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1a] 
欽定四庫全書
升菴集巻三 明 楊慎 撰
大理府志序
大理滇西繁雄郡也縁洱水出罷谷為西南巨瞻浸蒼
山像靈鷲為西南巨鎮而襟帶而巖險而物華而人英
又裒然育燁然縟犁然有當於中州之奥區卓乎無謝
於南溟之奇甸焉嘗稽之往籍緯書云神農地過日月
之表則日表骨利月表青丘滇池比之猶為邇封陸終
[003-1b]
為黄帝之所娶若水為顓頊之所生產里為湯亳之貢
國濮人為武牧之征隊載籍昭然可以覆視奚待常頞
為通道始而唐蒙為開郡先乎昔之郡乘方志事状行
紀若韋臯徐雲䖍若竇滂若樊綽若韋齊休若陳隠之
所著雖曰昈列實則録存書亡若勝國之李景山昭代
之王景常籍㢧具存然或失之誤或失之畧山河若柯
戒而以一經行盡之幅員數千里而以二巻帙約之原
本山川有恧其能説極命草木無裨於多識矣柱史温
[003-2a]
泉郝公按部駐郡繙舊志而病之乃徵議於督學憲使
黙泉吳公參相龍山沈公僉憲膠峰安公板令於太守
龜厓蔡公二守小溪王公禮謁給諫𢎞山楊公荆守侍
御中溪李公二公家本郡人官舊史氏多識前代之載
且諳土著之詳於是攄懷舊之蓄念發思古之幽情立
創新例大増舊文閲數月而新志成集二美而巻帙合
時則龜厓公政成化流之暇宅生居方之餘也而古蹟
英躔琳宫寳地表昔賢之遺愛供騷人之景物者一一
[003-2b]
鼎新之賁飾之輪之奐之詠之榜之不翅栁吳興之蘋
洲謝宣城之疉嶂矣其為新志之助不亦多乎慎也恩
譴裔土流戍滇隂紫城蒼麓夙嘗授館僦廛香界㻁岑
昔饒解鞍横枕乃以首簡屬之孱毫非敢曰僭杜征南
之先固願附張京兆之後云爾
劒州志序
志流别于史九丘先于六籍地象傚于河圖雖迂怪弗
稽實志初也至禹貢職方則大備矣劒以山形名州人
[003-3a]
皇乗祗車出谷口秦宓謂即劎道之谷泝其世正際九
丘而岷山之精上為井絡見河圖文實今井絡闗劎首
區也奚待禹貢職方始著梁益哉三代以還劍代為要
害地唐為節度雄鎮領縣有八棊布於環三四百里内
連城擊柝相聞也今登髙望之歴歴在目迨國朝劒獨
逺於宸極最為蕞陋四境相距千里遼絶二百里而遥
始得縣一百里而遥得驛三十里而遥得郵繁雄昔如
彼也荒陋今如此也豈獨時運則然抑亦王化有逺邇
[003-3b]
與官其地陋其土窳其政者往往是也武縁李白夫璧
來守是邦獨事振厲希古良牧拓城池奠廬井立鄉社
新學宫祀鄉賢表名宦公館郵置皆鼎新之勞以身先
教以身率劎之士久為荒解至是有褎然舉者始也余
徵其政於聞既而北征路貫劎門又徵之於見白夫出
其所修劍志繙之又徵予耳目之有徵焉其土俗民風
炳如也將無望於嗣守者與斷碑殘碣遺文墜什拾于
奥突荒甃者又裒聚此巻若與景陽子厚之銘少陵謫
[003-4a]
仙之詠競其英爽過其地者覩其山川若生色焉斯州
也可無斯志夫白夫請余序在正徳巳夘成之嵗則嘉
靖甲申時白夫巳還秩去劍云
雲南鄉試録序
聖天子嗣大厯服之十九年實惟閏之一章入庚子蔀
首粤當三物賓興期雲南巡按御史某申令甲嚴法癸
葺試
昺文軌業爰飭其故期不愆于素乃以布政司
某司調按察司某司監郡大夫若支郡大夫邑郎官洎
[003-4b]
流末官咸慎選精遴昈局䇐事㒺弗䖍學官某輩若干
人應聘以届㒺弗共闔滇之校四十有二入彀之士二
千有奇皆提學副使某所㫸擇也先長夏回星淖渪湛
及初商應律啟
升陽乃甲子鏁院御史
蕭衆曰
矢公矢慎乃違此二矢昕有如日暝有如燭乃臚唱諸
士而試之戊辰一之辛未二之甲戌三之題則紬簡刺
之卷則分經閲之公簾以内司試者鐍之夋夋如也鰓
鰓如也公簾以外司調司監者分職之魚魚如也雅雅
[003-5a]
如也御史又實臨内外而綱維之翼翼如也井井如也
拔簡其試之中得
人鍥雕其文之優廿首為雲南庚
子科鄉試以獻某濫竽授簡拜手颺言曰大道散而有
六經六經散而有諸子諸子之是非取裁於六經六經
之刪修折衷乎聖道三代而上道見於事業而流衍于
文章三代以還道寓於文章而不純於事業故鄉舉里
選取其事業矣敷奏明揚取其文章也兩漢以經術對
策取士六朝以品薦詞華甄人隋合南北始有科舉最
[003-5b]
盛於唐増光於宋而其得人之效視三代
矣我太祖
髙皇帝重奨天衷再造人極掃前朝之晦盲否塞復三
代之醇固惇龎日而月之星而辰之彞而倫之文而章
之君師之道兼隆仁聖之事畢矣嘗伏讀科舉之詔矣
易用程子傳朱子本義書從夏氏蔡氏兩傳詩采漢牋
暨集傳春秋本三傳兼胡氏禮記則古註疏與陳澔集
説裁訂自淵衷參采乎諸儒使孔孟復生亦無異論也
又嘗觀先正首科之題辭矣曰初場在通經而明禮次
[003-6a]
塲在通古而贍辭末塲在通今而知務上之涵養乾知
大始下之承順坤作成物菁莪棫樸之化梓材多士之
興良有以也丹青既久而渝神化亦窮以變厥今士習
何如哉其髙者凌虛厲空師心去跡厭觀理之煩貪居
敬之約漸近清談遂流禪學矣卑焉者則掇拾叢殘誦
貫
魄陳陳相因辭不辯心紛紛競録問則呿口此何
異瞍矇誦詩閽寺傳令乎窮髙者既如彼卑淪者又如
此視漢唐諸儒且恧焉況三代之英乎聖祖制舉之美
[003-6b]
意舉賢求士之良規豈端使之然哉今皇上逺述唐虞
近法聖祖屢下明詔鋭意作新文必宗經必法古必崇
雅必黜浮菁莪之詩梓材之書復作于今日收濟濟之
士迓穆穆之衡行嫓于古先諸士乎沐薰濡化提耳命
面是千年之期而一朝之遇也況爾滇雲聖祖嘗有諭
言曰氣厚風和君子道行之所爾諸士子生其鄉邦久
佩謨訓矣一人之身且有新吾三日之士尚有刮目矧
曰涵泳已百七十載濟濟數三五六經諸士朂哉今日
[003-7a]
之滇雲非昔日之滇雲矣朂哉不以一第自滿而以三
代之英自獻某也願徼榮靈假於諸士子僭書以俟
雲貴鄉試録後序
粤嘉靖甲午秋雲貴大比登賢書成某也當後録以終
義則臨文盱衡而贊曰唶蔚矣哉滇之文乎其士之修
辭崇古齊軌中州近則有唱第于臚句魁選于春官者
矣茲舉也一一焉彬彬焉限于額計而弗獲兼登者尚
繁有士蔚矣哉滇之文乎恒言目滇曰遐域某也竊載
[003-7b]
稽古滇域非遐也青陽黄軒之封壤也黑水𤣥禹之導
跡也逮徳下衰靡莫據鬼方擾矣建武葉榆氏郡永平
蘭津開路徳又下衰而鐵橋阻玉斧畫矣跡是以論非
徳盛而流光化行而服逺乎故曰地過日月之表誠登
三咸五之盛跡也我太祖髙皇帝徳隆黄夏業懋炎漢
以世運輪衍之實五帝之黄也三王之夏也漢又不足
言也滇之啟閉合分足徵之矣不然何黄夏啟而殷周
閉兩漢合而唐宋分乎故滇文之蔚也實彰聖代文治
[003-8a]
之廣矣大矣況漸漬以百六十年之育養哉今皇仁聖以
文致太平明詔於文體三致意焉士生兹時沐浴涵泳
能無嘅然矣乎詩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國王國克生維
周之楨子諸士詎以遐自畫乎奚足以文為鞶帨之藻
也飾羽之畫也見其外矣未見其内也聖天子所以寤
寐賢儁以臻三五者如茲而已乎先正有言學者博誦
云乎哉必也貫乎道文者茍作云乎哉必也濟乎義某
也於斯文無能為役敢藉是言為子諸士誦之以終鹿
[003-8b]
鳴之義
貴州鄉試録序
嘉靖庚子秋八月天下鄉試期貴州巡按御史某實監
臨焉制度數議品式宏槼橅庀續食豫支用實文科攸
始比友邦則勞倍矣巡撫副都御史某鎮維重臨士争
快覩提調則布政使某監試則按察使某入試之士凡
若干人提學副使某所遴也先某應聘于邁途貫重阻
山則侵霄谿肆無景草樹蒙密分天閡日虎豹之所穴
[003-9a]
猿猱之所捷上援弱枝俯蹈弱泥步者鏐橇利屐騎則
緘鐵鑿蹄晨與雞俱興夕篝火猶登信天下之至險且
逺也及将入其㑹城則山經水緯壤沃屋潤鬱鬱乎葱
葱乎曰有開乎文光矣展采之儀腆郊勞之飫豐融融
乎泄泄乎曰垂精于文治矣逮鏁院則白盛青堊黄簾
緑幕輪奐改觀心神怡曠嘖嘖乎藉藉乎曰助飾乎文
事矣三試竣事分經閲巻文則彬彬有中州風其敢以
遐異衡逖改鑒乎精覈嚴復得士之中式二十五人梓
[003-9b]
其善文二十篇為録以獻嗚呼天生五材肇于水究于
土人有恒言曰水土水土人也者非水土不生而非水
土所能囿也嘗讀禹貢之書見其土九州等九賦地產
方貢品用昈列而獨怪其詳于物而略于人也又讀周
官職方等男女均多寡又怪其詳于民數而略性與俗
何哉及氾觀管子之著水樞班固之志地里則禹貢職
方之未詳於此備矣管子之水樞列齊楚越晉燕宋六
國而貪麤簡易之俗謂其解皆在水固之地里列秦蜀
[003-10a]
至吳粤凡十三國而游俠而柔弱而剛毅而險陋而夸
奢而剽悍而巫鬼謂其習皆係乎土唯唯然與否否非
然與吾不得而知也然以管班所稱較之今何啻碞槎
規磨哉孔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逺也人之性稟於天自
王畿土中至于海隅日出一也習也者則係乎君之令
師之教而非水土所函也乃知禹貢職方萬世之書而
管班則一時之書耳由是言之人才之生豈係乎地哉
是故君有分土無分民師也者有教無類粤稽諸古大
[003-10b]
禹出於西羌也少連生於東夷也是皆夏周之聖賢也
降而漢唐相如起于巴蜀九齡出於五嶺歐陽詹挺于
閩海姜公輔生于愛州抑其次矣皇明區域逺過日月
之表越五帝而並神農文明之化則軼三代而鄰唐虞
貴州古之鬼方黄帝所娶之國唐之夜郎李白逺流之
鄉聲名文物之見止此至我太祖髙皇帝始郡縣之衛
戍之庠序之取鱗介而衣裳之列箐砦而闉闍之百年
以來道潤徳洽文覿武匿昔也鬼方今也拱帝鄉昔也
[003-11a]
夜郎今也觀國光兹聖天子崇古尚賢表章經術釐正
文體天下喁喁争相嚮風先是三年為丁酉實始開科
増額貴州之士磨礪脱頴括羽入彀是春登禮部之士
遂得四人視往昔亦三倍矣盤江崇安之水若清而深
黔中羅甸之土若畞而金士乎士乎其能重乎地乎地
乎地乎其重係乎士乎自今以往因文以貫乎道友今
以尚乎古上焉可希乎夏周之英不及則亦不失為文
章之司馬歐陽功業之九齡公輔其勿以逺自畫地自
[003-11b]
限哉某於試事無能為役而授簡僣羣言之首請以瞽
誦敢告勸駕
三楚壯遊詩序
南國寄梅朅來小雪東橋折栁行指孟春溪山之征邁
紆懷岐路之暌離軫念爰鳩同調乃燕將歸楊子伯臣
者連然韻士也多才多藝不忮不求詠詩考槃斆易蜚
遁山梁飲啄逺樊籠而無心江湖浮遊捐鐘鼓以不享
楚澤非淹於桂樹周原實睠於棣華萊服承歡潘輿送
[003-12a]
喜江魚入饌檣燕留人紹陳氏之英靈珠星聚夜分謝
庭之䕃蔚玉樹揺春解佩弄珠逢漢濵之遊女引商刻
羽和郢中之騷人将辭敬梓之邦渫過折麻之地余衰
卧天一柱子行望月兩鄉他日清風自深𤣥度之想兹
晨零雨得無子荆之詩分題古詩五言合為各體一卷
題有楚字者詩縁楚吟也
周受菴詩選序
粤若稽古吾蜀詩始萌牙蠶叢有日月二章蜀著龍歸
[003-12b]
三曲蓋開塞未通禹貢以上時也風有江沱即沱潜
之域頌稱清穆乃吉甫之詩聖埀刪述夐而尚矣炎漢
之興司馬相如體物瀏亮之餘復制郊廟樂府之作溢
為封巒天覆之詠中葉擅名四海為儁焉唐則陳子昂
海内文宗李太白為古今詩聖降而劉灣雍陶符載李
逺唐求苑咸之徒振其末響蘇文忠公宋代詩祖而輕
輇後進云文章妙天下詩律不逮古人蓋規磨之談媢
嫉之訾耳唐庚韓駒巽巖後溪魯交李石文丹淵喻三
[003-13a]
嵎襲其殘芳元則虞道園兄弟鄧文原父子不隕其掞
藻以開皇明嘉州楊孟載青城王汝玉成都袁可潛徐
遵晦富順晏振之近得宜賓牟君倫長寧侯汝弼嘉州
安公石程以道卓然名家往年慎修全蜀蓺文志載之
不能盡也廣漢受菴周公頴異秉資宏深績學經術古
文之餘剰為冲融寂寥之句自筮仕至長憲外臺不廢
披閲討論可謂胷有萬卷書宦輒秦邊晉塞桂嶺昆池
可謂足行萬里路發之紀行詠之邊徼和之友生寄之
[003-13b]
山水子夏之云止禮義莊周之云道性情管子之云紀
物陸機之云縁情左思之云詠史阮籍之云詠懐實皆
具體之和衷觀之可以備圖經衍之可以裨經略豈
曰流連光景云乎世有為髙談者曰作詩無益則詩教
可廢商賜其衰矣受菴公以册藁示慎且曰選
不必
多古人無多也慎快讀三復摘其必可傳者若柯篇題
曰受菴詩選又序吾鄉詩之萌牙流裔以傳受菴天下
士而尚友古人者慎以一邦一邑言陋且䪥矣繄亦尊
[003-14a]
鄉敬止之私耳尚竢海内名鉅掬為大序兹其椉韋之
先粃糠之前云
宋封君一嘿壽七袠序
嘉靖龍集丙辰侍御松江宋公來按吾全蜀先聲所届
風清弊絶暇日寓書慎曰吾父一嘿翁壽登七旬先是
耳順之期有林肖泉文沾演綸封誥有陳松谷文不鄙
謂慎昔從史氏後猥授簡慎也屏居遐逖未及拜翁而
因公之號知壽徴矣内典有云忍含百善嘿定千差此
[003-14b]
言近理以吾儒印證之洪範之稱福壽魯論之稱仁壽
中庸之稱徳壽一嘿可以致之奚以知其然也嘿焉而
意已傳於心已得是徳也淵嘿而雷聲嘿以立象是仁
也嘿識心通天地之至和委焉是仁徳之交而福壽之
源也翁之一嘿具此三善有子以超宗名世有命以豸
冠繡服不其宜乎慎昔聞彭祖八百之壽不無疑焉後
博觀載籍於張懐瓘書斷見魏文侯樂官竇公至漢文
帝世傳樂記則二百八十歲矣於常璩華陽國志見范
[003-15a]
長生始事昭烈至李特時猶存則百有三十嵗矣於先
魏史見羅結百二十嵗領三十六曹事於白樂天集見
李元爽百三十六嵗為耆英首於蜀志見涪陵譙定百
三十嵗猶以易教授援是以例之彭祖之夀非誣矣况
今皇上誕敷皇極斂福錫民俾環海黎獻同登夀域而
㑹極歸極者膺福先焉翁非其人邪他日洛社耆英以
首鄉國曽孫扶掖以升殿庭川至日升而未渠央也請
因陳林二太史之言而演之以為悠逺之徴於百齡外
[003-15b]
云
玉岡詩集序
昔人云劉栁無稱於事業姚宋不數於篇章言富貴才
藻之難兼也走竊以為規磨之論觀乎治古以上咎陶
之賡謌八伯之属和周文公之頌召穆公之雅祭公之
祁招吉甫之江漢大抵以經濟為才而勛華為藻矣迨
其下衰猶有先軫之敦詩祭遵之雅歌又其下衰尚有
曹景宗之韻競病斛律金之歌勅勒曹将軍之應制岳
[003-16a]
忠武之北伐又不離楯鼻刀環而兼夫縹嚢緗帙事業
文章之説其然豈其然乎明故太師黔國沐莊襄公開
國功臣黔寧昭靖王六世孫也自二王作屏于滇南羣
公繼之當就日之勲翊開天之業萬世大功一代懿佐
時則颮囬霧塞而沉烽静柝成周所稱方召之倫何以
度越盖開國之臣未之或先也蟬嫣相繼重公屢将傳
珪襲紫滇越世守忠愛流裔屏翰一方廟食百世又魯
伯禽齊玎公之所難盖守成世禄什百倍蓰而未之先
[003-16b]
者君子曰昭靖王之亨屯難也壮以貞惠襄侯之克負
荷也嶷以愿忠敬王之啓國封也昌以大武襄伯之固
封守也鎮以謐榮康公之討叛夷也才以武至繼軒公
明經術崇文史與儒生埓能偉矣武僖公之光成業肅
邊徼與名将為多傳都督公蚤世而荘襄公承之時值
敬皇臨御十八年間卧鼓皋殳鶴膝犀渠無所於試麟
蹄兎頴競用相髙投壺雅歌之餘緩帶輕裘之暇文人
韻士逰衍於金碧之間刻燭擊盋聫詠於玉岡之上是
[003-17a]
又足以黼黻乎卿雲而芒耀乎化日推其意也直與巻
阿江漢同流而還視昔人寳刀金甲之懟長驅直𢷬之
辛有不倫矣輶軒之采風樂府之演雅猶将求之而况
嗣業承家庸巳於傳乎敏靖五山公公之嗣也手輯其
遺編為六巻南園張公序之将命梓人而未就緒乃今
太保上公嗣之思繼志以傳乃命永昌戍史慎繼序之
慎昔叨史局紬書石室獲見昭靖忠敬遺烈於洪永實
録洎罪謫南中翦拂於公家節下廿年知其閥閲勛華
[003-17b]
最悉焉故槩舉屢世功業之大者以終義若夫詩云前
序備矣
送卞蘇溪歸敘州序
瀾滄兵備憲副敘州蘇溪卞公黒髮辭榮急流解印臺
省諸公力挽苦留不得也或曰公年未踰耳順而遽願
髙卧無乃非古人七十致仕之禮乎公曰古人四十始
仕今則先廿年而巳牽絲頍弁矣既先禮而仕今先禮
而休不亦可乎荘子有云身在江海之上心在魏闕之
[003-18a]
下則從神無惡乎此為心乎仕者言也若予者身纓紱
而心林壑久矣亦從神無惡乎強予不從必有飲氷内
熱之患矣留者無以解也乃聴其馳疏焉予既惜髙賢
之去而又喜勇退之有人也因怪唐僧贈韋丹詩謂相
逢盡道休官而林下未見一人噫吾黨穠於世味乃為
緇流所嗤詠乎然如公者飄然絶塵於千載後始知不
可輕訾古今而淺測賢逹也近者綿州瓦屋髙公富順
右溪謝公遂寧梓谷黄公成都玉林許公一一皆未老
[003-18b]
引去見于邸報士林傳馨以為蜀之盛事及公而五矣
故知范長生勾台符張白雲蘇雲卿之流山水所鍾風
氣所自固應爾耶嗚呼吾求之古人稱楚子文之美為
其去令尹而弗憂言鄧仲華之賢亦曰褫龍章而無愠
然其仕止在君非恬退由己也求之古人且難而况今
人乎東坡先生有云山林之士猶有降志乎垂老鍾鼎
之貴豈能辭榮於當年有其言而無其心有其心而無
其决愚智共敝古今一途是以孔門行藏夫子獨許於
[003-19a]
顔氏周易進退文言不及于賢人由是論之公之茲歸
不獨禔身可以振俗矣敬書其事庶續傳益部耆舊者
有考焉末綴以長短句一闋用代驪駒之什云歸去来
兮羡公髙致栗里堪齊記繡斧行邊風生貴竹青油開
府月朗雕題黒髮功名丹心事業卿棘公槐行可躋問
何事急流勇退力挽難稽 公言某豈栖栖奔走紅塵
早嵗迷况夜鶴帳中滇雲直北春鵑花底蜀日平西布
襪青鞋水邊林下尋壑經丘一杖藜喜吾鄉散仙多侣
[003-19b]
勝日招携
韓太之赴徵命序
韓侯受命来尹新邑越有文告曰我尚稽古蜀土惟遐
埴壤滋沃嵗其有恒有秋民鮮懐蹙厥今日替初哉肆
者弗靖用勤師干春違爾農秋伐爾刈俾析爾聚凍爾
葆洪降困騰師甫敉功藥傷補敗爾尚未甸攸宅復大
役于林衡兹惟京室之構材程矧敢勿亟身庸其劬口
率其索天弗弔爾民曷其有甦天子俾我作牧爾邑既
[003-20a]
岐道候人其勤爾版籍匪衆勞其未渠康艱哉明聽文
告以自甦爾何勤非生何貞非賦何懐非刑何備非武
何崇非徳勤生作富貞賦作忠懐刑作祇備武作勇崇
教作乂我聞曰爾俗無膚險構辟其有争禽愆餱則麗
于法我罔俾輿臺五百騷騷爾厥象攸召爾無我後爾
有城郭溝池遂弛禁呵衛闢宵通旅自今以始其母闢
宵通旅輶来其留止里禁設勿野施互柝爾則不聞鳴
犬之聲我牧用靖哉我民惟慗俞政乃和庶姓用奠既
[003-20b]
最乃績天子若曰猷載旌别匪逖或遺其式是邦憲我
民不斁于新命耆幼率縶韅靷鞅靽曰侯朅去我之有
侯猶寒有帡幪猶饉有膏雨朅去我侯邑師氏偕命士
曰陟典在兹俾侯澤罔屯侯其往哉作廷納言言悉攸
行膏澤誕播在無疆爾民亦被兹無疆澤爾曷煦懐惠
無亦惟節趨是速退巳復進曰侯寳不貪曷用致我忱
貺乃為詩以貽侯名之曰清江侯行自侯受命至錫命
惟三年
[003-21a]
送趙從之序
正徳丁丑春二月詔以兵部職方司郎中趙君從之為
四川按察司副使實兵備建昌蜀司憲臣號兵備者六
居南曰敘瀘居東曰東達居北曰安綿居西北曰松潘
居東北曰威茂居西南曰建昌建昌其地古卭都其鎮
山曰大雪其江大渡其梁度索其連烏蠻其距吐蕃其
利鏐鐵故其兵犀鋭其時瘴癘故部使者罕至其控衛
所無州縣故人勇而易法守其望京師萬里其望成都
[003-21b]
亦千里故有事則艱於逹聞此五服之要服也九州之
絶徼也何以煩天子之職方哉而當軸薦之當宁命之
人以為咸宜何也事事有備備不巳重乎守在四夷邊
不尤重乎况職方職掌地圖險易之利辨夷蠻戎狄之
民與才用糓畜之數及城隍烽堠之政其利害也周矣
其經畧也久矣非冒焉而姑試之云也去年從之在職
方時北邊告急偵警騎達于白楊口不見劻勷立致退
靖以兹而臨一方又非冒試焉而必其效者也渡瀘水
[003-22a]
服南人思武侯之威徙臺登奪蠻險繼文饒之績吾於
兹行卜之矣
送成都府胡同知序
平凉胡侯承錫以正徳庚午嵗来知蜀之鹽亭政既有
成矣又移治吾新都惠我邑人三年于兹輿人誦之曰
秦蜀相隣孔邇之途我侯之官不携妻孥蕞爾我邑秔稻
之國我侯朝夕脱粟是食岌乎艱乎匪侯之来城不完
乎艱乎岌乎匪侯之力城不守乎輶車之使采民風而
[003-22b]
得之曰賢哉此令也不以家累自随而甘清苦可不謂
㢘乎能扄鐍土宇而捍民之大患可不謂才乎歴兩邑
而民戴之如一可不謂難乎乃疏其名薦之未幾擢同
知成都成都蜀郡首同知太守貳任亦重矣侯自為縣
而得之異選哉吏政雖遐不遺民譽無不上逮旁近州
縣司牧寄者聞之將益勸於良千里之民望之冀將大
受其福仕之重責之重也侯無畫哉凡今之仕者有三
患操氷蘗者㢘矣患在乏振厲理盤錯者才矣患在賤
[003-23a]
清素兼此二美者難矣患在永終譽過此以往則雖古
之循良何以加焉侯既廉且才實兼二美人之難侯之
易也尚能不狃既效以怠成不替初服以移節則豈徒
一方戴之将天下賢之不惟今兹誦之将後世傳之矣
昔漢吕乂歴令綿竹新都始以隠恤之稱首於諸城後
遷守成都復播清能之號光于史册以侯今日之出處
擬而論之若出一轍視履考祥尚無前人專其美哉
夏小正敘録
[003-23b]
孔子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徵也吾得夏時
焉學者多傳夏小正云戴徳曰何以謂之小正以小著
名也曷以小之掌故失其傳太史遺其籍宗國墜其徵
儒宿荒其訓小之云者弗詳之云爾非其㣲之云也昔
唐典首授時虞典首璣衡首之者大之也何獨至于夏
正而小之乎春秋外傳單穆公嘗引夏令又引時儆收
塲功峙畚挶營土功期司里皆于天象乎取之用兹以
推孔子所稱夏時不啻是也舉其全者大之與惜無聞
[003-24a]
焉耳古者紀候之書逸周書有時訓吕覽有月紀易緯
有通卦驗管敬仲有時令鴻烈有時則訓同異互出大
抵宗小正而詳還觀小正規畫逺矣其昏旦伏見中正
當鄉候在星寒暑風日氷雪雨旱候在氣梯秀榮華候
在草木蟄粥伏遰陟降離隕鳴呴候在禽獸王政達焉
民事法焉故曰規畫逺矣小戴氏取吕氏月紀改為月
令著之禮記此周月也儷於夏正法非重習然巻帙虚
存傳習者鮮吁可異哉戴徳之後宋金氏履祥王氏應
[003-24b]
麟嘗為斯學矣余病戴記本經傳弗分二氏本訛謬未
訂乃左右采獲以是正之提經于上抑傳于下法當爾
非變古也語曰與其過而廢之也寧過而存之斯籍也
其宜存而不廢哉
管子敘録
太史公曰吾讀管氏牧民山髙乗馬輕重九府詳哉其
言之也其解在劉向别録曰九府書民間無傳山髙一
名形勢向子歆七略以管子十八篇列在法家據今行
[003-25a]
世本視歆略篇目反倍益之封禪篇亡補以遷書其餘
采獲綴合宜亦多矣其曰召忽之死也賢其生也管仲之
生也賢其死也焯知為後管者之論乃若闔閭之世逺
出桓後春秋之成不在仲先何稱吳王好劒士多輕死
復稱春秋所以紀成敗乎知非盡出仲筆矣弟子職一
篇盖古小學誦雖無與霸圖而載之末簡好古者尤偉
其辭幸其傳云此書故有楊忱序㫖髙説竒惜今亡傳
注者尹知章題冒房𤣥齡遺誤如此且無篇第以為繙
[003-25b]
病吾為敘録之以傳焉為巻二十四吾從今中為經言
為外言為内言為短語為區言為雜篇為解為輕重以
緯之吾從古
石鼓文叙録
慎得石鼓文拓本於先師李文正公竇□所謂石雖貞
而云泐紙可夀而保傳胡世将所云岐下有摹即此是
也元至元丁末唐愚士翻刻于太學作歌紀之今本存
焉據古文苑所載及王順伯鄭漁仲二公石鼓音皆言
[003-26a]
其文可見者四百七十有四梅聖俞贈逸老以石鼓文
見遺詩云四百六十飛鳯凰以兹本所載六百五十七
字完好無訛斯文所在真有神物䕶持邪得之不翅寳
玉大弓矣歐陽公獨言漢桓靈世碑刻未及千載磨滅
者十之八九自宣王至今千有九百餘年豈得獨存又
疑此文初不見稱於前代又謂隋氏藏書最多其所志
所録自始皇刻石婆羅門外國書皆具而獨無石鼓遺
大録細不宜如此嗚呼歐陽公所見謬矣隋蓺文志所
[003-26b]
收固博矣寧無絓萬而漏一乎試引前代名士之言所
及歐陽公雖復生亦必心服焉後周吏部侍郎蘇朂云
世咸言筆跡存者李斯最古不知史籀之跡近在闗中
此可證一也唐章懐太子賢註漢書鄧隲傳遭元元之
灾引岐陽石鼓文凡重言者皆為二字此可證二也髙
宗時李嗣真書後品云倉頡造書鬼哭凛凛史籀堙滅
陳倉籍甚此可証三也開元中張懐瓘書斷云籀文者
周太史史籀之所作也其跡有石鼓文存焉今在陳倉
[003-27a]
縣李斯小篆兼採其意此可証四也徐浩古跡記云史
籀石鼓李斯嶧山㑹稽碑崔子玉篆蔡邕並為曠絶此
可証五也杜工部贈李潮八分小篆歌云陳倉石鼓又
巳訛此可証六也韋應物石鼓歌云周宣大獵兮岐之
陽刻石表功兮煒煌煌喘息逶迤相札錯乃是宣王之
臣史籀作此可証七也至徳中竇□述書賦云篆則周
史籀秦李斯漢有蔡邕後代師之籀之狀也若生動而
神慿通自然而無涯逺則虹伸結絡邇則瓊樹離披又
[003-27b]
云周秦漢之三賢今目驗之所先石雖貞而云泐紙可
夀而保𫝊其弟蒙註云史籀周宣王史官岐州雍城南
有周宣王獵碣十枚上篆文今見打本此可証八也至
昌黎之歌一出則表章稱賛至矣歐陽公尊信韓公而
不從此其意云何合八公紀述及韓而九九徴至而不
肖得矣歐九果不讀書邪此公盖師心獨見至謂十翼
非孔子所作河圖洛書不足信無所忌憚如此何有於
石鼓乎東坡之歌繼韓而作先後如出一口豈阿私所
[003-28a]
好者邪他若周越法書苑樂史寰宇記趙明誠金石録
王深甫故迹遺文張師正倦逰録胡世将資古紹志録
所云云不暇縷縷可覆視也司馬池待制知鳯翔府日
輦致于府學之門廡護以木櫺鄭樵石鼓音云鼓亡其
一皇祐四年鄭餘慶向傳師求于民間得之十鼓于是
乎足梅聖俞贈雷逸老倣石鼓文見遺因呈吳祭酒長
詩略云我欲效韓非痴狂至寳宜列孔子堂其後徽宗
大觀中始移置之辟雍復取入保殿元人移之太學刻
[003-28b]
潘廸釋文以畢先師之志遂詳述其説以印正于海内
大方家云
古文韻語題辭
音祖于日聲宗于辰音叶聲從是曰人文孔翼易象箕
敷極言永律豈人繄出也天汲古挾冊有慕在昔筮繇
盤鑑盟詛昏冠嘏誄疫釁儆教緯憲箴令禁祝圖戒銘
賛文有在是滅裂匪獻神徂聖伏文窊采匿凑勺㑹涓
斷珪碎璧空石餘辰水暇日因之窺斑庶巳賢奕
[003-29a]
李太白詩題辭
南豐曽子固曰李白字太白蜀郡人遊江淮娶雲夢許
氏去之齊魯入吳至長安明皇召為翰林供奉不合去
北抵趙魏燕晉西涉岐邠歴商於至洛陽逰梁最久復
之齊魯南逰淮泗再入吳轉金陵上秋浦潯陽卧廬山
永王璘以偽命逼致之璘敗白奔宿松坐繫潯陽獄宣
撫崔渙與御史宋若思驗治謂其罪薄薦其才不報先
是白嘗識郭子儀於未遇時子儀請解官贖白罪乃長
[003-29b]
流夜郎遂泛洞庭上峽江至巫山以赦得釋復如潯陽
族人陽氷為當塗令白過之以病卒年六十四成都古
今記云李白生於彰明縣之青蓮郷而劉全白李翰林
墓碣記以為廣漢人盖唐代彰明屬廣漢故獨舉郡稱
云載考公之自敘上裴長史書曰白少長江漢見鄉人
相如大誇雲夢之事云楚有七澤遂来觀焉又與逸人
東巖子隠于岷山之陽巢居數年不跡城市廣漢太守
聞而異之因舉二人有道並不起今按東巖子梓州鹽
[003-30a]
亭人趙㽔字雲卿岷山之陽則指康山杜子美贈詩所
謂康山讀書處其説見晏公類要鄭谷詩所謂雪下文
君沽酒市雲藏李白讀書山者也廣漢太守則蘇頲也
頲薦疏云趙㽔術數李白文章即其事也公後在淮南
寄趙徵君詩云國門遥天外鄉路逺山隔朝憶相如臺
夕夢子雲宅可證矣五代劉昫修唐書以白為山東人
自元稹序杜詩而誤詩云汝與山東李白好樂史云李
白慕謝安風流自號東山李白杜子美所云乃是東山
[003-30b]
後人倒讀為山東元稹之序又由于倒讀杜詩也不然
則太白之詩云學劒来山東又云我家寄東魯豈自誣
乎宋有晁公武者孟浪人也遂信舊唐書及元稹之誤
乃曰太白自叙及詩皆不足信噫世安有巳之族姓巳
自迷之而傍取他證乎新唐書知其誤乃更之為唐宗
室盖以隴西郡望為標也善乎劉子𤣥之言曰作史者
為人立傳皆取舊號施之於今為王氏傳必曰瑯琊臨
沂人為李氏傳必曰隴西成紀人欲求實録不亦難乎
[003-31a]
且人無定所因地而生生于荆者言皆成楚生于晉者
齒便成黄豈有世歴百年人更七葉而猶以本國為是
此鄉為非則是孔子里于昌平隂氏家于新野而系纂
微子源承管仲乃為齊宋之人非曰鄒魯之士可乎宋
景文修唐書其弊正坐此夫族姓郡國闗係亦大矣
誦其詩不知其人可乎余故詳著而明辯之以訂史氏
之誤姓譜之缺焉若夫公之詩歌泣鬼神而冠今古矣
豈容喙哉吾友張子愈光自童習至白紛與下走共為
[003-31b]
詩者嘗謂余曰李杜齊名杜公全集外節抄選本凡數
十家而李何獨無之乃取公集中膾炙人口者一百六
十餘首刻之明詩亭中属慎題辭其端云
李前渠詩引
詩之為教逖矣𤣥哉嬰兒赤子則懐嬉戯抃躍之心𤣥
鶴蒼鸞亦合歌舞節奏之應况乎毓精二五出類百千
六情静于中萬物盪於外情緣物而動物感情而遷是
發諸性情而協於律吕非先協律吕而後發性情也以
[003-32a]
兹知人人有詩代代有詩古之詩也一出於性情後之
詩也必潤以問學性情之感異衷故詩有邪有正問學
之功殊等故詩有拙有工此皆存乎其人也或政遇醇
和則膏澤醳乎肹蠁時值窊黷則勞苦形于詠謡皆復
闗乎其時也若夫八伯之雲糺膏澤之醳也伍員之日
暆勞苦之形也二雅三頌正之檢也桑中濮上邪之流
也豈分窮達奚别古今貴耳賤目者乃云頌寝於周餘
詩亡於刪後反鑑索照者復云詩在灞橋風雪不在東
[003-32b]
華軟紅咈哉藩伯前渠李公星軺下于天邑雲㑹披于
江陽不鄙庸音下叩穹谷出其近作二百餘篇對閲移
時退繹旬日公性能而好既取材文選而效法唐音又
景行崆峒而麗澤大復於堂萱隴條原翎雲鴻温潤見
孝友之性矣於協忠雙廟閼伯髙臺感慨發思古之情
矣矧往體格詩一一合作絢綵風骨彬彬不偏鼎實片
臠侏儒一節遇於獨見而知弗竢九變而貫矣輒陳虚
簡有靦實歸不揆授簡之知敢附題襟之後
[003-33a]
霞丘歸引
霞丘子子言氏張任于滇免而歸居怡然熈溢然懌過
余言之余假觴醳樂之語之曰止逝時也有乗之者有
遇之者行藏運也有用之者有舍之者憂樂事也有行
之者有違之者是紛紛者而奚統之昧者六之君子三
之聖人一之悲夫世徒見夫競而得㝠而失以為人也
烏覩夫競㝠人也得䘮者天也天者得耶㝠亦得競亦
得天者䘮耶㝠亦䘮競亦䘮徒敝敝役役然豈知有力
[003-33b]
者負之而走乎内忘競㝠於巳外任䘮得於天斯至人
之徳葆光之道也霞丘子窐寥其言溪壑而罔測也作
而曰夫子之言太𤣥矣抑吾聞之仕進也宦逰也進固
有退逰固有歸退固宜易歸亦宜早吾藴此久也且淹
且滯幾困乃今得歸幸矣遂矣舍而藏也憂而違也非
而冀也庶乎坎而止乎世固有逰而不歸者乎是夢夢
也楊子曰若言逰乎舉世皆逰也逓相是也而奚可非
之若又以為夢舉世皆夢也夢亦大也余與子皆夢也
[003-34a]
無大覺焉能診大夢請誰之覺之診之霞丘子口呿而
弗吟楊子曰余為汝解夢歸賢于夢旅慵賢于夢劇歸
矣慵矣夢亦樂矣奚問覺也鄙患失乎寄去不亦樂乎
其有異乎巳無愠乎辱無驚乎其無異乎有異乎無異
乎今将有辯乎子姑息子逰樂子歸余巳余言矣子為
予飲予為子歌顧童子鼓筠擊節而和之其辭曰
張公蒼海客瀟灑出風塵掛冠東去飄然過我意何真
宦况冷如秋水歸興濃於山色不獨為鱸蓴鹿門栖隠
[003-34b]
處行與老龎隣隙中光石中火夢中身蓬莱不逺玉壺
雲液注長春六六洞天飛步七七瑱花仙㑹好在鶴磯
濱約君携手去我夲楚狂人
升菴集巻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