪過。
侍者問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如何看取師云百
草頭上看取進云不會師云既不會我舉箇古人夜
座問是誰時有三人答云某甲古云各下一語去一
云彩鳳舞丹霄一云鐵蛇橫古路一云看腳下上座
看三語那一語是進云落後一語是師便一掌進云
謝和尚慈悲師云慈悲甚麼進云只是道不出師云
出也者向前禮拜師云拜甚麼進云明明百草頭明
明祖師意師便打云錯。
師住嘉禾古心菴掩關機緣
雲峰雪廠兄有家像一軸師云請出看廠便開軸師
云像在者裏真在甚麼處廠云又要多說師云若不
說怎得見廠良久師云圓滿好像。
月溪參禮云弟子淡泊無有一點供養和尚師云者
一見真供養進云若某甲不見是有是無師云好與
三十棒進云某甲罪過師云好生懺悔僧便禮拜師
云果然。
[001-0342b]
俞公相訪送至橋頭公曰這個妙用誰人知師云相
公公便應諾師云者個聻公曰這一點過不得師云
請過橋公便過橋師云相公公便回顧師云過不得
去。
李公至佛前曰先拜和尚先拜佛師云一任顛倒公
曰問過好拜師云好與三十棒。
居士參師曰居士何處士云特來禮拜和尚師云拜
個甚麼士云長齋看楞嚴法華經師云諸法常無性
信心甚麼士云實樂及樂想師云莫妄想。
趙長源居士問和尚出身何不快活師云知音者少
士云大家在者裏師云者裏甚麼士云說箇知是不
知底師云莫打作兩橛士便禮拜。
有僧呈十三問請師就答
有時明歷歷有時黑漆漆明歷歷即不問黑漆漆事
如何師云不許夜行投明須到。
大通智勝佛十劫
坐道場因甚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師云阿誰謾
他。
金剛經云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因甚卻有差
別師云家醜不可外揚。
大徹底人本脫生死為甚
命根不斷既未斷叫做大徹底師云樹大招風。
盡
大地是個火坑得何三昧因甚不被燒卻師云一雨
普潤。
胡來現胡漢來現漢道是鏡體是鏡甲師云
無水不朝天。
摩尼寶珠久埋沒塵土中如何急切
覓得師云照破老面皮。
日用尋常且道作麼生受
用師云明月引清風。
盡大地一隻水牯牛且道他
向甚麼處收師云換卻繩索。
天地與我同根萬物
與我一體因甚卻有分別師云千江有水千江月。
盡大地死人無數且道如何救得師云善哉善哉。
人人本有個個不無為甚不薦取師云和盤托出。
六隻骰子滿盤紅道如何一賽師云缽盂口向天。
師垂五問請客師下語
臨濟是忤逆之子聞者盡皆愕然因甚道入正法眼
藏答云賞罰分明。
雲門出口便答一字理事俱全
且道文彩未張時是有是無答云入水不動波。
溈
仰父慈子孝既是父慈子孝因甚作水牯牛去答云
知恩有分。
曹洞能金針玉線且道盡大地人有多
少摸著鼻孔答云鬍張三黑李四。
法眼道三界惟
心萬法惟識離卻心意識道將一句來答云雪土加
霜。
世尊像讚
「 明星大覺仙聲震遍三千不思善惡法前三與後三」
達摩像讚
「 鐵壁銀山誰謂者漢者漢真常無罣無礙須無面目隻履便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