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1a] 
河南先生文集卷之六
書七首
上葉道卿舍人薦李之才書一首
上陜倅尚屯田書一首
荅黄祕丞書一首
上京兆杜侍郎啟一首
上吕相公書二首
上陜西招討使夏宣徽小啟一首
上葉道卿舍人薦李之才書
某再拜八月初作書託鄭開封附去浙中後十有
[006-1b]
餘日聞有西掖之召中外企望爲日已久雖有此
拜固未足爲賀也恭惟甫至 都下尊體休勝某
輒有私悃仰布左右惶恐惶恐孟州司法參軍李
之才年三十九天聖八年同進士出身能爲古文
章語直意邃不肆不窘固足蹈及前輩非某所敢
品目其爲人敦朴真率不自矯厲安于卑位頗無
仕進意故世人罕能知之 京師諸君有石曼卿
者與之㳺曼卿獨喜其不汲汲榮利與已合耳之
才母老無餘貲曼卿嘗勸之隱去使其無所歸于
知似未䀆也之才又逹世務使少用于世其才過
[006-2a]
人遠甚今幸其貧無資不能決其歸心知之者當
共成之也近制吏部選人有保任者及五人得上
其課之才未嘗干于人在上者或薦之今已四人
十二月又當罷去念非明公無以成之者明公雖
素未知其人然某被遇最㴱由知某而後知之可
也之才在 朝廷無近親若其持身謹廉常吏皆
能之故略其言事遽詞激㒺避詆訶倘蒙畱意恭
候還教不任懇切
上陜倅尚書田書
某再拜某幸與執事同年得進士第又常得請見
[006-2b]
左右雖未熟接語論䀆朋友之分然不爲無舊執
事立言樹教以古聖賢爲師法某雖淺陋未能窺
執事畛域然素有志于是亦得爲同道挾故舊契
加之道同陜與洛相去不三百里而未嘗作書者
非敢自疎誠以罪黜之迹懼他人見議以爲附同
年之居高位者爲佞也近蒙復官爲令畿邑去陜
益近自今或時拜書兼有近著文俟到縣中寫一
通上呈今偶趙都曹見過云遽行謹奉手書少道
萬一望恕簡率
荅黄祕丞書
[006-3a]
某再拜春初得所惠書以賤事未克裁荅尋承有
延安之行秋中始還道塗登頓良苦自西師之興
議者交語以爲執事 在邊帥幙府某獨謂近時
上將猶不能專軍之命令幙府豈足容足下才邪
近聞承詔當至都下一吐奇論䀆發胸中所藴使
識者聞之知處置得失與軍之勝敗䀆係于人爛
然無疑今不即用猶足警異時豈不壯哉願無辭
此舉以慰朋執之望中間所稱河間民誠義烈士
書中所錄自足傳信增之文辭非爲益也但當訪
其名氏相見期不遠餘俟面敘
[006-3b]
上京兆杜侍郎啟
嚮者伏聞京兆之拜知者皆見慶以爲必應辟署
之選頃之人有見語者曰公奏一不從且再上矣
既而皆然恭惟明公更中外劇任將二十年門下
吏被器使者百千人一日當辟士章未上人皆以
某必應其選某豈賢於百千人哉誠由明公見
之㴱數數稱道布聞於人故及此耳屢草謝記輒
復中罷懼益章明公見私之恩非所以承奨拔之
意也今或聞兩奏皆寢始得修問左右區區之心
豈敢忘於大府哉惟祈早
柄用以允天下之望
[006-4a]
使縉紳衆品皆被甄淑不特門下舊吏曲蒙厚恩
感激所㴱實罄於此
上吕相公書
月日朝奉郎守太子中允新差簽署涇原秦鳯兩
路經略安撫判官公事騎都尉尹某再拜獻言僕
射相國申公閣下某謬爲 朝廷器使預參西方
軍事向一至京師得以邉書陳於 上前退又以
所陳白於執事非以夸辯而求合冀事之亟行耳
會閣下以舊德入輔某以既辭天子不當久畱都
下區區之說獨未聞於左右今輒條次所陳之要
[006-4b]
以書自啟惶懼惶懼某以西夏用兵之害莫甚于
大將兵少與法制不立此二事耳請先以大將兵
少之害言之今涇州乃涇原大將治兵之所戰士
才數千假使虜衆數萬來冦關壁則邑落誰撫出
戰則鎮守孤危且衆寡不敵必召屬城之兵以爲
自助之勢大將既已先擾外軍復無統一此必敗
之理也大凡大將救屬城則易屬城救大將則難
何以謂之易若虜刼冦吾境大將當以重兵守險
或設伏要路或
其首尾又號令諸城使之合勢
以逸待勞此大將救屬城之易也何以謂之難虜
[006-5a]
入吾境大將既召屬城之兵以爲已援若兵在百
里之内再日而至則吾之險阻已與虜共之矣若
待數百里之外兵至則虜已据吾要害休其士衆
待吾兵至逆而擊之援兵雖多其統不一此屬城
救大將之難也雖戰守隨機大槩論屬城之兵主
於守大將之兵主於戰唯能使之戰然後庇其屬
城保其險固也今大將之兵與屬城均于自守俟
虜至然後呼集屯戍迫以期會戰地戰日皆非案
定此則自救不暇豈能決勝哉如某所計請增大
將所治兵滿三萬騎五千屯戍不預其數可以戰
[006-5b]
可以禦可以守也或者引前世用兵之法能以寡
擊衆者此非通論其所計者數千之敵數萬十倍
之衆耳凡臨事機應變出奇雖百倍之衆尚有以
制之然未有預以寡少之兵而必十倍之勝也夫
三千之禦三萬與三萬之禦三十萬其勢甚易三
十萬之衆未必一其力三萬之衆敵不能見其形
不一其力故將多者難爲辦不見其形故善用者
能張其勢如此則勝負未分也三千之禦三萬則
異乎此合而陳之則見其弱形彼氣吞之一也多
爲奇兵則懼于勢分二也離去城壁以据要險則
[006-6a]
慮其攻襲三也此三者雖善將者無如之何故云
以寡擊衆未爲通論是大將之歩卒必以三萬騎
必以五千然後可用也 明詔減去城柵可益大
將兵而未聞䀆奉行也某知 京師某兵不當益
出故獻募兵之法知募兵必以財故獻鬻爵之論
此大將兵少之害可得而制也其次請以法制不
立之害言之古者大將出師其下皆偏禆部曲莫
不稟命於大將者也今諸路都監而上皆與大將
均其所統雖名品至異然皆署事而同論非古制
也不獨非古只以國朝殿前侍衞司軍制言之亦
[006-6b]
異矣今殿前侍衞都虞侯乃都指揮使之貳其名
品不甚相遠至于署事皆不得預豈非戎事尚一
其下正當稟命邪今則不然凢臨事機得聯署者
皆得預議議一而後可行請借論之若保安軍諜
者言當有冦至邪帥臣若專爲保安之備則其下
率從若帥臣有料敵者言賊聲言保安不必專爲
之備又使某將備鄜州路又使環慶謹守備其下
必有爭議者曰環慶隷我當速召之以爲已援柰
何使之自守且諜言冦保安不當備鄜州以分吾
兵雖爲大將者亦自計曰異日賊從鄜州路又非環
[006-7a]
慶吾猶與諸將罪均若果從保安一蹉跌不勝則
吾違諸將言獨被罪矣此不獨號令不行於下亦
既衆人議之則自信者寡矣是則軍中之政有異
見者當獻議而已不當必大將之從已也今同署
而交議議一而後可行此法制不立之害也以某
計之諸路大將外止署副貳者一員參署軍政别
置主軍大將八員四員外守城鎮四員專隷麾下
皆聽命于大將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無敢不從
此法制不立之害可得而革也其募兵鬻爵與主
軍大將名級皆别具咨目條陳某疎遠不識 朝
[006-7b]
廷大體然竊思之今日之軍政非大更置之莫能
成功 聖上憂勤兆民顒顒伏惟閣下上副陛下
倚注慰中外之望則天下幸甚干凟威重伏俟嚴
譴某再拜
又一首
四月日朝奉郎太子中允充集賢校理新差通
判濠州軍州事騎都尉賜緋魚袋尹某謹再拜獻
書于昭文僕射相國申公閣下自羌虜犯邉某嘗
獻書論事又得陳說左右今年虜㓂平涼山外地
王師挫衂某念前所論說其已驗者三其不效者
[006-8a]
一某謂大將之兵必以歩卒三萬騎五千然後可
以戰可以禦今任福所集諸將之兵始以萬一千
人益以王珪趙律常鼎别屯之衆縱使合而統之
才滿二萬是大將兵少且不得素撫其衆果以挫
衂一騐也某謂兵家之制在乎統一欲使部曲分
畫預有定名今諸將臨敵受命法制不立號令不
明以致奔覆二驗也日者朝廷既擇用攻策相公
復詢虜若先至何以禦之某逡巡仰
以既欲進
攻不若養勇以縱之是某揆今之勢不見可禦之
術故爲此今禦之而卒敗三驗也相公又訪虜
[006-8b]
所當來某雖泥言臨涇高平 穴相雜山外沃野
居民富腴然最可備者保安胡繼諤族耳今繼諤
兄害星某不能料虜之所先不效也自山外之敗
議者歸咎諸將不能持重以取敗亾此知其末未
究其本也諸將獨不用韓經略言分而趨利此一
事可責耳假使合而爲一持重不戰其全師不過
如王仲寶豈能制虜之俘掠以取勝哉仲寶壘去
賊不十里賊去不能追然 朝廷不加罪者以任
福輩戰敗耳倘福輩不進仲寶雖欲不戰不能也
戰亦不免于敗矣何者彼逸我勞彼整我囂彼人
[006-9a]
人自趨利我畏死有遁心又加以數倍之衆豈有
不敗哉不獨向時之役是乃虜常勝而我常敗也
難者必曰虜何得常逸我何得常勞夫虜之将來
廣爲屯營使我疑其所向必多方以備之及其既
來我大将之兵不滿萬人急召某將若干人又召
某將若干人如是散召之以至三將五將有先期
者後期者合而統之亦必越三萬必三百而後集
則虜已據我要地休息其衆分擇精銳以鈔居民
既因我糧復所費糗糒有餘速戰則氣盈緩追則
逸去或曰俟其歸而擊之賊又有橐駞以載其重
[006-9b]
我多歩兵又益器械糧糗之負以之追躡利害彌
遠或者必謂俟其歸者非躡其後也阨其路而已
且虜騎堅勁峻坂竆谷無所不馳無所不通其來
也未嘗一路而至其去也何從而阨哉是以彼嘗
逸我嘗勞也然而彼何得嘗整我何得嘗囂夫賊
號令既一部分既定在塗而訓入境而誡此其整
也我則不然冦至而會兵兵行以應敵諸將聚議
不過頃刻教旗分陳之法施于倉卒此其囂也何
謂彼則人人趨利我則畏死而有遁心夫賊得吾
一卒奪其衣装足以自資此利近而易趨我衆力
[006-10a]
戰者多死先遁者或免而無誅惡死而樂生人情
之常凡此數者賊必勝之理其章灼如此某所謂
未見禦之之策也又若内屬之户爲虜所取者固
爲虜用矣其未取者虜一擾之則我疑之我疑之
雖未爲虜用已失之矣何者外爲虜所擾内爲我
所疑必持兩端以自固此與虜用等也今未爲虜
擾者獨環慶諸族與保安胡繼諤耳不早圖之又
將爲其所擾矣某前謂當謹備繼諤而虜不望者
非繼諤之強能自支虜而莫敢犯也某自延州萬
安鎮扺其部族以及慶州之平戎凡數百里居民
[006-10b]
殆絶但有種落耳是虜取繼諤與侵延州之境不
若取山外之境此特所利先後耳非可恃其不來
也夫事四夷馳非王者事今 天子仁聖誠使虜
不敢犯返復何求於虜哉此策之上也然未知何
從而致此若如某前歲所陳大將可屯得以歩卒
三萬騎五千部曲分畫各有定制此則有以待其
來而制之亦策之次也不然驟集他路之兵備一
月之餉嚴其部分明其金鼔輔之以屬户破其種
落擾之因之有以俟其欵伏此又策之次也捨是
止用今日備禦之策但慮屬户居民大罹其毒被
[006-11a]
邉諸城䀆爲孤壘内地遠輸日益愁怨且虜以利
舉苟外無所掠必將攻城日朘月削塞邉遂蹙當
是時益兵之多調發之勞恐不止今日而已願相
公㴱慮之某向欲以此陳畫聞于 上聽令以伏
暮無狀被命南去地優事簡於身甚幸苟循黙無
所建明則異時公議恐難獨免然某今日言之必
以爲妄願畱置几桉向秌以暨來歳幸復視之必
將數驗不然者則我之天幸有二虜長死一幸虜
長不自將使他人分其兵來我驍將或能禦之二
幸非此二幸或有成功則某不知也意激辭直不
[006-11b]
避忌諱維相公與二三同德以天下大計畱意觀
省察其至誠幸甚幸甚
上陜西招討使夏宣徽小啟
某才到慶州聞任福兵敗徑赴鎮戎軍有不曾稟
候二日命專輒事伏已具公狀中葢事出倉卒所
謂失火之家不暇白大人而救火以此加罪誠不
敢辭伏望太尉原其初心少賜寛假則終始幸甚
非久當詣幕府
河南先生文集卷之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