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1a] 
欽定四庫全書
臨臯文集巻三
明 楊寅秋 撰
書
與潯州守
頃流賊白日充斥村落望風披靡不佞遍懸賞格有能
救援截殺每級照格賞不踰時無何有一二響應必當
陣追斬有被害失主有被刼地方三覆審實方從賞格
[003-1b]
賊鋒藉是稍挫微聞遂有浪傳偷功之説但偷功必報
道非掩罪即冒賞耳未有偷而匿具宫中者事雖絶無
跡影亂民間出意外與其繩之已事不若禁之未事特
發示張諭更希門下廣布之大都五山盜藪而平民錯
居又未必皆盜昨者輕逞村盜之廬舍積聚蕩然平民
亦蕩然此等光景門下何以為我收拾决筴
答林元東憲副
弟本疎鹵况從田間懶慢成癖一切惘然偶與時㑹迫
[003-2a]
而應之與馬耕何異節鉞既臨弟可弛於負擔㑹司篆
借重只得竭蹶苟了殘局善後事宜當事漫然促之弟
亦漫然應之有老丈運斧提衡即罅漏無當弟自可作
放膽文耳修建估計減尅過多廪廪不給之憂弟竊同
之大村椎牛饗客獨毛天洪不赴弟意當呼出一賞之
不爾何以别於黨賊此獞近又獲李富一賊誠有激韋
明懸故事乗此機括前收明懸再收天洪入我彀中將
來必有源源者五山之首獞盡為我用無論桀驁化誨
[003-2b]
而異境小醜不敢越五山矣丈其云何
又
弟秋荷翁丈知己之遇固已迥出徴逐外窮愁虚度之
辰亦厪記念使人跼蹐莫知所對黄司理過邕知台節
還潯陽有期五山修舉犁然改觀不獨懐澤之幸抑弟
之幸也廖世傑不便與沈遷喬同事因各營玩愒已甚
又恐彼此嫌隙故令世傑領逰哨因督率之聨屬之苐
其人不肯甘為牛後頗能任事亦易妨事幸大銜勒之
[003-3a]
哨官營兵聞在墟强買米菜昨龍山十冬有在省欲愬
之撫院者又聞狼目流言驚恐五山山中之變態在呼
吸間耳可恨殊甚二事皆𦂳闗弟率爾各出一示禁諭
之然非仗明威申之未易制也鄧延勲前所報獲者為
韋馬養韋善昶所擒為韋特養查馬羅節次案内止有
韋特養名並無馬養名無論韋特養現在縣中供吐係
送飯米前來㸔韋元成者縣中未報時得李在竹札具
道善昶擒獲與韋賊為讎馬羅勢且日孤亹亹甚悉乃
[003-3b]
近得在竹書又云兩起俱係馬羅人得無因延勲而遷
就其説耶不然何前後矛盾也翁丈臨縣當備鞫之幸
以確示山中反側引領望賑不則未有能束手待斃目
前第一隠憂今當作何議處平樂糴買之榖亦可為貴
縣乞免否荒年買補官榖各稍有稻之家必閉糴而榖
價且日騰買補猶難况傍及他境且平樂之與五山勢
孰急也當事議糴時原不知潯陽之歉而又不及計五
山之可慮頼丈鼎呂想當立解吏評弟本卑處堂下又
[003-4a]
左江已經按歴而弟半在五山未經心雖曽一報亦係
郡中葫蘆様耳黄司理向在太平日淺又不聞署象郡
事郡中似止開奬苐此君才品卓絶當以薦擬無疑知
老丈所闗念便并以請
又
叅府移鎮謝村議自郡縣曩者當事亦然之但萬山虎
狼之窟叅將所轄寥濶未必能久住増兵之説萬不可
免軍門意主多調土兵而别處抽募兵三百凑之昨得
[003-4b]
李叅戎數字則専用募兵四百二十名其梧鎮土兵惟
借貴縣守城既非軍門意而四百募兵四顧無可抽撥
錢糧無從計處巧婦不能作無米之炊貴縣原有梧餉
舊額勢不得不懇當事稍廣之須仗門下鼎吕庶不作
畵餅種種容嗣縷
又
節鉞遙臨潯陽竹馬兒童未知懽躍何狀弟之加額可
知謝村召募棊布粗有成議但彼中為向來庸弁許金
[003-5a]
等敗壊殆盡今雖再三申飭終是搪塞虚應漫意設一
逰哨令把總廖世傑領之往來偵探道路就便查㸃軍
兵催督如期操哨聨屬各官同心不得參差嫌隙兵餉
一無所増待人心定而兵威振則罷之翁丈以為然否
其人亦激壯熟地利丈姑試之不可或恐牽制生端則
已之惟臺下命得制府數字云韋元成不但不可再放
且不可久活老成灼見千里宛在目中苐前得郡中掲
意尚欲疎之虎可再入山乎數四以書婉諭之得無以
[003-5b]
弟殘忍耶亦知此賊向經郡撫但撫後拿官舍要田土
為近日釁端制府手批口談未嘗一日忘此數賊其名
已達之黼座幸丈再一叮囑萬一惡黨弄出别端責有
攸歸莫道夷簡不曽説來也鄧延勲近日獲賊韋特養
等甚快弟實再三激之奉議衛印務不知可令署掌否
孫文斌叅疏有名而叅語尚輕因便并聞
又
劇賊如李富韋特養陸妙漢等者可擒也或當陣可擒
[003-6a]
或别案有名可擒此外䑕輩如裝塘設伏之類漸宜收
拾方開三面之網以肆赦大憝何有於小醜昨見翁丈
有行仁哉丈之用心不啻兩江生籙矣不佞弟亦當僭
為丈申之鄧延勲所獲韋馬養事見縣詳弟批駁一一
奉老丈意指向所嚴禁以馬羅為禍本毋容越境但馬
養果係馬羅人擒一賊即殄一虎延勲功自不可冺豈
必特養乃足稱功使馬羅之真特養未獲或已獲而又
推頼不認則馬養尚可指為特養今真特養在監又供
[003-6b]
吐為元成前來供送飯米輸認甚明必就指馬養為特
養三尺豎子能辨之延勲之癡亦甚矣善昶獲功已蒙
兩院加賞延勲之功吾輩當另紀叙惟翁丈裁敎日南
事吳郡守伏謁具道南闗督備之委兩郡守俱議以吳
懐仁代之惟丈可否何如
又
區區所欲請函封専差想徹掌故貴縣捕務以胡經歴
代之山中工役藉力催督一經裁委曲盡人情矣敬服
[003-7a]
敬服撫獞毛天洪毛妙經韋善昶韋明懸等皆一時負
固横面之雄爭先嚮風作我捍禦不佞某日内曽掲請
於三院破格賞之而并及黄赤非獨為其擒獲酬也實
以赤地懸磬斬竿掲木之虞蠭起可立待倉儲幾何焉
得人人濟之乗此擒賊賞非無名而鼓舞激勵之藉大
憝之力以收拾小醜必能為我遏抑不至決裂所為并
賚及黄赤者此非責成赤不能欲各獞知官中之委信
在赤而赤亦可號召羣雄耳亦知有老丈宏濟大手安
[003-7b]
用此杞人私憂苐當維風鼓楫有能叱咤一臂或亦長
年三老不棄也聞有譛赤與山獞通同及買獞保留者
今欲赤與山獞稔熟傾信乎抑欲赤與獞猜嫌疑貳乎
使赤願留撫獞而獞亦願赤留正弟日夜願望而猶慮
其未必然者計翁丈同此心也即三院之留赤謂何廖
世傑口利心妬曽向弟前搬弄者數矣弟面揮之又手
諭之頃復見世傑宻報乃知為此説非他人即世傑也
成事難於登天敗事易於建瓴䑕輩固安知調度者與
[003-8a]
招徠者之苦心哉弟前啟中有此人不甘牛後之語實
非漫譚鄧延勲之心術在考註内張崑老曽以舊令尹
告我吾兩人不日交臂當出共博一笑知已一體不覺
縷及幸且秘之
與陳司理
韋元成批詳制府僅僅數字而正國法速報何其嚴也
又手札内云韋酋非但不可縱且不可久活霹靂手云
云在足下圖之不在不佞矣有疏叅白叅戎韋元成等
[003-8b]
名已達黼座兹以原札及摘疏内語抄白奉覽然後見
不佞先後請敎云此賊為起釁禍本當事者未嘗忘念
非敢以漫語相欺牌内重責便當煩足下了決之以絶
惡黨妄念制府灼見千里目中矣萬勿猶豫脱别生端
非僕所知也貴縣養兵餉銀僕在貴縣面時决意請梧
餉足下尚恐未必然今制府慨然處給事固有出于料
外哉亦足下所欲聞韋鄧事始末云何又獲韋特養甚
快人意頃韋賊以七騎過謝村求講話鄧指揮閉門不
[003-9a]
出不佞實再三激之此一舉真桑榆之收矣將以奉議
衛印委之幸商之林元老鮑指揮侵蠧昨詳内數語足
折其心招叅早敎為囑貴縣善後建置踈漏處及别有
聞萬勿見諱佇望佇望
與頼别駕
北覇分營即縣中前詳内所稱平田是也謝村在山中
出山以來無一兵策應此處分一營良是大峝兵將到
搭葢營房勢不可緩幸即㑹叅府計處之數時警息若
[003-9b]
何團保之法當事力意行之幸公加意鼓舞使人心翕
然知救䕶之有益而坐視之犯法不貸無敢有袖手者
公之賢勞何敢沒也力疾草草不一黄赤兩臺俱有優
賞諭之無負委任
答蘇紫溪憲長
武林浮白拍掌十年來獨吾兩人再得周旋西徼蒼梧
草别策駑重來誠得一飱元緒不難剖腹造物見妬良
覿不偶咄咄徒以怏歎弟黔驢伎倆老丈所習交闗之
[003-10a]
役不自我先不自我後西南一大罅隙奈何以歇後輩
嘗試塗塞比者仰闗銜璧似出悃誠第彼反覆在瞬息
而一二么麽土司亦能作九尾狐搖亂人情築舍人口
鑠金未知遂能了此局面免於封疆薄責一紙賢十萬
何以筴我
與李貳守
人言千里面談不佞未奉芝宇彼此不啻捧腹相照何
其神也大兵一到奔命不暇游魂餘息足下已坐策其
[003-10b]
死命矣土酋不比於人下雷歸順例有擺列之兵僕欲
渙其羣俱罷之最黠者昨亦收之報效然於委任中未
嘗不切責森嚴彼近亦改慮易嚮吾輩事求可功求成
豈與犬羊較一朝順逆足下頷之否薄來之義甚得大
體今日乃逺人乞欵之誠非貢也奈何銖兩之又欲早
移内地皆不雅觀不佞已力白當事䕶欵必得萬全臨
期相機此時且瞶聵若罔聞毋使彼處心虞我也安揷
鄙臆頗得一斑當事似云然直指尤擊節安得造膝吐
[003-11a]
之西南一大罅隙足下操弄股掌亦足了生平一事何
至厭薄之必泉石乃愉快乎幸强起毋更煩齒頰吏目
陳鵠世胄子也令弟在西曹極口以同氣相托見各署
考咸優詞不知緩急亦可備任使否伯樂之廐自無蹇
足門下試一策之
與林述源大叅
差回披數行瑤華何啻倒一夜清尊捧差大是苦事老
丈為將太君東還乃不憚披暑汗征衫耳交南使來稱
[003-11b]
銜璧有期果爾非盛陳兵衛不足壯威嚴且震懾一二
土司之煽搖挑弄者頃林元老曽借三里楊叅戎一行
屬有田泗之閧不得命兹聞二土司業已帖然解兵休
戈輙敢再申前請惟翁丈以封疆一體之誼可否之將
行兵從兵從糧從亦不敢曠日縻食俟臺下允示不佞
結勘後啟闗有日方移文促之了此不過浹旬萬不致
貽臺下門庭内顧顓差璅溷伏楮屛營
寄童葵午總戎
[003-12a]
交南欵闗幾成解體不佞乗夜兼程抵邕若有作使者
譯審情形直指犒諭後再得其改限之請具别牘不再
縷是役也闗係國體鉅重大將軍西南鎖鑰即玉帳前
籌一紙可當十萬第提旌萬里謂何定逺玉門伏波銅
標門下豈無意乎且也敵情狼顧鹿駭變幻在瞬息二
三土司意在坐收漁人之利今雖回心易嚮而㝠頑不
比於人當局情態未可知兹者銜璧尚期季春願仗大
將軍熊旌震慴之先聲遙臨便足銷弭意外邕以西雖
[003-12b]
榛莽猶然門下之屬毛離裏使不佞藉手逭于封疆乎
門下豈靳此䟦涉不任睊睊以俟前驅
寄楊貫齋
任公以巨緇五十犗蹲㑹稽窮年不得一魚一日而魚
腊厭東海臺下投竿江左桃花浪暖亦有横海赤玉牽
公之巨鈎乎有之差足償翁之滴露研硃矣獨不肖兀
坐荒城睊睊望雕題要領杳然候命業抵諒山偵者云
大隊䕶維潭且踵至彼反覆在眉睫間後局未可知又
[003-13a]
使我坐失御李不得分竒半字豈非分乎朗寜凡百俱
無獨幸無瘴可入臺下從容婆娑之春光生兩臉月影
照孤斟計於此興不淺地主戔戔有無何足着目林述
老竟爾淹忽人生危脆可為於邑身後事何以周旋之
復梁春宇叅將
昭江為八桂襟喉不佞得之耳未得之目及承乏織路
水陸覩層岡重巘巉嶮干霄水落灘沸則芥為之舟而
鳥道羊腸不得方軌並轡未嘗不扼擥是天造設為鳥
[003-13b]
言獸服之窟宅者若猶蔓草稍滋液之不終朝藴隆矣
自非雄標壯猷胡以抑亂萌而收廓清若梁將軍真其
人哉不佞熟梁將軍蓋在苕溪武林之際不謂南徼共
事封疆過轅門備揖客之後而喜可知也㑹交闗文告
催迫無縁從容顧瞻岐路徒以怏歎
與童葵午總戎
日者方戒灑江一路除道清塵以觀犀節熊旂至止大
將軍居中持重猶然難之得報知所為招徠却顧之意
[003-14a]
何周也苐皮相者將毋謂邕以南地主弗類不足備揖
客後大將軍厭棄之耳奈何不佞循例行出巡事意誠
在交闗迺黎酋殊泄泄也將遂絶之彼請命請期之使
不絶於道更與之期復逗遛求寛限至再三不得已應
之寜使爽約在彼負罪萬而我無毫歉事成則定欵末
着不成即問罪先着也彼復視莫蔑如畧不介意諒山
搭葢營房厪厪令候命官以數百兵守之莫夷遂得勾
亡命襲其不戒將營房化為烏有雖莫之為實借謀借
[003-14b]
力於我土司以恐恫阻遏我耳機㑹在旦夕將遂隳彼
狡謀此局永無收拾即黎豈不竊笑此不過燒我茅房
百數不足稱兵家小挫天朝何至退縮若是今督夷之
差旦暮還矣黎如仍前慢令業被撓挫必不與莫兩存
勢將再逞我姑閉闗徐規漁人之利未為失策脫依期
振旅抵闗仍當如約受欵惟是安揷一節未宜草草莫
信死灰火性尚存我土司煽逆風揚之即復燃未可必
直須處置得宜彼即再覩天日我臨之有辭無慚目前
[003-15a]
若逺於事情苐善計者立於不敗無罅隙以受彈射不
佞誠非其人區區瞻前顧後不敢不為國體熟計之大
都事有難易勢有順逆當莫登庸欵闗時殘黎在滇南
荒徼外與貢道及我土司隔絶今維潭欵闗殘莫在近
闗藩籬中既連貢道而與我土司表裏綢繆故定欵於
登庸時易於今日難今我土兵與黎為仇土司中又自
相仇一垣之外互為秦越諸叵測不可方物無俟聚米
計已在大將軍目中矣肉食者鄙兀坐炎甑中惘然莫
[003-15b]
知所裁大將軍為國為梓里必不靳前籌發我蓬心三
春龍睡千里龜拆榖值漸且騰踊奈何便一及之臨風
神往
寄劉淳寰方伯
弟過里從張郡公座間聞翁丈且簡借浙藩有日喜極
欲狂數年間濶庶幾一夕交臂睊睊望之竟杳然而弟
亦遂織路炎徼矣國家急才如饑近時如季次老趙凝
老皆從右轄弭節不數月仗鉞開幰項背相望鄉運寥
[003-16a]
落山靈川爽所鍾萃厪厪在此數公即於翁丈為跬步
毋庸謙讓未皇如弟自内子捐背家造仳離畏途滋味
索然為交南一局未竟兩年蒿目焦心頗得要領不以
此時招擕之漸且驁然包茅不共勢必仰煩王命如當
年毛司馬故事西南物力不堪此畨蹂躪事已垂成局
乃中變私衷不無怏怏竣役還突未及黔當事迫促之
檄一月三至倉皇就道衝嵐冒瘴與鹿駭豕觸從事凡
兩閲月幸以初夏銜璧納欵逺邇乗危煽亂始繁有徒
[003-16b]
尋亦竄伏敉寜弟可脱屣有辭於地方矣半生孟浪去
冬始克襄大毋窀穸泛陟深崇得一阜距先塋數百武
蜿蜒四抱樂哉邱也亦足息我將遂築場生且婆娑其
間一疇春緑自飯吾犢翁丈燀赫髙牙大纛之上未敢
以此相換也一笑
答蘇棠陽太守
語稱天道猶酌虚則納實則吐不佞心竊怪之以造物
之覆露而與世計涓滴之久暫乎及覩朗寜不獲久怙
[003-17a]
頼門下而後信淺之造物安在其為廣大既恡邕人神
君乃又間我良朋此伯牙因之絶絃郢人以之捐斤也
萎薾勞薪寜復有意策足龍荒象郡間為交南搆在門
庭當事催迫之檄踵至突未及黔織路而南抵邕尋趣
灑江則夷情反覆人情傾危與土司之敢於發難視去
嵗局面不相及何異什伯兀坐蠻瘴進退維谷天不欲
西南蹂躪黎酋於初夏叩闗伏辜凛凛天威咫尺漢官
威儀之盛前登庸故事未有也狗馬一腔血幾盡以檢
[003-17b]
閲勘牘目眩指酸正擬視息稍定圖一介束芻之獻而
門下瑤函儼然雲墜隻字單語披衷見愫不佞盥誦宛
其造膝冗劇布謝臨風神往
與黄直指
交南搆訌弗戢某抵都既得讀三院㑹疏已又得讀省
中疏為之夜不交睫繇來譚局易當局難夷情變態在
九地之外持議者在九天之上固安知思周慮長三臺
之良工獨苦也非常舉動當有非常之人肩之如某萎
[003-18a]
薾勞薪自分裹足跧伏以畢世竣役抵舍督撫二院催
迫之檄踵至遂以臘前陸馳抵邕初意事機或可立就
不謂半年間情態轉換難於去春什百夷情百相疑土
司百相敗人情隳成百相傾煽土司與夷仇又自相仇
而莫毒於龍州始猶陽順隂逆繼乃張瞻眀目或謀勾
兵以刼黎欵或謀伏兵以遮勘官而黎夷遣候命至諒
山隂連思明州兵千餘乗夜燔彼營房為烏有以狼顧
鹿駭之酋當鴟張蠭鋭之日無必勝重兵以脅迫之有
[003-18b]
必敗狡謀以貳遏之倐而信倐而疑倐而請期倐而改
限反覆變幻其不至畵餅無幾矣一籬之外盡為敵國
蒿目焦心冒險履危於炎蒸毒瘴之鄉兩閱月邀宗社
靈寵黎維潭始以四月朔抵闗漫山塞野兵衆數萬計
而以初十日率臣耆繫組納降先是當事以夷有疑心
土司復張疑待之即彼遙望龍馭一叩亦足畢事而某
堅意必致之入闗以彰國威以杜衆口遂與夷約盡撤
我防衛退數里許聽彼盛兵露刅以入不獨安夷心且
[003-19a]
防龍州五步之變也夷乃懽然如命維潭儼然偉丈夫
匍伏登降凛凛天威咫尺漢官威儀之盛前莫登庸之
故事未有一時同事防檢砥礪先期誓之所不清肅而
萌一念希冀舉家不還鄉夷酋相顧咋舌是役也可幸
不至辱國受成之後是耶非耶恍然猶疑夢中安得縮
地馳報庶幾霜臺鼓掌一加飡也除勘結情由别具册
掲呈覽外惟是既危即安撫今念往異時霜臺行部賔
州一日語及交事顧某曰安得目撃共結此局某時躍
[003-19b]
然在耳而痛癢尚未切膚自霜臺還節上臺而此事幾
若不繫之舟且有主勤兵宣威郡縣之先入者人情左
畵圓右畵方不度情形不量彼已疆場焦勞艱險萬狀
誰則知之夷使奉欵抵都諸處分事由三院自能惓切
中外瞻仰惟霜臺張主之萬里寸赤不覺覼縷
上張洪陽相公
曠違半載東事决裂遙想外之軍書輻輳内之朝議紛
紜宗社半壁安危繫於一身此時此景師座猶能以龍
[003-20a]
馬精神海鶴丰姿雍容宻勿乎即同事鉉樞能洞然畧
無芥嫌乎開鎮屯田老成體國長慮明示倭酋之不棄
朝鮮也何言省餉苐得毋然泄泄如宋紀所載待汝論
定我已過河之喻乎北人不善耕南人多游食肯腁胝
而力穡事乎又此非可旦夕底績今天下不少議事者
患無任事之人不少任事者患多僨事之人事急則随
聲相和事緩則矢口逞臆彼狃目前且見為迂為擾即
何以主持使任事者不至解體曩昔水田覆轍計師座
[003-20b]
帷幄中策之審矣當此王事鞅掌師座敷求若渇某匏
繫炎荒無能抵掌竭蹶奏鉛刀一割之效慙負戴履無
任竦息
又
交南搆訌弗戢西南一大釁隙也以狼顧鹿駭之酋當
鴟張蠭鋭之日去嵗垂成中變當事馳報科疏所為督
責甚嚴議且觀之兵矣惟是馭夷有長策來者弗拒而
國家之控安南有成憲逆如黎利簒如登庸猶將宥之
[003-21a]
况黎維潭托之復仇復國其名正而其情真乎從邸報
竊窺廟堂宵旰東顧此何日也尚欲與交南從事毋論
逺勤絶域即厪厪如嘉靖間毛司馬壓境故事輓輸荷
戈之衆不下三十萬他徴發稱是兩粤生靈豈堪此畨
蹂躪尋奉部議相機處置封疆末吏蒿目焦心冒險履
危於炎蒸毒瘴之鄉凡三閲月乃始致其酋主率通國
臣耆數萬衆於四月初十日繋組納降匍伏龍馭恭進
代身漢官威儀之盛前登庸之故事未有可幸不至辱
[003-21b]
國方今倭酋狡焉憑陵朝廷不吝王封縻之曽不得其
函奏一謝猶有戎心夫以國則交南大於日本以强則
往諜所載日本不大强於安南也有如黎酋之交臂受
事稽顙來享及此時播告宣示倘亦足振神氣張國威
乎嘉靖間有行之矣中外瞻仰惟師座張主之
答李肖魯貳守
門下晝游迫於王程若駟過隙猶然睠懐不佞宛其儿
膝南闗之役赫濯於天威藉手於當事左提右挈以薄
[003-22a]
塞封疆之譴毋替先人遺緒何尺寸之足勞門下爛焉
侈以鴻藻而又徼寵於名豪筆卿墨客長歌短叶千里
專介遂令斗大冷署璀璨燭天遙想門下過里寸晷厪
為不佞持鉢邀此明珠大貝不佞毋能剖腹藏之當勒
諸貞珉永以為好
答童葵午總戎
田泗之訌議者以田州歐浦二目可擒也第田州孱弱
極矣剥塞村民為泗城所屠戮者千計骼骸枕藉相望
[003-22b]
以彼泗酋狼顧虎視動以仗義執言視田州不啻杌上
之肉而又欲剪田州之翼以張之毋乃隳其計去狼入虎
乎竊謂二目可擒此日且不必擒有勁敵在外必不至
為田州憂而去之則弱田之禍愈不可測惟大將軍熟
籌之
又
頃䕶軍南來知為火藥備想見大將軍雄心計不鳴劔
伊吾殱此醜夷不朝食矣時局臲卼邸報杳然兀坐南
[003-23a]
陲者盱衡不知何狀有如漸撲漸張如火之燎原入衛
之詔朝下夕當就道帳前可備衛鋒者幾何技擊可備
攻守之具者幾何平居氣雄萬夫第目不見敵身不立
矢石耳不習銃礟烟火迷天撼山震地何狀一旦驅不
敎當大師一隊其不落膽禠魄無幾而此又非可倉卒
習辦想亦大將軍不解帶不安席之日矣左江近不無
事不佞守株不效又益之負擔田泗鎮安鬬䑕未有寜
日若泗酋之狼吞虎視弗稍戢之又隳其計且傳之翼
[003-23b]
恐右江隠禍不在慶陽三州而在此酋大將軍異日試
之
寄李旭山憲長
邸報中宫府扞格小大猜嫌天下事可動賈傅之涕不
堪縷指匡時報主揮戈而挽落暉丈輩之責也弟碌碌
歇後孟浪出山一病南闗萎薾顛毛幾盡猥以鉛刀况
復繡澁將㫁便當從此裹足抱甕飯犢與田叟訂一壑
之盟矣竣役還經東平有判官李國祥者固豫章一榱
[003-24a]
一桷之材也其人倜儻負竒氣而沈修自好胸中富篋
笥下筆能作兩漢語六戰京闈不偶抑首而主畫諾人
共惋扼以彼其才瓠落丈復憐才若渇弟輙為一鳴惟
大破調收之
答黄慎菴太史
昔人以識韓輕萬户不更有黄叔度乎忽枉招邀欣然
所願無奈俗子内熱甫役竣為先公軼事漫具小疏亦
有區區悃欵之獻連日投掲閤部牛馬走熱且益劇兼
[003-24b]
萍跡寄闗外不堪舒太史公清興午刻稍閒尚圖面叩
於朱君宅中
寄李任初
不佞孟浪出山足下亦竟鎩羽抑首而就一理將毋驥
服鹽車乎惟是樹駿流鴻在人不在官士豈必盡㸔花
曲江乃足掀掲自見足下之豁度較之熟矣新添當四
通五達之衢黔以南一切官評民情夷風當事怙頼不
啻如長城如明珠之照乗以足下練才游刅有餘地苐
[003-25a]
庖丁神解不在批導而在已奏善刀藏之倘亦足下韋
弦之一助乎
復明齋楊老師
横鎮之有深怨積怒於司道非一日自持斧疏劾後而
横愈甚自毁榜抗㫖後移怒于司道愈甚不肖狹路偶
逢遂觸其鋒犬羊之性無足與較雄長苐紀綱掃地將
狂横滔天不肖某實釀成之業已函封盡發其無君諸
狀不肖即於望日長往矣㑹劉念南一刻二騎傳兩臺
[003-25b]
惓惓固止不得已且跼蹐以待明㫖處分此横不辨菽
麥憑恃内援兩臺雖已㑹叅朝議未有可否不肖惟有
掛冠長往終不至靦顔以辱門墻
與施健所
弟昨者縁木披棘乗間趣平甸周遭賊藪平衍沃野相
望鄧將祇奉憲約業已分道大索弟出山亦届期山中
之兵似應量留少許為不必然之防苗兵不可與土兵
雜處猶狼羊之不可共圈食無已量留禄漢臣之議為
[003-26a]
得策業詳郵筒幸裁擇
寄張芝陽大叅
自老丈行邁而地方事若不繫之舟矣弟肉食伎倆丈
十年來所習睹府江監督之役謬以及弟尚可謂西粤
有人乎自去秋迄今春朝在昭潭夕發交闗倐而邕管
倐而蒼梧牛馬之踪僅餘皮骨顧影自憐徒以怏歎
答王仰石太守
抵昭江不得共門下抵掌何異入寳山空手回也府江
[003-26b]
釀亂髙明料之早矣非門下不能見其㣲即非門下安
能善其終臚列諸欵議兵議餉皆永頼長圖中間捉襟
見肘良工獨苦從來善後無不添兵之理當事者始厪
厪欲以戍卒當之不佞矢口窮涎逺引近証抵掌陳事
勢利害稍中肯綮夜坐莫逆之際不佞厲聲云二萬之
費毫不可減當事稍見採納來敎正與不佞所爭如出
一口門下有心不佞忖之矣開州之事甚偉亦甚難但
不流必屬土而土為誰必泗城乎恐虎未可傅之翼大
[003-27a]
非當事意竊意府江全省咽喉北陀又府江咽喉四山
如城一水如帶廣衍沃野之區非鳥言獸服之窟也規
大事者不蘄苟安動大衆者必圖永利搤吭襟帶易侏
為文物闢棘莾為周行非常之原豈異人任惟門下
圖之
寄盧夀軒司理
綏交録成有門下經畧在歇函奉覽門下試寓目勅印
且出闗闗上酋尚叵測思抗朝命返朝使之駕當事微
[003-27b]
指尚為之左袒非制府極力主持不知作何局面制府
於不佞月内兩特薦薦語中皆屬以大任非常不佞跼
蹐愧死制府不自為徳不佞不敢忘
與童葵午
田州之惡目縱擅權猶為狼耳狼去虎入田州之禍不
知所終譬諸門祚衰薄之家强鄰欲乗間兼併之頼一
二豪奴悍僕翼之苟全豪悍之僕誠可罪使衰薄之弱
子不致為强鄰魚肉則豪悍未可遂剪也不佞代庖傳
[003-28a]
舍從旁觀局漫譚之不謂有當於大將軍裁擇近日鎮
安之事正與田泗類鎮之目黄篤即田之歐浦也不佞
方宻圖於兩院將圖所以擒篤而綏全鎮安者不謂篤
别走死地業已發覺之計撫院晤間必能道及兹且未
敢縷縷
與陸景星大叅
前旌未臨昭江廼當事所托重隠然長城九土司兵大
似新羈之馬今且以田州戌卒及東南二營永福打手
[003-28b]
達目摘發回省更畨矣召募運夫軍門尚盻盻望之丈
亦頗豐其餼不知應募幾何初意賊聞風或當漫散今
尚跳梁釜中右江諸路之兵未集姑且扼抗其咽喉以
待夾擊語稱虎搏牛猫捕䑕必用全力豈不信然弟旅
進莫贊餘籌軍門縻留之何為夷使將抵蒼梧弟自有
公案未了不日當力辭還經星嵓風洞奉色笑信宿廼
箠馬而西
與陳次岩
[003-29a]
弟以初十日奉衰慈登舟舉家如出坎窞經手簿領尚
填委應報吏評冊掲尚需舟次印鈐抵懐澤乃得函篆
同人巻差官䕶馳台堦弟既釋負長嘯鼓枻行矣缾之
罄亦罍之耻幸丈提衡弟數年來操土酋命賞信罰必
賞者未必戴而罰者恨不剸刅有丈鞭箠之弟何憂乎
蹢躅若之何而弟不長嘯以去也此外封疆一二將娓
娓道之援紙復茫然不知從何説起摘其記憶者具别
楮以備丈採擇
[003-29b]
與劉肖所
岑溪山獠小醜始稍稍剽刼苟旦夕之命僅同㸑下火
不及時撲之漸乃燎原今雖稱底定乎而蠻觸竊伏井
聚糜爛一呼足為難端仗劉將軍桓桓雄威既足禠盜
弄之魄而震叠中寓戢和又足遏抑亂萌行見岑溪賣
刀買犢而以經畧之餘慰五山徯後之望劉將軍麟閣
雲臺之烈粤江左實為前茅矣兀坐荒城忽拜巍牘同
舟分猷之誼盎然如對加額以謝
[003-30a]
與袁聚霞憲副
别去次日鼔棹抵梧制臺將强之趣北陀而弟以交闗
事因請得從潯陽陸馳還邕是為長至前一日交南本
無事土酋亦無滔天深謀聊以一時借口逭罪而當事
稍似張皇土酋直以誣鄭冒黎無可對證不知與鄭亦
未嘗不可正部院所云以祖宗之法處安南之事弟只
得以此着持一紙㸃破之土酋啞口輸情但有頭搶地
耳黎大隊將至期十八日啟闗弟初十日復馳南闗防
[003-30b]
䕶勅印出闗弟之事畢矣府江之役非弟指畫激壯此
局未知何狀丈更得從旁為我搖旗擂鼓亦曽向制臺
道之苐不知直指以此督過否
上太宰李對泉
播酋逆節滔天自分罪在不宥秋冬之交所不即東衝
西突為紏拽生苖未集時而狂騁移檄傳書以恐恫我
時而卑辭乞撫以嘗試我今且分道四出使我疲於奔
命以先發制我矣先月紏苖由偏橋梭峒燒刼東坡站
[003-31a]
堡尋札十里橋進偪興隆城又張疑兵犯黄平所興隆
且危若累棊及見援兵稍集始徹大營解去而殘苗仍
梗官道不旬日而思石之龍泉告急興隆之報稍解散
者又復聚且聲言必攻黄平偏橋矣龍泉猶在一隅興
隆偏橋之間非獨楚黔之咽喉亦滇南之咽喉也自東
坡為梗而滇之上供自西來者不得北黔餉之自北來
者不得西差遣既絶聲息杳然即飛章之馳報者將取
道蜀中此一線路乃必爭必守之衝而又必非黔之力
[003-31b]
所能獨守頃仗廟謨主持特設大將一員控扼偏橋謂
何今楚中視若飲氷無論興隆黄平之阽危未可保而
黔且坐困事在燃眉督責和衷共成犄角恃廟畧威稜
再惟安氏近已傾心歸命某作使之永堅乃心不遺餘
力彼亦指天自誓人有云彼陽順而隂懐狐兎唇齒之
援者過也縱不得其死力亦可免於牽顧苐奕手有妙
着必更有别着因敵變化此輩之變態在轉盼楊酋之
彌縫同鬼蜮安母鳯氏之輸誠為其愛子安堯臣也能
[003-32a]
保其中不猜嫌乎目把不以賄搖惑自相矛盾乎疆臣
踴躍於先不冷落於後乎飛練之事曩實合為一幅一
旦渝盟便難破臉脱我之氣力聲威未足制酋死命靠
彼摧鋒先登終是退脱不可恃今日惟有厚兵積餉繕
器械習火攻簡將練兵立於不敗之地為實着而又非
某庸駑所能贊禆尺寸業亦漫有條請但可後先敢愛
頂踵若乃餉金束手脱巾可虞自有哀籲者某何敢贅
萬里孤懸無繇縮地聊具大都以當造膝伏候睿筭指
[003-32b]
授某冒昩瞻戀
上董擴菴大司冦
某涉世呰窳沉淪風波垂二十年自顧死灰長當為世
棄捐不謂狡酋狂逞致煩大衆羈靮監督之役誤蒙推
擇天下寜有無因而前者哉則台座誼重生平所在㳺
揚到處推轂以為䜿子可效尺寸也者台座不自為徳
不肖寜昩所自拜命若驚臺下朝顧夕盼不難濯肺肝
指授之臨歧親國門飲滿而屬之行矣努力王事嗟嗟
[003-33a]
某胡以報主恩即胡以副臺座特達之遇叱馭戴星幸
以子月二十二日受事方入沅陵側聞徂征有期不勝
加額及抵黔而分兵分將軍需軍器險夷之採探分授
之簡任茭蒭糗糧之積貯尚多濶畧未有端緒當事者
一手獨拍丙夜為勞追惟奉檄諸大老屬望謂何某所
不竭狗馬之力即免裹革更何顔再奉臺座之衮舄乎
苐事勢薫心燃眉而一切捉衿見肘其濟國之神靈不
濟即以死繼之情形具别狀輙因順差并布下悃羽檄
[003-33b]
旁午語不鬯心仰祈電照
上總憲温一齋
狡酋之長技毒弩難當騎兵衝突難禦即騎自頭至尾
皆披厚綿而酋之狡計専于半夜或質明或四十里外
裝伏捲甲而進襲我營壘不備所部者生苖敢死悍卒
我兵所恃全在火器無奈黔中硝磺難繼兼之無兵演
習臺座指示三眼鎗近送當事或能倣傚而連砲地雷
莫能得法者此外百子九龍一窩某且分局身督之矣
[003-34a]
酋以厚利結苗以浚剥虐下人心漸已搖動大兵壓境
必有纍纍出降者微聞其妻田氏欲攜其末子入水西
而未知堅决否果爾則彼左右解體當如破竹多方間
諜相機乃發惟是行間之事黔中上下向無一人身歴
而某復寡昩受事後始從新料理丙夜憔悴何敢云勞
苐不知終作何局面再具宻禀臨風惘然
上司馬田東洲
某受事後曽因差便以狡酋情形奏記計塵電矚黔之
[003-34b]
氣力不足當蜀百一而黔之患不獨播又益之苖播患
猶在藩籬苖患乃在門庭處苖不越撫剿兩端不一創
未易撫近得水西兵攻破其一二壘寨稍有擒斬差摧
苖鋒今漸俛首乞撫苐楚師未集偏橋之援未厚苖之
叛服與官道咽喉之通塞未可知也苖既為酋張聲勢
酋復狂逞分道入犯今日稱攻黄平明日攻偏橋攻龍
泉思石羽書告急所在若累棊苐虎終不敢逸穴懼蜀
中大兵之躡其後也頃總督意酋已出黄平内虚欲以
[003-35a]
搗穴之功責之安氏且欲安早與賊絶迺安所難者正
與賊絶所庶幾不敢退托大兵雲集借我鷸蚌之勢收
彼漁人之利乎近其弟安堯臣亦願當一哨自效某作
使之不遺餘力苐此屬之變態在瞬息間某未敢必一
切料理何敢恃惟是狡酋兇殘異常人心日見解體聞
大兵且壓境半月來願挈妻子投降歸順者接踵微聞
其親信近亦悔禍頗懐異心縁思亂播民與被害奏民
非周親即熟識表裏尚未隔絶因得乗機用之酋惡貫
[003-35b]
盈或當變起肘腋間即不然勢孤力窮終何逃於天網
猥云受降如受敵何敢不多方防之輙因順差函封萬
里以當造膝伏候廟筭指授臨禀無任悚息
又
黔以無餉之故遂無兵又且無將今雖誓師舉事有期
而李總兵陳寅王鳴鶴二副將尚未到也黔之可當酋
者獨安氏耳先是疆臣同目把陳恩王嘉猷等蒙被恩
宥感出望外久之亦漸冷落兼之狡酋百方彌縫即目
[003-36a]
把未必永堅乃心頃頼臺座萬里手諭疆臣捧讀感奮
幾於泣下今其母鳯氏亦且移境上臺座之一紙勝於
十萬師矣惟是安氏之休兵久酋之伎倆與衣械俱勝
於安兼之窮獸死命未知安遂能一鼓殲之否狡酋盡
括夷漢妻子上囤人心解體變當在肘腋安氏欲以計
謀似不出此被害奏民非臺座洞燭保全幾且隳奸謀
今嚮導探聽煽亂彼中人人思亂甚得其力仰見臺座
作使羣力度越尋常萬萬輙因掲禀并附𠂻赤諸可指
[003-36b]
迷萬祈揮示敢不祇佩周旋
上内閣沈蛟門
自去冬黔中之警報相望於道甚且一夕三至縁兵力
之最貧而弱者無若黔地勢之最近而平易於衝突者
亦莫如黔龍泉黄平則尤逼近虎穴門户狡酋乗我兵
未集將未到今日聲攻龍泉明日聲攻黄平今龍泉竟
被殘破思石婺川之城池且危若累棊越在千里援亦
弗及獨計有不援之援攻其所必救耳力請撫院將省
[003-37a]
城近兵移劄立檄水西安疆臣㸃兵劄沙溪立遣朱叅
將往水西催督又力請總督檄永寜奢兵劄雷鳴鎮欲
進未進烟動火不動總督復益以南川棊江之兵擾之
賊聞果撤兵歸巢婺川孤城尚得無恙則牽制之明效
而酋之不能首尾相顧可知也思石屬楚哨偏橋汛地
今大將軍陳璘已到聞龍泉警馳赴思石偏橋之楚兵
亦漸集春雨將淋蜀中不能日費千金以待黔分布粗
具擬於二月初三日誓師至期則總兵李應祥副將陳
[003-37b]
寅王鳴鶴或亦踵至矣黔省㑹偪近酋穴僅隔一江所
恃無恐不至驚動則水西安宣慰之力脣齒狐兎之疑
人猶不能釋然於安近據其出楊酋責望於彼私書及
某先後探報楊酋現修板山囤専為防安而以萬七千
同心上刻之兵専備安氏則酋之疑安可知安之區區
亦畧可概見秋作使之不遺餘力細察其意亦欲圖羙
名規厚利業已蒙被不測恩宥廟堂且隻目而望之渠
所主持在陳恩王嘉猷等某時呼之造膝兩漢把唯唯
[003-38a]
不以間謀則以力戰始終不敢退托人言彼欲收漁人
之利繇某營窺誠得彼功收漁人乎斯亦足稱塞威稜
西南所禱祠以求者也苐謀則酋防䕶甚宻戰則困獸
必鬬恐安尚不自必耳所幸彼中衆叛親離邇來通細
作乞牌諭乞免死票者接踵如雲狡酋百計於各渡口
把守不能禁也至如苖患在腹心而九股為最方有事
於播𠞰之既難撫亦不易某請發犯官繆思忠劉之屏
等授之機宜俾得出死力自贖今已撫出其頭目一十
[003-38b]
四人而領其渠曹錢擂等四人詣撫院投見歃血誓刻
願效把截所不可化誨者黄岑寨膽自知罪重之殘苖
耳聲威一壯自當帖然某么麽荷臺座特達殊知矢以
身報苐當事勢萬分之難百責攸萃即寢食俱廢形神
俱憊恐終無禆尺寸以塞簡命輙因順差函封稍抒顧
念伏候指授臨禀悚息
又
某受事已幾三月蚤夜蒿焦徴發草具兹以二月十二
[003-39a]
日遵師期直劄烏江㑹哨渡河進播矣黔兵分四路每
路兵約二萬五千有竒哨道汛地不下百里而遥合之
見多分之甚單兼土兵多虚數即如某親督屯劄養龍
正與賊壘親兵相當兵不滿萬邇來酋父子四處揚言
接殺而實以上刻老虎兵四萬居中權不動瞰我兵弱
處則衝我某哨先到則衝用細作所在埋伏窺伺焚燒
我餉米今惟有㑹三省各路並進而並進中酌道里逺
近為期則賊力必不支而首尾必不能相顧矣酋所最
[003-39b]
怯在安氏兵先是安氏蒙望外恩宥便欲具疏力擔討
賊苐恐我勦未定而彼先發萬一再撫將禍結無了時
又恐我兵未集賊乗虚衝突難於堵截遂且止久之漸
冷落則其目把不無參差有言漢把得賞目把出力者
有言陸廣之事楊酋曽為安出力者有言今日及楊明
當及安者臘月間某極力作使陳恩回水西置酒髙㑹
云不爾大者移師禍及我家小則革去主冠帶戴罪殺
賊各夷目始帖然今正月間且具疏以請而其母鳯氏
[003-40a]
親出諸夷目無敢不震懾近復激於宋承恩之襲虜氣
益勃勃矣詳在安疆臣報掲中當用人之際伏惟廟堂
稍賜温奬以作敵愾再惟酋檻豕耳十道夾攻力竭勢
窮必守海龍囤囤險絶攀縁鐡索囤之糧可支嵗餘我
兵環而守之久當坐斃筴播似無出此乃某獨有杞憂
狡酋非坐以待斃者有如不守囤而長驅直突由龍泉
不三日走鎮逺出辰沅以彼聲威便有亡命嚮應後兵
追之不及前兵禦之不能即數千勁兵可以横行得志
[003-40b]
先月間曽掲禀總督面請撫院當於鎮逺留兵一枝以
綰轂門户毋論防播餉運在焉即以防老毛囤兩江諸
苗之乗機截餉者亦無不可一時或以為過計乃近日
探報酋分兵死力抵敵不勝則父子血戰或從瀘州下
荆襄或從偏鎮出辰常此亦酋之中計非下計也仗宗
社威靈必無之事即有為酋畫此策者旋當撲滅苐東
南半壁騷動闗係非小不必然之防未可姑置度外冒
昧具禀伏候指授
[003-41a]
又
逆酋不譓敢行滔天憑恃險囤負固堅守欲效三年之
鬼方冀緩須臾之無死詎知雷霆所擊無不摧折六月
初五日黔中川東合哨攻克二城質明賊不戰披靡遂
收元兇實惟廟謨主持帷幄獨㫁决勝筭於樽爼授方
畧於遐荒繄繇天啟夫豈人謀惟是某么䯢寡昩烏闗
連克不守敢云局由中變頼臺座居中調䕶不即嚴譴
㑭得再策駑鈍勉收桑榆從矢石枹鼓之下因人完局
[003-41b]
履地戴天感極涕随伏念人固有幸不幸某之不幸獨
甚猶之監軍也人皆督兵某獨督夷又當衆音嘵嘵隂
陽進退用與不用之間人誰無大將䕶持某并禆將無
之獨以七尺軀付漢把喜則人不則獸視若秦越先是
兩闗挫衂人言洶洶於安氏即如人言飲恨宜無若某
獨計西南半壁所擊彼方擁重屯播境不為我用必為
賊用激之勢必合為一幅一酋猶難况其兩乎無奈降
心設誠即衆口攻之愈急某作使之愈明示以洞然不
[003-42a]
疑未幾有克七闗之報有斬使首餽之報有母氏
之
捷有搗播焚燒州治之捷韓魏之深交始絶狐兎之匿
情始割不諒者見為某急目前忘逺慮欲功出於夷不
自為功嗟嗟治病先治標彼投足便有重輕倘亦未睹
貴州之岌岌乎蓋至於我兵雲屯賊窮奔囤安氏自謂
虜首已在握中一旦以逺嫌力求移師不難以死力刋
通之路占奪之山盡讓官兵屯劄卒之殲厥渠魁不在
夷而在中國則某之操縱獨若拘馬一腔血可知也黔
[003-42b]
積弱在諸路後乃初五日先登則黔路與蜀之川東一
路分攻齊驅次日三省不戰共收漁利毋亦彼蒼垂憐
㑭之努力尺寸不至仰藉外夷為口實也者庶幾稍雪
殽耻萬一乎還師浹旬一病萎薾恐終當填溝壑慚負
髙厚輙因報㨗幷附下悃伏乞台照
又
某骨窮數竒自與狂魍從事其不至以身殉虎口無幾
矣先是賊憑恃險囤堅壁死守無論囤前陡絶即囤後
[003-43a]
蜀楚吴陳二總兵環攻半月不下初五日黔兵合川東
兵一路一鼓遂克二城次早賊不戰自潰其殲賊雖在
初六日黎明三省之共舉而摧賊鋒破賊膽散賊黨則
在初五日蜀黔二路之獨攻諸路不與焉水西功在唾
手馬首所過方有覬心詎肯以避讒故讓路讓營讓功
於官兵就中制其命折其心使彼俛首帖然無幾微桀
驁不馴令彼棊布險阨之兵俱已撤回某之嘔心焦腸
難言之矣西南從兹奠安無虞於釁萌善後處置當别
[003-43b]
是一畨局面知懸注欲聞敢再覼縷臨禀惘然
上總憲温一齋
兇逆蕩平曽因差馳報想見臺座色笑矣追惟某么䯢
沉淪慚負育造垂二十年臺座重念門墻執鞭㧞諸羣
伍授以典䕶絡繹指授萬里造膝中遭卼臲臺座不靳
吹枯嘘生勉收桑榆兹者幸磨鈍策駑畢局釋負寜無
尺寸之冀仰副特達之遇詎意福不虚徼二䜿為祟縁
自去冬來無日不焦瘁自兩闗失守無日不憂危自屯
[003-44a]
劄後囤來安兵既撤又無大將之䕶持孤軍孤壘賊衝
營達旦無夜不驚恐山槽險惡非常穢毒不堪還師抵
黔不數日瘧痢交侵怔忡舉發心血既枯百邪為梗所
不敢遽萌休念秪恐安氏負彼戰功邀我初盟馬首所
過不無覬心兹已馴服飲氷無復希望某萎薾病軀便
可脱然且某於撫院為姻婭非獨有萬不獲已之苦實
有萬不容不避之嫌業乞未死之身還慰衰慈倚閭脱
遂所請伏祈臺座哀憐主持之輙因王真行敬布迫切
[003-44b]
曷勝悚息
答雲南陳毓臺中丞
人言臺座有保釐耆定大勲仗節以來驅緬若驅羊縳
猛如縳豕金壁安於覆盆屬者播酋匪茹敢逞螳臂當
宁念黔托於綴旒倚毗不啻長城臺下奉揚主威以急
友邦六師雲屯十萬霆震爛焉除兇雪恥之烈矣某仰
天加額想見臺下劻時體國耿耿丹忠有在彼不在此
自採𣙜使出虎視鴟張寥寥海内曽未有遏抑其横瀾
[003-45a]
者獨臺下主持以正氣彈壓以直道卒令暘谷回照伏
隂潛消則臺下之補天浴日不獨民瘼而在主徳不獨
邊垂而在朝廷如某樗櫟散材何知金革猥從唾棄之
餘謬膺羈靮之役豈不自量所為叱馭遂行登車靡歎
實惟犀節在望玉帳非遙將藉執鞭之夙縁仰希前籌
之指授豈期三月受事一介未皇狗馬蒿焦羽書旁午
吮筆再停援紙復罷兹當據鞍入營敬肅祇候并附下
悃伏乞委照
[003-45b]
又
黔物力不足當一大郡乃欲與狂罔從事譬窶人子作
陶朱猗頓勾當微臺下赫然同讐需兵兵應乞餉餉應
黔其夷乎今六師桓桓如林黄廣南之叅决張坐營之
蹶張皆能肅將明威即黄贊畫説劔多竒所顒望者有
待次公之指麾耳初議分布在烏江尋改哨河渡其故
且不具縷抑臺下之意㫖攸同也河渡亦不肖所部仗威
稜震叠某藉手以報簡書行間抑塞聊抒悃欵伏祈委照
[003-46a]
曷勝主臣
又
播酋狂逞黔之患在剥膚而臺座誼篤震隣所為撑持
西南半壁不遺餘力某猥以寡昩謬從羈靮庶幾徼天
幸藉如林之旅成破竹之勢以仰鬯威稜而答知遇亦
既連克兩闗斬級獻俘足稱先登矣局乃中變既克不
守滇兵轉戰良久竟以寡授奔回議者謂釁自内作匪
由外患但當阽危投足重輕之日恐一激不可收拾計
[003-46b]
黄廣南能言之方今同仇有衆誓不與賊俱生苐恐力
孤氣阻收拾渙散不足獨當一隊則整兵厲馬捲土重
來不能不蒿目於上國台臺奬率虎旅重賦無衣寜俟
秋效申生之痛哭哉輙因黄廣南肅布激切廣南苦心
行間極矣仰副台臺任使有待桑榆情緒瞀亂無任悚
息
又
狡酋滔天所憑恃海龍一囤前有三十六步之雲梯後
[003-47a]
有二十四山之峻嶺彼且以為兎窟為虎嵎詎知雷霆
所擊何堅不摧六月初五日蜀黔兩路夾攻後囤連克
二城遂破梟巢兇酋投繯妻子畢擄黔路之克敵實由
鳯嶺之先登乃鼓而前者非他人即童龍也龍固台臺
所識㧞得一將如得勝兵數萬台臺之急友邦渥矣至
不惜愛弟間闗以督虎旅先聲雷動不肖所得張膽枕
戈賊阻恃雲中勁兵之躡其後也追惟異時兩闗不守
人言洶洶於非族疾之已甚幾合一幅自非降心設誠
[003-47b]
安得有大水田之捷牽制賊勢蜀兵能飛入蔞山闗乎
葢至於大功垂成將死力奪占之山路盡讓官兵桀驁
不馴之徒無敢反脣横面則不肖一腔台臺可想見
其焦瘁矣猥以孱弱餐沐嵐瘴艱頓叵測悸魄薫心衷
甲夜坐誰當告語幸不褁尸從兹生還披簔飯犢大徳
未報以待來身臨楮曷任感激
又
雲中後兵未集前兵繕甲治械童龍督之渡江入海龍
[003-48a]
壩庶幾得一當以不負臺下體國恤隣惓惓不謂後兵
入境前兵遂無固志尤幸有安時泰等之用命童龍奪
占鳯凰嶺先夜漏下二鼔某實以懸賞二百金付之所
部歡躍一擁先登萬目共睹乃近頗為掩功所擠不肖
有口不能為之爭徒甘唾面季公雖未入營已藉名塘
報中矣先是水西馬首所至頗有覬心分布屯劄漸似
據防自逺嫌退劄海龍壩雖若抑之實以全之不爾幾
不為亡秦之續乎結局之功彼不與焉前之雄心今已
[003-48b]
氷解絡繹屯劄之兵俱已解散彼兵散而後借季公合
童龍兵劄新站距烏江五十里而近搜捕招徠亦事機
之一㑹也率爾縷布曷勝悚息
答粤西楊濟寰中丞
交南震叠天威酋主叩闗銜璧天朝亦既授之都統錫
之勅印且出闗矣頒封之後自應修貢謝恩縁印降發
銀印驗係銅色與勅載不類致該國有再乞更鑄永為
世寳之請蒙督撫軍門俯念夷情於梧餉内解銀一百
[003-49a]
兩題請鑄換禮部題覆欽依即已更鑄本年六月間付
承差順帶回粤苐不審此印曽否出闗龍州土酋趙英
者㝠頑叵測有深怨於黎夷恨思明府之成功有深仇
於土官黄承祖百計挑釁隳成去嵗勅印反闗尚思假
莫擁兵搶奪返朝使之駕萬一仍藏禍心假莫為名則
黎夷與龍州必不兩存龍州抗命逆節覆城不足惜如
國體何除闗以外黎兵自能防䕶闗以内似應行委南
寜衛指揮羅萬善同督備官執三院虎牌自思明府至
[003-49b]
受降城着落黄承祖同土舍黄應宿䕶送自受降城至
南闗着落趙英官男趙元璧䕶送先取甘結各有責成
庶無踈虞新印既發彼中謝恩貢欵計當重譯接踵抵
闗驗貢之後其䕶夷貢䕶夷使分畫汛地亦如之庶中
朝威令常伸外夷包茅如期而邊徼安於覆盆矣職蚊
負欵局備嘗艱阻於蠻瘴烟雨者三年習知土司情態
不敢緘題輙敢冒昩掲禀仰禆霜臺採擇所有刋刻過
綏交始末或亦西南一大公案也理合固封具呈伏乞
[003-50a]
俯賜省覽則夷酋土司之順逆與國體邊計之利害亦
畧可概見臨禀竦息
又
某客嵗踉蹌北跣庶幾竣役奉鞭督奏鉛刀一割之日
有期不謂誤有黔之役黔瘠弱迫近虎穴逆酋所衝突
併力一向亦無若黔剥膚不肖奔命於東坡龍泉黄平
烏江之間朝不謀夕即黔羽書以兵餉告急轅門絡繹
不乏某越在絶地無能函封一奉前籌緒餘亦既連克
[003-50b]
險闗局不自由幾不免於虎口仗宗社神靈捲土重來
迫之險囤六月初五日黔路與蜀綦南路合哨夾攻連
克二城遂破梟巢兇酋投繯妻子畢擄深惟狂魍滔天
黔以窶人子欲作陶朱猗頓事頼諸隣封不靳征繕以
急友邦然或以兵或以餉未有赫然同讐兵餉兼資兵
以數萬計餉以數十萬計如臺下之共念宏濟者妖氛
既掃露布馳聞漢庭論功誰當酇侯第一不肖得雪殽
恥苟免殞越骨窮數竒朝釋負而夕二豎為祟縁多凶
[003-51a]
多懼之後積憂積勞之餘一腔已竭百邪為侵幸得乞
未死之身還慰衰慈倚閭於新秋據鞍東矣西陲善後
經畧非無事者無能勉策鈍駑仰副知遇瞻跂斗光祇
有徘徊
寄郭青螺中丞
老親家何日晝錦白下為太翁横犀披鶴上千齡之觴
時則翩翩佳公子乗風繳矢連雙鶬於青㝠親家親為
勸駕公車奏最明廷賜金錫讌之後雍容鼎席即又親
[003-51b]
聽郎君臚傳第一聲試艶舉邑中百年盛事寜可再屈
指乎此褊心者之熱中而知己肺戚之所為彈冠加額
也先是邕理盧君人便曽函短狀并附澗芹狀中且為
其弟希入塲之選諒不浮沉世局顛隮如操無柁舟行
渤澥稽天中憂危劻勷如親家公家緩急所恃頼亦海
内人情所共屬眸不以此時揮戈挽暉明蹇蹇之節而
動念明哲微但不可宜亦有所不忍如弟時命竒薄造
物者若將蹶覆之無言缺䧟方寸亂矣何能㝠㝠决事
[003-52a]
交南之役聊為兩粤塗一大罅狂酋繫組叩闗漢官威
儀之盛前莫登庸故事未有一切私覿禁絶清肅可幸
不至辱國匍伏龍馭後驁然未肯向弟納拜旁有弁厲
聲呵之一口梹榔未費而惜此四拜乎酋乃下拜如儀
益驗忠信可行蠻貊良非虚語循省區區實從因果發
念非敢毫有希冀恩澤此等衷膈僅可向骨肉伯仲一
道他即哆口其誰相信弟踈鹵踪跡間為長者所寛亦
多為時人所疑人情左圓右方即交南一局粤當事意
[003-52b]
見亦稍異同計網不踈繇來得意事竟成失意俱未可
知但弟方泡漚身世何有此腐䑕得借他手快刀一斷
私衷誠飲氷甘之矣輙因計吏順布衷赤楮短情長臨
風搔首
與友人曽在貞
弟慵懶之性不閑拘束聚首於月夜壺觴者往時惟敬
吾已而又得吾仰止方期聲臭不孤可長聚為忘形交
而弟遂奔走萬里外向所朝夕聚者求片楮不可得提
[003-53a]
念及此能無長慨人生與其儒衣冠而偽不若楚狂而
真諸君養髙林泉光風霽月慎毋孟浪虚度如弟與兄
行藏殊途遭逢盛時可謂不偶但得守先世清白之訓
使一民一物稍蒙其休澤是則弟之志也知已者誠欲
成其志何以敎我
粤西與曽在貞
僕再入粤左顛毛落盡矣制臺知我不在骨肉之下然
亦烏覩其苦心焦思之狀安南之欵九月之望已輸天
[003-53b]
庭而處分未見下落本無他覬君門萬里吁咈聽之大
計脱無恙又不知土偶之流安所止世局㸔破已盡猶
然嚇此腐䑕斷非人類弟恐王事鞅掌萬一以重寄付
之大義所闗不得徑去則奈之何交南處分諸疏及近
日薄疏俱録有副寄貞叔試索覽之
又
山中之賊稍就撫矣賊首韋明懸亦已親身出見無奈
來賔賔州遷江武宣四路流徒乗機出後分路四出每
[003-54a]
路七八百三五百且迫近城中昨懸賞掲示追捕者照
賞格登時立賞圓村一夜殺賊二十二級一首賊在内
又數處得十二級勇氣稍振而賊鋒尚鋭無一兵在傍
徒張空拳雖韓白無如之奈何白將兩臺已驅之去孤
城躊躇政不知敗局何日收拾前報獲賊多係在城在
田在墟良民今盡放之歸凢七十餘命此一舉可當浮
屠七級差足快心耳
又
[003-54b]
差來得手札是刻則大村之毛天洪同各村之劇賊首
皆來見賊殊了了能雄辨察其意從此似當稽首從來
撫止伊弟男小口到官並未有賊首親出者安封外日
日驚動天欲保全此一方以免大舉耶山中差官尚未
歸報撫文書須此月方可了尚有種種善後事意欲便
上省城了此方還南寜又丢家在横或於初二仍還横
州從横州再上省城傳牌到當知之
又
[003-55a]
不佞操弄交南於股掌間今且招之來矣寄來近日夾
板三紙及僕親檄候命范彦一紙聊為足下解寂事之
濟在親諭范彦二着事濟而不佞之軀亦受虧不淺矣
先是范彦以初三日申刻至太平是日守道亦至請之
坐夜深而次早范彦即當馳去彼國連夜草檄削之至
五鼓乃妥次早復許多㸃檢而面折范彦自辰至已未
唇吻為焦窮日夜之力遂感寒藥服三黄多凉初五日
晩遂腹中作楚嘔血一鍾連日遂不敢用凉劑腹亦稍
[003-55b]
定荷擔在身不得不努力為之誰復知余之焦瘁哉今
以十三日發江州漸移思明府抵受降城矣當事者惓
惓以紀叙一詳為囑此事頭緒三倍答于今當往思明
理之只此一畨心思又不知孱軀何狀此外闗上事情
尚未論也此後音信漸逺徼天幸二十四五或可開闗
則二十八九可相對拍手也冗中不一
又
上林守城之兵僅百名盡數撥去貴縣迎接家眷以致
[003-56a]
内賊勾外賊乗虚可恨哉彼中猶然泄泄到彼多方差
調今早報已獲三賊其發踪乃在墟上不佞之料不亦
神耶已報有數十賊姓名得此便可尋踪矣入賀已批
允司中文書已到苐不知兩院有無悔否若已得賊似
可無妨也
征播與曽在貞
初二日巳時已發養龍矣營劄山坡直望烏江而隠見
於養龍民房有天命者任自為之毋庸皇皇也但得聲
[003-56b]
息即有人報
又
十一日已破闗據險斬級雖不多已奪老君闗石坡泥
溝之險盡為我得烟蔽十里前哨已出刀靶水十五里
之外亦足壯先聲矣水西之進當在十三日先此馳報
又
本日午刻河渡報已打河渡闗生擒賊三名斬級十五
顆烏江大兵乗勝已趣鬼囤隴澄兵明日進攻苦竹闗
[003-57a]
矣併以馳報
又
五鼔人云隴兵進矣尚未得聲息連日各哨並進獲功
不多鬼囤向稱賊兵以萬計者昨日永順兵已焚之止
得功八顆生擒三名不知賊漫散何處最可慮我兵未
見大敵一面便以賊易與若直入無人之境者不知併
力一向賊固用此法也連日級不滿五十生擒不滿十
人以待隴兵之報云何兵之進止亦待隴決隴澄氣勃
[003-57b]
勃近其母促之回沙溪代兄督兵渠云今日之事但知
君命不知母命賊乃罵之云乳臭子不記乃父時耶因
便及之
又
不意事之中變亦至此極駐劄營所去賊營二十里飛
馬片刻可到有效忠者請退回徉狼以事勢不可收拾
酋意在奪一職官挾撫脱不佞退則烏江必不守只得
以身委之又云賊今晩决來衝烏江烏江去歇所十五
[003-58a]
里有云賊已退回青坑去河渡十五里者不敢信只得
夜行野外以微服混入小卒中生平無虧心事必不落
賊網事已無可奈何只得一夜以三騎入隴澄營中恐
無着落四鼓徑差貴福責備之以本司待之猶子今本
司有急汝袖手觀望我即不言汝獨無愧乎澄得札立
刻㧞營十六日同貴福抵新站再劄量村期以十八日
直抵播州且云救河渡必四日攻播州止二日攻播州
則河渡之急自解復語貴福云人言藉藉獨左監軍不
[003-58b]
移粉骨莫報心不敢昩耳果爾則轉禍為福又一大竒
也先此報知
京師觀政與弟貞叔書
大廷之對自謂生平一時策内妄陳臆見而類多狂謬
遂得三甲後觀政吏部此時方議久任員多缺少丙子
二月方可得選家中事弟可悉心理之七人㑹不可中
止僕雖在外可保必行大都中人之性非有所恃不能
自固近來談學者謂清操為粗節易易也而不知對景
[003-59a]
實難卒為人鄙詬僕今幸有一命之榮而猶談計㑹非
鄙也誠欲多頼為自防計免他日當局失脚耳弟能諒
予耶吾家諸僕戒令耕田守分時常伺察雖輕犯必重
懲之此吾輩夙志防其漸者今日也
東莞與弟貞叔書
我家習静好修不意横逆皆出念想方欲獨坐閉門乃
日與負塗之豕溷於公庭情亦苦矣顧逆奴事吾輩實
無所愧於心既出自我家親房我等得出一頭地而可
[003-59b]
袖手旁觀乎此當日一團意氣任事到底非差也按院
來莞初意止三五日耳後見諸事應答順便遂駐節移
月乃去此公光明風裁一時凛凛莞㧞其巨惡四五人
此公知我臨别時以政成為囑用意厚矣先人之事未
傳苦無好心緒以此不敢下筆黄花開時當請於蕭希
之衙中蕭然無以為寄竹扇一柄寄弟其字乃文峯所
作南海之風流儒雅士也其人青年能詩畵操行甚不
苟廣中能詩者甚富且儘有豪士此畨乃得識數君
[003-60a]
又
夏保來及譚羅二母墳事可愕可愕來東云我等當任
其責縱家人犬馬視我奈何忘所生顧惟綿薄之力僅
止此耳前後之情與諸公所致書及僕所寄諸公祖父
母書不妨細與之一觀見我心更切也吾輩作家書即
仇人可共覩者每得弟來札便即馳與廣中人觀之
又
區區宦聲為進表二道極口贊揚廣中士夫亦頗相諒
[003-60b]
公論頗明龔院薦疏中薦縣令十三人僕名在第五薦
語亦覺平常總之為凌軍門相知太過前薦壓在一急
功名者之上遂為其所排仕路風波人情千態萬狀難
以形容似非我輩直腸人駐足之時况吉安正值排抑
之㑹而我又新訂螺川之好秋風之思飄然動矣
滇中與弟貞叔書
入賀業有成議而同官必欲求去爭之即不便遂退讓
之辰下計察在近不免歸免亦歸惟是祚單騎萬里遣
[003-61a]
歸懸懸係念功名大事自有分定乃父凉徳何敢過望
此子學力亦未淹熟第年來下帷亦頗苦心倘蒼天不
負或亦近之大瑞田弟自主張更有何嫌可避夫人已
傾心付託而每以形迹自鳴此是弟大不濟處區區夜
坐每語祚云弟近日但可為任勞不可為忘勞畢竟猶
岐而二之也猶似各自一舟但相幇同行耳非共一舟
也若僕于弟雖踈畧頗多而本原一步更覺寛大耳祚
亦不肯䕶乃父短夜坐試一質之
[003-61b]
粤中與弟貞叔書
連年來獨行獨坐獨卧之間惟薄積厚享是懼上天之
意未知若何今果然降罰不爽悠悠宦情久已如氷况
遭家變二三幼子女㷀㷀呱呱家事解體勢如亂麻尚
能以多病之身為一官覊縛數千里之外無奈身不自
由地方事不得寜貼只得强捱半年區區精力殊非昔
比邇來或痰或火或肺或脾或氣結或手足驚悸忽不
知病之所從來恐亦非長生久視之客追惟内外同時
[003-62a]
同事同艱苦之人今奄忽垂盡念至使人心痛每見來
字亦俱稱病體展轉令人把字徙倚徘徊至連夜形諸
夢寐家居無事随地可以自遣不比逺方人荷擔在身
費盡心血不得了何至經年懨懨稱病耶家事十七史
無從説起聽天所命細微一切知弟弱體亦難盡聞倘
有闗於門祚觀望之大者時一提督之
又
庾闗十二日抵蒼梧聞交南耗衝風冐雨連夜抵南寜
[003-62b]
交南之役新按院不知彼中情形意見與督撫二院矛
盾承望者因而煽搖嘵嘵區區遲到三日則事體瓦解
不可收拾今三院漸見同心多口漸定且約夷國主以
二月二十日抵闗苐隳成忌功一垣之外非我腹心直
須啟闗之日乃是收局耳
又
交南之欵九月望已輸内府為主議秉筆之難禮兵二
部交讓不皇又東事孔棘世局且岌岌廟堂旰食亦不
[003-63a]
暇西顧是役也原從因果發念毫無希冀但得夷欵無
恙國體邊計不至為盈庭破敗君門萬里吁咈聽之秋
杪臺中薦可屬倭事者六人區區亦掛其間因西南局
未結且置之彼直以我意氣固勃勃者耳不知其兀然
灰槁也王事鞅掌何敢擇官但恐捐身不足成事徒委
溝瀆薦疏并交南處分疏叙功疏寄覽可命二子更録
之大計脱無恙不知行藏踪跡所由夷使回國有朝使
在非區區䕶之出闗此中土司便有不測大事結局在
[003-63b]
此一着但得早還僕亦欲再圖捧差回家之期亦不逺
矣易園業為之無不收拾之理極知人生蘧廬何益彼
建造宦舍者何人想此便當絶倒一笑禕今嵗漸長成
髮已齊眉為文畧知蹊徑但鄙意亦不欲令之大透㑹
不如渾渾沌沌繩趨尺步不至令人煩懣也近日復兼
右江事土司狼顧虎視即當日王文成公所處思田等
處其桀驁鬼魊不可言狀往多聽之區區自交南處分
後近復有邊才之揚當事者責望過重以為可破竹收
[003-64a]
之不知事勢之難早夜焦勞腔血幾盡方封書又有刼
庫之事係是帶管地方何其命之窮也諸不多及
又
為交南事從南寜馳㑹城又自㑹城馳端州即從端州
回還出巡潯州矣此事自機宻以至毫毛自闗上以及
達京進御無一不親自經手經心髮鬢遂為星星雖則
苦心却亦生平快心事何者毫無所利於彼而大有益
于地方生靈也啟闗先數日曽與之誓但萌一念舉家
[003-64b]
不還鄉夷酋通國咋舌今夷使即日來叩文貞公祠下
可問而知也交南局已完結似可脱屣為計察在近人
謂我何過此便當作計較矣文貞公處置黎利事百七
十年而其孫復國乃在區區手不亦大竒耶急筆不詳
又
差官一指揮一吏目伴送夷使經過白下渠必欲叩文
貞公祠止之不能外夷瞻仰吾邑從前未有之事開祠
拜後引至家犒之夷使熟知典故且能詩勿草草也夷
[003-65a]
使若謁祠有詩或有文可收之當勒之祠下以彰文貞
公不朽盛事如何過肇軍門喜甚先下拜且飲至焉次
日盛整軍容延見夷使亦一壯觀也
又
四月初十日交南已欵闗千態萬狀之苦止博得其國
主兩拜從來稱澠池鴻門之事不圖身親當之土司敗
成煽亂荆軻聶政之事不圖身親防之啟闗之日黎傾
國象馬而來以數萬計偵知土司包藏禍心不肯入闗
[003-65b]
匍伏龍馭惟是造訛傾險之徒蜂起蝟集計不親伏必
致傳訛只得盡撤漢兵左右無一執㦸者而擒土官一
官男在傍作質令黎酋盡兵以入丹墀内外以及山頭
皆黎兵象彼挺戈露刅乃始納欵雖大險局亦生平之
大竒矣此事於兩粤隂徳不淺頗動歸去來之興亦覺
有辭於地方也少洲字來云陳夫人墳狐踪如舊此須
日日㸔日日塞自當斷絶世言廬墓區區之意此處却
用得廬墓一個孝孫惜無人動念耳家中事身上事無
[003-66a]
大於此者區區數千里外行坐不安惟此一節幸弟留
意
又
夷使未歸闗外尚梗阻區區安得遂譚拂衣之事乎即
禕婚期在前在後俱不得自由祚之來也豈為傳經乎
祚非文所能轉亦非僕不能轉與之㑹于蒼梧叩其微
使人驚愕已而覺其轉念有不自安之意不欲重傷父
也乍㑹乍别連以字語之其情危其詞迫得其報書不
[003-66b]
復反覆自後署中還其故吾每日開尊豪飲頗稱快㑹
不譚齋事矣祓近作不甚快人意近來厭棄平順不欲
作流水腔却畵虎不成反跳入於澁滯生梗與其澁滯
生梗寜平順祓之病正坐此寄來選文數篇何嘗不髙
勁却何嘗不透露快爽古文皆若此况時文乎舟中作
綏交記附覽并寄十冊以備友人之來索者或亦生平
一大文字也近讀蘇黄二公尺牘甚有味不欲獨饗欲
以十數條寫一扇寄吾弟每一條換好樹一株迫於簿
[003-67a]
書稍間輙為酒興牽去俟另日却寄
又
自去嵗六月有府江監軍之役夷使奉勅印出闗闗内
土酋潛謀不軌意欲刼奪勅印而直指復按南寜此不
繫之身倐在昭潭倐在交闗有時駐南寜多者數日甚
者信宿除夕前二日始得䕶遣夷使出南闗三月初三
日始奏府江之凱凢三移師三分哨擒斬賊首九十名
顆賊從四千六百二十五名顆合擒斬俘獲共九千零
[003-67b]
九十名顆區區謬以首功録薦撥置土酋者悉就擒縳
區區乃得獲捧差之批不爾且未肯放行也監督善後
種種經手夷情必處置停安方得脱身正月初六日再
添末子骨格頗似堅實眼前把弄膝前亦足開顔解頥
十五年後為龍為蛇姑且付之度外也餘無及
京師與弟貞叔書
抵京即有當事傳川貴推擇監軍之説宻託協院郭中
丞止之幸已獲免推用四人又為科中叅論云才可用
[003-68a]
而品不堪軍機重大不宜濫及匪人下部摘去二人奉
㫖另推好的來㸔吏部更不令人知忽然遂以姓名請
舉朝皆極口以為得人都中亦以為時達之用而不知
區區千萬苦狀軍情𦂳急奉㫖兼程星馳又係欽限不
得違半日今禕尚在南中只得連夜還家先遣貴福用
短頭口連夜奔至南京約渠兄弟至紅心驛一㑹區區
攜禕以歸抵家交付與弟區區三日便當起身亦欲攜
廣陵母子以行着他便即收拾既以苦差仍係原官始
[003-68b]
末具吏部覆本中其必於貴州者則以郭中丞之故未
可以楮筆盡也主爵者意則羙矣誰知苦狀因馬上人
便先寄數字區區二十一日便當辭朝不能與進表官
員同辭也
又
正録題草寄後先日已發票矣申刻又奉特㫖云云通
將前後所推六人再擇又令九卿㑹舉所舉人數愈多
欽㸃不知為誰萬一得免是祖宗之靈再行報知
[003-69a]
黔中與弟貞叔書
二十日已抵貴州次日履任刻期不爽每日俱戴星三
鼓方停驂舉家正從皆平安最異者十六日過興隆十
七日寅時播酋糾叛苗萬餘攻破東坡站遂圍興隆城
今圍尚未解遲一日則舉家皆在城中進退無路不知
作何究竟矣黔中一切尚似亂麻得中丞公書云冬間
便可舉事心甚駭之及至黔果然狡酋力甚勁而謀甚
狡步步俱得勝着而我尚處堂所恃者惟朝廷之威力
[003-69b]
以人事籌之未知税駕之日也心事百結適差行燈下
懸筆附數行有人去南京請即以此寄祚兒
又
久不得家音老母想當强飯苐不知孱弱之幼子何似
身已委之王事近亦付度外矣此中一切如簞瓢陋巷
之家欲作陶朱勾當此間諸公只靠安氏一着百凡軍
需軍器分兵分餉更無一人曽經歴軍前事者俱不説
起不知安氏之進止亦欲㸔我兵力何若自區區到始
[003-70a]
從新料理按君所責望者復不淺所不能盡言於中丞
公者必欲不佞致之區區以簡命為重追念出長安諸
大老所訂囑云何凡百傾肝殫力自黎明至漏下一食
且三廢箸竟日枵腹區區意豈在功名耶固不敢忘諸老
之付托也勞苦事試㸔仰止所抄首事條議只畧可見
所幸區區自受事來精神尚似充然播酋狡勁神出鬼
沒東衝西突報急之書一夕三至今師期當在二月中
旬不佞劄老營於烏江待破彼烏江闗賊上海龍囤環
[003-70b]
而圍之而後移營渡江深入所幸彼中衆叛親離今思
投降歸順者宻帖不絶大兵壓境决當倒戈但受降如
受敵不敢不謹防之耳貴陽廪給公費一年不足供一
季之需即如紙劄書寫之煩不啻一大省藩司而公費
不足當斗大之邑衙門住總府甚寛厰又大冷落總總
差勝於往朝鮮東征便中帶一二飲食物件來用園茶
佳者可分少許作此帖未竟凡四起矣忙亂如此掛一
漏萬諸弟自主張之但得㨗書郭中丞自當馳報其尊
[003-71a]
人也
又
郭中丞公家僮來得數字知家中平安甚慰旅思此中
軍前事向未有一人曽經歴者無將無兵無餉區區受
事後始料理蒿目焦心百責萃之大舉之期或在三月
區區所轄自省城烏江達四川永寜一路去酋僅一百
八十里正與酋親兵相當所部署則水西安氏在焉向
與楊幾合為一幅者今漸相疑且願効力但目把為政
[003-71b]
未知臨期變態何如耳自十一月狡酋勾苖梗塞咽喉
今雖稍通道路猶然草木皆兵也十七日過興隆十八
日卑賊勾苖以萬餘焚刼劄營官道去興隆只三十里
不爾且以舉家聽虎吼豈非天幸急筆附報餘不多及
又
播事不減淮蔡而黔中料理不佞獨以身擔之夜不交
睫食不下咽且終日枵腹苦狀不可言矣師期當在三
月初區區止劄老營俟得困酋上海龍囤環而圍之區
[003-72a]
區乃深入子營耳比來精神尚可支持衙中大小平安
只是澹泊差勝往朝鮮東征耳南京常有信來否欲作
數字付祚去人倚馬倥偬無暇有便即以此字寄之
又
三月二十後曽以播事寄家音得毋皇皇耶是月二十
九日安氏深入搗窠一捷據報斬其萬人亷之亦不下
四五千馘其愛子差足吐氣但元兇未縳全局未收辰
下將督泗城兵渡江助之今四路分布再調兵四萬作
[003-72b]
一路賊穴中四面殘破已極縱是雨水連綿决無撤兵
之理擾彼春耕縱上囤不過百日之糧環而攻之可以
坐困即不得之夏必可得之秋冬也但得完此局脱身
歸來飲水飯蔬作牛作馬皆是快事白髮盈頭不知何
日生還耳自兩闗不守所慮者安氏擁重兵十萬現屯
播地不為我用即為彼用投足便有重輕非區區主持
力助郭青老降心設城馭之鼓之一發而不可收拾寜
獨貴州孤城即西南之事去今幸二酋已成寃狐兎之
[003-73a]
情已絶諸可無大虞發來疏稿一覽一字一句皆與青
老商之其中招納萬苦之狀可以想見諸相知不能一
一具帖出疏草遍示之可矣寜保以累中外彼他日能
報則報不能即作來生功果可也
又
四月二十四日再整河渡烏江之師區區以單騎出烏
江而大兵盡出河渡人皆督兵我獨督水西夷其夷又
在人情側目信疑之間人誰無大將䕶持周旋而我併
[003-73b]
禆將無之七尺之軀以付目把渡河以來深入賊阻所
備嘗皆世上未曽聞之驚恐未曽見之險惡卧薪枕戈
賊且守且衝幾不免於毒弩滚石為賊䧟者數矣頼天
地祖宗之靈於六月初五日連克二城次早黎明遂破
賊囤罪人斯得詳在塘報中十二日班師幸已生還主
恩親恩差足報塞痛定思痛潸然淚下從此便當披髪
入山不復問人間事矣
又
[003-74a]
烏江之衂一家生死已置度外稍急便當罵賊死矣死
不足惜如辱國辱家聲何整兵渡河深入虎穴所單騎
同行即烏江之敗乃公事虎而翼者也抵囤後與賊相
距不數百武所劄營在絶頂七尺許容足之外即係深
箐無底深溝賊虎吼無夜不衝營達旦所飲水乃在人
與牛馬骨及樹葉所㵕漉者營則茅茨竹葉雨即夜坐
蜀中忌水西之成功以為功自黔出也流言四布其險
惡百倍於賊囤但啟口憑恃一總督不測可立待旁若
[003-74b]
無人令人不敢仰視區區以孤踪當諸路側目降心柔
氣以退一步勝之計令安氏撤兵退劄安氏退黔中復
何望郭中丞惟有仰屋咄咄矣詎知初五日連克二城
次早賊披靡不戰刅解即區區所督河渡哨與川東一
路合者也嗟嗟非天地祖宗之靈何以有此乎營中與
郭青老約但了局五日便可接淅去青老亦報書云不
去非夫親家去弟當随後夷狄患難乃見骨肉噫嘻吾
兩人者良亦苦矣班師還署七日業已具詳乞休功成
[003-75a]
身抽不以此時灣船更待何時年過半百一腔血幾何
苟有縶我以一削籍博之足矣君父大恩許大乾坤當
自有報塞者歸去來母子兄弟即以太平筵再作湯餅
㑹可也
與子嘉祚
渡庾闗抵端州聞直指已巡歴左江道屬竣事自謂生
平此畨真可藏舟養拙不意方抵梧州未及到任即以
省城堂印五道印相屬適按院巡平樂只得置家口於
[003-75b]
途次而疾馳走陸入省到任次日即趣平樂從來堂印
無出外府只得攜印以行彼中郡守而下俱新任一切
責辦道中其奔忙反為生平所無今雖完平樂事家口
猶在舟且未知何日得脱身過南寜也廣右數年稱太
平解甲偃戈至今嵗而五山峝諸賊刼掠地方無虚日
辰下又將有搗巢之舉一見制府首以此事責望相托
此等事費盡心血不先不後自我當之勞人命苦所如
皆是不審蒼蒼之意何居廣右風氣難調瘴毒侵人可
[003-76a]
懼每念此身真同浮萍在家在官在署在舟總是逢塲
一戲何所不可随縁度日亦自解脱不必掛念
又
四月十日于蘇太守得家書在貴縣知正再舉第二子
甚喜其即以貴喜命之名又以吾所全活于貴邑者不
鮮也原駐劄在南寜今受事且三月矣不知南寜在何
處數家僮朝南夕北或寄頓舟中或暫住城中棲止飄
蓬從來未有如此作兩司者先是五山之征兩廣制府
[003-76b]
决意當在八九月之間不謂庸將遂於五月輕舉山中
之賊以萬計鹿駭狼奔分路四出區區方握堂印陪新
撫臺從陽朔回聞報兩臺即時屬之解印夜馳單騎赴
彼收拾敗局如棼絲人心湧湧貴邑之城可片時路平
只得以家寄賓州又寄横州從間道疾走貴縣止崇受
随身賊以千餘羣或七八百羣或三五百羣白日放火流
刼去城不三十里坐孤城中調度真委身虎口矣所在
望風披靡幸國家之福百計鼔舞安揷亦連有斬獲賊
[003-77a]
乃稽首乞撫四五渠魁親率其弟男來見願各保封疆
永作耕氓四路之嘯集始各潛踪逃竄盡已歸業人心
俱已底定豈非天欲生此一方不欲秋後大舉而作使
庸將驚動之耶乃心血因此大損兩鬢毛十日内遂半
白矣每中夜徙倚聽刁斗聲徹正汝輩熟睡時也顧安
知炎荒人之憂苦哉惟是一朝散賊口大小男婦七十
餘命倘亦足當七級浮屠聊以自慰賊之輸誠就撫在
此一着天之所生誰能死之收拾稍定適廬陵黄把總
[003-77b]
回便寄數字心事抑塞諸不他及旬日之後當離貴縣
還走省城決善後事然後乃議攬轡南寜也
又
天欲決裂吾家使汝母不禄非汝輩之罪由乃父之薄
積厚饗死者固已棄塵累而去使生者忽忽若窮人之
靡歸辭官不能棄官削籍又非生我成我者之意人非
金石而能當此摧折汝兄弟幸已成立獨幼弟幼妺㷀
㷀而最幼者呱呱無依汝母尚顧恤别人子女今自家
[003-78a]
子女出入傍徨念至能不刺心惟汝兄弟姊妹母容在
目母言在耳其聨屬維持防微杜漸時時不失事死如
生事亡如存之意庶幾念母痛母之大者悲哉汝輩以
生道念母我豈復有貳乎哉汝母隂靈必能鑒之
又
汝母奄忽上天降罰一切當恐懼修省勿討便宜勿使
滿帆風勿知有已不知有人寜糢糊勿太聰察寜退一
步讓路别人勿沽名釣譽沽名譽之心即是討便宜之
[003-78b]
心豈必貪利禄乃為便宜耶寜澹泊勿求豐腴待下寜
情恕勿求備過苛其報徳宜厚而懐怨宜輕儻徼祖宗
之靈不即隳落幸甚萬一縁淺福薄我不能與時命爭
亦付之奈何而已
又
自聞家難行坐徙倚忽忽如無所歸猛省乃覺汝母之
已化去荷擔在身但丢手地方安危數萬生靈所繫不
但當事者不肯放去即自家亦不能言去大義束縳乃
[003-79a]
知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者也徼天之幸收拾别人敗局
操弄羣獞在股掌間今且為我捕賊作我捍禦藩籬矣
而善後千條萬緒稍一罅漏便即為人破敗督院紀叙
之疏不可謂不相知撫按二院各有掲薦聊自快意者
不枉末路出山一塲若藉此為進步之梯此中已如氷
冷薦與否人知與不知固脱然不繫胸中也
粤西與子嘉祚
交南之欵九月望已輸天闕夷使銜命南還未有期是
[003-79b]
役也所非從因果發念而毫有希冀明月鑒之無端臺
疏薦可屬倭事者六人乃父與焉國家危急鞅掌臣子
何言擇事苐恐委身不足塞責來則荷擔以身付之不
則奉母姑返初服苟全視息行藏既不自由聚首歡笑
之日往往對面錯過知子有意入粤特遣曹仔同浙人
回并以迓子誰為子伴子自邀之
又
欲回南寜恨不縮地按院巡邕決無不陪巡之理而軍
[003-80a]
門又決不肯放按院實欲我回而又再三以札來阻又
致書軍門切不宜輕放使人進退維谷賊勢既難收拾
人情動即猜嫌初一日按院忽有字來約星夜過柳州
一㑹只得連夜走間道軍門又不肯别云一晤即還望
所商之按院者如渇又從中途星夜再還平樂彼中擬
以十二日舉事十日之内端倪已定當星夜回邕最可
慮者府江林道按院怪其起釁恨之入骨微聞已掛彈
章善後一事無人肩之又有轉調區區平樂之意又聞
[003-80b]
疏已去未知的否果爾真是斷送這老頭皮也奈何奈
何夷使已到梧京中刋詩一本係與朝鮮國使者賡和
朝鮮使為之序比之周之黄耉云其序頗通為華人者
可以愧矣
又
初八日抵省見軍門初意或得脱身不謂更有監軍紀
功之委百責攸萃彼處道將猜嫌褊禆疑沮賊勢出沒
猖獗而按院期於神速責望甚殷不知此局作何收拾
[003-81a]
外牌抄寄覽前有夢漢夀亭侯實臨我署中懸像時禮
拜焉借神力盪此妖氛也武縁事奉㫖這越城刼庫事
情重大該部㸔了來説天威不可測脱得以微罪去亦
一快也知之
又
撫院十一日已發平樂監軍者尚盤桓省城至十六日
方得行彼中事尚茫然未知所為下手處本道與將官
俱不相能各叅將亦互相疑忌行當以輯和人心為先
[003-81b]
又不知此輩肯相信否人情蠭蠆無中生有九折羊腸
未足喻其險府江之事尚似水中撈月不知抽身何日
也特諭汝知之
又
喜添黄口之兒却是白髮之累分其任者非兄乎聞報
十三日當馳往昭江散兵覈功覈餉府江之功半於羅
旁而頭緒三倍之奏報在即茫然如亂麻乃羣口拱手
而屬之監軍監軍止知中間一叚首事及結局若風馬
[003-82a]
牛不相及今當自往昭平請之復馳還潯州而復抵蒼梧
完奏報事還邕未有期署中且勿凝眸也
又
崇受遇必週於蒼梧而不索家書怒之又甚喜之兵事
正在對壘萬緒千條不堪更着家中事攪腸也各哨齊
驅並無損傷五日之内擒斬幾六百級矣昭平風氣驚
人繞署但聞哭聲度刻如年不敢以性命撥倘來劉通
判帶四家人死俱盡自家亦病矣其小官之物故者纍
[003-82b]
纍自我送去效用者半死真令人可憐奈何
黔中與子嘉祚
黔中得家音已難矣矧又賊梗阻官道屍横盈野矧又
欲得汝南中音耗何啻空中飛墜乎殘臘郭中丞公人
來附有子尺素書禕得之不能讀有泫然耳此中寄回
家音不絶然皆不能數行亦無暇及汝忙迫勞苦之狀
可以想見此事不下淮蔡狡酋神出鬼沒東衝西突而
黔上下無一人習知兵者無將無餉無器械以簞瓢陋
[003-83a]
巷之家欲為斬將搴旗之事而又茫然無人料理中丞
公半年心計只在收拾水西安氏然安之進止亦視我
之兵力區區受事矢口殫力早夜圖之中丞公未嘗不
言聽計從今進兵當在二月中旬後區區當貴州以西
直接永寜赤水哨道當老君闗正與酋親兵相對區區
劄營於養龍距闗十里待克闗之後賊登海龍囤環而
圍之而後區區渡河深入鄰哨即安氏兵在焉曽極力
致之縱不大勝當不至大敗朝廷威力當自有天幸不
[003-83b]
爾則履任之時朝過興隆晩間賊擁苖萬騎焚掠東坡
幾破興隆城相去只半日當坐城中入虎口矣自有天
命汝可放心
又
乃父之得免於殉虎口幸哉方入黔辰刻出興隆薄暮
賊擁萬騎圍興隆矣烏江不守賊投鞭可斷流疋馬殿
後幾為賊包再渡江深入賊阻時童總兵被叅頓兵不
前獨以身付漢把殘黨伏深箐夜宿荒草澤中比抵後
[003-84a]
囤經鐵柱飛龍闗去數十步幾為賊生得去三尺幾為
賊射大刀手朱國太在馬前一箭貫肘馬及米袋箭中
如蝟跨馬深澗中澗皆巨木横倒直竪賊懼我有伏兵
誘之不敢窮追區區乃得抽身奔入吳廣營中既抵後
囤與賊相持者四十日蜀中忌安氏之成功駕禍必撤
之回安兵撤區區身邊止有兵數千賊自二十八至初
二日連夜衝營達旦初五日始與川中綦南劉總兵哨
合并力夾攻連克其二城次日早賊窮不戰自潰遂登
[003-84b]
城克之豈非天地祖宗之靈哉人情險於賊囤與郭青
老約但得畢局五日便當褁足長往川中必欲破敗安
氏誣安氏必且裂土據播以叛區區豫知其意連夜出
播出烏江盡撤安氏兵精誠所孚格安氏之官目無不
惟區區所左右指使者且自有詳不惟不望地且不自
為功安氏既貼然區區以完局交付青老始得抽身以
去發來安氏讓功一詳試覽之此等火候豈威力所能
迫刼之乎是役也鄉中人以區區與青老意見未必合
[003-85a]
彼直以自家心腸㸔人耳國事封疆謂何區區於青老
無不竭之力而青老於區區惟恐失左右手無一語一
畫不信不行可謂同舟共濟不至辱國辱鄉抵家相對
真若重逢安得汝一面一道艱危萬狀積憂積勞之後
近有心坎之病遇飯輙阻噎不即下初意欲寄音期汝
回家一㑹留家眷在南中一月後可同嘉禕行既思之
但一抵家便難脱身且方與知己下帷一散便難復集
更有使人掛心之事難於言者千萬不必以乃父為念
[003-85b]
昨見汝塲巻入彀復遺真令人扼腕却亦是頭篇有鳶
飛魚躍時行物生數語此只好作㸔書語録不是制義
以子之才於此尚融化不盡耶嘉禕欲來無人作伴燈
節後或當託仰止伴來不然區區放一舟與之偕近已
得㫖南山北山任我自由也種種不多及
又
余生平不善病自凶危憂焦萬苦備嘗之後病乃成内
傷還家日劇一日漸至作捧心狀然猶易視之不欲令
[003-86a]
汝知亦不欲汝回以種種諸可慮者在邑無醫請永新
曠豸山悞投香燥遂至胸浣焦枯每食噎隔如有刺小
除之前麋粥不入坐卧須扶幾似旦暮之客春來稍有
起色延五雲劉約吾料理此君以儒精醫其藥頗效今
日進糊粥四五碗胸前痛亦稍寛三叔與余同卧起憂
形於色一食一藥必躬為之自分雄心尚在又當萬死
一生之後造物未必遂斬然至此苐病症不輕目今肝
木主令展轉不定萬一不可測子在數千里外追爾不
[003-86b]
及知彼中無人特促喜童來汝可輕身回家一顧若病
夫如常漸安又可同嘉禕東下甚便回途須大船不必
急家中有劉約吾能料理决不至遂危迫母令病父又
添一掛腸也播之役攻破後囤二城右監軍自覺不在
傍報三院掲具在區區以功平分讓之所為折節調停
豈止相如之迴車而此君猶有後言吾輩縉紳尚不知
人間有羞恥事何况武弁輩乎大都此輩見識淺涉世
淺以為功不爭不顯爭尺則尺爭寸則寸豈知不爭固
[003-87a]
如此即爭亦如此總之天道公論難逃一實連得劉年
伯手札甚是闗切病中不能細作數字為致聲病人此
日但得長作邱壑之夫足矣何知其他若郭青老皮林
之事區區出境凡三以書力主青老以此功讓之楚楚
中更不可與之爭鋒也播功尚如此何有於皮林耶病
筆不多及
與子嘉禕
人當童時誰無蓬心稍長誰無回頭醒悟獨悟有早有
[003-87b]
遲耳早悟一日便自家早受用一日見子回柬有味乎
余言終身用之不盡天實開子以早見天日守此意不
忘自然意念浸浸既得出人頭地又得自家快活心安
理得之樂當下便是極樂世界也
征播與子嘉禕
二十日欲發行而滇兵與水西寨民爭鬬又欲調哨二
日内永順兵至只得稍待之且運夫未及一半各兵十
日之期已滿可為寒心各將官如拽牛不前小大老少
[003-88a]
皆怯懦無比事事可笑不知此事作何結塲也二十三
日的去不去前途愈不成模様隴西之兵未到烏江則
養龍之兵甚單又賊之細作四出專一燒糧草且燒人
房屋衙舍前後不可不防昨差五十人去水西燒房聞
已獲八人俱帶有火筒在身而褁脚内藏小刀十數把
可異可異水西今差人去京上本願滅賊則前日區區
激陳恩為之也連日已拿細作二三起矣
又
[003-88b]
沙溪之進尚未有期其官在病目奪闗之事㸔二三日
後兵已發行矣養龍去賊巢僅三十里頃刻可到夜間
不敢解衣輸三騎以備飛報緩急其裝搪伏在二十里
之外光景可想見矣永順兵肯向前今其土官再押兵
五千將到省城可喜也
又
今日泗城報斬級四十五顆生擒四名差快人意然皆
未見大敵未足喜也亦不可不令署中知之
[003-89a]
又
二十六日抵養龍站酋於十七日上囤已的區區即於
烏江入播矣有天命者任自為之不必過慮苐入播之
後彼中有土漢爭功一事可虞調停駕馭此擔更不輕
也
又
今日盼王嘉猷奪闗之事竟杳然不知以雨阻乎抑其
心叵測也人已鼔之結之至此猶不可知却是無可奈
[003-89b]
何水西兵不進初九日永順兵當進矣
又
為在城外近故無信報署中且事如亂麻亦無片刻可
寫信也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去一步險一步王事為重
無可奈何先是傳賊尚劄我河邊將以輕騎襲之分布
已定報賊已過河斷橋又復從新分布童總兵於十八
日發區區以二十日發直抵養龍矣事在目前安氏之
心竟不知何如大小將官或昏或怯脱安有二心則烏
[003-90a]
江守而河渡進永順之兵五千數日後可到當併劄河
渡衙中不必掛念汝輩可焚香於漢夀亭侯諒能鑒我
赤心也
又
二十六日駐班竹二十七日騎馬抵徉狼押發永順兵
至養龍區區亦即次日劄養龍矣水西兵勢已似必進
草此知之
又
[003-90b]
明日王嘉猷約進兵初十日方得聲息若渠復失約是
日當與童總鎮擐甲親督永順兵排火器列竹牌挑選
鋒鼓而前不能守株待兎永順後兵亦將到其氣壯矣
初九日移營烏江臨河與賊阻水而陣然亦時隠現於
養龍民房間也養龍去烏江不及十里對河即賊夜夜
裝搪防之毋過慮也
又
水西前疑其觀望鼔之猶恐其不前今蜀中側目之必
[003-91a]
不欲其成功初意以出彼中監軍意乃近日總督之意
指亦同使人督之不可棄之不可真是進退維谷世人
所遭猶是盤錯區區寸步荆棘不知造物之見困如此
仰天望斗随他何路成功便當褁足披髮入山苐賊滅
無期不知生還何日耳
又
朔日午刻再臨老君闗山容慘淡水聲沸咽弔忠魂之
不偶悼壯士之云亡有心如折有淚如綆凌晨渡河此
[003-91b]
身委之造物必欲防閑則何時可防何地可防何人可
防左右之叵測甚於林箐之蒙翳天或生予其如予何
所幸水西芒部之人各自為心環海龍皆蜀兵倘亦有
藉我赤幟意乎王文成公謫龍塲夜宿古廟遇虎不驚
驚亦無益也區區今日亦作如是觀付禕知之
又
初二日質明渡河登闗歴泥溝石子了諸險絶深箐入
闗行芒部營以新醖餉為之飲滿而去是晩且止刀靶
[003-92a]
水王嘉猷請行營令諸把事頭目遞進酒為之酣醉又
進馬事已竒又芒部兵與之各為心必欲同區區卧起
又竒也雖秉燭達旦差放心矣稍出深箐路漸夷烏江
二三人亦可夜行但非水西芒部之人不敢行也
又
初三日發新站賊首張守欽王廷燿等尚潛伏林箐鎮
雄人極口云王嘉猷與之通晩下野營害地不敢宿帳
房中寜宿嘉猷帳内以身委之耳次早經桃溪衙已刻
[003-92b]
入播城所在俱為煨燼獨酋之亭榭池閣流觴行樂之
處半在焉為之長歎古今興亡皆如此何論酋哉為水
漲止播二日初六日當入囤陳恩亦出播來見當宿大
營可無慮獨蜀中大將監軍皆有分彼此意其盛氣未
可當也人情難處甚於途中之駕馭此畨受人間未曽
受之驚危嘗人間未曽嘗之艱苦造物者猶然不少憐
貸亦酷矣哉賊勢尚重恐未得旦夕即下即落在貴州
後來更有難處事惟時區區擺尾去矣王嘉猷為芒部
[003-93a]
目把魔之甚惴恐不爾區區安得一刻假寐乎又可為
一笑
又
初六日進海龍囤世間未曽見之路安之大營在海龍
囤後咫尺間紓迴三十里刋木伐箐梯山縁磴夷人譚
之亦自攅眉云猿猴之踪所不到須徒跣乃可天復雨
泥深尺餘只得稍待天霽今暫劄安之外營一古廟中
初七日㑹蜀之左監軍登養雞城督兵與賊對打銃礟
[003-93b]
火器交發城上擂石如雨弩無虚發兩兵損傷亦不少
矣賊勢尚重氣尚鋭效死勿去者尚繁有徒了此不過
旬日彼譚者何容易也蜀中盛氣既猜水西又自相猜
凡事只得讓之但得了局脱身任彼為之不知天意生
我否耳
又
此畨事自是難星在命誰能避之素夷狄素患難受人
間未曽見之艱危人皆督兵而我督夷人皆有大將䕶
[003-94a]
持而我并禆將中軍無之人皆以進為功而我以進為
罪以功為罪此皆上天降罰敢不順受水西再乞移師
逺嫌今亦許之不然水西之禍不可知區區之禍亦不
可知已再三宻請於郭中丞及此時丢手猶占上風不
然恐亦非中丞之利也大賊相距似家宅之於易園安
營兵不滿二三千全是虚話兩日前後驚不知死所各
路監軍但知妬功忌功更不防賊衝出作何堵截彼皆
訑訑聲色只得大家作處堂之燕矣若安氏許之移兵
[003-94b]
劄海龍壩區區當抽身出烏江闗俟事機何若再請於
郭中丞耳憶前嵗有書付祚云縱然得一開府眼見曽
魯老之骨已朽此書汝還記得無總督乃云區區欲鋪
張安功冀陞二級有付之仰天一笑耳但得了局抵黔
五日即當拂衣此時即剖心無益也
又
從海龍壩入後囤亦自有小路須徒跣二十里縁崖攀
磴一起一下如登天如落井者二十三山泥深齊腿偵
[003-95a]
者云前路可去十九日出前路不意是日各路不打陣
業已進鐵柱闗進退無門經飛龍飛虎闗下賊弩石俱
發齊喊直突徼天之靈策馬直上陡坡即陳總兵營旁
稍避之乃披氊按轡行水溝中亂木横倒直竪随行被
箭傷石打賊急欲射我為馬走快射中大刀手而馬夫
之米袋箭簇且十餘矢吁亦危哉抵囤歇深槽絶無竹
籬茨葢夜雨則坐親督官兵攻囤二日賊守堅不下安
兵募兵之被傷者不下數十人無損於賊之毫毛而川
[003-95b]
中妬水西流言飛語不可聞必欲攻逐之使去總督與郭
青老似露圭角今羣剛且側目於區區矣力主移兵遠劄
止於無功猶可免罪不然禍且不測川東川南自相攻擊不
曰大變將起則曰賄以五十萬金雖欲不股栗得乎恐人
心解體賊一朝衝突為禍更烈生還之期尚不知天意
如何
寄梅川叔
家運陵替丁壯摧折近聞吾叔亦罹兹苦情之所鍾誰
[003-96a]
能割楊太尉䑛犢之愛效吳季札任命之髙惟是悟從
迷得情可理遣昌黎有云有子雖云好未還恩與勤惡
子不可説鴟梟蝮蛇然有子且勿喜無子固勿嘆吾叔
試勘破種種亦可一笑解
[003-96b]
臨臯文集巻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