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1a] 
龜巢藁卷之十九
行状
故伯母行状
從母姓鄧氏諱厶常州武進縣曹坊里人也年
十九我從父諱文正娶為妻動遵禮法事舅姑
甚謹如晩嵗失明每飲食必相之徹而後返平
居雖甚寒暑服勤婦工每夜分而後寢至元乙
亥天兵南下以常州未平駐師京口逰騎徃來
居民多避地他徙吾謝氏居城西烈塘以世業
[019-1b]
弗忍去置東西閭門募丁壮守之騎不能入然
人情恟惧母自以少艾恐遭俘掠嘗語娣姒等
曰設不幸爲北兵所虜将若之何衆皆曰苟無
所逃唯聼命耳母獨毅然曰吾寕自死義不受
辱是年五月八日騎者二十餘軰攻里門甚急
衆不能禦遂奔潰騎者火其廬虜從母及隣婦
數人遭係累而去行臨漕渠母乃潜脱其
投
簮珥于道旁投水而斃時南岸菑翳中有竄伏
者見之巳而来告求其屍果得嗚呼吾從母不
[019-2a]
屈而死者于今七十年矣應芳為免時先君子
甞語之今諸父六人俱無嗣不肖苟不白其事
是冺其潜徳謹録先子遺言状其行如右惟當
世立言君子賜之紀述則從母死且不朽謹状
王佛子行狀
王佛子諱彬字文甫常州武進人徃遭亂譜系
喪弗究其先所自考從龍當至元乙亥天兵南
下家因殱焉常既内属繼室張氏飬子質數年
而生君君㓗白端好父珍之六歲即延師敎于
[019-2b]
家君性敏慧善記誦明年生痘疹疾時巳授孟
子書恐為同業所先𢾗號泣白其母母曰兒病
旦暮且愈以兒强記之資寕惧弗及乎殆不能
釋用是致眚一目稍長事親孝與兄質無間者
末冠經营家事率有條理公私内外咸便之居
無何貨用益饒父母終每遇時祀則追思飲泣
曰向吾封殖計𥙿親也今亾矣多蓄奚為頋傾
貲之半以施老佛祈助㝠福再涉南海礼𥙷陀
山君子憫其以報親為心而弗庛云及兄殁喪
[019-3a]
葬亦如礼至是與兄同居者七十年矣平生慕
馬少逰之為人好閲古書中孝友隂相事然性
剛直人有過面折不少貸每旦起立卑㓜庭下
授鉅細事大要歸勤儉信譲子孫少有不及必
加誚責待其兄之子若孫殊覺寛假常勵之曰
我非爾宥也苟怠吾事行且罪及兄子軰愈趋
事以勤食指㡬數百緦服同㸑歲時頒賚及嫁
娶品式至于服食繊嗇皆均而無私家庭之内
肅如也晚築遐觀楼以延賔客多致時流名軰
[019-3b]
相與婆娑嬉逰諸子姓因得磨礱浸潤亦藴藉
可愛佛子方少時有里人夜為盗為家隷所獲
将殺之君力救免且戒隷勿言後𢾗年其人臨
終時自語其子使母忘焉聞者或以是詰之終
于不言同母二妹一嫁邑人張氏生二子至正
間其父子俱為仇家誣䧟抵獄吏鍜文垂成如
律乃惻然為援之遂脱其死餘親故藉其力以
排患難者亦多類此故鄊邑倚之若長堤鉅防
之于湍流狂瀾云若隣里貧而病者每助醫薬
[019-4a]
之費且常買棺置别墅有不能歛者則與之或
時乗馬出入遇負戴者雖少者亦引避田間見
耆老必下馬相勞苦以為常故鄊人號為王佛
子浙西以田賦為重州縣吏以其家租入之多
命為正首徭役殆無虚日然按文應需之外課
戒子孫毋以毫髮横擾細民人頼以安仰之㡬
如父母橋梁溝洫不待官府督責而預自辦集
公私兼濟其利亦以自悦也至閒暇時委家事
諸子侄携一二朋舊問丹陽道過句容臨白下
[019-4b]
陟鍾山冶亭之杪徘徊徙倚訪六朝遺跡挹㙜
閣清氣或入吳抵錢塘覧湖山勝㮣悠然忘歸
此又其髙致而人少能知者至正十二年十月
紅巾據常州時佛子方卧疾于家賊衆坌至盡
掠其所有意恐有為里人禦奪發倉廪誘之皆
不至賊縱火乃為撲滅巳而賊誅君疾適愈起
召里人嘉勞之明年春正月卒于家年七十二
子廷玉等以其年二月葬君于直凟之新阡送
者千餘人多哭之慟皆曰善人亾矣妻丹徒周
[019-5a]
氏生子男三人長庭芝早卒次庭玉次庭槐女
二人長適丹陽周氏次適吳門金氏妾周氏生
子庭梧孫男曰敏曰政曰孜俱尚㓜餘有室餘
尚㓜兄子庭桂次庭椿其子尤夥予與佛子同
里閈且辱招致教其子孫者十餘年故知君為
詳謹状其行實以俟當代立言君子撰序次第
期示不冺
故處士存心先生陳公行状
曽祖諱文表宋兼州司戸餘缺祖諱霆轟宋從
[019-5b]
政郎行國子錄餘缺考諱聖淵字容軒宋承節
郎提刑提奉司奔牛酒庫提幹陞提刑司簽募
兵馬鈐轄朝奉郎常州通判賜緋銀魚袋帶行
都督府機宜文字先生諱師可字伯大自號存
心老人通判公之第三子也宋末父母居官常
州武進縣奔牛鎮宋亾而元遂為武進人母厶
氏先生生至元十五年戊寅不數歲能通孝經
論孟大義父常問之應對如流然天姿醇朴不
尚文藻既長當路者多薦辟之皆不就孝養二
[019-6a]
親于喪事葬祭㒺不如礼其弟振可父命為同
邑張把縂後䝉可贅盧庄金氏後振可頗豪侠
先生數勸止之然其好賔客接後進飲食教誨
送徃迎来亦不减乎其弟也平居坐蒲石軒觀
盆池小魚洋洋自得曰魚之樂猶吾之樂也或
小飲㣲醉歌安樂窩先生之詩擊節嗼賞晚年
家居為童子師無賢愚貴賤但内拜則進而教
之束脯之礼不計其孰有而孰無也元末草竊
蜂起鄊里有不可得而居者絜家依無錫膠山
[019-6b]
安氏食指𢾗百恬不為憂葢人多知先生為有
徳之士供具不絶既而䑕輩旁午乃轉徙蘇州
城西及妻康氏相繼以病殁先生享年八十有
一妻年若干宰木㡬拱遇世變環城數十里河
隍變遷而大明開天矣先生𥘉娶陶氏生子曰
以仁先卒繼室康氏子男四人長曰厶次厶娶
厶氏孫男三人長曰融娶丹陽陳氏餘俱尚㓜
洪武己巳葬二親衣冠于唐原祖茔之側嗚呼
先生生死始終兩遭兵變不以艱危虧事親之
[019-7a]
禮不以困厄失守身之節存心之號不誣也厶
自早歲從逰且沗姻戚知先生為甚詳故状其
梗㮣如右
管伯齡妻壙志
張氏諱厶蘇州鉄瓶人也性聪明女紅多不學
而能其精巧有過人者父母鍾愛擇配逺邑得
處士為儒族名家子厚貲裝而嫁之事舅姑能
盡婦道凡祭祀賔客在中饋所當為者為之靡
不中節鄊里則之男女婚嫁之礼亦然生子男
[019-7b]
二人長曰嗣娶同邑宋氏次曰繼娶陳氏從軍
厶州女三人長妙真適方氏次淑真以真所適
皆里居嚴氏孫男三人長顒娶周氏次仰充皆
㓜孫女一人適史氏曽孫女二人長復奴早亾
次孝奴在㓜自處士没丁時多難憂患在牀褥
者㡬年厶年月日病卒享年若干厶年月日封
窆與處士同穴毘陵謝厶嘗寓居為隣故知其
㮣如此云
義士吳先生墓誌銘
[019-8a]
先生諱轍字中衡其先㑹稽人祖厶元浙江省
醫學提舉居官杭城因家焉考厶妣厶氏厶年
月日生先生性聪敏過人𥘉家塾之師授以孝
經論孟即暗誦如流成童通醫書内經奥㫖餘
如脉訣活人等書多疵焉至如吹洞簫鼓瑟琴
舞劔術皆不學而能其志若有不屑于醫者元
末多故南䑓厶官買里古思公知其才召為幕
賔方𣣔力薦而大用之古思公以他事𬒳讒落
䧟阱公惧禍波及變姓名挈家海上乆之乃賣
[019-8b]
薬以飬其親長洲故交趙執中舉家病疫隣里
無相過者獨㓜免應門先生過其家呼厥子入
視皆以薬飲之數日而愈後執中父母妻子跪
拜奉幣而酧之先生固辭曰朋友患難不相救
乎進士厶縣丞俞厶患軟脚疾先生憐其貧徃
視之曰可療但薬餌三兩月而愈俞言無褁薬
之資先生曰君有此則吾豈為不速之客乎後
如期而安報礼亦毫髮不受或問俞之交非趙
氏比何同然耶先生有可用之才使得存為世
[019-9a]
用不亦可乎凡貧居有一才一藝求醫而可醫
者皆然故吳人翕然以義士稱之吳江富人有
沈姓者遣幣招致及門其主人方事巫禱先生
乃飄然而歸翌日沈氏復重幣固請先生終不
赴而返前幣焉或
其桀敖弗辨也平居能孝
奉二親親殁則廬墓终制化行于家妻厶氏事
舅姑亦盡婦道先生于大明洪武厶年甲子厶
日終于家享年若干葬崑山縣石浦考茔之側
先妻厶氏生子曰集後趙氏無子皆先卒其子
[019-9b]
以余父執知其親為詳請誌其墓故述其梗概
如右銘曰時不利志不遂假方技兮行吾義全
是親悦是親骨雖朽兮名弗湮於乎蒼天徳㢤
若人
管伯齡墓諗
先生諱夀昌字伯齡蘇州崑山縣人也祖諱厶
宋開寳中以詞賦領鄉薦考諱厶遭宋革命遺
逸而終生處士于元之皇慶四年甲子厶月厶
日氣質清秀不數歲能暗誦小學四書大義既
[019-10a]
長為學道書院訓導諸生悦服文譽蔚然越二
年以病請告踰百日而歸自是年愈長而學愈
進善属文尤工于詩泗橋杜玉泉氏招先生以
敎諸子時玉泉亦以詩鳴花朝月夕更唱迭和
其詩如元白而不俗郊島而不寒不瘦也舘榖
凡二十餘年玉泉殁而敎授于家學徒愈盛如
歇後鄭五軰及緇衣黄冠能詩者咸與之逰有
通儒之遺風焉大明厶年厶月日卒年七十有
六葬厶處娶張氏生子男二人長曰嗣鉏經飬
[019-10b]
親次曰繼從軍厶州女三人孫男若干於乎先
生抱俊逸之才負髙尚之節齋名尚志超然晏
居有詩文二十餘卷曰尚志齋集藏于家詞藻
之名榮于軒冕誌其墓者毘陵故交謝厶也
墓誌銘
龜巢老人姓謝氏應芳其名子蘭字早從其親
聞譜系世居開封多顯貴六世之祖武進尉東
西謝庄族滋熾大父别業烈塘涘生男七人一
進士遭宋革命家乃燬烟滅埃飛三百指舊家
[019-11a]
奕世盡蕉萃頼有雙親踣而起四男一女同遺
體男皆吾兄女吾姊伯兄早殁孤藐爾二仲及
嬃竟無嗣我生迂踈昩生理妻任井臼畜三子
木也左右奉菽水曰林曰森伯為禰七孫惟塏
冠而
坦垣成童餘㓜穉商周興亾陵谷異舉
家幸獲全生齒干戈十年浮海避强名龜巢等
逰戯還鄉無復舊閭里築室横山墓山趾春秋
虚度八十二著書數篇而巳矣府公遺石誌丘
竁聊爾云云叙終始 大明洪武十年嵗次丁
[019-11b]
巳七月十一日病中口授友人江隂張端
吳處士妻墓誌銘
逸菴處士之妻姓曹氏諱厶崑山人享年若干
後處士若干年卒吳俗尚佛氏死者火之其子
轍卓然能矯俗之弊以礼葬石浦之原與處士
同域時厶年厶月日也毘陵謝子蘭與處士有
家通之好處士甞語蘭曰我妻性柔慧蚤歲在
父母家精女工事親以孝謹聞既嫁而主饋奉
甞靡不適舅姑意頋予性嗜酒喜狎賔客語滑
[019-12a]
稽賔退每相規焉及敎轍與女皆有矩度敎轍
婦亦如之然平居言笑雖連屋之人亦未甞聞
也轍負氣節以剛直多與物忤母常戒飭之不
敢肆㣲如臧獲御之亦盡恩義凡如此類其姻
戚比閭之所稱道無間然者今轍以蘭知其母
之為詳也乞為銘蘭于是紀述舊聞使後之為
女為婦為母者儀之則其死猶無死也銘曰淑
徳之全徳容静娟玉温潤而栗然其生也天永
其年其死也人稱其賢又奚恤彤管之無傳乎
[019-12b]
騋孫墓磚銘
龜巢謝老第六孫字騋孫生三嵗而能言父口
授周南關雎等篇立能成誦余愛之意他日可
業儒以繼先世甫五嵗以痘疹死洪武十一年
三月十有三日也翌日葬潞城之原余乃哭而
銘之曰茁而折鷇
張處士墓誌銘
處士諱功𢡟字寔甫蘇州崑山人也先世名顯
宦譜牒具存考諱應宸不樂仕進居鄉里為鄉
[019-13a]
之善人母曹氏生君之日世方中㣲君早嵗即
幹蠱有所樹立既孤養母氏極甘輭之奉鄉人
稱之母殁而家益肥中歲畢姻嫁事即以家政
授二子而子又能豊其殖焉君乃構佛廬于先
人墓左以奉祀事仍與僧居之故四方浮屠師
多與之逰平居月齋十數日卉服𬞞茹泊如也
旦則持佛書諷誦畢乃㦸手向天聲謝其意若
曰吾之所以得此者皆天也不敢忘也施僧之
餘視貧之或周之然奉身寡約始終一致自號
[019-13b]
守齋葢以此耳吁其亦可謂有恒者欤妻沈氏
生子男四人長曰天麒娶邑人金氏再娶姚氏
次天麟娶朱氏次天佐出贅同邑夏氏先卒次
天祐贅嘉禾王氏而歸女四人曰妙善妙静妙
清妙智皆有家而妙清早世孫男曰畿娶倪氏
曰絅未冠孫女曰真曰善曰因曰寕皆得配曰
璚英曰玊英尚㓜處士春秋六十有九洪武元
年五月十二日終于家明年五月二十七日瘞
祔考茔其子天麟乞銘于毘陵謝厶而厶乆客
[019-14a]
吳下具知處士銘曰始蘖其椔卒蕃其枝惟根
于天者弗移曰徳之恒予是以銘之嗚呼其止
于斯兮
方寸鉄銘
天地為罏隂陽為炭鑄方寸鉄非桞下鍜剛不
可屈堅不可磨侯堅侯剛利用寔多同𣣔以之
刳食月蟲璟以執政剛過于崇惟善用者為衡
之權稱物平施錙銖勿偏嗟爾有此藏之于宻
以桑氏硯改而為筆摛辭琬琰百錬其工剔去
[019-14b]
魚魯斯文有功彼寸鉄兮人孰無之𣣔偉其噐
繄鈴與錘寕小為錘母大為錯凡百君子非由
外鑠
永思軒銘
人之生天地中父之恩與天同生而養送厥終
盡以禮猶哀恫矧逺離遭鞠凶一失怙無由從
徳㒺極思何窮生之𥘉夲倥侗玉而錯金而礱
噐之成皆父功哺不烏乳不
忝物靈漸灝穹
念爾親修爾功以爾孝移為忠其親顯名亦崇
[019-15a]
茍不然思奚庸霜雨露愴厥衷執籩豆感必通
爾永思如水東于羹墙見儀容庶象賢寄髙風
方竹杖銘併序
予性喜方偶得一方竹為杖甚愛之因念古
之崇節義尚亷隅者類焉刻銘其端持以
自警
猗欤竹君易圓為方虚心固節悉如其常其方
伊何如玉界尺不砥而平不䋲而直曰予老矣
頼人扶持義以方外庶克似之
[019-15b]
竹素齋銘為鄧宜之作
天人交敷羲畫馬圗大明九丘科斗六經於昭
日星
書汗青姫公宣尼斯文緝熈為世範儀
百家之多繼聖惟軻如江如河竹兮素兮文斯
寓兮開牖户兮尔于其中樸斵磨礱徳業攸崇
苟習其辭舍已弗治雖多奚為予言若兹亶弗
尔欺亦以自規
願學齋銘
溧陽曽明府塾字子嘉前家居之日以願學
[019-16a]
名齋今居官扁仍其舊其友常州府同知
揚侯徵予文辭不獲命乃爲之銘曰
終始典學徳修㒺覺㫖㢤斯言爲世矩矱欽惟
素王聖夲生知學而不厭惟日孜孜好學如顔
聖爲之亞天若假年不日而化三千七十歩趋
後先曰願學者子華之賢卓尔君子志華之志
掲兹攸居書紳何異學以明之仕以行之仕學
俱優兩輪並馳厥徳之修與日俱積豈惟日積
乾乾夕愓願學若兹勲業鼎来不負所學尚慎
[019-16b]
旃哉
愛日堂銘為無錫趙徳弘作
先民有言孝有不及人之事親所以為急矧伊
大母春秋七十彌亦耆年為儀里邑晨昏定省
扶持出入甘輭而饋輕煖而襲養非徒愛敬事
必給慈訓並成蘭薰蕙裛慎言與行如玉之執
曜靈西馳恨莫能縶分隂寸晷斯湏必持厥徳
既修業亦樹之愛日若兹衆善斯集母卑我言
陞階拾級
[019-17a]
白賁軒銘
天地之文我象我儀惟文之極淡焉是宜賁之
上九白賁無咎苟為不然咎将吾有聖人立言
妙理冲漠能近取譬亦孔之昭如衣羙錦其文
煌煌惟其尚絅闇然而章以賁而白不賁之賁
君子以之咎弗我致嘉尔釋氏修乃白業殊途
同歸意明允惬灼
永思堂銘
崑山吕昭克明起家業儒信道篤而事親孝
[019-17b]
以父母生前奉佛志堅固有不可移者常
承順而悦之及其殁依釋茶毘法瘞骨于
墓從治命也至居䘮則多用古礼衰麻哭
踊不酒不肉以終三年之志視世俗舍礼
法而溺于異端者不同也既而近隹城擇
地搆堂龕木主朝暮香燈歲時烝甞追逺
之心懇懇切切惟恐後人有弗逮者堂名
永思葢取諸古經永言孝思之意洪武癸
亥夏五月克明徴予文故為之銘曰
[019-18a]
人之有生曰父曰母劬勞之恩天髙地厚方具
慶時綵衣青春志弗克養徒羙八珍一朝云亾
無復定省雖欲愛日捕風繋影嘉尔孝子事死
如生葬從治命祭盡其情日居月諸時則邁矣
繼繼承承或懈怠矣經言永思掲諸斯堂非曰
能之示不敢忘娄水滔滔不舍晝夜悠悠我思
與水交㵼滔滔流水無古無今我思悠悠與水
俱㴱春秋霜露溪毛泂酌有感斯應來享来格
無形而形無聲而聲羔墻見之是為思誠烏鳥
[019-18b]
之忱豺獺之意維子若孫有引勿替
存耕銘
人有寸田産仁與義君子存之㒺俾蕪穢詩書
耒耜耕以學力種徳樹業如黍如稷我苗芃芃
我稼既同仁熟之後其用不窮彼自棄者厥田
弗治耕也鹵莽獲亦如之舍已芸人斯尤可嗤
朂㦲存耕惟日孜孜示工或虧不其餒而
鎦景儀先生畫像賛
山澤之癯頎然而長面有詩紋鬚眉雪霜幅巾
[019-19a]
藜杖逍遥相羊不可貌者其力行之力其心孔
臧其音琅琅徳㢤若人俾也可忘
張伯仁畫像讃
随俗衣冠容物襟度坦然真率頎然魁梧屡渉
危途不失矩歩甞即其天之所賦徴諸人之所
慕其可謂吾韜俊之光而寔能逹時務者欤抑
可謂冺星鳯之迹而人𣣔快覩者欤
月泉道人小像賛
炯炯乎精神蕭蕭乎衣巾涉陵谷之變而乆于
[019-19b]
風塵忍泥塗之辱而全其天真玩世濩落随時
屈伸噫是所謂湼不緇磨不磷托迹爲方外之
隐淪者耶
曹節婦賛併序
按家傳婦吳姓歸曺氏二家皆江隂望族生
子曰有實方㓜婦秉節十有五年婺居字
孤慈而有敎遇世变乃携子避兵子𬒳執
即赴水死既而子得脱𣣔收葬母屍日夜
號哭求諸水濵乆之終不能得遂以母所
[019-20a]
遺服飾之物厝諸棺合葬父茔哀毁骨立
鄉人悲之君子謂有實之篤于親非其親
敎之有素而能然乎夫以子之早孤母不
失敎不賢而能之乎然婦之所以能死節
者又豈非世族文献之澤有以致之乎故
為之賛曰
楚臯之蘭生有餘芬瑜而不瑕藍田之珍倚欤
爾婺比徳蘭玉為女為婦儀尔族屬蘭摧玉湛
于江之隂跂彼共姜心乎其心
[019-20b]
拙逸箴
嗟世之人知誰為賢膠膠擾擾靡日不然不作
聪明不事机巧爾逸若兹庶近乎道身弗行險
意無外馳爾逸若兹孰云非宜作僞而拙其拙
可羞好逰而逸其逸可憂拙逸之言夲乎周子
吾其申之以䆒厥㫖巧凶拙吉巧勞拙逸㫖㢤
斯言宜而弗失
師箴
尭舜湯文為君而師洙泗設敎斯文在兹寥寥
[019-21a]
漢儒章句云爾濓洛諸公麟角鳳觜師道之大
寔難其人曰可為者温故知新若童子師為亦
勿昜飬正之功寔係于是師乎師乎宜日三省
吾為子箴亦以自警
坦率齋箴
嗟今之人以文㓕質允矣君子欲矯其失徑情
直行是為坦率夲之于身作徳心逸推之于人
言踐其寔不修邉幅不任智術不奴其顔不婢
其膝其腹無劍口亦無蜜終始弗貳表裡惟一
[019-21b]
坦率若兹亦孔之吉彼異端者蕩無紀律居不
衣冠馬牛其匹坦率若兹乃㒺足述吾亦率尔
言為尔弼謂予不信有如皦日
拙齋箴
唯古聖者經綸大經至巧若拙無為而成唐虞
之民其俗皥皡不識不知非無六鑿三代以降
智巧百出或哲或愚或得佹失去古日逺巧日
益多卓尔君子拙如之何言抱其朴不事華藻
不䑕之黠不兔之狡彼蛛為罹巧于謀食我飲
[019-22a]
如蝉清風兩腋鳩拙于巢蚕巧于繭巧拙若斯
可以無忝作偽而拙其拙可羞誠拙而逸其心
休休戒之敬之真偽兩途十目所視毋失所趋
[019-22b]
龜巢藁卷之十九終
[019-23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