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520 存復齋文集-元- (master)


[004-1a]
存復齋文集卷之四
    元征東儒學提舉雎水朱徳潤澤民著
               曽孫夏重編
   賜進士湖廣按察使東吴項璁彦輝校正
  鄭浹際詩傳序
莆田林子發氏携宋鄭浹際先生詩傳訓詁謂徳潤
曰先生昔在閩中紬繹之暇集為此書其間摘詩傳
之幽隱辨事物之名義真所謂發諸儒之所未發者
扵是以校正是本俾徳潤讀之愚按慈溪黄氏謂文
公朱氏因雪山王公質浹際鄭公樵去羙刺以言詩又
嘗扵鄭傳取其切扵詩之要者以僃集傳矣獨惜當
[004-1b]
時門人學子各宗其宗而不䏻叅㑹折衷之以見
書之有𥙷扵學者噫漢儒専門訓詁一經之旨揚鏕
分路使後世學者莫適其適而經之本文亦乖戾破
碎至宋濂洛諸儒出然後諸經之旨粲然明白今考
載籍詩傳自伊川歐蘇諸先生發其理趣南渡後李
迂仲張南軒吕東莱戴岷隱嚴華谷諸先生又各自
名家而方今學者咸宗朱氏者豈非以其義明理暢
足以發詩人比興之㫖趣辤簡意僃足以廣詩人賦
詠之性情乎至扵詩篇之可以𬒳之音樂者仍按周
禮大師謂風雅頌者声樂部分之名賦比興者作詩
之體製也今觀鄭氏傳引山川草木虫魚之辯五音
[004-2a]
六律六吕之所諧誠可以發揮後學之未䆒而渙明
千載之微辤奥義者也如以雀無角為雀之角以龍
盾之合為二盾之衛露彼菅茅非雨露之露有豕白
蹢為江豚之豕豳之風雅頌為四器十二器之声合
其他如國風二雅三頌名物度数毫分厘析豈非詩
傳之大僃者乎善乎孟子曰說詩者不以文害辤不
以辤害志以意逆志是為得之徳潤扵朱鄭之學有
得焉盖朱氏之學淳故其理暢鄭氏之學博故其義
詳學者不可不兼該而並進也理以明之義以析之
則斯傳也當相為引用而諷詠之兹非後學之所深
願歟至元改元清明前一日後學朱徳潤序
[004-2b]
  臨川曽氏郊祀禮序
臨川曽氏之族孫元明以其八世祖文定公之郊祀
遺文繼述成書将上諸朝且俾徳潤訂其成式而序
之謹按宋元豐諸儒詳定禮文陳宻學㐮請夏冬㪯
二祀李尚書清臣請用漢五祀之制宿廟以吿宿北
郊以祭宿南郊以祀王尚書存請以孟冬純隂之月
分祀陸左丞佃請即圓丘之北以别祀地祗自是而
㦯請合祭或請分祭或請攝祭動累千數百言時以
禮文繁多國費不給故蘇文忠軾以為宐從舊制而
元明之從八世祖文昭公子開以為宜損儀衛虚文
以從躬事之實礼今元明之書盖祖是說而敷揚之
[004-3a]
者也遂以其次第㝎為有司行事之條目而節其大
禮之繁文摘古制之要宜扵今者而列諸篇是亦善
用其心也巳先儒謂天地異位礼樂異数隂陽異宜
昬明異類天子裘冕有制臣下章服有䓁圎丘八陛
郊特用牲而燔柴之誠掃地之質蒲越之潔陶匏之
古靁鼗孤竹之和其制僃矣至扵度数之詳則又見
扵陳博士 之所集儀禮抑何言焉夫天體至大而
無外故萬物本乎天人&KR1167至善而無雜故人本乎祖
天一位也無自饗之禮焉故以祖配周公郊祀后稷
以配天此其義也天序循環陽復扵子故冬至祀天
就陽月也南郊圎丘就陽位也升禋以氣逹祈神格
[004-3b]
也奏樂而不商祈神和也嗟夫古制既逺後世繁文
剰禮以為煩民之舉而不用其質吾扵曽氏之書有
感焉說者為礼有隆而無殺愚謂事天之禮不可殺
也凡出入儀衛行宫大次之禮可殺焉百官有司廕
𥙷錫賚之恩可省焉雖然世泥循習久矣是書之出
愚猶恐夫不樂扵從古者以為駭也元明能以其宜
扵今者而成書其亦可行也巳善夫禮曰時為重曽
氏之論有合焉至元後二年十月望朱徳潤序
  集清畫序
自庖犠氏仰觀天文俯察地理因龍馬負圖以畫八
卦象在其中矣故蒼頡作書之義與畫體同而文異
[004-4a]
盖自鳥跡既茫如小篆日之為 巛之為川之為
山 之為鳥 之為蟲 之為冠類皆象其物形而
製字盖字書者吾儒六藝之一事而畫則字書之一
變也周官教六書二曰象形其義著矣後世以楷易
隷以隷易篆然猶有左畫圓右畫方之意焉僕少小
喜作書畫至日漸月漬不覺為玩物䘮志之習今屢
為人求取乃欲罷不䏻然扵風和日明傍花随栁之
時觀山川林壑逺近之勢感春夏草木榮悴之變朝
清而夕昬逺淡而近濃慿髙覧逺亦足以樂天真而
適興焉尓秘書尹君從善質淳而羙氣清而和且好
古博雅暇日求諸名勝作為繪事以寓逰覧之意可
[004-4b]
謂䔍扵清事者矣故為序其義題曰集清而圖之扵
左 友山詩序
北燕髙尭臣氏嘗以石山置其座隅集賔朋而言曰
自淳風移而友道廢吾欲與山為友而思夫靜黙不
移之君子以為久敬扵是作為歌詩復㳺扵西山之
西而寓意焉徳潤曰吾聞古所以求友者合志而同
方有不合則諍聞間言不疑逹則在官有一心以輔
仁不逹則責善扵草野必盡其平生然後巳君何以
山為尭臣曰古人不可見矣今夫閒居杯酒咲歌劇
談若見其肺肝者忽焉患難而不扶臨利而擠奪背
毀而妬能者有矣維山也至髙而有止至大而有程
[004-5a]
近之不見其從逺之不知其踈吾嘗以至靜之理不
言而叩之山亦黙然而領吾心之恱也䓤蒨而呈麗
吾極其樂而枕泉漱石有松籟鳥鳴相與倡和足以
供吾情心之憂也雨霧晦冥草木揺落有猿狖夜嘷
若替吾愁披軒窓以相迎縦白雲之去留若斯之友
吾安能去此而交諸徳潤聞斯言而是之且盡其辭
&KR1077古人逝莫留淳原離淫風浮矧言貌吾肯由道
不同不相與謀安得義如管鮑流矢生死永無尤富
貴不耻貧賤儔古人心一片石涅不淄磨不磷又胡
止壑與丘刪吾杖刋吾屐從友山其遨逰
  送和九思之紹興路同知任序
[004-5b]
孔子曰導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耻導之以徳
齊之以禮有耻且格盖法有盡而情無窮惟徳足以
感之礼有隆殺之實而不在扵文也國朝典章具定
而礼制或有未盡者士之臨政出治當原人情而以
法意行之庶㡬徳礼之事也歟且以婚䘮二礼古者
娶婦之家三日不舉樂今則親迎以樂士子之家當
先齋戒告廟然後爲酒食以㑹親友是爲情文之稱
而礼之實也古者婦爲姑之䘮舅在則齊衰期今則
婦爲舅姑之䘮斬衰齊衰皆三年而飲食燕樂如常
日士子之家當致齋敬事三年如𥘉是爲情文之稱
而礼之實也噫世變風移有不止扵是者寔關邦國
[004-6a]
之治焉至正三年秋理問和侯九思除同知紹興路
事且将推朝廷愛民之意而以徳礼行之撫字焉仍
得太守逹公兼善首新其政自經界始分田授役使
千畞之家不得詭隱而逃百畆之家䏻足食以自存
此方今之要務官雖無㝎制以多寡之今則使民得
安耕而無幸免者此法意所施之驗也其它如行郷
飲以教民譲去妓樂以教民淳皆善政也九思當率
是而行之可也雖然臨民者念慮有所不盡而民情
多變吏為之隱尤不可不慎焉至若荀卿所謂無用
之辯不急之察棄而弗治九思之聡明固非㒒敢擬
而太守亦舊知僕者也敢不以是言請外之治民内
[004-6b]
之事君終始若一惟侯勤之他日政成太守與和侯
又将羽儀朝端冠冕士類又豈止扵為郡今姑以治
郡言而太守倡之扵前而九思成之扵後則越民可
慶矣豈惟越民可慶百尓在官率是而行之天下可
慶也㒒敢不為九思慶
  送延平學錄序
自黨庠術序之制㢮扵中世而成均之官亦随時更
革宋嘉祐𥘉侍講胡公瑗管勾太學始選諸生之端
謹者𥙷正錄及熈寧元豐間内外舍生増益至二千
四百貟有竒判國子監李公定乃請選試外舍生檀
宗益以校書郎充學錄則學錄始命官也其職掌佐
[004-7a]
學正考察籍記諸生之行藝而紏正之元祐三年又
以上舍内舍生為之至崇寧元年分太學正錄二貟
以隷外學由是郡學亦稍以齋生充𥙷國朝𥘉外郡
府學惟教授命官而正錄以下悉從各學推選繼又
從提舉學校官選委充小學諭而後陞正錄至六中
乃例以直學役滿陞授至正𥘉元朝廷復科舉興文
學臺憲官以謂直學職掌金榖而輒登師儒之席乃
别選行蓻生舉以充諭録焉太原郭君桓仲實預兹
選三年遂調延平路學錄扵是吴人喜為之賀且為
詩以壮其行而㑭朱徳潤為之序引㒒扵是而有感
焉延平舊俗尚氣而率自龜山楊公以二程之學倡
[004-7b]
扵東南傳之延平李公故徽國朱文公遂精思實體
以廣其傳其學䆒天人性命之理明綱常道徳之要
繼而茶溪廖公徳明連叔㳺公敬仲講學扵文公之
門遂以其學一變郷俗至今號多學者吁諸公逺矣
凡官是邦者誦其書聞其遺教其可不與氶學之士
勉其規式循其教令以稱其職乎桓仲聡敏士也職
扵其邦之學其䏻求諸公之所以學扵師友者而學
焉則亦吾黨之所望也則亦憲臺舉㧞之𥘉意也敢
不序而送之
  送馬清風道人北㳺序
列禦㓂學老子而不似老子言西方之人而不言佛
[004-8a]
察造化輕死生寓言有無䖏世若不可覊者視抱朴
子専言導引房中為勝然今人學其學者特少毗陵
馬清風㓜志扵道長即出家㳺方外飄然無拘覊往
年之五臺㕘雪庵老得一死字旦莫究之不輟又之
淮南叅一悟師然後若有所悟予嘗扣其所學則言
性命之宗物我俱忘出無入有而莫可凖䋲之今馬
君挟其所有而北㳺亦莫知其所止且請序說扵予
噫予聞之天之所命扵人者性也所賦扵人者理也
所成乎人者氣與形也循而行之之謂道有得扵心
之謂徳近而求之不出乎日用之常以言其精微自
非聖人莫䏻也巳今馬君欲行其道苟䏻不出乎方
[004-8b]
寸虚靈之中斯可矣有必欲離形去智謝絶生死則
雖足窮萬里吾未知其遇至人扵何所也今姑以其
所往而記其徃者則泛大江泝淮泗踰襄樊若蘄陽
之五祖濠梁之老彭厯陽之許由夀陽之梅福臨灌
之華沱榖城之黄石臨汝之崆峒維山之子晋皆昔
之成名者矣逺而之它弗暇論矣大抵人生天地間
有生則有死若旦暮然一氣之消息也惟其有生死
所以生生而不窮原始反終此其道也今馬君北㳺
而遇異人有異說吾弗敢知矣因書以送之
  送長洲教諭序
古者諸侯立泮宫扵都而下迨族師黨正州長亦皆
[004-9a]
有學若今之外郡自教授以下縣特設教諭一貟得
専領教事盖朝廷僃教養之制而其方則存乎其人
也近世為學不古教養不僃而學官代去急如次舎
故綴學之士毎不能終其業偶得賢諭切磨常業㑭
教有方而養有素則多幸矣至正三年秋長洲學諭
吴君季實秩滿代去諸生有懐来之惜豈非䏻盡教
養之方乎㒒扵是而有感焉學校之設三代以還自
國之養老教胄子郷飲射合樂以至受成訛囚之事
無不在學此士之所以學扵學也而必養之以成其
六徳教之以精其六藝又必使知其學之所自扵是
有釋菜奠幣之礼扵先師而無廟祀也廟祀盖始扵
[004-9b]
梁世用浮屠之法近代因之恬不為異今則典學者
以脩造祠像為先務而以教養次之是可嗟也已吴
君之来始登儒席即以教養為先其學淳其文雅足
以範後進而又䏻謹身擇友故縣庠士之優劣皆得
其所而有司毎有撰述則長洲學為最是豈非賢諭
也乎扵其行吴人士為詩以歌之而徳潤為之序引
  送海道鎮撫莫侯北㱕序
國家嵗漕東南諸郡粮三百萬石其轉輸之程文移
之制在一漕運府而巳漕府所轄運户㡬數萬人其
官給之直甲户之當所司在七所而巳曰崑山崇明
常熟江隂䓁是也其所以控制七所而䏻関决之者
[004-10a]
又特一鎮撫所而巳按職制所官皆五品而鎮撫獨
得控制諸所者以其無漕運之程而有理棼戢暴之
舉也故常以鎮撫得其人則嵗漕寧妥扶持綱維而
巳苟非其人則漕功方興而前鉏後鋙不無公私煩
勞威福自用盖傍海之民習俗懻忮難制昜擾省不
直之則雖重法不䏻禁况有徴而擾之耶濮陽莫侯
公輔来爲鎮撫之數月吏讋其明民懐其恵漕府亦
賴其材而事以集然侯性介㓗非其道一介不取諸
人以故無從阿苟合之舉盖侯自𥘉學律扵臺即凡
㢘䏻之習一聞一見皆識扵心爲終身之用故其官
扵京倉官扵司稅皆以㢘稱稍不合則棄去無留難
[004-10b]
意今控制方新而侯輒以告老辭然職制年非七旬
不得謝也而侯將以是請㱕老其郷盖其自趣尓而
事有不齊孰䏻褒而留之耶風霜𥘉寒寥落江城侯
㱕有日矣敬序其去意而拉諸君子歌詩以送之
  行宣政院副使送行詩序
國家混一區宇而西域之地尤廣其土風悍勁民俗
尚武法制有不䏻禁者惟事佛為謹且依其教焉以
故自河以西直抵土蕃西天竺諸國邑其軍旅選格
刑賞金榖之司悉隷宣政院属所以控制邉陲屏翰
畿甸也獨江左右郡縣以釋氏教属行宣政院而俾
其徒嵗課梵典守持戒律以祝願睿筭萬年此佛氏
[004-11a]
之所以盛扵中國也至正六年秋朝廷以故太師魯
國忠武王之裔孫索羅帖睦爾元素授中奉大夫行
宣政院副使仍錫太官齊酒以慰其懐先是元素公
以同知将作院事出為廣東道憲使道過東吴因疾
就醫遂假舘逾年而薦章累上至是乃拜命而行吴
之守臣逹官咸餞于郊而士子作歌詩以羙之㒒扵
是而有感焉昔公之先王佐大業扵𥘉興之日内盡
匡翼外闢彊土受丹書鐡劵之盟四世忠憲王又為
至元間賢相一時如許文正公姚文憲公商文定公
皆引㕘庶政以致太平扵乎盛㢤嗟夫世道旋移仕
習援附有不念其遺烈者矣今元素公又以介潔之
[004-11b]
操施于臨事其天資明頴凡省臺典故可為輔弼之
綱維者悉識于心此非他教之可以汨其素志者矣
是行也特将廣其聞見而充拓其材志以為他日廟
堂謀謨之助而成其家丗貽謀燕翼之羙者也扵是
乎書
  吴興沈毋詩序
至正丁亥秋吴興沈自誠来為予言其毋徐氏貞子
之孝也既有傳矣請為詩以羙之徳潤曰予不天少
失母及壮又失父生也不能致色養殁也不能揚名
以顯親抑何幸聞子之賢毋有傳耶雖然嘗聞之禮
曰婦人從人者也沈氏之母可謂知所從矣居室則
[004-12a]
請從三年之䘮而後㱕昔者曽子問親迎孔子曰女
在涂而女之父母死則女反而服期在室為父母箭
笄髽衰三年其以是夫貞子既㱕沈氏夫有疾扶而
導焉愈敬不衰白乕通義曰夫有惡行妻不得去地
無去天之義也而况扵疾乎有子既長能教之問學
而列扵士内則曰㓜子常視母誑自能言能食教之
數與方名至十年就外傅二十冠而學礼雖有嚴父
亦毋氏之教也徐氏有焉扵是傳稱沈毋也宜㢤乃
為詩曰苕山㠁嵯霅水漣漪朂子之學以成其毋儀
  王可矩㕘政小像詩序
伊闕雙峙洛水西廻周東都之域也昔者尹和靖從
[004-12b]
二程先生講授扵其間而道學斯溥至文公朱氏發
明義理之精微以及我朝文正許公源派益浩世受
其福此皆伊洛之淵泉溥博有以澤天下之民也至
正丁亥秋尚書王公可矩来領漕臺公以儒者學業
措之政事漕民方𬒳其澤而公旋拜甘肅行省叅知
政事扵是塹休寓舘乃自藁伊洛山川之勝置小像
扵其間俾徳潤詳而範之扵是嵩髙少室之環繞龍
門積石之映帶咸在左右公洛人也純和雅厚遇物
有今弘之度下士有&KR0694瓜之羙迹其平日&KR0688學之功
施之行事豈非聞見之習有所自而然㢤若夫圖畫
有不䏻盡其形容者諸公詩文又足以敷揚之先儒
[004-13a]
曰理無形也聖人假物以明理故立象由象以明理
此圖之所由作歟
  送譚清叔知事赴河南省掾序
國家自中州入職方而河南行省尤為関鍵之地盖
其背山帶河土腴民秀為中州都㑹其力足以内藩
京師其勢足以外控諸夏而其嵗産之入又足為兵
賦之供也是以内附之𥘉中書耶律文正公首以撫
綏汴民為請継而中書揚公内翰竇公又以建學立
師為務由是汴民漸𬒳文教生業日繁而官扵分省
者亦稱易治其故何㢤盖汴之民先疲扵金宋変廷之
後軍旅數起無休息所至我朝承平以来方復故治
[004-13b]
士君子之有志扵經濟者毎扵斯留意焉至正七年
冬平江路知事譚君清叔以河南省檄辟爲掾十月
既望君行有日矣郡諸曺郎以君之能佐治扵吴之
民人而熟扵案牘之精惜其去而不可留也咸持肴
&KR1356餞扵西郊之外彷徨不忍别欲縶之維之而難
其請徳潤觧之曰譚君在吴一郡之民既受其福矣
今将掾河南而河南三數十州之民又将受其福焉
夫陳鄭許汝皆汴之属邑去京師千五百有餘里較
吴爲近以譚君之材幹佐碩治之賢宰朝夕從容簿
書間求民情而安治之吾将見其聲譽日著而掾中
書有日矣又奚止福一郡之民㢤扵是諸曺郎與其
[004-14a]
民人樂予之言為是乃相率以慶其行仍俾朱徳潤
為文以序其意
 送韓伯皐叅政之湖廣序
至正丁亥冬仲之廿七日湖廣行中書省參知政事
濟南韓公将之任也潤之士大夫咸執酒送之長江
之津徳潤時亦客未方在諸君子往餞之列酒酣韓
公指所服弊衣曰此衣𬒳我躬三十年矣家人常欲
紉而新之予不忍也何則吾新是衣則忘其故矣今
子我故人也幸而㑹吾又将西行子盍為我紀其行
而圖之徳潤曰僕敢不惟公之言是紀公又曰人生
貴賤憂戚固有命焉吾忝官二品崇髙非所望也子
[004-14b]
視我行色其有憂患乎徳潤曰然公之憂患盖常䖏
也今獨無患焉何則湖廣地近蠻蜑其俗難制易擾
今秋以来官剥其食民飢其生是用猖獗推原其情
民之樂生惡死者天下皆然奚獨蜑俗耶因民之情
而安緝之或者堅甲利兵不如懐徕之善服也今公
以愛民利物之心往治兹土来者懐之逆者威之其
不易治乎公曰子言是矣然彼土山川之境生民之
属吾嘗識之矣苟服其魁則得其众未有不䏻馴其
魁而䏻服其众也若夫吏貪民偷吾必有以安輯之
耳扵是風帆髙舉江水蕩漾舟将行矣徳潤又執酒
而言曰公行矣江山千里雲樹渺㳽其西北則夀張
[004-15a]
合肥謝玄之所以破符堅者也西南則夏口赤壁周
瑜之所以困曹公者也又西望則峴首諸山羊公之
所以懐民人也江山千古嵗月旋移其不同草木之榮
謝者惟徳與名為不朽也故皆人有終身之憂而無
一朝之患無當時之樂而有千古之榮焉公之所憂
者在是而諸君子或不察扵是圖而序之
  送鄧汝霖逰京師序
老子曰治人事天莫若嗇夫唯嗇是謂早復早復是
謂重積徳朱子謂䏻嗇則不逺而復矣先有所積復
養以嗇則其徳加矣此老聃氏之心法也而世人習
扵其教者無常師焉是以終嵗汲汲而不知所之也
[004-15b]
貴溪鄧君汝霖壮年從其敎且受業扵天冠山之昭
真宫道士吴允升其逰也盖嘗慕仙人王表飛昇之
學若昔賢所謂白日生羽翰者也予客朱方汝霖適
將北㳺過寓所聴其言若秋風鳴扵万覈接膝而坐
猶覺翏翏之逼耳吾扵是知汝霖之學有所宗也然
京師千里之外逹官大人與夫宗工鉅儒道師釋尊
咸所聚焉特未知汝霖䏻以其學感遇扵諸君子之
門否也而諸君子亦未知䏻知汝霖之學否乎嗟夫
世道旋移養心寡欲者盖鮮矣䏻如老聃氏之愛氣
閑欲平意靜神則㡬扵道矣其易所謂不逺之復鄧
汝霖學老氏者也其說本扵此而諸君子之䏻知汝
[004-16a]
霖者亦必以此而延進之吾見其顯逹有日矣因書
以勉其行
  湘中廖如川談三命序
川之為水逹矣湘中廖子以如川自號䏻以人始生
年月日時推五行生克制化言休咎當代公卿大夫
皆神其術毎至処倒屣接膝無虚日常語㒒以晚歲
當小康㒒不敢必也廖子屢言之㒒請以川字為觧
曰昜凡言利沙者七卦皆済險之謂也而先言亨貞
後言利&KR0881者二需大畜也先言利&KR0881而後言利貞者
二奐中孚也不言利貞而言利&KR0881者益也言利&KR0881
言君子貞者同人也言元亨而言利&KR0881者蠱也夫同
[004-16b]
人人所同也宜利君子之貞矣蠱則懐亂之象也而
言元亨何㦲天運循環壊則復治故君子以振民育
徳為治已治人之先若蠱之上九則是君子不偶扵
時而自守者也今廖子所與談者多時之逹官顕人
其吉凶休咎固在扵五行之推而其臨事也抑貞而
後濟乎抑濟而後貞乎僕不偶者也不利貞亦不利
&KR0881廖子其有以教之書以為序
  送強仲賢之京師序
國家承平垂七十年治教休明百度具張而取士之
科尤廣凡入官者首以宿衛近侍次以吏業循資盖
近侍多世勲子孫吏業多省䑓舊典自此或以科舉
[004-17a]
或以保薦内則省䑓院部外則路府州縣咸以歲月
計遷九品分班森布天下可謂盛矣而百家九流之
人亦雜出扵其間豈遴選之多而士之所以求進者
亦不専以儒術歟古者為官擇人今則因人授官古
者選官侍從今則侍從出官古者郷貢里選今則㱕
官郷里此漢世取士之雜流弊至此而人不之察故
毎有僥倖之心而奔競之習相踵矣吾友強君仲賢
盛年而多材善學而䏻事是宜與搢紳士子頡頏扵
鴛序者也獨惜其處江湖之逺無相與薦起者今強
君挾其所有将趍京師而觀廟堂王公之偉噐聴翰
苑名師宿儒之論議而有感發焉則仲賢之學益進
[004-17b]
所謂仕優則學學優則仕吾見其入仕之階由是始
也由是逹也幸毋昜其𥘉志
  送傅文博之京師序
至正六年秋故海道都漕運萬户傳公之子文博將
以世廕趍京師来求贈言扵徳潤辭不獲乃勉為之
言曰古之任子即書所謂賞延扵世詩言徂賚孝孫
者是也至漢則劉向韋元成唐則韓滉李徳𥙿皆以
名卿之後䕃𥙷入官其材識超冠志行卓絶皆見稱
扵前史後世可取法焉今玉田傅氏緜厯世系蝉聮
冠組六世祖仕遼為名進士及其再傳或典三禮或
登芸閣或建節行部二百餘年聞望益著至萬户公
[004-18a]
歴仕清朝卑登顯要自同知留守拜監察御史僉憲
江東出守饒州晚登漕府卓然清慎明約所至有氷
蘖声公暇則課子誦詩讀書家法益嚴整盖其所訓
者有素也今公之子文博清慎謙約彬彬不墜家声
是真可以紹箕裘矣今将登仕版服官政傅氏之素
所聞見固不待㒒言然近世習俗澆漓吏姦民猜非
一言可盡文博苟䏻盡心扵民情吏弊益知閭里姦
邪審察是非誌之扵心他日莅官臨政則發扵断由
是擴而充之則傅氏之業益昌大而世澤之滋扵是
乎在王太史所謂髙門之于三槐之王有所徴矣遂
書以爲序
[004-18b]


存復齋文集卷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