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1a] 
欽定四庫全書
雞肋編卷下 宋 莊綽 撰
蜀人司馬先元祐中為榮州曺官自云以温公之故每
監司到彼獨後去而不得湯飲盖衆客旅進退必特留
問其家世知非丞相昆弟則不復延坐遂趍而出也
鷙禽來自海東唯青鵁最嘉故號海東青兖守王仲儀龍
圖以五枚贈威敏孫公皆皂頰鵶不堪摶撃公作詩戯
之曰海東霜隼品仍多萬里秋天數刻過狡兎積年安
[003-1b]
茂草弋人終日望滄波青鵁獨擊歸林麓皂頰群飛入
網羅為謝文登賢太守求方逐惡意如何後遼國求於
女真以致大亂由此鳥也
紹興四年温州瑞安縣井鳴如鐘聲繼而州中亦然前
史灾異所未有或云去嵗閩中如此遂有大水漂沒之
害或云止如蚯蚓鳴叩欄即止非井鳴也
唐以鄚與鄭豳與幽相𩔖文移差悮故鄭去邑豳為邠
本朝景祐三年知祥符縣郭輔之奏西川維州與京東
[003-2a]
濰州相去僅六千里而逓角逃軍轉逓差悮乞改州名
上取地啚觀之以維州以威服西山八國遂改為威州
焉
歐陽脩為河北都轉運使上宰相書云自河北州府軍
縣一百八十有七主客之民七十萬五千七百户官吏
在職者一千二百餘員廂禁軍馬義勇民兵共四十七
萬七千人騎嵗支粮錢帛二千四百四十五萬而非常
之用不與焉尹洙叙息戍篇曰國家割棄朔方西師不
[003-2b]
出三十年亭徼千里環重兵以戍之種落屢擾即時輯
定然屯戍之費亦已甚矣西戎為冦逺自周世勞弊中
國東漢尤甚費用常以億計孝安世數叛十四年用二
百四十億永和末復經七年用八十餘億及叚紀明出
征用纔五十四億而翦滅殆盡今西北四帥涇原邠/寧秦延戍
卒十餘萬一卒嵗給無慮二萬率騎卒與冗兵較其中/者總廪給之數㤙賞不
在/焉以十萬衆較之嵗用二十億自靈武罷兵計費六百
餘億方前世數倍矣
[003-3a]
皇祐中右司諌錢彦逺乞置勸農司云唐開元年有户
口八百九十餘萬定墾田二千四百三十餘萬頃國家
有户九百五十餘萬定墾田一千二百一十五萬頃餘
其間逃廢之田不下三十餘萬頃不及開元三分之一
是田疇不闢而游手多矣
宣和中余深為太宰王黼為少宰是時上皇多㣲行而
司諌曺輔言之一日上皇獨留黼問輔何自而知對曰
輔南劒人而余深門客乃輔兄弟恐深與客言而逹於
[003-3b]
輔也上皇然之即下開封府捕深客錮身押歸本貫内
外驚駭莫知其由而深患失何敢與客語又曺只同姓
同郡實非親也未㡬王獨賜玉帶余遂求罷即得請黼
遽讓其位焉
王琪字君玉其先本蜀人從弟珪瓘玘珫皆以文章名
世世之言衣冠子弟能力學取富貴不藉父兄資蔭者
唯韓億諸子及王氏而已時翰林學士彭乘不訓子弟
文學恭軍范宗韓上啓責之曰王氏之琪珪瓘玘器盡
[003-4a]
璠璵韓家之綜絳縝維才皆經緯非蔭而得由學而然
云
王琪為三司判官景祐中上言乞立義倉曰謹按隋開
皇五年工部尚書長孫平建言諸州共立義倉於當社
唐正觀初尚書左丞戴胃議立條制王公以下墾田畆
税二升至天寳八年天下義倉共六千三百八十七萬
七千六百餘石臣上此議今十七年矣若於夏秋正税
外每二升别納一升計一中郡嵗可得五千石豈减天
[003-4b]
寳之多乎於是詔天下皆立義倉惟廣南以納身丁米
故獨不輸
賢良方正言極直諌科始於前漢武帝而文帝已嘗舉
賢良文學之士武帝五十四年中一舉賢良一舉茂材
孝元十六年間一舉賢良一舉茂材成帝三十六年間
四舉方正直言後漢光武三十二年兩舉賢良章帝十
三年兩舉直言和帝十七年一舉賢良安帝順帝各十
七年皆兩舉賢良
[003-5a]
杭州邅方臘之亂譙門州宇皆被焚翁彦國壊佛寺以
新之乃求梁師成書寧海軍大都督府二榜軍字中心
一筆上出督下從日時謂督無目軍出頭繼有叛卒陳
通之變乃取二牌焚之
紹興之後巨盗多命官招安率以宣賛舎人寵之時以
此官為恥然清流者寄禄官下皆有兼字至賊輩則無
又加遙郡者盡以忠州處之其徒亦稍有解者甚非曠
蕩欲安反側之意也
[003-5b]
車駕渡江韓劉諸軍皆征戍在外獨張俊一軍常從行
在擇卒之少壮長大者自臀而下文刺至足謂之花腿
京師舊日浮浪軰以此為誇今既效之又不使之逃於
他軍用為騐也然既苦楚又有費用人皆怨之加之營
第宅房廊作酒肆名太平樓般運花石皆役軍兵衆卒
謠曰張家寨裏沒來由使它花腿擡石頭二聖猶自救
不得行在盖起太平樓紹興四年夏韓世忠自鎮江來
朝所領兵皆具装以銅為靣具軍中戯曰韓太尉銅顩
[003-6a]
張大尉鉄顩世謂無㢘恥不畏人者為鉄顩也
世人名子多連上下一字或從偏傍唯李復圭修撰兄
弟三房名子或曰執柔襲譽𫝊正人莫曉其意義乃以
仄平仄仄平仄為異也永嘉林季仲懿成云渠諸父五
人伯父首得子即以八元名之後果諸房得子八人兩
房遂絶人謂數已䜟於其始然蔡子正樞宻之子以五
行為名至第六子名之曰榖以應六府晩年又得一子
遂命之為修亦豈在是也河陽張望九子皆連立字令
[003-6b]
以立門金石心為序靖生閣閣之女嫁鄭居中長子修
年而臺卿諸子因更從年慕勢而違祖訓金石之心遂
從革矣
古所謂媵妾者今世俗西北名曰祗候人或云左右人
以其親近為言已極鄙陋而浙人呼為貼身或曰横牀
江南又云横門尤為可笑
翟汝文公巽知越州坐拒㫖不敷買絹事削官謝表云
忍效秦人坐視越人之瘠既安劉氏定知晁氏之危後
[003-7a]
拜恭政温人宋之方作啓賀之曰昔鎮藩維已念越人
之瘠今居廊廟永圖劉氏之安盖用其語也
紹興四年六月二十三日申未間太白在日後晝見臨
安之人萬衆仰觀迨暮光芒數寸照物有影明日太史
乃奏云太白自十七日晝見天文官失於觀瞻然行未
道非過午也但罰宿三十直而已時謂有昏迷之罪而
免無赦之誅人以為恨然行未道不為經天又不知何
所據而言也
[003-7b]
建炎之後除殿前馬歩三帥外諸將兵統於御營使司
後又分為神武五軍劉光世韓世忠張俊王
楊沂中
為五帥劉太𫝊一軍在池陽月費錢二十六萬七千六
百九十貫三百文一十萬四千貫係朝/廷應副餘仰漕司也米二萬五千九
百三十八石三斗粮米七千九百六十六石八斗草六
萬四百八十束料六千四十八石而激賞囘易之費不
在焉韓軍不知其實但朝廷應副錢月二十一萬餘貫
則五軍可略見矣至紹興中吳玠一軍在蜀嵗用至四
[003-8a]
千萬紹興八年余在卾州見岳侯軍日用錢五十六萬
緡米七萬餘石比劉軍又加倍矣而馬芻秣不預焉
前世謂阿睹猶今諺云兀底寧馨猶恁地也皆不指一
物一事之詞故阿睹有錢目之異寧馨有美惡之殊而
張謂詩云家無阿睹物門有寧馨兒與欵頭無異矣
世以浙人孱懦每指錢氏為戯云俶時有宰相姓沈者倚
為謀臣號沈念二相公方中朝加兵江湖俶大恐盡集
群臣問計云若移兵此來誰可為禦三問無敢應者久
[003-8b]
之沈相出班奏事皆傾耳以為必有竒謀乃云臣是第
一箇不敢去底朝廷渡江時人呼諸將皆以第行加於
官稱劉三張七韓五王三十皆神武五軍大將王三十
者名官承宣帶四廂都使人以太尉呼之然所至輒
負敗未嘗成功時謂沈念二相公二百年後始得王三
十太尉遂為名對也
從官門状參云起居辭云攀違某官謹状無候裁台㫖
之文雖見執政亦然亦無賀状雖無條式相循以為故
[003-9a]
事李正民方叔侍郎謂非以為尊大侍從之臣於同列
難施候㫖之辭也
二浙造酒非用灰則不澄而易敗故買灰官自破錢如
衢州嵗用數千緡凡僧寺灶灰民皆斷擈収買既又以
柴薪再燒以騐美惡以擲地散逺而浮颺者為佳以其
輕滑煉之熟也官得之尚再以柴煆方可用毉方用冬
灰亦以其日日加火久乃堪耳如平江又用樸木以煆
石灰而并用之又差異於浙東也
[003-9b]
章子厚為相靳侮朝士常差一役官使高麗其人陳情
力辭再三不允遂往都堂
之章云以公所陳不誠故
未相允其人云某之所陳莫非情實章笑云公何不道
自揣臣心誠難過海
錢諗以郎官作張俊隨軍轉運自請乞超借服色既得
之遂誇於衆云方患簡佩未有而富樞以笏相贈范相
亦惠以金魚趙叔問在坐戯之曰可以一聨為慶所謂
手持樞府之圭臀打相公之袋坐客莫不絶倒
[003-10a]
張子厚知太常禮院定龍女衣冠以其封善濟夫人故
依夫人品程正叔以為不然曰龍既不當被人衣冠矧
大河之塞本上天降祐宗社之靈朝廷之徳吏士之勞
龍何功之有又聞龍女有五十三廟皆三娘子一龍邪
五十三龍耶一龍則不應有五十三廟五十三龍則不
應盡為三娘子也子厚嘿然
韓世忠輕薄儒士常目之為子曰主上聞之因登對問
曰聞卿呼文士為子曰是否世忠應曰臣今已改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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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其能崇儒乃曰今呼為萌兒矣上為之一笑後鎮
江帥沈晦因敵退錫宴自為致詞其末云飲罷三軍應
擊楫渡江金鼓響如雷韓聞之即悟其㫖云給事世忠
非不敢過淮已而自起以大觥勸之繼而使諸將竟獻
沈不勝盃酌屢致嘔吐後至參佐僚屬斟既不滿又容
其傾瀉韓怒曰萌兒輩終是相䕶又戯沈云問道教給
事休引惹邉事盖指其詞為引惹也
吉州江水之東有二山其一皆松杉筠篠草木經冬不
[003-11a]
凋號曰青原即七祖思可妙應真寂大師道場今寺名
靖居有顔魯公書碑又有卓錫虎跑雷踴天竺四泉其
一不生草木號曰黄原正在州東故古語䜟云最好黄
原天卯山此方盗賊起應難自建炎丁酉嵗忽洪水發
於兩山土人謂之山笑青原飄屋六十餘楹而山不摧
圯黄原山遂破裂自是諸縣相繼為賊殘毁經六年猶
未息丙辰嵗青黄二原又發洪水衝决尤甚是冬敵人破
永豐吉水𫝊州城入大和方安至丁巳春始定
[003-11b]
䖍州本漢贑縣屬豫章郡髙祖六年置使灌嬰屯兵以
扼尉它隋開皇九年始曰䖍州以䖍化水為名本十二
縣逺者去州七百餘里本朝淳化中分二縣以置南安
軍州城梁徙於章貢二水間貢水在東章水在西夾城
北流一里許合流為贑江江中巨石森聳如筍水湍激
歴十八灘凡三百里始入吉州萬安縣界為安流州之
四傍皆連山與庾嶺循梅相接故其人凶悍喜為盗賊
犯上冐禁不畏誅殺建炎初太母携六宫避兵至彼而
[003-12a]
陳大五長者首為狂悖自後十餘年十縣處處盗起招
來捕戮終莫能禁余嘗至彼去州五十里宿於南田吏
卒吿以持錢市物不售問市人何故則云宣政政和是
上皇無道錢此中不使竟不肯用其無禮不循法度盖
天性亦山水風氣致然也
紹興四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三十日洪州連大雷電雨
雲沍寒雖立春數日然於候差早老杜詩載十月荆南
雷怒號亦以為異趙正之都運云渠在蜀中十月聞雷
[003-12b]
土人相慶以為豐年之兆盖四方逺俗未可以一理論
也
王摩詰畫其所居輞川有輞水華子崗孟城坳輞口莊
文杏舘斤竹嶺木蘭柴茱茰沜宫槐陌鹿柴北垞欹湖
臨湖亭欒家瀬金屑泉南垞白石灘竹里舘辛夷塢漆
園椒園凡二十一所與裴迪賦詩以紀諸景唐人記云
後表所居為鹿莊寺而長安志乃云清源寺未知志何
所據舊史載本宋之問别墅而新史略之杜子美詩宋
[003-13a]
公舊池館零落首陽阿則又非西都藍田之墅也杜有
和裴迪三詩裴事業未見其它想非碌碌俗士耳
安鼎為御史論本朝嵗斷大辟人數天聖中一嵗二千
三百餘人當時患其數多大議改制元豐嵗率二千三
百餘人元祐元年二年四年各四千餘人三年三千人
已上按國朝㑹要淳化初置詳覆官専閲天下奏到已
㫁案牘熈寧中始罷聞奏之法止申刑部元豐中又罷
申省獨委提刑司詳覆刑部但抽摘審核元祐初始復
[003-13b]
刑部詳覆司然不專任官屬又有摘取二分之限乞依
祖宗法專委刑部郎官三兩員通明法律者不限分數
盡覆天下之案庶令内外官司知所畏懼而盡心於刑
獄焉
元祐六年五月吏部待闕官尚書左選一百六十二員
侍郎右選八百餘員並使一年以上至二年兩季闕尚
書右選二百八十三員侍郎左選五百三十七員並候
一年一季已上至二年三季闕四選宗室己未有差遣
[003-14a]
共一千四百八十餘員
黄魯直在衆㑹作一酒令云虱去
為䖝添几却是風
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坐客莫能荅他日人以吿東
坡坡應聲曰江去水為工添系即是紅紅旗開向日白
馬驟迎風雖剏意為妙而敏捷過之蘇公嘗㑹孫賁公
素孫畏内殊甚有官妓善商謎蘇即云蒯通勸韓信反
韓信不肯反其人思久之曰未知中否然不敢道孫迫
之使言乃曰此怕負漢也蘇大喜厚賞之
[003-14b]
朱希亮頴川人為鄧州教官有喬世賢者恃才輕忽偶
與朱相值遽問之云君名希亮謂希何亮朱報云何世
無賢今未問君名姓將何出喬愕然不能荅盖古惟有
橋姓而省木莫知其由至唐始有彛及知之或云匃奴
貴姓也
余家故書有吕縉叔夏卿/文集載淮陰節婦𫝊云婦年
少美色事姑甚謹夫為商與里人共財出販深相親好
至通家往來其里人悦婦之美因同江行㑹傍無人即
[003-15a]
排其夫水中夫指水泡曰他日此當為證既溺里人大
呼求救得其尸已死即號慟為之制服如兄弟厚為棺
斂送終之禮甚偹録其行槖一毫不私至所販貨得利
亦均分著籍既歸盡舉以付其母為擇地卜𦵏日至其
家奉其母如已親若是者累年婦以姑老亦不忍去皆
感里人之恩人亦喜其義也姑以婦尚少里人未娶視
之猶子故以婦嫁之夫婦尤歡睦後有兒女數人一日
大雨里人者獨坐
下視庭中積水竊笑婦問其故不
[003-15b]
肯吿愈疑之叩之不已里人以婦相歡又有數子待已
必厚故以誠語之曰吾以愛汝之故害汝前夫其死時
指水泡為證今見泡水竟何能為此其所以笑也婦亦
笑而已後伺里人之出即訴於官鞠實其罪而行法焉
婦慟哭曰以吾之色而殺二夫亦何以生為遂赴淮而
死此書吕氏既無而余家者亦散於兵火姓氏皆不能
記姑叙其大略而已
筆談載吕縉叔臨終身縮才數尺洛人范季平子婦病
[003-16a]
瘐累年浸亦短縮紹興六年春卒於臨川才如六七嵗
兒亦可怪也
江南人謂社日有霜必雨丙辰春社繁霜覆瓦次日果
大雨
洪州之北四十里地名辟邪以江邉有此石獸故以為
名余過彼得破甓上有𨽻書開皇九年四字竟不知墓
為何人又洪撫之間地名清逺有净居院余又得一塼
四傍皆印開皇十六年字寺後山上有夀章亭亭前樟
[003-16b]
木圍三尋多題詩云三經霹靂中有巨虵也東坡𦵏汝
州其墓甓皆印東坡二字洛人王夀卿所篆余在襄陽
得𨽻書宋昇明三年韋長史墓塼考之睿之父也餘六
百年矣堅實可作硯避地亦棄於陽翟善財寺中
韓岊知剛福州長樂人嘗監建溪茶埸云茶樹高丈餘
者極難得其大樹二月初因雷迸出白芽肥大長半寸
許採之浸水中竢及半斤方剥去外包取其心如針細
僅可蒸研以成一胯故謂之水芽然須十胯中入去嵗
[003-17a]
舊水芽兩胯方能有味初進止二十胯謂之貢新一嵗
如此者不過可得一百二十胯而已其剥下者襍用於
龍團之中採茶工匠㡬千人日支錢七十足舊米價賤
水芽一胯猶費五千如紹興六年一胯十二千足尚未
能造也嵗費常萬緡官焙有𦂳慢火候慢火養數十日
故官茶色多紫民間無力養火故茶雖好而色亦青黒
宣和中臘月貢或以小株用硫黄之𩔖發於蔭中或以
茶子浸使生芽十胯中八分舊者止㣲取新香之氣而
[003-17b]
已入香龍茶每斤不過用腦子一錢而香氣久不歇以
二物相宜故能停蓄也
歴日中治水龍數乃自元日之後逢辰為支即是得寅
夘在六日為豐年之兆李舎人璆/西美云李善三命術
於陰陽書多通
吕丞相元直以使相領宫祠卜居天台作堂名退老每
誦少陵窮老真無事江山已定居之句以自况時賦詩
者百數李伯紀職大觀文官銀青帥福唐亦寄題二篇
[003-18a]
其末章云片㠶雲海無多地嘆息何由厠末賔時謂二
公窮老末賔何言之謙也
晉史温嶠傳司𨽻命為都官從事庾敳有重名而頗聚
斂嶠舉奏之京都振肅敳傳云温嶠奏之敳更器嶠目
嶠森森如千丈松雖礧砢多節施之大厦有棟梁之用
而和嶠𫝊云遷太𫝊從事中郎庾敳見而嘆曰嶠森森
如千丈松雖磥砢多節目施之大厦有棟梁之用則二
嶠𫝊皆載未知孰為是也
[003-18b]
楚州有賣魚人姓孫頗前知人灾福時呼孫賣魚宣和
間上皇聞之召至京師舘於寳籙宫道院一日懐蒸餅
一枚坐一小殿中已而上皇駕至徧詣諸殿燒香末乃
至小殿時日高拜跪既久上覺㣲餒孫見之即出懐中
蒸餅云可以㸃心上皇雖訝其異然未肯接孫云後來
此亦難得食也時莫悟其言明年遂有沙漠之行人始
解其識
建炎三年己酉金人至浙東破四明明年退去時吕源
[003-19a]
知吉州葺築州城役夫於城脚發地得銅鐘一枚下覆
甆缶意其中有金璧之物竟往發之乃枯骨而已衆忿
其勞力盡投於江中視銅鐘之上有刻文云唐興元初
仲春中已日吾季愛子役築於廬陵隕於西壘之巔吾
時司天文昭政命令晦明康定之始末欲塋於它山就
瘞於西壘之垠吾卜兹土後當火徳五九之間世衰道
敗浙梁相繼䘮亂之時章貢康昌之日復工是壘吾亦
復出是邽東平梟工决使吾愛子之骨得同河伯聽命
[003-19b]
於水府矣京兆逸翁深甫記按唐興元元年甲子嵗朱
泚李懐光僣叛徳宗自奉天移幸梁州之嵗二月十二
日甲子李懐光反中已盖十七日己巳也康定之始則
六月甲辰泚始伏誅七月壬午至自興元之時也迨建
炎四年庚戍三百四十七年矣如火徳浙梁相繼康昌
東平水府之䜟莫不皆符但五九之數未解而復出是
邽未知為誰則逸翁之術亦可謂精矣
崇寧中李誡編營造法式云舊例以圍三徑一方五斜
[003-20a]
七為遽疎略頗多今按九章算經圓經七其圍二十有
二方一百其斜一百四十有一八稜經六十每面二十
五其斜六十有五六稜經八十有七每面五十其斜一
百圓經内取方一百中得七十有一方内取徑圓一得
一六稜八稜取圓准此又載名物之異曰牆名五牆墉/垣繚
壁/柱礎名六礎礩磶磌墄磉今/謂之石碇音頂材名三章材/方桁栱名六閈/槉
薄曲枅/奕拱飛昻名五懴飛昻英昻/斜角下昻爵頭名四爵頭耍頭胡/孫頭哱䗥頭
枓名五楶
櫨/㧺璧科平坐名五閣道燈道飛/陛平坐鼓坐梁名三梁杗/廇欐柱
[003-20b]
名三桓楹/柱陽馬名五觚稜陽馬閲/角角梁梁抹侏儒柱名六棁侏儒/柱浮柱
棳上楹/蜀柱斜柱名五斜柱梧迕/枝撑叉手棟名九棟桴稳棼甍/極搏摽櫋摶風
名二榮摶/風柎名三柎複棟/替木椽名四桷椽欀撩短椽/名二棟禁楄檐名
十四檐宇樀楣屋垂梠櫺/聨櫋橝庌廡槾㮰庮舉折名三陠峻陠/峭舉折烏頭門名
三烏頭大門表楬閥/閲今呼為櫺星門平基名三平機平撩平基俗謂之/起以方椽施素版者謂
之平/闍鬬八藻井名三藻井圓泉方/井今謂之鉤蘭名八櫺檻軒檻/㰍梐牢欄
楯柃/階楹拒馬叉子名四梐枑梐/柜桁馬屏風名四皇邸後板/扆屏風露籬
名五㰚柵據藩落/今謂之塗名四埸墐/塗泥階名四階陛/陔墑瓦名二瓦/㽇
[003-21a]
塼名四甓瓴甋/㲄㼾甎又云史記居千章之萩注章/材也説文栔闕/
音/至按構屋之法皆以材為祖祖有八等度屋之大小
因而用之凡屋之高深名物之長短曲直舉折之勢規
矩繩墨之宜皆以所用材之分以為制度材上加栔者
謂之足材其規矩制度皆以章栔為祖今人以舉止失
措者謂之失章失栔盖謂此也宋祁筆録今造屋有曲
折者謂之庯峻齊魏間以人有儀矩可觀者謂之庯峭
盖庯峻也今俗謂之舉折
[003-21b]
陶𨼆居注本草云大寒凝海而酒不氷明其性熱獨冠
羣物余官原州時官庫慶錦堂酒取數絶少醇㫖㝡於
一路而怪其成氷及見司馬温公苦寒行云并州從來
號慘裂今日乃信非虚名誰言醇醪能獨立壺腹迸裂
無由傾則塞上之寒𨼆居生於東南蓋未之見耳
蘇子瞻與劉孝叔李公擇陳令舉楊公素㑹於吳興時
張子野在坐作定風波詞以詠六客卒章云盡道賢人
聚吳分試問也應旁有老人星後十五年蘇公再至吳
[003-22a]
興則五人者皆已亡矣時張仲謀張秉道蘇伯固曹子
方劉景文為坐客仲謀請作後六客詞云月滿苕溪照
夜堂五星一老鬬光芒十五年間真夢裏何事長庚對
月獨凄凉緑髪蒼顔同一醉還是六人吟笑水雲鄉賔
主談鋒誰得似看取劉曹今對兩蘇張
程俱致道以外氏蔭入官少有文稱車駕在錢塘不試
而除正字其謝表云以權徳輿之器業李衛公之才猷
宋綬之該通韓維之方悟乃始不由科第自致清華若
[003-22b]
楊大年之一世英豪歐陽修之諸儒領袖安石之經術
蘇軾之文章故皆不待試言徑司辭命如臣何者濫繼
前修盖自唐以來才十數人亦可謂榮矣然自是率多
不試人反以為濫也
吳幵正仲家蓄唐以來墨諸李所製皆有之云無出廷
珪之右者其堅利可以削木渠書華嚴經一部半用廷
珪才研一寸其下四秩用承晏墨遂至二寸則膠法可
知矣王彦若墨説云趙韓王從太祖至洛行宫故見架
[003-23a]
間一箧取視之皆李氏父子所製墨也因盡以賜王後
王之子婦蓐中血運危甚毉求古墨為藥因取一枚投
烈火中研末酒服即愈諸子欲各備産乳之用乃盡取
墨煆而分之自是李氏墨世益少得云余嘗和吳觀墨
詩云賴召陳𤣥典籍𫝊肯教邉腹擅便便竟誇削木真
餘事却笑磨人得永年三友不居毛頴後五車仍在禇
生前祗愁公子從毉説火煆生分不直錢
吴幵正仲著漫堂集載唐顧况老失子作詩云老人哭
[003-23b]
愛子淚下皆成血老人年七十不作多時别每誦詩哭
之哀甚未㡬復生子非熊能道前世事云在冥中聞其
父哭并詩不勝其哀於㝠官復為况子非熊仕至起
居舎人朱明發晉叔紹興辛亥十月末在蒼梧失子其
子未病時書牕壁皆作十月十日字既卒夢於其母且
復為子壬子十月十日於五羊果復得子其事頗與非
熊𩔖可謂異矣晉叔賢厚是宜有子者余亦識晉叔宋
城人丁巳嵗為浙西提舉市其室王氏亦睢陽人景
[003-24a]
融之女同老之孫也
吉州萬安縣至䖍州陸路二百六十里由贑水經十八
灘三百八十里去䖍州六十里始出贑石惶恐灘在縣
南五里東坡貶嶺南有初入贑詩云七千里外二毛人
十八灘頭一葉身山憶喜懽勞逺夢地名惶恐泣孤臣
注云蜀道有錯喜懽鋪入贑有大小惶恐灘天設此對
也其北歸云予發䖍州江水清漲丈餘贑石三百里無
一見者惶恐之南次名漂城延津大蓼小蓼武朔崑崙
[003-24b]
梁口横石清洲銅盤落瀨大湖狗脚小湖砮機天注鱉
口凡十八灘自梁口灘屬䖍州界又有錫州大小湖李
大王四洲水漲或落皆可行惟石投水不深為可畏也
蔡確持正始為京兆府司理叅軍㑹韓子華建節出鎮
初到設燕蔡作口號有儒苑昔推唐吏部將壇今拜漢
將軍之句公喜薦之改京秩元豐中致位宰相元祐初
責知安州後圃有浮雲樓樓下臨沄河嘗賦十詩有葉
底出巢黄口閙溪邉逐隊小魚忙之句又一絶云矯矯
[003-25a]
名臣郝甑山忠言直節上元間釣臺蕪沒知何處嘆息
斯公撫碧灣時宣仁聖烈皇后聽政知漢陽軍吳處厚
皆注釋以進坐謗訕貶新州而死其始終盛衰皆以詩
句亦可異也然元祐黨人之禍自此而起㡬與牛李之
䇿相𩔖
太史公作伯夷傳但云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而
論語音注引春秋少陽篇謂伯夷姓墨名允一名元字
公信叔齊名智字公逹夷齊諡也陸徳明取之不知少
[003-25b]
陽篇何人所著今世猶有此書否如趙岐謂孟軻字則
未聞而李翰注蒙求引史記云字子輿今觀史記則未
嘗有劉孝標亦云子輿困臧倉之訴五臣注為孟軻字
也
蔡忠愍既以詩得罪遂以言為戒其往新州止携一愛
妾號琵琶姐又蓄一鸚鵡甚慧每呼其妾亦不言止擊
小鍾鸚鵡聞之即𫝊呼琵琶姐未㡬其妾瘴癘而死自
是不復擊鍾一日因聖節開啓遂服冠裳而帶尾誤擊
[003-26a]
鍾有聲鸚鵡遂呼琵琶姐公大感愴因賦詩云鸚鵡聲
猶在琵琶事已非堪傷江漢水同去不同歸自是鬱鬱
成病以致不起
沈存中筆談載雷火鎔寳劒而鞘不焚與王氷注素問
謂龍火得水而熾投火而滅皆非世情可料余守南雄
州紹興丙辰八月二十四日視事是日大雷破樹者數
處而福慧寺普賢像亦裂其所乘獅子凡金所飾與像
面皆銷釋而其餘采色如故與沈所書盖相符也
[003-26b]
淵聖皇帝以星變責躬詔云常膳百品十减其七放减
宫女凡六千餘人則道君朝盖以萬計矣見吳幵承㫖
摛文集
茈胡本草音柴而劉禹錫集音紫按廣韻茈字有二音
茈胡則音柴茈草茈薑則音紫按少陵詩云省郎憂病
士書信有柴胡正用柴字則劉集音恐誤也又仙靈脾
栁子厚作毗字宜當從栁本草木部鹽麸子云樹葉如
樁子秋熟有穗粒如小豆上有鹽食之酸醎止渇一名
[003-27a]
叛奴鹽而五倍子生此木葉下本一物也乃載於草部
按玉篇
音皮秘平秘二切云木名出蜀中八月中吐
穗如鹽状可食味酸美即鹽麸子也本草云生吳蜀山
谷五倍子疑為吴子語誤而然耳又猪苓一名猳猪
屎陶𨼆居云舊云是楓樹苓其皮至黒作塊似猪屎故
以名之按通俗文猪屎曰音靈恐當用字
東坡居士云嶺南地暖百卉造作無時南雄州在大庾
嶺下纔數十里與江南未相逺也而氣候頓異二月半
[003-27b]
梨花已謝緑葉皆成陰矣如若榴四時開花橘已實仍
蕋或發於大本之上却無枝葉此尤可怪然花發不數
日輒謝香氣亦薄盖其津脉漏泄者多故也退之詩云
二年流竄出嶺外所見草木多異同冬寒不嚴地怕洩
陽氣發亂無全功浮花浪蕋鎮長有纔開還落瘴霧中
又其開發先在西北枝而北嚮常盛者縁日行非南至
之極則猶在其北故爾
高適調封丘尉不得志去客河西節度使哥舒翰奏為
[003-28a]
右驍衛兵曹叅軍掌書記杜子美有詩送之云脱身簿
尉中始與捶楚辭韓退之作荆南法曹與張藉詩云判
司卑官不堪説未免捶楚塵埃間杜牧之亦有寄小姪
阿宜詩云叅軍與縣尉塵土驚劻勷一語不中治笞箠
身滿瘡則唐世椽曹簿尉皆未免於鞭扑而史不載所
以責官多使為之欲重為困辱也
熈寧初有士子上書迎合時宰遂得堂除蘇長公以俚
語戱之曰有甚意頭求富貴沒些巴鼻便姦邪而其後
[003-28b]
禪林釋子趍利䛕佞又有甚焉懶散楊峒續成一絶云
當時選調出常調今日僧家勝俗家
厯日中有載除手足甲又有除手足爪甲爪之異必自
有説而未有能辨之者或謂附肉為甲則甲何可除也
廣南俚俗多撰字畫以
為恩為稳為矮如此甚
衆又呼舅為官姑為家竹
為逍遙子女婿作駙馬皆
中州所不敢言而嵗除爆竹軍民環聚大呼萬嵗尤可
駭者
[003-29a]
顔延年詠阮始平云屢薦不入官一麾乃出守五臣注
云山濤薦咸為吏部郎三上武帝帝不能用荀朂性自
矜因事左遷咸為始平太守麾指麾也按麾字古亦用
為揮斥之字而杜牧之將赴吴興登樂游原絶句云欲
把一麾江海去樂游原上望昭陵後人由此遂專作旌
麾以對五馬為太守故事而牧之黄州即事云莫笑一
麾東下計滿江秋浪碧叅差乃在吳興之前時無把字
不知訓麾為何義也
[003-29b]
南安軍上猶縣北七十里石門保小邏村出堅石堪作
茶磨其佳者號掌中金小邏之東南三十里地名童子
保大塘村其石亦可用盖其次也其小邏村所出亦有
美惡須石在水中色如角者為上其磨茶四周皆勻如
雪片齒雖久更開斷去䖍州百餘里價直五千足亦頗
艱得世多稱來陽為上或謂不若上猶之堅小而快也
韶州有漢𨽻書周府君功勲記銘云諱璟字君光下邳
人熹平二年為桂陽守開昌樂瀧為舟人之利廟食連
[003-30a]
州而碑在曲江郊外為風日所剥紹興七年始遷於城
中其後刋太和九年云云字作今體按太和之號乃魏
明晉廢後魏孝文石勒李勢皆常以名年而四非其正
朔所及晉太和之嵗數未常至九疑唐文宗太和重刋
之碑也自熹平二年至太和九年已六百六十三嵗矣
又至紹興丁巳凡九百三十五年若其本刻字畫不能
如是之完也
劉伯龍欲謀什一而為鬼揶揄則貧富固有定分非智
[003-30b]
力所能移也頴昌士人馬磐能文有行義受業之徒多
中科第獨未嘗得預鄉薦其貧㡬無壁立有女年長無
資以適人衆為斂錢以嫁未㡬歸寧感寒疾數日而卒
夫家在外邑方暑不可待其至又丐貸以殮既闔棺聞
其呼聲云復生釘不可發破木以出視其殮衣皆使脱
去遂若平人其家既喜且倦皆酣寢是夕盗者盡偷衣
衾之屬莫有覺者至明方申官捕賊則其女復死矣天
之窮人其巧如此
[003-31a]
天下之事有不學而能者儒家則謂之天性釋氏則以
為宿習其事甚衆唐以文稱如白樂天七月而識之無
二字權徳輿三嵗知變四聲四嵗能為詩韓退之自云
七嵗讀書十三而能文杜子美亦自謂七齡思即壮開
口詠鳳皇九齡書大字有作成一嚢若李泌之賦方圓
動静劉晏之正朋字豈學之所能至哉以羊祐識廋環
之處推之則宿習為言信矣
章誼宜叟為户部尚書閉門謝客雖交舊亦莫之接有
[003-31b]
輕薄子一日留刺閽者多與之錢囑其必逹章視其銜
乃崖州司户叅軍薛栁也遂解門者至臨安府人益以
為笑又有太守寺丞華某上留守吕丞相書於紙尾圖
男女之状又與中丞周子武書於其銜下云男愚兒上
周某皆一時異事也
吴幵正仲云渠為從官與數同列往見蔡京坐於後閤
京諭女童使焚香久之不至坐客皆竊怪之已而報云
香滿蔡使卷簾則見香氣自它室而出靄若雲霧濛濛
[003-32a]
滿坐㡬不相睹而無煙火之烈既歸衣冠芳馥數日不
歇計非數十兩不能如是之濃也其奢侈大扺如此
宗室熈寧之前不以服屬皆賜名𥙷環衛官嘗有同時
賜名為叔揔叔是叔渾叔齡之𨼆詆因以致訟後雖不
敢然親昆弟有名不邇不邇者訖不知改後袒免之外
皆父祖命名有伯珙者輒為抱劵人誤冩作
遂仍其
謬既而試進士中第自范致虛唱名誤呼甄姓後皆令
自注姓名音切而求之廣韻玉篇凡字書中皆無玉旁
[003-32b]
作恭字音乃止以居悚切注之衆皆不悟遂形誥勅後
世當又増此一字亦可笑也
江州廬山西林乾明寺經藏璧間有唐戊辰嵗樵人王
翰畫須菩提像世以王為與杜子美卜鄰者按文苑𫝊
翰字子羽并州晉陽人少豪健恃才及進士第然喜蒱
酒開元十一年張説輔政召為秘書正字擢通事舎人
駕部員外郎家蓄聲伎目使頤令自視王侯人莫不惡
之十四年説罷宰相翰出為汝州長史徙仙州别駕日
[003-33a]
與才士豪俠飲樂遊畋伐鼓窮歡坐貶道州司馬卒則
西林所畫盖自仙州貶營道時過九江也筆墨簡古非
畫工所能自開元十六年戊辰逮紹興九年己未四百
一十二年矣今獨石刻存焉
廣南可耕之地少民多種柑橘以圖利常患小蟲損食
其實惟樹多蟻則蟲不能生故園户之家買蟻於人遂
有收蟻而販者用猪羊脬盛脂其中張口置蟻穴傍竢
蟻入中則持之而去謂之養柑蟻
[003-33b]
藝祖皇帝以開寳九年十月二十日癸丒上仙其夕有
雲物之異自是每嵗忌辰必有雨雪風冽之變至紹興
九年凡一百六十五年威靈如在視唐文皇玉衣之舉
鐵馬之汗盖過之逺矣其神異之事已載於國史方潛
𨼆時自鳯翔道過原州嘗息棠木之陰日已轉而蔭不
移至今其木枝條皆有龍角之状其所寢之地草獨不
生此實録之所遺者余作倅臨涇嘗親至其下為築垣
以䕶
[003-34a]
惠州博羅二山羅山傍海博山祠並又在海中形圓而
尖今博山香爐取其状類也羅山又名羅浮云在海中
浮而至山下有延祥寺嘗有甘一株太平興國中有中
人取其實以進愛其味美因移植苑中故世貴之竟傳
羅浮甘今山中更不復有而其名不冺
吕惠卿吉甫自負高才久排擯在外大觀中始召至京
師為太一宫使時年八十嵗矣視宰輔貴臣皆晩進出
已下者意氣頗自得一日延見衆客有道士亦在其内
[003-34b]
自稱宗人禮數簡易吕視之不平因問其所能曰能詩
吕顧空中有紙鳶即使賦之道人應聲曰因風相激在
雲端擾擾兒童仰面㸔莫為絲多便高放也防風𦂳却
收難吕知其譏已有慚色方顧他客已失所在其風骨
如世之畫吕洞賔人皆疑其是也
紹興九年嵗在己未秋冬之間湖北牛馬皆疫牛死者
十八九而鄂州界麞鹿野猪虎狼皆死至於虵虺亦殭
於路傍此𫝊記所未嘗載者若以惡獸毒螫之物自斃
[003-35a]
為可喜而牛馬亦被其灾是未可解也
東坡在惠州作梅詞云玉骨那愁烟瘴氷姿自有仙風
海仙時遣探芳叢倒掛緑毛么鳯素面嘗嫌粉汙洗粧
不退唇紅高情易逐海雲空不與梨花同夢廣南有緑
羽丹觜禽其大如雀状類鸚鵡棲集皆倒懸於枝上土
人呼為倒掛子而梅花葉四周皆紅故有洗籹之句二
事皆北人所未知者
李文定公族孝博之子倢字全夫喜食糟蟹自造一大
[003-35b]
壜凡數百枚食之止餘一枚取出置器中忽起行逐之
不可及遂失所在孫威敏公夫人邉氏喜食鱠須目見
割鮮者食之方美一日親視庖人將生魚已斷成臠忽
有睡思遂就枕令覆魚於器俟覺而切乃夢器中放大
光明有觀音菩薩坐其内遽起視魚諸臠皆動因棄於
水中自是終身蔬食余在順昌見同官二人年六十餘
以無子戒不食魚未㡬皆有子遂刻文以勸人亦自不
食建炎三年在平江之常熟家人謂鮭魚出水即死食
[003-36a]
之非殺亦斷為臠至暮欲再烹而動此皆與唐文宗食
蛤蜊之事相同若無善縁剛强不可化者亦不復見此
事也
唐李賀父名晉肅而賀不敢應進士舉韓愈作諱辯以
譏避之為非紹興中范漴知鄂州以父名崿辭不聽而
唐馮宿父名子華及出為華州刺史乃以避諱不拜賈
曽景雲二年授中書舎人以父名忠言因辭拜諌議大
夫開元初復拜中書舎人又固辭議者以中書是曺司
[003-36b]
名又與曽父音同而字别於禮無嫌乃就職此字同而
音異與字異而音同事盖相類又二名偏諱皆所不當
避者而唐世法乃聽之與今條令盖少異矣宗室令畤
徳麟父名世曼及除提舉萬夀觀雖字有古今之殊比
之子華則若可避而朝廷亦不許法謂府號官稱犯父
祖名者皆合避而馬隲父名安仁紹興八年知衡州以
縣有安仁乞避則遂聽其辭雖不應令而推之人情亦
近厚之一端也
[003-37a]
本草載白花虵一名褰鼻虵生南地及蜀郡諸山中九
月十日採捕之圖經云其文作方勝白花喜螫人足黔
人𬒳螫者皆立斷之其骨刺傷人與生螫無異今毉家
所用惟取蘄州蘄陽鎮山中者去鎮五六里有靈峯寺
寺後有洞洞中皆此虵而極難得得之者以充貢洞内
外所産雖枯兩目猶明至黄梅諸縣雖隣境枯則止一
目明其舒州宿松縣又與黄梅為隣間亦有之枯則兩
目皆不明矣市者視此為騐以輕小者為佳四两者可
[003-37b]
直十千足土人冬月尋其蟄處而㙭取之夏月食盖盆
子者治疾尤有功採者置食竹筒中作繩網以擊其首
剖腹乃死入藥以酒浸炙去首與鱗骨三两可得肉一
两用也
孫真人備急千金要方大毉精誠篇云自古名賢治病
多用生命以濟危急雖曰賤畜貴人至於愛命人畜一
也損彼益己物情同患夫殺生求生去生更逺吾今此
方所以不用生命為藥者良以此也其䖟蟲水蛭之𩔖
[003-38a]
市有先死者則市而用之只如雞卵一物以其混沌未
分必有大段要急之處不得已𨼆忍而用之能不用者
斯為大哲亦所不及也至後有用雞子者則云用先破
者有力於婦人白薇丸方云三月摘食時可食牛肝及
心不可故殺令子短夀鯉魚湯與治水方皆云勿用生
魚論諸毒螫則云凡見一切毒螫之物必不得起惡心
向之亦不得殺若輒殺者後必邅螫治亦難差小兒狗
齧方云勿令狗主打狗於毒螫傷人之物尚不忍生心
[003-38b]
而加箠况其他乎其仁慈可謂至矣而新校治婦人姙
娠諸方皆用烏雞之𩔖割頸取血以煎藥乃高保衡孫
竒林億以崔氏纂要等方所増加也不特失真人之用
心又慮後世更疑不用生命以為虚語故余於本草蒙
求注中已辨其事今更載於此以釋來者之惑云
廬山記載錦綉谷三四月間紅紫匝地如被錦綉故以
為名今山間幽房小檻往往種瑞香太平觀東林寺為
盛其花紫而香烈非群芳之比始野生深林草莽中山
[003-39a]
人聞其香尋而得之栽培數年則大茂今移貿㡬遍天
下盖出此山云余嘗在京口僧舎有髙五六尺者云已
栽三十年而澧州使園有瑞香亭刻石為記云其高丈
餘大觀中余官於彼亭記雖存而花不復見東都貴人
之家有高尺餘者已為珍木置於陰室溉以佳茗而鄧
州人家園圃中作畦種之至連大枝採斫不甚愛惜花
有子嵗取以種其初盖亦得於山中不獨江南有也
韓信傳淮陰屠中少年有侮信者曰信能死刺我不能
[003-39b]
死出袴下後云召辱已少年令出胯下者以為楚中尉
徐廣注云袴一作胯胯股也音同又云漢書作跨同耳
按玉篇袴音苦故切胯股也音與袴同跨苦化切跨越
也又兩股間也胯兩股間也音與跨同胯跨字相𩔖而
音韻不同今學者亦未嘗分别前讀胯為庫音世必笑
之諸書有如此者甚衆聊舉其一焉
㑹稽士人有錢唐休者頗有聲於時趙丞相當國人薦
之者方議除擢㑹有邉報小警視奏目中適見其姓名
[003-40a]
趙不悦曰錢唐遂休乎因置不用後趙引折彦質為樞
宻其院中奏牘書名相次人有譛之者謂趙鼎折為不
祥乃與錢事相𩔖古今以䜟語而為禍福者多矣雖有
幸不幸盖亦數使之然也可勝歎哉
余寓居上饒數問信州之得名於邦人莫有知者後觀
圖經載弋陽縣有信義港以地極肥饒人多信厚而得
名疑州之為稱或以是也而䕫州其先亦名信州子美
詩云俱客古信州者盖謂䕫州亦未究其得名之故
[003-40b]
新州城中甚隘居人多茅竹之屋有士子於附郭治花
圃剏為一堂前後兩廡頗極爽麗每延過客遊宴屢乞
堂名而未得一日夢一貴人坐其堂上士子者從之游
亦若平日懇以名堂顧視久之曰可以二相名之即寤
而覺殊不曉命名之㫖未㡬蔡持正坐譏訕貶新州既
至無宅可居遂求堂以處士子欣然納之意其再入而
竟死於彼蔡之貶人謂劉莘老為有力至紹聖初劉既
坐責當路者故以新處之其至方暑尤急於問舎又欲
[003-41a]
假堂為舘士子以二相為不祥不許而劉請甚堅不得
已以夢吿之劉以蒸濕不堪又以其言為未信竟借以
居亦終於堂中則二相之名盖預定於數矣與靈公之
為靈何以異哉
杜少陵新婚别云雞狗亦得將世謂諺云嫁得雞逐雞
飛嫁得狗逐狗走之語也而陳無已詩亦多用一時俚
語如昔日剜瘡今𥙷肉百孔千窻容一罅拆東𥙷西裳
作帶人窮令智短百巧千窮只短檠起倒不供聊應俗
[003-41b]
經事長一智稱家豐儉不求餘卒行好歩不兩得皆全
用四字巧手莫為無麫餅巧息婦做不/得無
䬪飥不應逺水救近
渇誰能留渇須逺井逺水不/救近渇瓶懸瓽間終一碎瓦罐終/須井上
破/急行寧小緩急行趕過/慢行遲早作千年調一生也作千年
調人作千年調/鬼見拍手笑拙勤終不𥙷將勤/𥙷拙斧斫仍手摩大斧斫/了手摩
娑/驚雞透蘺犬升屋雞飛狗/上屋割白鷺股何足難鷺鶿腿/上割股
薦賢仍賭命而東坡亦有三盃軟飽後一枕黒甜餘皆
世俗語如賭命軟飽猶可解而黒甜後世不知其為睡
[003-42a]
矣如詩之串夷載路書云弔由靈安知非當時之常談
也
西北人生子其儕輩即科其父首使作㑹宴客而後已
謂之捋帽㑹江浙人家生女多者俟畢嫁亦大㑹親賔
謂之倒箱㑹廣南富家生女即蓄酒藏之田中至嫁方
取飲名曰女酒貧家終身布衣惟娶婦服絹三日謂為
郎衣此皆可為對者蜀人每食之餘不論何物皆投於
一器中過三月方取食謂之百日漿極貴重之非至親
[003-42b]
至家不得而享也江南閩中公私醖釀皆紅麯酒至秋
盡食紅糟蔬菜魚肉率以拌和更不食醋信州冬月又
以紅糟煮鯪鯉肉賣鯪鯉乃穿山甲也
富季申樞宻院奉祠居婺州忽夢行道上憇大木下有
人止岐路云此入閩中路也未㡬除守泉南行至江山
道中時方秋暑從者疲
果憇於大木之下有過之者
曰此入閩中路也宛如夢中所見乃太息曰雖欲不來
其可得也
[003-43a]
劉岑季高閑居湖州夢廖用中云剛與鄭顧道却是同
年時廖為中丞鄭望之侍郎領宫祠居上饒後數月劉
得信州到未久廖以宫觀罷歸南劍道由信上鄭往謁
之初未相識問之乃同榜登第是日用中赴州㑹方坐
即云鄭顧道在此某與之却是同年與夢中所聞略無
少異則出處升沈動静語嘿悉皆前定也
靖康之後時方用兵急於人才故士大夫多奪哀起復
自是凡軍假攝有不待朝命而行者已而雖非軍旅及
[003-43b]
藉材幹多以急禄而起李將仕東云在興國軍有通山
縣尉以喪母在吿既而出叅人皆駭愕而不敢問數日
之後同僚見其巾用縞素問其所以云先妣不幸曰如
此何故叅吿云某已於几筵前拈香起復矣禮義之喪
一至於此是可嘆也
宣和中濟南州宅中有鬼為美婦人以媚太守其後林
震成材司業出守是州初到乃襍於官奴中黪衣淺色
無粧飾頎長而美頗異於衆林儒者雖心怪之未欲詢
[003-44a]
究後屢閲公宴竟不見此人乃問之隊長吿以服飾状
貌衆皆云無林方惑之次日遂竟入堂室林遂親愛之
自是與家人襍處無相忤也一日二小女兒戱於堂上
婦人過而衣裾誤拂兒面其人詬之婦人笑而囘以手
捧兒面挒之面遂視背不能囘轉舉家大異始知妖異
時何執中為丞相林乃其壻奏聞徽宗至遣法師以符
籙驅治終莫能逐乃移林知汝州未㡬林竟卒
吕洞賔嘗遊宿州天慶觀道士不納乃宿於三門下採
[003-44b]
栢葉而食踰月方去臨行以石榴皮書於道士門扉上
云手傳丹篆千年術口誦黄庭兩卷經字皆入木極深
後人有疾病者刮其字以水服之皆愈今刮取門木皆
穿透矣又楚州紫極宫門楣壁上亦有題詩云宮門一
閑入臨水凭欄立無人知我來朱頂鶴聲急人取字土
亦皆穴也
建炎初車駕自維揚渡江金人分兵逼夀春衆刼太守
馬識逺使投拜馬拒之率兵城守卒能保全及敵退其
[003-45a]
嘗欲降者反不自安乃謀殺太守以掩前失曰守若存
我輩終不得全幕官王大節曰彼有家屬如何於是盡
殺推大節權領州事以太守首先投降及兵退尚不肯
用建炎年號具奏朝廷遂擢大節通判權州事紹興二
年大節與徐兢明叔俱在孟庾幕中一日大節與徐論
禪曰罪福之事報應有無徐云未了還須償宿債大節
曰如何可脱徐曰法心覺了無一物趙州和尚道放得
下時都沒事若放不下寃債到來何由嚲免王面發赤
[003-45b]
次日具飯邀徐宻吿夀春之事曰還可脱免否明叔曰
如趙州言放得下始得王曰如何放得下明叔曰惟覺
能了翌旦徐與同官王昌俱訪大節忽言病來又曰了
不得了不得且救我遂倒仆二公取艾炙其臍中方三
四壮矍然而起曰知罪過知罪過又曰且放我寛語言
紛紜莫能悉記二公驚出但聞哀祈之聲久之竟死孟
與徐皆能道其事
齊志道在洪州一日忽病状如傷寒發熱已而手足厥
[003-46a]
冷湯劑不能下昬昬熟睡但㣲喘息廹暮忽大呼索湯
餅家人急奉之乃以手取搏成塊齕齧之家人驚異
乃曰朝議才省來且慢吃遂怒目曰那得朝議來我是
宻州高安縣販邵武軍客人被爾朝議在吉州權縣將
我六個平人悉做大辟殺了今來取命爾朝議已去久
矣家人聽其聲乃東人語音状怒可畏但涕泣而已少
頃遂仆徐明叔與齊鄉人知其不妄
孫延直徳中云渠在缺/ 有尉李修以捕盗賞改承務
[003-46b]
郎而盗中一名乃逃軍李以拒捕殺之受命之日家中
置酒為慶明日五口皆生瘰
數月之間死者四人惟
妻平日不為夫所禮乃獨存李臨終潰透腦腦髓流
出數日方死又一同官性嚴酷訊囚多過數晩年苦兩
足浮腫醫療莫効久之肉爛指落浸淫潰至半脛而死
不可不戒也
陳缺/ 寳之徐州彭城人慶厯元年以外舅龎頴公藉
任為太廟齋郎後為雍丘縣主簿薦改官者凡十七人
[003-47a]
廷見仁宗怪其多時頴公為樞宻使仁宗務抑勢家特
不與改再授忠武軍節度推官既罷舉者亦十餘人乃
止以五名應格比引對其一舉者不可用亦不果改京
秩又射冀州支使至治平二年方遷大理寺丞世徒知
以多而報罷不知後以少而失信乎為有命也其子師
道無已作先君事状亦載此
信州弋陽縣海棠滿山村人至并花伐以為薪廣南以
之啖猪處州龍泉以筍亦然温州四時有蘭各是一種
[003-47b]
衡州耒陽縣有桃一株結子而穰不甚實廣州有無核
枇杷海南有無核荔支一株嚴州通判㕔下有花數種
而合為一樹云見於唐杜牧詩中宣和間欲移取屢矣
卒以盤根不可徙而止然其花終無能名者
仙茅一名婆羅門參出南雄州大庾嶺上以路北雲封
寺後者為佳切以竹刀洗暴通白其寺南及他處者即
心有黒暈以此為别
婺州義烏縣有葉錬師者本蓓蕾村田家女隨嫂浣紗
[003-48a]
於溪中見一巨桃流於水上乃取以遺嫂時方仲冬嫂
以其非時又若食餘因棄不取女乃啖之歸遂絶粒踰
年之後性極通慧初不識字便乃能操筆書有楷法徽
宗聞之召至都下引入禁中賜號錬師
孫延夀嚮仲云渠知餘杭縣日有臨安鉄塔院僧志添
來為縣人作水陸齋時周常仲修侍郎居烏墩有二弟
元賔元輔在餘杭添見元賔曰侍郎安否承務可急往
見之昨夜水陸㑹中却見侍即來赴也周信之亟買舟
[003-48b]
而去至則仲修已不幸矣又嘗謂周邠開祖曰公何故
來㸔水陸且宜將息未㡬周亦卒添作水陸齋極嚴潔
多見亡者道其形貌語言甚異人歸向之黄魯直為之
寫草菴歌刻石傳於世
廖剛為中丞建議令兩制舉士拔擢超用時李光自江
西帥作㕘政有機宜吕廣問欲加引用廖與給事中劉
一止中書舎人周葵遂通薦之李又求於秦相欲置之
文舘雖已許之久而未上乃以吕賀其執政啓以示秦
[003-49a]
其中有云屈己以講和而和未决傾國以養兵而兵愈
驕丞相固己不樂至四方屬意固異於前後碌碌無聞
之人百辟承風尤在於朝夕赫赫有為之際秦意愈怒
訖不與之至爭辯於上前李由是罷廖與周劉亦被逐
及其門人又成一黨
中人趙舜輔希元自負詩文每以東坡為標凖居處齋
室皆取其言以為名嘗種芍藥於亭下以蘇詩有亭下
殿餘春之句遂榜曰殿春亭作横牌書之同列有惡之
[003-49b]
者乃謂其家有亭春殿由是出為衢州兵官時趙令衿
表之寓居西安亦好吟咏每相譏評後表之除浙西憲
舜輔疏其短引嫌乞避遂移嚴州而憲亦罷焉
鄭範季洪信州貴溪人登第久不仕嘗獻書五十篇言
當世之務號芻蕘論朝廷止除充嚴州教授而已其論
相篇云臣觀漢有天下三百年其為輔相者四十有七
人獨前稱蕭曺後稱丙魏唐有天下三百年其為輔相
者三百六十有九人獨前稱房杜後稱姚宋漢唐歴年
[003-50a]
相若而命相多寡㡬十倍之差疑漢有所遺而後世任
相亦不專於前古也又灾異篇云春秋二百四十年日
食三十六西漢二百一十二年日食五十二唐二百八
十九年日食九十三春秋地震五两漢載於史者亦五
東漢四十九唐七十有四則灾異亦浸多於古余在紹
聖間見東京相國寺慧林禪院長老佛陀禪師徳遜云
少時嘗以平嵗秋成粟穗量其短長數其粒數至中年
已後數量校之漸不及前至其晩年豐嵗反不迨少時
[003-50b]
之凶年信釋氏入末刦之説為信則灾異之多疑與遜
之言亦相符也至於人之夀福亦安得如前人乎
誕日禁屠宰始於隋文帝為先帝先后追福其後不見
於史唐𤣥宗開元十七年八月五日為千秋節王公已
下獻鏡及承露嚢天下諸州咸令宴樂休假三日仍編
於令從之文宗長慶四年十月十日慶成節詔自今宴
㑹蔬食任陳脯常為永例武宗開成五年以二月十五
日𤣥元皇帝降生日為降聖節六月十二日皇帝載誕
[003-51a]
之辰為慶陽節懿宗七月缺/ 為延慶節昭宗二月二
十二日為嘉㑹節哀帝九月三日為乾和節餘不盡見
皆三教入殿講論於寺觀設齋不得宰殺然初即位未
便立節名惟昭哀改元已立此見於唐舊史而新史又
止載千秋節名後世遂為盛禮天下宴飲公私勞費雖
禁屠宰而殺害物命甚多崇寧中始有獻議令宴設止
用羊豕余在靖康間嘗乞廢罷獻䛕已久訖莫肯從
唐劉思禮少嘗學相術於許州張憬藏相已必歴刺史
[003-51b]
位至太師及為箕州刺史益自喜以為太師之職位極
人臣非佐命無以致之乃與綦連耀謀反被誅憬藏以
善相在方伎傳然其所載但言所中者耳如相思禮之
謬盖不少也
王介甫作韓魏公挽詩云木稼嘗云逹官怕山摧今見
哲人萎時華山崩京師木氷極為中的人多不見木稼
出處按舊唐書五行志開元二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二
日雨木氷凝寒凍冽而數日不解寧王見而嘆曰諺云
[003-52a]
樹稼逹官怕必有大臣當之其月王薨
窟礧子亦云魁礧子作偶人以嬉戱歌舞本喪家樂也
漢末始用之於嘉㑹齊後主高緯尤所好高麗亦有之
見舊唐音樂志今字作塊儡子又笛漢武帝樂工丘仲
所造云其元出於羌中篳篥本名悲篥出於羌中其聲
悲亦然羌人吹之以驚中國馬云琵琶四絃樂也初秦
長城之役有絃鼗而皷之者及漢武帝嫁宗女於烏孫
乃藏琴為馬上樂以慰其鄉國之思推而逺之曰琶引
[003-52b]
而近之曰琵言其便於事也
張易之行成之族孫則天臨朝太平公主引其弟昌宗
入侍昌宗薦易之器用過臣即令召見俱承辟陽之寵
右𥙷闕朱敬則諌曰臣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嗜慾之
情愚智皆同賢者能節之不使過度則前聖格言也陛
下内寵已有薛懐義張昌宗易之固應足矣近聞尚食
奉御栁模自言子良賔潔白美鬚眉左監門衛長史侯
祥云陽道壮偉過於薛懐義専欲自進堪充奉宸内供
[003-53a]
奉無禮無義溢於朝聽臣愚職在諌諍不敢不奏則天
勞之曰非卿直言朕不知此賜綵百段唐之舊書詳載
斯語父子兄弟君臣薦進獻納如此亦可謂之穢史矣
王珪自謂激濁揚清嫉惡好善臣於數子亦有一日之
長此事世皆知之李大亮為劍南道廵省大使激濁揚
清甚獲當時之譽此亦舊史之文今若用激濁揚清為
大亮則人多以為怪矣若不記萬卷書未可輕議人文
章也
[003-53b]
唐舊史云永王璘生於宫中不更人事其子襄城王㻛
又勇而有力遇兵權為左右眩惑遂謀狂悖璘雖有窺
江左之心而未露其事吴郡採訪李希言乃平牒璘大
署其名璘遂激怒牒報曰寡人上皇天屬皇帝友于地
尊侯王禮絶僚品柬書來往應有常儀今乃平牒抗威
落筆署字漢儀堕紊一至於斯乃使渾惟明取希言希
言在丹陽令元景曜等以兵拒之則李太白初從其行
盖璘未露其跡不然豈肯從其為逆者也而李希言署
[003-54a]
名平牒故欲激之亦可罪矣今新書皆畧而不載不特
璘之本謀便為犯順至於翰林之貶猶為輕典矣
喬大觀維揚人紹興中仕宦於朝嘗有人戯之曰公可
與鄭元和對喬云某豈有遺行若彼邪曰非為此也特
以名同年號世未見其比耳又葉三省景參嚴州人嘗
任起居舎人姓名與字皆有兩呼亦所鮮有
古人坐席故以伸足為箕倨今世坐榻乃以垂足為禮
盖相反矣盖在唐朝猶未若此按舊史敬羽傳羽為御
[003-54b]
史中丞太子少傅宗正卿鄭國公李遵為宗子若氷吿
其贓私詔羽按之羽延遵各危坐於小床羽小瘦遵豐
碩頃間遵即倒請垂足羽曰尚書下獄是囚羽禮延坐
何得慢耶遵絶倒者數四則唐世尚有坐席之遺風今
僧徒猶為古耳
昜正義釋朶頤云朶是動義如手之捉物謂之朶也今
世俗以手引小兒學行謂之多莫知其義以此觀之乃
用手捉則當為朶也
[003-55a]
世俗簡櫝中多用老草如云草畧之義余問於博洽者
皆莫能知其所出後因檢禮部韻略恅字注云愺恅心
亂也疑本出此傳用之誤故去心耳
徽宗嘗問近臣七夕何以無假時王黼為相對云古今
無假徽宗喜甚還語近侍以黼奏對有格制盖栁永七
夕詞云須知此景古今無價而俗謂事之得體者為有
格制也
真宗不豫冦菜公與内侍周懐政宻請於上欲傳位皇
[003-55b]
太子上許之皇后令軍校楊崇勲告萊公謀廢上遂誅
懷政萊公貶海康以死仁宗即位賜謚忠愍命知制誥
丁度為詞曰夫殉義保躬賢哲罕兼其致原心觀行褒
奬貴得其公惟節惠之舊章實經世之明勸不有正議
孰旌遺烈故開府儀同三司太子太傅上柱國萊國公
冦凖器資荘重風猷簡貴感㑹先聖綢繆上司明心若
丹直道如矢逮余主鬯之日實乃秉鈞之秋圖惟協恭
罔有二事遘盗言之噂
挾危法以中傷白璧易汙貝
[003-56a]
錦難辯再罹遐謫遂及云亡終悲零露之歸徒軫幽泉
之痛間雖洊伸澄雪追賁寵嘉而誄切易名尚缺恩禮
沈謀秘畫淪於疑論逝者莫愬朕甚閔之謚法有危身
奉上曰忠佐國邅憂曰愍合是休典慰其營魂宜特賜
謚曰忠愍今公安縣道州鄧州皆有生祠鄧州後賜名
忠烈廟道州刋公詩二百四十篇州宅有樓號冦公而
公安揷竹挂紙錢以焚祭公今生成林尤為異也
[003-56b]
雞肋編卷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