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2o0022 御批續資治通鑑綱目-明-商輅 (master)


[019-1a]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續資治通鑑綱目卷十四
  起戊午宋高宗紹興八年盡/乙丑宋高宗紹興十五年凡八年
 戊/午八年金天春/元年春正月張守罷
  帝議還臨安張守言建康自六朝為帝王都氣象雄/偉且據都㑹以經理中原依險阻以捍禦彊敵陛下
  席未及暖今又廵幸百司六軍有勤動之苦民力邦/用有煩費之憂願少安於此以繫中原人心趙鼎不
  可守遂求去/出知婺州
  廣義異哉趙鼎之見也向嘗建䇿以為越不可都/當都荆襄高宗旣無意於荆襄則建康不猶
[019-1b]
   愈於臨安乎昔人有言寕飲建鄴水不食武昌魚/寕還建鄴死不到武昌居鼎於是時贊成張守之
   言不亦美乎今乃曰不可則鼎之聰明/不及於前矣宜乎屢見斥於其君也
 二月胡安國進春秋傳詔加安國寳文閣直學士
  自王安石廢春秋不列於學官安國謂先聖手所筆/削之書天下事物無不備於此乃傳心之要典也而
  人主不得聞講説學士不得相傳習亂倫滅理罔知/顧忌殆由乎此因潛心二十餘年著春秋傳以成其
  志至是上之帝謂深得聖人之旨詔進一官命未下/而卒賜諡文定安國強學力行以聖人為標的志於
  康濟斯民見中原淪没遺黎塗炭常若痛切於身雖/數以罪去愛君憂國逺而彌篤風度凝逺視天下萬
  物無一足嬰其心自渡江以來儒者進退合義以安/國尹焞為稱首謝良佐嘗語人曰胡康侯如大冬嚴
[019-2a]
 雪百草萎死而松/柏挺然獨秀者也
  發明春秋孔子之刑書示百王之大法寓褒貶之/至公苟非發明其顯微何以闡揚其奥㫖左
  氏有傳泛而不切榖梁有傳直而不精皆未足以/發明之也安國潛心二十餘年作為本傳其間微
  顯闡幽提綱挈目誠有益於治天下國家之良規/也所謂尊君父討亂賊闢邪説正人心用夏變夷
  大法畧具庶幾聖王經世之志小有補云之意耳/雖然安國春秋之傳盖為高宗而作也使其讀此
  能知大義渙起復讐之志恢宏攘敵之心詎可北/面而事金哉惜其蔽固已深終莫能悟也綱目書
  此盖深/美之
  廣義康侯之傳春秋實吾夫子之家相也王安石/之叛經是得罪於聖門者也得罪於聖門乃
[019-2b]
  得罪於天下後世者也康侯相吾夫子是有功於/聖門有功於天下後世者也由是觀之則其人之
  賢不肖何如耶噫康侯之道雖不得行於當時然/後世學者讀其書則可以想見其人之綱正道行
  於萬世也豈博/當時之一官哉
帝定都臨安
 帝自建康至臨安自是始定都矣一日内侍移竹栽/入内趙鼎見之責曰艮嶽花石之優皆出汝曹今欲
 蹈前轍耶因奏其事帝改容謝之又有户部官進錢/入宫者鼎召至相府切責之翌日問帝曰其人獻錢
 耶帝曰朕求之也鼎曰其人不當/獻陛下不當求遂黜其人於逺郡
  發明嗚呼高宗至是誠無意於中原矣茍有志於/中原者不都川陜則都荆襄不都建康則都
[019-3a]
  維揚今而定都杭州僻處海角則栖栖然茍安之/意見矣盖起於西北然後可以控制東南起於東
  南則非可以恢復西北况臨安僻在一隅初非用/武之地諸葛武侯曰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高
  宗寕忍棄祖宗之土地忘父母之仇讐而偷安/於一時也耶直書定都不再貶而其義自見
三月以劉大中參知政事王庶為樞密副使○以秦檜
為尚書右僕射同平章事兼樞密使
 初張浚嘗與趙鼎論人才浚極稱檜善鼎曰此人得/志吾輩無所措足矣及鼎再相檜在樞密一惟鼎言
 是從鼎由是深信之言檜可大任於帝而不知為檜/所賣也檜旣相制下朝士相賀獨吏部侍郎晏敦復
 有憂色曰姦人相矣/聞者皆以其言為過
[019-3b]
  發明臣嘗感世道盛衰之由觀小人進退之機竊/於宋朝増慨焉自建隆一陽之萌駸駸而至
  於慶歴六陽之盛天下皆君子而小人不多見也/自熈寕一隂之生紛紛而至於宣靖六隂之極君
  子委蛇退縮波流風靡而小人荆棘多矣當熙寕/之初王介甫方進也新參彈文吕誨力排辨姦一
  篇老泉深詆李定新入也敏求當制而不肯草詞/李蘇舍人相繼封還當時諸賢凜凜於堅冰之至
  也切矣秦檜再入張浚極稱其善趙鼎深信其賢/能知姦人入相而獨有憂色者惟晏敦復一人而
  已嗚呼浚鼎因檜謹黙即以為能殊不知為檜所/賣也語曰論篤是與君子者乎色莊者乎自檜再
  相浸不能制嗣是以後正人盡斥而和議決/成中國之屈辱益甚矣故特書以謹其始云
  廣義大抵君子用心也坦小人用心也險坦已易/見險則難知故雖張浚趙鼎之聰明先見亦
[019-4a]
  為賊檜所賣况高宗乎易曰戎伏/於莾三嵗不興其賊檜之謂乎
陳與義罷
 初朝廷議與金和趙鼎言人多謂中原有可圖之勢/宜便進兵恐他時咎今日之失機與義曰若和議成
 豈不賢於用兵帝然之/至是以疾出知湖州
夏四月詔王庶視師江淮
 庶素有威望臨發勞師於都教埸便服坐壇上自大/將以下悉戎服步由轅門庭趨受命拜賜而出莫敢
 仰視至淮上遂移張俊下張宗顔軍淮西巨師古屯/太平州分韓世忠二軍屯天長泗州緩急為聲援以
 劉錡軍駐鎮/江以固根本
[019-4b]
五月王倫偕金使來
 倫至㑹寧見金主首謝癈劉豫次致使指㑹逹蘭自議/河南還言于金主請以廢齊舊地與宋金主命群臣
 烏布力言不可東京留守額爾衮曰我以地與宋宋/必徳我阿蘭折之曰我俘宋人父兄怨非一日若復
 資以土地是助讐也何徳之有勿與便冨勤呼位在/烏布上達蘭額爾衮附之由是富勒呼執議以河南
 陜西地與宋遣倫及其太原少尹烏凌阿思謀太常/少卿石慶來議事將至帝命吏部侍郎魏矼館伴之
 矼以為御史時嘗言和議之非不可奉詔因備論敵/情之不可信秦檜曰公以智料敵檜以誠待敵矼曰
 苐恐敵不以誠待相公耳檜乃改命吳表臣思謀等/至臨安入見帝謂輔臣曰先帝梓宫果有還期雖待
 二三年尚庶幾惟是太后春秋髙朕旦夕思念欲早/相見此所以不憚屈己冀和議之速成也朝臣多言
[019-5a]
 其不可帝怒趙鼎曰陛下於金人有不共戴天之讐/今屈己請和不憚為之者以梓宫及母后耳群臣憤
 懣之辭出於愛君不可以為罪陛下宜諭之曰講和/非吾意以親故不得已為之但得母后及梓宫還敵
 雖渝盟吾無憾帝/従其言衆議遂息
  發明直書偕來不予其自來也前書韓肖胄偕金/使來此書王倫偕金使來則是和出於宋而
  非出於金明矣忘敵大讐反求和議自書契初成/以來所未嘗有也為國如此尚可望其自強哉吁
  廣義觀分注趙鼎告高宗之言是亦持兩/端之説耳安得不滋賊檜之姦志乎
金以經義詞賦兩科取士○六月賜衍聖公孔玠衢州

[019-5b]
 凡五頃以奉先聖祠/事時玠僑於衢也
秋七月彗星見
  發明祥桑生庭足以兆商家之禎白魚入舟足以/啓周室之運高宗之遇天戒庶幾憂勤然而
  無救於衰亂者其本不立故也彗星示變天之告/戒切矣其如君徳不振何忍恥偷安國事廢輟天
  亦莫如之何也已書/之亦所以哀之也
○王倫復如金
 秦檜復請遣倫如金定和議及申問諱日左右言辛/次膺以國恥未雪義難講好凡七上疏力諫不報乃
 以母疾求補/外詔從之
[019-6a]
八月金始頒行官制
 初金太祖用漢官賞左企弓等因置中書省樞密院/於廣寕而其國用事者未改女真官號舍音烏布當
 國勸用漢官制度畧倣中國之制立省寺府司太宗/嘗下詔改定而未畢至是置三師三公三省六曹臺
 院寺監等官宇文虚/中為之參定其制
金以㑹寧為上京臨潢府為北京
 㑹寕即海古勒地金之舊土也安春水源出於此故/名金源初稱為内地至是升為上京㑹寕府改遼上
 京臨潢府為北京而東京遼陽西京大/同南京大興中京大定府則仍舊云
冬十月罷參知政事劉大中
[019-6b]
 大中與趙鼎不主和議秦檜忌之薦蕭振為侍御振/入臺即劾大中罷之鼎曰振意不在大中也振亦謂
 人曰趙丞相不待/論當自為去就矣
  發明望之為政先漢君子方幸以為福而望之不/知戒懼反為小人所乗陳蕃得志後漢君子
  方恃以為依而陳蕃不謹持防反為小人所陷甚/矣小人讐隙善類也君子持正小人持邪而小人
  以為君子之異已君子執是小人執非而君子以/為小人之異心大中不主和議見忌秦檜而蕭振
  鄙夫附㑹劾之即被罷黜豈不深可惜哉檜振邪/媚小人固無足責高宗進退人才畧無可否是亦
  寄生之君焉耳故綱日直書罷而不/去其官所以明其無罪之可罷也
鄜延故將李世輔誘執金薩里罕來歸金人追及之乃
[019-7a]
奔夏
 世輔綏徳青澗人自唐以來世襲蘓尾九族都廵檢/使世輔年十七隨父永奇出入行陣金人犯鄜延經
 畧王庶募間者世輔徃應募有敵人夜宿陶穴世輔/縋陶穴中得十七人皆殺之取首二級馬二匹餘馬
 悉折其足庶大竒之補充隊將由是知名遷副將金/人陷延安授永奇父子官永竒聚泣曰我宋臣也世
 襲國恩乃為彼用邪㑹劉豫令世輔帥馬軍赴東京/永奇密戒之曰汝若得乗機即歸本朝無以我故貳
 其志事成我亦不朽矣世輔至東京劉麟喜之授南/路鈐轄乃密遣其客雷燦以蠟書赴行在及豫廢烏
 珠以萬騎馳獵准上與世輔獨立馬圍場間世輔戒/吳俊徃探淮水可渡馬處欲執烏珠歸朝俊還世輔
 馳問之為竹刺傷馬而止烏珠授世輔知同州世輔/至鄜省父永奇教世輔曰同州入南山乃金人徃來
[019-7b]
 驛路汝可於此擒其帥渡洛渭由商虢歸朝第報我/知我當以兵取延安而歸世輔赴同州即遣黄士成
 等持書由蜀至吳報歸朝事金薩里罕來同州世輔/以計執之馳出城至洛河舟船後期不得渡與追騎
 屢戰皆捷世輔憩高原望追騎益多薩里罕博頰求/哀世輔乃與折箭為誓不得殺同州人及害我骨肉
 薩里罕許之遂推之下山崖追兵争救得免世輔携/老幼長驅而北至鄜城縣急遣人告永奇永竒即絜
 家出城至馬翅谷為金人所及家屬三/百口皆遇害世輔僅以二十六人奔夏
  發明觀李氏父子之所為盖亦破家狥國忠於朝/廷者使其謀得遂則亦庶洩累年之積憤矣
  故綱目特書故將書來/歸皆所以予其向義也
趙鼎罷
[019-8a]
 初中書舍人潘良貴以戸部侍郎向子諲奏事乆叱/之退帝欲抵良貴罪中丞常同為之辨帝欲併逐同
 鼎奏子諲雖無罪而同與良貴不宜逐帝不從命下/給事中張致逺為不應以一子諲出二佳士不書黄
 帝怒顧鼎曰固知致逺必繳駁鼎問何也帝曰與諸/人善盖已有先入之言由是不樂鼎秦檜繼留身奏
 事及出鼎問帝何言檜曰上無他恐丞相不樂耳㑹/殿中侍御史張戒論給事中勾濤濤言戒擊臣乃趙
 鼎意因詆鼎結臺諌及諸將帝間益疑鼎乃引疾求/罷且言劉大中持正論為章惇蔡京之黨所嫉臣議
 論出處與大中同大中去臣何可獨留出知紹興府/入辭言於帝曰臣去後必有以孝悌之説脇制陛下
 者將行檜率執政餞之鼎不為禮一揖而去檜益憾/之鼎自再相無所施為或以為言鼎曰今日之事如
 人患嬴當静以養之若復攻砭必損元氣矣後王庶/入對帝曰趙鼎兩為相於國有大功再贊親征皆能
[019-8b]
 决勝又鎮撫建康回/鑾無虞他人所不及
  廣義趙鼎之罷賊檜之謀也觀其留身奏事而不/知其所言者何事但曰恐丞相不樂耳不樂
  之言豈非示罷鼎之意哉雖然此亦高宗與檜志/同道合故檜得售其姦耳不然檜豈得相而鼎豈
  得去哉及觀分注載鼎辭高宗之言曰臣去後必/有以孝悌之説制陛下者其意欲破和議也昔者
  鼎嘗教高宗諭群臣曰講和非吾意以親故不得/已為之但得母后及梓宫還敵雖渝盟吾無憾斯
  言也足以予盾今日陛辭之言也噫一人之言而/前後所異如此宜乎以藉奸賊之口而墮其計也
以勾龍如淵為御史中丞
 先是宰執入見秦檜獨留身言臣僚畏首尾多持兩/端此不足以論大事若陛下决欲講和乞專與臣議
[019-9a]
 勿許群臣預帝曰朕獨委卿檜曰臣恐不便望陛下/更思三日檜復留身奏事帝意欲和甚堅檜猶以為
 未也復進前説又三日檜復留身奏事如初知帝意/不移乃始出文字乞决和議然猶以群臣為患中書
 舍人勾龍如淵為檜謀曰相公為天下大計而邪説/横起盍不擇人為臺諫使盡擊去則事定矣檜大喜
 即擢如淵為中丞劾/異議者卒成其志
  廣義嗚呼人徒知賊檜之姦而不知賊檜之奸乃/高宗有以成之也使高宗不欲講和賊檜安
  能售其奸哉惟彼講和一事乃高宗怯懦之素志/故檜得以遂其奸耳且檜雖不堅其意高宗亦將
  惟檜是從况堅之至於再至於三耶若/䋲以春秋之法當置高宗於首惡云
金以張通古為江南詔諭使來言歸河南陜西之地
[019-9b]
 王倫至金金主以其石司侍郎張通古簽書宣徽院/事蕭哲為江南詔論使許歸河南陜西地與倫偕來
 通古至泗州要所過州迎以臣禮知平江府向子諲/不肯拜且上言和議之非遂乞致仕通古至臨安要
 帝待以客禮秦檜未見國書疑為封冊欲帝屈己以/受之帝曰朕嗣守太祖太宗基業豈可受金人封冊
 於是朝論籍籍掦沂中解潛韓世良相率見檜曰軍/民洶洶若之何退又白之臺諌中丞勾龍如淵詣都
 堂與檜議召倫責之曰公為使通兩國好凡事當於/彼中反覆論定安有同使至而後議者倫泣曰倫渉
 萬死一生徃來虎口者數四今日中丞乃責倫如此/檜等共觧之曰中丞無他亦欲激公了此事耳倫曰
 此則不敢不勉如淵謂檜曰但取金書納之禁中則/禮不行而事定給事中樓昭亦舉諒隂三年事以告
 檜遂以檜攝冡宰詣舘受書而倫亦以計説通古通/古從之檜至館見通古受其書通古欲百官備禮檜
[019-10a]
 使省吏朝服導従以書納於禁中人情始安通古入/見言先歸河南陜西地徐議餘事先是倫使金從趙
 鼎受使指鼎言問禮數則答以君臣之分已定問地/界則答以大河為界二事使者之大指或不從則已
 倫受命而行至是倫還有詔諭江南之名帝歎息謂/王庶曰使五日前得此報趙鼎豈可去耶初檜主和
 議命韓世忠移屯鎮江世忠言金人詭詐恐以計緩/我師乞留此軍蔽遮江淮因力論和議之非願效死
 節率先迎敵若不勝從之未晚章數上皆慷慨激切/且請單騎詣闕面奏帝不許及張通古來以詔諭為
 名世忠四上疏言不可從願舉兵决戰兵勢最重處/臣請當之且言金人欲以劉豫相待舉國士大夫盡
 為陪臣恐人心離㪚士氣凋沮不報及通古還世/忠伏兵㓋凙鎮將邀殺之以壊和議不克而罷
  發明不著國號而曰江南不曰通問而曰招諭不/曰來聘而曰來言歸者我求於彼之詞綱目
[019-10b]
  所最謹者統系之辨書法如此畧無隠諱者罪宋/也高宗忘父母之大讐信姦臣之欺已排斥正士
  鋭意和戎而以詔諭為名則是金為君而宋為臣/金為正統而宋為實國冠履為之倒置矣嗚呼縱
  復河南陜西之地而得不償失屈辱益甚矧來言/而未來歸者乎宋人廉恥道喪國不成國君不成
  君臣不成臣而三綱於是掃地/矣雖得天下其可以一朝居哉
  廣義嗚呼趙宋之罹金難無乃手足倒懸之極夫/且以為使一事言之自徽欽之在金軍也在
  金國也曰二聖通問使者二曰祈請使者一曰軍/前通問使者三曰金國通問使者三曰奉迎梓宫
  使者一使凡十徃使名甚卑其尊金主何如也今/也金方遣使則置其名曰江南詔諭使曰詔諭者
  臣民之也金何尊而宋何卑耶噫/人謂高宗之中興其亦過論也歟
[019-11a]
十一月以孫近參知政事○罷直學士院曽開詔群臣
議和金得失貶樞密院編修官胡銓監廣州都鹽倉
 禮部侍郎兼直學士院曾開當草國書辨視體制非/是論之不聴遂請罷改兼侍讀秦檜以温言慰之曰
 主上虚執政以待開曰儒者所争在義苟為非義高/爵厚祿弗顧也願聞所以事敵之禮檜曰若高麗之
 於本朝耳開曰主上以盛徳登大位公當強兵富國/尊主庇民柰何自卑辱至此非開所聞也復引古誼
 折之檜大怒曰侍郎知故事檜獨不知也開又詣都/堂問計果安出檜曰聖意已定尚何言公自取大名
 而去如檜但欲濟國事耳然猶慮群言乃詔金國遣/使入境欲朕屈己受和在朝侍從臺諌其詳思條奏
 和好得失於是開與從官張濤晏敦復魏矼李彌遜/尹焞梁汝嘉樓炤蘇符薛徽言御史方庭實館職胡
[019-11b]
 珵□松張擴凌景夏常明范如圭馮時中許忻趙雍/皆極言不可和提舉㓊霄宫李綱亦上疏言朝廷使
 王倫使金國奉迎梓宫往返屢矣今倫之歸與金使/偕乃以詔諭江南為名不著國號而曰江南不云通
 問而曰詔諭此何禮也臣在逺方不知其曲折然以/愚意料之金為此名以遣使其要求有五必降詔書
 欲陛下屈體降禮以聴受一也必有赦文欲朝廷宣/布頒示郡縣二也必立約束欲陛下奉藩稱臣稟其
 號令三也必求我賂廣其數目使我自困四也必求/割地以江南為界五也此五者朝廷從其一則大事
 去矣金人變詐不測貪惏無厭縱使聴其詔令奉藩/稱臣其志猶未已必繼有號召或使親迎梓宫或使
 單騎入覲或使移易宰相或使改革政事或竭取賦/税或朘削土宇從之則無有紀極一不從則前功盡
 廢反為兵端以為權時之宜聴其邀求可無後悔者/非愚則誣也疏入不省胡銓抗疏言曰臣謹按王倫
[019-12a]
 本一狎邪小人市井無賴頃縁宰臣無識舉以使金/専務詐誕欺㒺天聴驟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齒唾罵
 今者無故誘致金使以詔諭江南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劉豫我也陛下柰何以祖宗之天下為金人
 之天下以祖宗之位為金藩臣之位陛下一屈膝則/祖宗廟社之靈辱於異姓祖宗數百年之赤子委之
 敵國朝廷宰執盡為陪臣天下士大夫皆當聞風喪/氣無復亷恥異時敵人無厭之求安知不加我以無
 禮如劉豫也哉今倫之議曰我一屈膝則梓宫可還/太后可復淵聖可歸中原可得嗚呼自變故以來主
 和議者誰不以此説䧟陛下哉然而卒無騐則敵之/情偽已可知矣而陛下尚不覺悟竭民膏血而不恤
 忘國大讐而不報含垢忍恥舉天下而臣之甘心焉/就令金决可和盡如倫議天下後世謂陛下何如主
 况敵情變詐百出而倫又以奸邪濟之梓宫决不可/還太后决不可復淵聖决不可歸中原决不可得而
[019-12b]
 此膝一屈不可復伸國勢陵夷不可復振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矣臣竊謂不斬王倫國之存亡未可知
 也雖然倫不足道也秦檜以腹心大臣而亦為之陛/下有堯舜之資檜不能致君如唐虞而欲導陛下如
 石晉孫近𫝊㑹檜議遂得參政伴食中書漫不敢可/否事檜曰可和近亦曰可和檜曰天子當拜近亦曰
 當拜嗚呼參贊大事徒取充位如此有如敵騎長驅/尚可折衝禦侮耶臣竊謂檜近亦可斬也臣備貟樞
 屬義不與檜等共戴天區區之心願斷三人頭竿之/藁街然後羈留金使責以無禮徐興問罪之師則三
 軍之士不戰而氣自倍不然臣有赴東海而死寕能/取小朝廷求活耶書上檜以銓狂妄凶悖鼓衆刼持
 詔除名編管昭州仍降詔播中外給舍臺諌及朝臣/多救之檜廹於公論翌日改銓監廣州都鹽倉宜興
 進士吳師古鋟其書於木金人募之千金朝土陳剛/中以啓事賀銓之謫師古坐流袁州剛中謫知䖍州
[019-13a]
 安逺縣皆死焉晏敦復謂人曰頃言檜姦諸君/不以為然今方專國便敢爾他日何所不至耶
  發明豫章羅氏曰人君納諫之本先於虚己禹拜/昌言故能納諫徳宗強明自任必能拒諫曽
  開當草國書辨閲非是論之不從遂為罷黜乃所/争以義也宋金世讐理難和好奚必議之旣云詔
  議當察是非而忌胡銓之直諫則知議之者姑塞/一時之正論殊無意於議之也高宗忘戴天之讐
  親變詐之敵謂之得計可乎孟子曰於不可已而/已之無所不已於所厚者薄無所不薄也高宗復
  讐之義乃不可已者而乃己之父母之恩不可薄/者而乃薄之豈不為萬世之罪人哉齊景公旣不
  能令又不受命涕出而女於吳高宗旣不能自強/其國今反受金之命誠景公之不若矣綱目書此
  辭繁而不殺則/美惡之情可見
[019-13b]
  廣義嗚呼李胡二公之疏真可謂忠誠貫金石節/義凜冰霜者也有臣如此而不能行其言之
  一二則知高宗以中/興自期者乃虚文也
王庶罷
 庶論金不可和上疏者七見帝言者六秦檜方挾金/自重以為功絀其説庶語檜曰公不思東都抗莭存
 趙時而忘此敵耶檜大恨庶因乞免簽書和議/文字且累疏求去遂罷為資政殿學士知潭州
十二月以李光參知政事
 秦檜既定和議將掲榜以吏部尚書李光有人望欲/藉以同押榜以息浮議乃請於帝而用之光旣受命
 遂於尚書省榜諭金國使來盡歸河南陜西故/地通好於我許還梓宫及母兄親族餘無需索
[019-14a]
  書法假令敵意盡如賊檜所言其不共戴天/之讐决不可不復况未必如其所言哉
以韓肖胄簽書樞密院事
己/未九年金天眷/二年春正月大赦
 以金國通和大赦江南新復州軍直學士院樓炤草/赦文畧曰乃上穹開悔禍之期而大金報許和之約
 割河南之境土歸我輿圖戢宇内之干戈用全民命/張浚在永州上疏言燕雲之舉其鑑不逺金自宣和
 以來挾詐反覆傾我國家盖非可結以恩信者借令/敵中有故上下紛雜天屬盡歸河南遂復我必徳其
 厚賜謹守信誓數年之後人情益解士氣沮消彼或/内變既平指瑕造釁肆無厭之欲發難從之請其將
 何辭以對顧事理可憂又有甚於此者陛下積意兵/政將士漸孚一旦北而事金聴其號令小大將帥莫
[019-14b]
 不解體盖自堯舜以來人主奄有天下非兵無以立/國未聞委贄可以削平禍難者也前後凡五上疏皆
 不報岳飛在鄂州聞金將歸河南地上言金人不可/信和好不可恃相臣謀國不臧恐貽後世譏秦檜銜
 之及赦至岳飛又上疏力陳和議之非至有願定謀/於全勝期収地於兩河唾手燕雲終欲復讐而報國
 誓心天地尚令稽首以稱藩之語疏入檜益怒遂成/讐隙和議成例加爵賞飛加開府儀同三司力辭言
 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憂而不可賀可訓兵飭/士謹避不虞而不可論功行賞取笑敵人三詔不受
 帝温言奨譽之飛乃受命吳璘在熙州其幕客擬為/賀表璘愀然曰在朝廷休兵息民誠天下慶璘等叨
 竊不能宣國威靈亦可愧/矣但當待罪稱謝可也
  書法大扺天下之事圖之於未形者易為力圖之/於己形者難為功見於未形者智者能之而
[019-15a]
  愚者不及也見於己形者衆人皆能之惡在其為/智者哉張浚之遇高宗可謂得君之甚者也觀其
  建功立業凡百所為炳炳可觀不謂之智可乎然/其薦秦檜則智者之所不為也浚也何獨明於此
  而暗於彼哉且當高宗欲再用檜之時浚當曰陛/下免檜而榜其罪於朝堂示不復用豈惟在朝之
  臣知之天下之所共知也况陛下親嘗詰檜曰朕/北人將安歸乎推及此言寒心切骨且當亢龍有
  悔之時信義為急若再用檜是失信義於天下也/信義一失則所為刑罸不中刑罸不中則民無所
  措手足如此則在廷之臣勤王之師誰不解體孰/與陛下為理以雪父兄之大讐大恥哉浚若言此
  則高宗曩時亦未嘗受檜蠱惑之深其不再用檜/也必矣今於高宗將欲用檜反引薦之及乎檜勢
  薫灼然後知悔上疏極諫果何益哉周公戒成王/曰始燄燄厥攸灼叙弗其絶此之謂乎使浚能防
[019-15b]
  於燄燄之初則其勢必不至於不可撲滅也嗚呼/張浚徒致難為之功不識易為之力尚何智者之
  可名/哉
二月遣判大宗正事士㒟兵部侍郎張燾詣河南修奉
陵寢
 初史館校勘范如圭以書責秦檜力諫和議忘讐辱/國之罪且曰公不喪心病狂奈何為此必遺臭萬世
 矣及金人歸河南地檜方自以為功如圭入對言兩/京之版圖既入則九廟八陵瞻望咫尺令朝陵之使
 未遣何以慰神靈萃民志乎帝泫然曰非卿不聞此/言即日遣士㒟等徃檜以如圭不先白已益怒如圭
 遂謁/告去
[019-16a]
  發明甚矣高宗之無耻也值父母之喪正哀毁之/際書云高宗諒隂三年不言今而匿怨講和
  忘哀肆赦寕不取譏於敵國貽笑於天下乎河南/未復志得意滿先遣宗臣修奉陵寢嗚呼祖宗陵
  寢隔絶旣乆高宗不能自強恢復而乃屈己要盟/雖云修奉則祖宗在天之靈亦不帖泰矣未㡬金
  復内侵河南隨陷高宗之求和/者果可恃哉故備書以貶之
以尹焞提舉萬壽觀兼侍講辭不拜
 先是資善堂翊善朱震疾亟薦焞自代帝慘然曰楊/時物故胡安國與震又亡朕痛惜之趙鼎曰尹焞問
 學淵源可以繼震乃除焞太常少卿兼崇政/殿説書至是改命焞以和議為非固辭不拜
  書法且夫仕所以行其道也和議一成則和靖之/道不可行矣道旣不行則雖禄之以天下弗
[019-16b]
  顧也况一官乎綱目大書辭不拜者所/以表和靖之凊風高節也猗歟休哉
以王倫為東京留守
 命倫交割地界又以周聿為陜西宣諭使方庭實為/三京宣諭使庭實至西京先朝陵寢自永昌而下皆
 遇發掘而泰陵至暴露庭實解衣覆之歸以白帝秦/檜怒之尋以路允迪為南京留守孟庾兼東京留守
 李利用權/留守西京
以吳玠為四川宣撫使
 玠與金人對壘且十年常苦逺餉勞民屢汰冗貟節/浮費益治屯田和議之成帝以玠功高授開府儀同
 三司四州宣撫使陜西階成等州皆聴節制/遣内侍奉手札以賜至則玠病甚扶掖聴命
[019-17a]
三月王倫至汴金人歸河南陜西之地
 王倫至汴見烏珠交割地界得東西南三京壽春府/宿亳曹單州及陜西京西諸州之地烏珠遂自祁州
 渡河而去移行/臺於大名府
  發明金人前此嘗書來歸武朔州矣又嘗書來歸/燕及檀薊州矣此獨書歸何也書來歸者金
  人心服而歸之也曰歸者宋請而得之也中國天/子請於敵人而得故土豈不深可恥乎然而上書
  王倫至汴而下書金人歸地則其求之之意尤深/切而著明者噫高宗誠不可與論復讐之事矣其
  與春秋書齊人歸我濟西/田同意君子宜並觀之
  書法時諸將恢復氣鋭金/人不敢渝盟故也
[019-17b]
以樓炤簽書樞密院事夏四月命炤宣諭陜西
 炤至鳯翔承制以楊政為熈河經畧使吳璘為秦鳯/經畧使屯内地以保蜀郭浩為鄜延經畧使屯延安
 以守陜炤倚秦檜勢妄自/尊大且好貨失將士心
罷權吏部尚書晏敦復
 和議之初敦復力詆屈己之非秦檜使人訹之曰公/若曲從兩地旦夕可至敦復曰吾終不以身計而誤
 國家况吾薑桂之性到老愈辣請勿復言/檜卒不能屈權吏部甫踰月罷知衢州
  發明敦復不附秦檜力詆和議之非觀其對檜之/語可謂富貴不能滛威武不能屈者已君子
  持己以義而不以利吾於敦復見之矣罷/非其罪故書罷而不去其官其義自見
[019-18a]
五月李世輔自夏來歸賜名顯忠
 世輔至夏夏人問其故世輔泣具言父母妻子之亡/切齒疾首恨不即死願得二十萬人生擒薩里罕取
 陜西五路歸於夏世輔亦得報不共戴天之讐夏主/曰爾能立功則不靳偕兵時有酋豪號青面夜义者
 乆為夏國患乃令世輔圖之世輔以三千騎晝夜疾/馳奄至其帳擒之乃還夏主大悦即出二十萬騎以
 文臣王樞武臣伊克為陜西招撫使世輔為延安招/撫使世輔至延安總官趙維清大呼曰鄜延今復歸
 朝已有赦書世輔取赦文觀之因與官屬列拜大哭/乃以舊部八百餘騎徃見王樞伊克諭之曰世輔已
 得長安府見講和赦書招撫可以本部軍歸國伊克/不從曰初經畧乞兵來取陜西今旣到此乃令我歸
 耶世輔至勢不可乃出刀斫伊克不及擒王樞縳之/夏人以鐡鷂子軍來世輔以所部拒之馳揮雙刀所
[019-18b]
 向披靡夏兵大潰殺死蹂踐無慮萬人獲馬四萬匹/世輔掲榜招兵每得一人予馬一匹旬日間得驍勇
 少壮者萬人乃擒害其父母弟姪者斬於東市行至/鄜州有馬步軍四萬餘吳玠遣張鎮撫諭之曰兩國
 現議和好不可生事世輔遂見玠於河池玠遣詣樓/照于長安照承詔以為䕶國軍承宣使樞密行府前
 軍都統制送之朝世輔乃率部下/三千南來帝撫勞再三賜名顯忠
  發明書來歸者世輔心服而歸之也李氏酈延故/將始終心宋前書誘金薩里罕來歸不果而
  奔夏此書自夏來歸皆所以深予其向/義之心也見君子之心樂與人為善矣
  書法曰忠曰智曰勇此人之所難也/若世輔者可謂克盡其道者歟
夏主乾順卒子仁孝立
[019-19a]
 仁孝改元大慶/號乾順曰崇宗
開府儀同三司四川宣撫使吳玠卒
 玠善讀史凡徃事可師者録置座右積乆牆牖皆格御/言也用兵本孫吳務逺畧不求近小利故能保必勝
 下嚴而有恩虚心請受雖身為大將卒伍最下者得/以情逹故士樂為之死選用將佐視勞能為高下先
 後不以親故權貴撓之卒年四十七贈少師謚武安/自富平之敗金人專意圖蜀微玠身當其衝無蜀乆
 矣故西人思/之立祠以祀
  發明綱目於人臣之卒書爵不書爵前固已論之/矣吳玠忘身循國百戰禦金屹然為兩川之
  保障忠君憂國死而不渝自中興以來若玠/者誠可謂之賢將也卒而書爵豈過予乎
[019-19b]
  廣義南渡諸將世稱張韓劉岳臣惟或於劉光世/焉當云韓岳吳張則庶乎有得綱目之㫖
士㒟張燾還自河南出燾知成都府
 士㒟至鄂岳飛請以輕騎從洒掃實欲觀釁以伐謀/秦檜白止之士㒟出蔡潁河南百姓歡迎夾道以喜
 以泣曰乆隔王化不圖今日復為宋民遂入柏城披/歴榛莽隨宜葺治禮畢而還詔封士㒟為齊安郡王
 張燾奏疏曰金人之禍上及山陵雖懾服之未足以/雪此恥復此讐也必不可恃和盟而忘復讐之大事
 帝問諸陵寢何如燾不對唯言萬世不可/忘此恥帝黯然秦檜患之出燾知成都府
  廣義觀燾所奏之言所謂直氣吐而星斗寒也高/宗寕不為之動心哉其不亡者特幸焉耳
秋七月以胡世將為四川宣撫副使
[019-20a]
 世將精神明悞閑習吏治初除宣撫諸將皆賀世將/語之曰世將不習騎射不知敵情朝廷所以遣來者
 襲國家故事以文臣為制將耳軍事一無改吳宣/撫之規各推誠心共濟國事可也諸將皆拜謝
金宋王富勒呼等謀反伏誅
 金富勒呼自以太宗長子跋扈尤甚兗王額爾衮為/左丞相復附之逹蘭方持兵柄遂相與謀反事覺富
 勒呼額爾衮皆伏誅/達蘭屬尊釋不問
王倫如金金人執之
 烏珠言於金主曰達蘭富勒呼主割河南與宋必有/隂謀今宋使在汴勿令踰境倫聞之即遣介其言於
 朝㑹孟庾至汴倫即解留鑰將使指赴金國議事行/至中山㑹達蘭等反金人執之倫見金主於御子林
[019-20b]
 致使指金主不答而令翰林待制耶律紹文為宣勘/官問倫知達蘭罪否倫對不知又問無一言及嵗幣
 反求割地汝但知有元帥豈知有上國耶倫曰比蕭/哲以國書許歸梓宫太母及河南地天下皆知上國
 尋海上之盟與民休息使人奉使通好兩國耳紹文/復曰卿留雲中已無還期及貸之還曾無以報反間
 貳我君臣耶乃遣副使藍公佐還議嵗貢正朔誓命/等事及索河東北士民之在南者而徙倫拘於河間
 以待報命之至時皇后邢/氏崩於五國城金人秘之
  廣義仰觀歸地者烏珠也敗盟者亦烏珠也/嗚呼敗盟者金之常事耳高宗何愚焉
金以達蘭杜充為行臺左右丞相八月達蘭以謀反誅
 丞相命下達蘭謂使者曰我開國功臣也何罪而使/我降與杜充為伍耶遂復與翼王呼蘭等謀反事覺
[019-21a]
 且疑逹蘭與宋隂結故主割地遂命誅之/達蘭南走追而殺之於祁州其黨皆死
  發明富勒呼達蘭一為金之宗室一為金之大將/相繼叛逆皆受典刑則奸宄雜揉之情狀可
  見矣然綱目必書謀反必書伏誅者盖亂臣賊子/法所必討苟以仇敵之故而遂昩討賊之公則人
  欲肆而天理㓕亂臣賊子將接迹於天/下矣烏足謂之誅亂討逆之權衡哉
知邵州王彥卒
 彥當建炎初屢敗大敵威聲振河朔號稱名將時方/撓於和議遽召之還又奪其兵柄而使之治郡士議
 惜/之
冬十二月李光罷
[019-21b]
 光初謂可因和為自冶之計故署榜不辭及秦檜議/撤淮南守備奪諸將兵權光始極言金人所求無厭
 和不可恃備不可撤檜惡之光復折檜於帝前曰觀/檜之意是欲壅蔽陛下耳目盗弄國權懐姦悞國不
 可不察檜大/怒光遂求去
  廣義張浚之薦秦檜而後排之李光之署和榜而/後非之是二人者正猶延盗入室而戒其取
  貨也悔/何及哉
䝉古襲敗金人於海嶺
 金呼沙呼攻䝉古糧盡而還䝉/古追襲之大敗其衆於海嶺
  發明此志䝉古將興之漸也金以全盛之時尚為/䝉古所敗則其強弱之機已可見矣故特謹
[019-22a]
  而書之所以志/金亡國之本
庚/申十年金天眷/三年春正月遣工部侍郎莫將等使金
 初將謂司農丞與監察御史施廷臣附秦檜抗章力/贊和議檜擢用將為起居郎廷臣為侍御史朝論大
 駭尚書晏敦復等上疏切諫於是二人皆不受命檜/患之至是以將為工部侍郎充迎䕶梓宫奉迎兩宫
 使/
觀文殿大學士隴西公李綱卒
 綱卒於福州年五十八贈少師諡忠定綱負天下之/望以一身用舍為社稷生民安危雖身或不用用且
 不乆而其忠誠義氣凛然動乎逺邇每使者至金金/人必問李綱趙鼎安否其為逺人所畏服如此朱熹
[019-22b]
 曰綱之為人知有君父而不知有身知天下之有安/危而不知其身之有禍難雖以讒間竄斥屢瀕九死
 而其愛君憂國之志終有不可奪者可謂一世之偉/人矣史臣曰以綱之賢使得畢力殫慮於靖康建炎
 間莫或撓之二帝何至於北行/而宋豈至為南渡之偏安哉
  發明李綱忠義出於天性至其謀猷贊襄卓冠當/代宋通鑑續編書提舉臨安府洞霄宫李綱
  卒而不書其爵陳氏綱目書提舉洞霄宫而不書/其官史法同無義例也至綱目備載其官爵大書
  於冊以見予之之意君子固當比例考之然後/知書法損益自有權度不可以其近而忽之也
  廣義分注云金人必問李綱趙鼎安否盖言其齊/等故也臣謂趙鼎大純而小疵李綱純乎純
  者也觀鼎變夫定都之議與/夫不能察檜之奸盖可見矣
[019-23a]
夏四月韓肖胄罷○五月金烏珠薩里罕分道入冦復
陷河南陜西州郡
 烏珠以歸河南陜西地為非計而張通古又言宋置/戊河南請及其步置未定當議収復烏布然之及達
 蘭誅遂大閲國中兵於祁州命烏珠自黎陽趨河南/右監軍薩里罕出河中趨陜西分道入冦烏珠率孔
 彥舟等入汴遣烏禄取常徳李成取河南分兵下諸/郡於是東京留守孟庾南京留守路允廸皆以城降
 權西京留守李利用棄城走河南州縣皆降拱州守/臣王慥亳州提轄魏經死之薩里罕入同州趨永興
 軍權知軍事郝逺開門納之陜西州縣所至迎降遂/進據鳯翔初闗陜新復朝廷分軍屯熈秦鄌延諸路
 薩里罕旣至鳯翔陜右諸軍皆隔在金後逺近震恐/秦檜以其言不售甚懼謂給事中馮檝曰金人背盟
[019-23b]
 我之去就未可卜前此大臣皆不足慮獨君鄉袞未/測上意君其為我探之檝入見曰金人長驅犯順勢
 必興師如張浚者且湏以戎機付之帝正/色曰寕至覆國不用此人檜聞之喜
  發明中國不可以示弱仇敵不可以結信高宗惑/於秦檜屈己和戎以為一隅可樂萬世無虞
  思削將權思撤邊備夫何訂盟未㡬金復背約所/得故地尋又失之然則和議抑奚足恃乎譬猶割
  肉補瘡瘡不可復肉亦旋盡雖欲不亡得乎高宗/力排衆議鋭成和好殊不知為金所賣耳苟以誠
  心歸宋何必與而復取哉厥後諸將克捷少振華/風而賊臣秦檜猶主和議檜固不足責高宗若是
  亦可謂忘親釋怨者矣綱目因金人入㓂特書於/冊者旣譏宋人之不自強又見金人之不可信也
  廣義金人渝盟入冦而高宗誓不/復用張浚者賊檜之慶也
[019-24a]
詔吳璘同節制陜西諸軍六月璘敗金人於扶風復其
城薩里罕走鳯翔
 初胡世將在河池倉卒召諸將議時吳璘孫渥已在/楊政田晟繼至諸將請少退清野以挫其鋒渥言河
 池不可守璘厲聲折之曰懦語沮軍可斬也璘請以/百口保破敵世將壯之指所居帳曰世將誓死於此
 遂遣諸帥分據渭南尋詔世將詣屯蜀口以璘同節/制陜西諸路軍馬時金人犯石壁砦璘遣姚仲等破
 走之旣而薩里罕使鶻眼郎君以三千騎衝璘軍璘/使統制李師顏以驍騎擊敗之敵先於扶風築城旣
 敗入城拒守官軍攻㧞其城獲三將及女真百十七/人薩里罕怒甚自戰百通坊仲力戰破之薩里罕還
 鳳翔由是金人不敢度隴/分屯之軍得全師而還
[019-24b]
東京副留守劉錡大敗金人於順昌烏珠走汴
 初錡赴東京率所部王彥八字軍三萬七千及殿司/卒三千自臨安泝江絶淮至渦口方食忽暴風㧞坐
 帳錡曰此惡兆也主暴兵即下令兼程而進聞金人/敗盟南下錡與將佐捨舟陸行先趨三百里至順昌
 城中諜報東京已降知府陳規見錡問計錡曰城中/有糧則能與君共守規曰有米數萬斛錡曰可矣乃
 與規議歛兵入城為守禦計時八字軍以將駐於汴/皆携孥以行至是錡召諸將問計諸將皆曰金兵不
 可敵也請以精鋭遮老稚順流還江南錡曰吾本赴/官留司今東京為金所陷幸吾全軍至此有城可守
 奈何棄之吾意决矣敢言去者斬惟部將許清奮曰/太尉奉命副守汴京軍士扶携老幼而來不如相與
 努力一戰於死中求生也議與錡合錡喜乃鑿舟沉/之示無去意置家寺中積薪於門戒守者曰脫有不
[019-25a]
 利即焚吾家毋辱敵手也分命諸將守諸門明斥候/募士人為間探於是軍士皆奮男子備守戰婦人礪
 刀劍争呼躍曰平日人欺我八字軍今日我當與國/家破敵立功時守備一無可恃錡於城上躬自督勵
 取劉豫時所造癡車以輪轅埋城上又撤民戸扉周/匝蔽之城外有民居數千家悉焚之凡六日粗畢而
 金兵已涉潁河遂圍城錡預於城下設伏擒敵將阿/里等二人詰之云韓將軍營白沙窩距城三十里錡
 夜遣千餘人擊之連戰殺敵破衆既而金三路都統/葛王烏禄以兵三萬與龍虎大王合而薄城錡令開
 諸門金人疑而不敢近初錡傅城築羊馬垣穴垣為/門至是與許清輩蔽垣為陣金人縱矢皆自垣端軼
 著於城或止中垣上錡用破敵弓翼以神臂疆弩自/城上或垣門射敵無不中者敵稍却復以步兵邀擊
 溺河死者不可勝計破其鐡騎數千時順昌圍已四/日金兵益盛乃移砦於李村錡遣閻充募壯士五百
[019-25b]
 夜斫其營是夕天欲雨電光四起見辮髪者輙殱之以/金兵退十五里錡復募百人徃或請衘枚錡笑曰無
 枚也命折竹為器如市井兒以為戯者人持一為號/直犯金營電所燭則奮擊電止則匿不動敵衆大亂
 百人者聞吹嘂聲即聚金人益不能測終夜自戰積/屍盈野退軍老婆灣烏珠在汴聞之即索靴上馬帥
 十萬衆來援錡㑹諸将聞計或言今已屢捷宜乘此/勢具舟全軍而歸規曰朝廷養兵十五年正為緩急
 之用况已挫敵鋒軍聲稍振雖寡衆不敵然有進無/退錡曰府公文人猶誓死守况汝曹耶且敵營甚邇
 而烏珠又來吾軍一動彼攝其後則前功俱廢使敵/侵軼兩淮震驚江浙則平生報國之志反成誤國之
 罪衆皆感動思奮曰惟太尉命錡募得曹成等二人/諭之曰遣汝作間事捷重賞第如我言敵必不殺汝
 今置汝綽路騎中汝遇敵則佯墜馬為敵所得敵帥/問我如何人則曰太平邊帥子喜聲技朝廷以兩國
[019-26a]
 講和使守東京圖逸樂耳已而二人果遇敵被執烏/珠問之對如前烏珠喜曰此城易破耳即置鵞車砲
 具不用而械成等還錡烏珠至城下責諸將喪師衆/皆曰南朝用兵非昔之比元帥臨城自見錡遣耿訓
 約戰烏珠怒曰劉錡何敢與我戰以吾力破汝城直/用靴尖趯倒耳訓曰太尉非但請戰且謂太子必不
 敢濟河願獻浮橋五所濟而大戰烏珠曰諾乃下令/明日府治㑹食遲明錡果為五浮橋於潁河上置毒
 潁上流及草中戒軍士雖渇死毋飲於河飲者夷其/族敵用長勝軍嚴陣以待諸將各居一部時大暑敵
 逺來疲弊晝夜不觧甲人馬饑渇食水草者輙病徃/徃困乏錡士氣聞敵軍皆畨休方晨氣清凉按兵不
 動逮未申時敵力疲氣索忽遣數百人出西門接戰/俄遣數千人出南門戒令勿喊但以鋭斧犯之統制
 官趙撙韓直身中數矢戰不肯已士殊死闕入其陣刀/斧亂下敵大敗是夕大雨平地水深尺餘明日烏珠
[019-26b]
 拔營去錡遣兵追之死者數萬方大戰時烏珠被白/袍乗甲馬以牙兵三千督戰兵皆重鎧甲號鐡浮圖
 戴鐡兠鍪周匝綴長簷三人為伍貫以韋索每進一/步即用拒馬擁之進一步拒馬亦進退不可却官軍
 以創摽去兠鍪大斧斷其臂碎其首敵又以鐡騎分/左右翼號拐子馬皆女真為之號長勝軍專以攻堅
 戰酣然後用之自用兵以來所向無前至是亦為錡/軍所殺自辰至申敵敗錡以拒馬木障之少休城上
 鼓聲不絶乃出飯羔坐餉戰士如平時敵披靡不敢/近食已撤拒馬木深入斫敵又大破之棄屍斃馬血
 肉枕籍車騎器甲積如山阜烏珠平日所恃以為強/者十損七八至陳州數諸將之罪皆鞭之遂還汴既
 而洪皓自金密奏順昌之捷金人震恐喪魄燕之重/寳珍器悉徙而北意欲捐燕以南棄之故議者謂是
 時諸將協心分路追討則烏珠可擒汴京/可復而王師亟還自失機會良可惜也
[019-27a]
  廣義大抵人徒知劉錡順昌之捷而不知錡之取/是捷者其要有六盖公心以赴急難一也示
  死以堅衆志二也因天變以致敵三也以忠義感/人四也示弱以驕敵五也以逸而待勞六也議者
  以諸將不協心追討而失此機㑹似矣嗚呼當是/時也烏珠擁衆而來敝城難守危如一髪將士有
  必死之理順昌為必陷之城幸而勝之則心願滿/足何暇窮追人情然也何足怪哉臣謂劉錡順昌
  之捷周瑜赤壁之勝同一機也昔者曹瞞志欲吞/吳擁兵臨江旌旗舳艫一望千里吳人為之膽落
  矣幸而周瑜乗此東風决策一戰而老瞞逃遁不/暇㡬乎不免吳人之意以為退此勍敵不猶愈於
  君臣被俘耶由是歡呼凱旋莫不相慶至今以為/羙談順昌之事何以異於是哉君子待人以恕而
  無求備之心不當/如議者之所云也
[019-27b]
岳飛遣兵敗金人於京西
 帝賜飛札曰設施之方一以委卿朕不遙度飛乃遣/王貴牛臯楊再興李寳等分布經畧西京汝鄭潁昌
 陳曺光蔡諸群又命梁興渡河糾合忠義社取河東/北州縣又遣兵東援劉錡西援郭浩自以其軍長驅
 以闞中原將發密奏言先正國夲以安人心然後不/常厥居以示無忘復讐之意飛將李寳牛臯相繼敗
 金人於/京西
樓照罷○遣使諭岳飛班師
 時秦檜力主和議奏遣司農少/卿李若虚詣飛營諭㫖班師
  廣義使無賊檜此舉則剖竹之/勢成矣金人豈足敵哉
[019-28a]
閏月金人冦涇州經畧使田晟破走之
 薩里罕與吳璘楊政夾渭河而陣璘駐兵大蟲嶺薩/里罕覘之曰善戰者立於不敗之地此難與争乃引
 去趨邠州田晟遣將拒之於青谿嶺胡世將又遣王/彦楊從儀分道而出屢戰敗之薩里罕還屯鳯翔旣
 而復出攻涇州田晟據山為陣乗敵壁未定奮/兵擊敗之奪其兵馬甚衆薩里罕走還鳯翔
  發明是時金人渝盟憑陵諸夏其禍慘矣然吳璘/有扶風之勝劉錡有順昌之勝岳飛有京西
  之勝田晟有涇州之勝可見中國之兵猶足禦敵/也而賊臣秦檜力主和議詔諭班師則是自失其
  機㑹耳前以和自愚而金乃叛盟今以和自守而/縱敵攻畧嗚呼金人南侵如故宋人歛兵勿争而
  且卑屈講觧之檜之罪可勝誅哉綱目/比事而書之於冊則其義盖可見矣
[019-28b]
岳飛収復河南州郡
 飛攻金人於蔡州破之復其城於是遣張憲敗金韓/常於潁昌又復淮寕府郝足復鄭州張憲韓凊復西
 京楊遇復南城軍喬渥堅復趙州他將所至皆捷金/人大震河南兵馬鈐轄李興聚兵應飛収復伊陽等
 八縣及汝州金河南尹李成棄城遁走詔/興知河南府飛又使張應㑹興復永安軍
韓世忠遣兵復海州
 世忠使王勝等復海州父老裒金帛以犒軍勝不受/世忠每出軍必戒以秋毫無犯軍之所過耕夫皆荷
 鋤而/觀
張俊使王徳復宿州金人棄亳而遁俊入亳遽還壽春
[019-29a]
 俊遣統制王徳援潁昌兵還就檄徳復宿州徳倍道/自壽春馳至蘄縣與金遊騎遇遂入城偃旗卧鼔遊
 騎引去徳因潛師趨宿州夜半薄金營金人阻汴水/邀戰徳策馬先濟歩騎從之遙謂金人曰吾與爾小
 大百戰雖名王貴胄莫不糜碎爾何為者金將高統/軍遂投兵降守將馬秦馳入城閉門固守徳叱其子
 順先登秦遂降宿州平徳乗勝趨亳州與俊㑹於城/父時酈瓊與葛王烏禄在亳聞徳至曰夜又未易當
 也即遁去徳入亳州請於俊曰今兵威已振請乗勝/進取俊不從而還初欽宗時徳以十六騎徑入隆徳
 府縳金守臣姚太師獻於朝欽宗問狀姚對曰/臣就縳時止見夜叉耳由是人呼為王夜义
  發明不曰還而曰遽還遽者急遽茍且之詞譏俊/也是時王徳敗金勇氣百倍正宜協力進取
  共復中原可也夫何不從王徳之請率兵遽還壽之/春則俊亦不能辭逗撓之貴矣故書遽還以深罪
[019-29b]
安置趙鼎於潮州
 秦檜惡鼎居越偪已徙知泉州又諷司諫謝祖信等/論鼎嘗受張邦昌偽命遂奪節提舉洞霄宫鼎自泉
 還復上書言時政檜忌其復用又諷中丞王次翁論/其乾沒都督府錢十七萬緡謫官居興化軍次翁及
 右諫議大夫何鑄論之不已乃/貶清逺軍節度副使潮州安置
秋七月以王次翁參知政事
 秦檜薦次翁為中丞故凡可以為檜地者無不力為/之及金人敗盟帝下詔罪狀烏珠次翁懼檜得罪因
 奏曰前日國是初無主議事有小變更用他相後來/者未必賢而排黜異黨紛紛累月不能定願陛下以
 為至戒帝深然之檜徳其言遂引同列/由是益安據其位公論不能撼搖矣
[019-30a]
岳飛擊走金烏珠於郾城追至朱仙鎮大破之遣使修
治諸陵
 飛留大軍於潁昌命諸將分道出戰自以輕騎駐郾/城兵勢甚鋭烏珠大懼㑹諸帥欲併力一戰飛聞之
 曰金人技窮矣乃日出挑戰且罵之烏珠怒合龍虎/大王盖天大王及韓常之兵逼郾城飛遣子雲領騎
 兵直貫其陣戒之曰不勝先斬汝雲與金人戰數十/合金屍布野烏珠以拐子馬萬五千來飛戒步卒以
 麻札刀入陣勿仰視第斫馬足拐子馬相連一馬仆二/馬不能行飛軍奮擊遂大破之烏珠大慟曰自海上
 起兵皆以此勝今已矣乃復益兵而前飛自以四十/騎突戰敗之烏珠憤甚合師十二萬次於臨潁楊再
 興以三百騎遇之於小商橋驟與之戰殺二千人及/萬户薩巴千户百人再興死之獲屍焚焉得箭鏃二
[019-30b]
 升飛痛惜之張憲繼至復戰烏珠夜遁追奔十五里/中原大震飛謂子雲曰賊屢敗必還攻潁昌汝宜速
 援王貴旣而烏珠果至貴將游佚雲將背嵬戰於城/西雲以騎兵八百挺前决戰步卒張左右翼繼之殺
 烏珠壻夏金吾飛又使梁興㑹太行忠義兩河豪傑/敗金人於垣曲又敗之於沁水遂復懐衛州㫁金人
 山東河北之道金人大恐飛進軍朱仙鎮距汴京四/十五里與烏珠對壘而陣遣背嵬騎五百奮擊大破
 之烏珠還汴飛檄陵臺/令行視諸陵葺治之
  發明直書擊走盖深幸之也自中原淪陷諸陵廢/祀雖有忠臣義士徒能北望慨想而已今飛
  進軍討罸遂能修治諸陵亦足少伸臣子之情矣/綱目詳而書之盖予之也如晉書桓温敗姚襄入
  洛陽修謁/諸陵同義
[019-31a]
以楊沂中為淮北宣撫副使
 劉錡為/判官
岳飛奉詔班師還鄂河南州郡復陷於金
 兩河豪傑李通等帥衆歸飛由是金人動息山川險/要飛皆得其實中原盡磁相澤潞晉絳汾隰之境皆
 期日興兵與官軍㑹其所掲旗以岳為號父老百姓/争挽車牽牛載糗糧以饋義軍頂盆焚香迎候者充
 滿道路自燕以南金人號令不行烏珠欲僉軍以抗/飛河北無一人應者乃嘆曰自我四北方以來未有
 如今日之挫衂金烏陵阿思謀素驍勇桀黠亦不能/制其下但諭之曰母輕動待岳家軍來即降金將王
 鎮崔慶李覬崔虎華旺等皆率所部降飛龍虎大王/之將噶克察亦密受飛旗榜自其國來降韓常亦欲
[019-31b]
 以衆五萬内附飛大喜語其下曰直抵黄龍府與諸諷/君痛飲耳方指日渡河而秦檜欲畫淮以北與金和
 䑓臣請班師飛奏金人鋭氣沮喪盡棄輜重疾走渡/河而我豪傑向風士卒用命時不再來機難輕失檜
 知飛志鋭不可當乃先請張俊楊沂中等歸而後上/言飛孤軍不可乆留乞連召還飛一日奉十二金字
 牌乃憤惋泣下東面再拜曰十年之力廢於一旦乃/自郾城引兵還民遮馬痛哭訴曰我等迎官軍金人
 皆知之相公去我輩無噍類矣飛亦悲泣取詔示之/曰吾不得擅留哭聲震野飛留五日以待民徙從而
 南者如市飛亟奏以漢上六郡開田處之初烏誅敗/於朱仙欲棄汴而去有書生叩馬曰太子母走岳少
 保且退烏珠曰岳少保以五百騎破吾十萬京城日/夜望其來何謂可守生曰自古未有權臣在内而大
 將能立功於外者岳少保且不免况欲成功乎烏珠/悟遂留不去及飛還烏珠遣兵追之不及而河南新
[019-32a]
 復府州皆復為金有飛至鄂力請觧兵柄/不許已而入覲帝問之飛拜謝而已
  發明嗚呼宋事至此㓎不可為矣是時諸將進取/所向有功金兵敗亡心喪膽落而中原之民
  簞食壼漿以迎王師誠應天順人機不可失之際/也茍能假以嵗月莫或撓之如易云高宗伐鬼方
  三年克之則不惟舊疆可復而幽燕亦可復不惟/讐恥可清而沙漠亦可凊惜其功業粗布沮抑復
  生使忠臣義士徒有黍離之嘆終不能過河與之/一决可哀也已由是飛甫班師河南隨陷是則宋
  人知有江南而不知有江北噫固天所以限南北/也雖然班師之計皆秦檜所為其欺君誤國擢髮
  難數是固萬世之罪人也或以飛雖被詔違而前/進克復舊物以功贖罪不亦可乎曰禮君命召不
  俟駕違而前進則是有䟦扈不臣之心况十二金/牌一日迭至雖功盖天下罪亦難贖君子其肯䝉
[019-32b]
  首惡之名哉綱目據事而詳書/於策則惜之之意為可見矣
  廣義武穆嘗言以曲直為老壮以逆順為強弱盖/烏珠敗盟此可見曲逆在金而直順在宋宋
  常取勝此可見壮疆在宋而老弱在金故自順昌/之捷以來無將不勝無地不復者武穆之言驗矣
  或曰然則武穆奉詔而還何如曰不能處權變也/曰若武穆者正所以守經也守經乃所以行權也
  何不能權之有曰不然權者經之所自出權變之/中自有一定不易之理乃所以為經也非經能守
  而即可以為權經而非權則子莫之中矣故曰權/而得中是乃禮也甫刑云惟齊非齊有倫有要此
  之謂歟若武穆奉詔還師則是不能用權也權既/失矣惡在其為守經哉昔者舜不告而娶嫂溺援
  之以手孟子皆許其權若以守經言之舜娶必告/嫂溺不援為當也然舜娶必告必無後也嫂溺不
[019-33a]
  援必致死也謂之守經可乎然後知舜娶不告者/非不孝也嫂溺必援者非盗嫂也乃所以行其權
 也權不失正非經而何使舜必告而娶尾生孝已/之行嫂溺不援以手豺狼禽獸之心皆不得謂之
  權也漢宣帝時有甘延壽陳湯者奉使西域矯制/誅斬郅支單于於康居後來宣帝因劉向之説不
  罪二人反封侯爵且宣帝何如主也决非高宗之/庸闇武穆何如將也决非甘陳之寡謀又况金敵
  大讐决非郅支單于之比於時即當駐師郾城遣/騎馳奏曰臣以却敵之功成在旦夕詔旨諭臣臣
  不敢奉容臣盡取敵人獻於太廟以復不共戴天/之讐願伏矯詔之罪身潤鼎鑊甘心無悔如此則
  盖世之功武穆収之何至父子同死奸賊之手哉/曰史稱武穆好春秋何其招禍之酷也曰經文用
  權左傳載事武穆之所好者特左傳而/已彼聖經如化工武穆想未之及也
[019-33b]
八月貶秘閣脩撰張九成等官
 九成等皆言和議非計秦檜惡之乃貶九成知邵州/喻樗知懐寕縣陳綱中知安逺縣凌景夏知辰州樊
 光逺閬州學教授毛叔度嘉州司户參軍九成從楊/時學紹興初舉進士對䇿直言無隐及為刑部侍郎
 㑹金人議和九成言於趙鼎曰金實厭兵而張虚聲/以撼中國耳因陳十事云彼誠能從吾所言則與之
 和使權在朝廷鼎罷相檜誘之曰且成檜此事九成/曰九成胡為異議特不可茍安耳檜曰立朝須優游
 委曲九成曰未有枉己而能直人者帝問以和/議九成對曰敵情多詐不可不察檜尤惡之
  發明甚矣小人之妨賢病國也疾良善則如讐隙/犯刑憲則如飲食以同己者為賢以異己者
  為佞九成等因言和議之非見忤秦檜之意貶黜/於外果何為乎噫此乃泰極而否城復於隍之時
[019-34a]
  也然則小人之禍可勝言哉貶/非其罪故書貶而不去其官
楊沂中軍潰於宿州走還泗金人屠宿州
 沂中兵至宿州金遣間告敵騎數百屯栁子鎮沂中/自將五百騎夜襲之不見敵而還金人以精兵伏歸
 路沂中軍潰遂自壽春/走歸泗金人屠宿州
九月遣使諭韓世忠罷兵還鎮
 時諸大帥/皆還鎮
金殺其左丞相古紳右丞相蕭慶
  發明古紳蕭慶之殺考之分注皆不載其故是必/無故而殺之者也無故而殺大臣謂之善治
[019-34b]
  國可乎故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見金之失政刑矣
○冬十月金薩里罕陷慶陽河東經畧使王忠植死之
 忠植本河東歩佛山忠義人以復石代等十一州功/授河東路經畧安撫使及薩里罕犯慶陽知府朱萬
 年拒守胡世將檄忠植以所部救慶陽行次延安叛/將趙惟凊執忠植詣薩里罕薩里罕使甲士引至慶
 陽城下諭降忠植大呼曰我太行忠義也為金所執/使來招降願將士勿負朝廷堅守城壁薩里罕怒詰
 之忠植披襟曰當速殺我遂愚害萬年以/城降後贈忠植奉國軍節度使諡義節
  發明忠植之救慶陽而為叛將趙惟清所執觀其/大呼城中之言茍非明於舍生取義之道者
  其能然乎是故義之所在則生有所不用也有所/避患而有所不為也由其必有秉彛之良心故能
[019-35a]
  舍生而取義否則烏能若/是哉特書死之子全義也
臨安火
  發明是時宋已定都臨安其不曰京師者宋棄汴/而不守不予其都臨安也盖天火曰災人火
  曰火秦檜專權自恣姤害忠良臨安之火/安知非秦檜為之不然何以直書其火乎
○十一月金封孔子後璠為衍聖公
 時金主興禮樂立孔子廟於上京求孔/子後得四十九代孫承奉郎璠遂封之
  發明金掘起邊陲以入中國士馬精強所向無敵/天之所興誰能廢之固也乃復修明禮樂崇
  尚聖教安得不亟予之哉此固書法之意也雖然/中國不競而使敵人得以從容講求文物金運自
[019-35b]
  此昌矣其如宋室何哉噫/此盖君子傷時之意云爾
十二月金始置屯田軍於中原
 金既取河南猶慮中原士民懐貳始創屯田軍凡女/真係契丹之人皆自本部徙居中州與百姓雜䖏計
 其戸口授以官田使自播種春秋量給其衣若遇出/師始給錢米凡屯田之所自燕南至淮隴之北俱有
 之皆築壘/於村落間
  發明置屯田於中原則兵民雜處且耕且守民無/疑貳之意兵有就餉之資而中原浸不可復
  矣特書曰始所以/予金而惜宋也
辛/酉十一年金皇統/元年春正月金烏珠陷壽春入廬州詔張
[019-36a]
俊等將兵救之二月王徳復和州
 烏珠自敗後留屯京亳出入許鄭之間簽兩河軍與/舊部凡十餘萬以謀再舉及聞秦檜召諸軍還乃攻
 陷壽春遂渡淮入廬州詔張俊楊沂中帥兵赴淮西/岳飛進兵江州尋詔韓世忠引兵徃援時烏珠自合
 肥趨歴陽游騎至江張俊議分軍守南岸王徳曰淮/者江之蔽也棄淮不守是謂唇亡齒寒敵數千里逺
 來餉道决不繼及其未濟急擊之可以奪氣若遲之/使少安則淮非吾有矣固請而行即渡采石俊督軍
 繼之宿江中徳曰明旦當㑹歴陽已而夜㧞和州晨/迎俊入烏珠退保昭関尋復争和州俊擊敗之既而
 徳又敗韓常於含山縣東又敗/烏珠於昭關復含山及昭關
金人陷啇州邵隆復之○楊沂中劉錡敗金烏珠於柘
[019-36b]
臯遂復廬州
 劉錡自太平渡江與張俊楊沂中㑹而廬州已陷錡/乃與關師古據東關之險以遏敵兵出清溪兩戰皆
 捷烏珠以柘臯地坦平利於用騎因駐師錡進兵與/烏珠夾石梁河而陣河通巢湖廣二丈錡命曵薪壘
 橋須臾而成遣甲士數隊踰橋卧槍而坐遣人㑹合/張俊楊沂中之師翌日沂中及王徳田師中張子盖
 諸軍俱至惟俊後期錡與諸將分軍為三並進渡河/以擊之師古欲俟俊至王徳曰事當機㑹復何待即
 與錡上馬先迎敵沂中繼之烏珠以鐵騎十餘萬分/為兩隅夾道而陣徳曰敵右陣堅我當先擊之麾軍
 渡河首犯其鋒一人被甲躍馬而出徳引弓一發斃/之乗勝大呼馳擊諸軍鼓譟從之金人以拐子馬兩
 翼而進徳率衆粗戰沂中曰敵恃弓矢吾有以屈之/使萬人持長斧如牆而進敵遂大敗徳與錡等追之
[019-37a]
 又敗於東山敵望見驚曰此順昌旗幟也即走保紫/金山是役也失將士三百人金人死者以萬計既而
 烏珠復親帥兵逆戰於店步沂中/等又敗之乗勝逐北遂復廬州
  發明小人之誤國至是益見矣方諸將進取有功/所向克捷而力主和議召之班師茍使盟誓
  可結則必南北弭兵各不相犯今而宋則恃和息/兵金則挾和脩戰自諸將還鎮之後如屠宿州陷
  慶陽陷壽春入廬州陷啇州攻城畧地無時休息/嗚呼縱不能恢復中原獨不能保守淮甸而相繼
  陷沒江表震驚然則和之一字果可以欺天下乎/綱目一書再書不一而足所以深罪當時垂戒後
  世/也
金命致仕官至三品者給半俸○金追封昏徳公為天
[019-37b]
水郡王封重昏侯為天水郡公
 又封耶律延/禧為豫王
金主親祀孔子
  發明春秋之法中國而夷狄則夷狄之夷狄而中/國則中國之金給致仕官半俸則優禮群臣
  之道隆親祀孔子則尊崇先聖之道至雖中國令/主何以加兹綱目特書於冊者豈不以一代賢君
  予之/哉
○三月張俊楊沂中劉錡奉詔班師金人陷濠州俊使
沂中救之敗績
[019-38a]
 張俊楊沂中劉錡奉詔班師行纔數里諜報金人攻/濠州甚急俊乃復邀沂中錡曰㑹於黄連埠同徃援
 距濠六十里而濠南城已陷俊召諸將謀之沂中欲/戰錡曰本來救濠今濠已失進無所倚不若退師據
 險徐為後圖諸將皆曰善三師鼎足而營或言敵兵/已去錡謂俊曰敵得城遽退必有謀也宜嚴兵備之
 俊不聴且欲自以為功命錡無徃而令沂中與王徳/將祌勇步騎六萬直趨濠州列陣未定烟起城中金
 人伏騎萬餘分兩翼出沂中顧徳曰何如徳曰徳小/將安敢議事沂中以䇿麾軍曰那曰諸軍以為令其
 走也遂潰而南無復紀律金人追之死者甚衆韓世/忠帥師至城下亦不利而退沂中遂入滁州俊軍入
 宣化錡軍藕塘方食俊遽至曰敵兵已近奈何錡曰/楊宣撫兵安在俊曰已失利還矣錡謂俊毋恐請以
 步卒禦之宣撫試觀焉錡麾下皆曰兩大帥軍已渡/我軍何苦獨戰錡曰順昌孤城旁無赤子之助吾提
[019-38b]
 兵不滿二萬猶足取勝况今得地利又有鋭兵耶遂/設三覆以待俄而俊至曰諜者妄也戚方殿後之軍
 耳乃皆還鎮俊歸建康/錡歸太平沂中歸臨安
  廣義或曰自岳武穆後諸將奉詔班師者如何曰/可也曰何由知其可也曰諸將武穆之事不
  同也曰不同者何曰武穆之成功什有八九所争/者一二耳諸將行師之時金人之氣復壯若矯詔
  不還安能必其功之成乎矯詔不可也若武穆之/時金人之氣銷沮殆盡矯詔不還可必功之立就
  也矯詔可也通時達/權奚可執一論哉
岳飛帥兵救濠州不及還次舒州
 飛将救濠州奏金人舉國南來其内必虚若長驅京/洛以擣之彼必奔命可坐而敝帝不從飛方苦寒嗽
[019-39a]
 力疾而行又恐帝急於退敵乃奏臣如擣虚勢必得/利若以敵方在邇未暇逺圖欲乞親至蘄黄以議攻
 却帝乃詔飛㑹師蘄黄飛至濠/而城已䧟遂還兵舒州以俟命
  發明凡書救善之也是時飛已班師聞濠受圍率/兵徃救雖已陷敵弗克成功然其忠君之心
  不亦誠乎救在逺者則罪在近者當時張浚諸/人不能辭其責矣還次舒州不得已之意也
金烏珠渡淮北去○夏四月孫近罷○以韓世忠張俊
為樞密使岳飛為副使
 秦檜力主和議恐諸將難制欲盡收其兵權給事中/范同獻計於檜請除韓世忠張俊岳飛樞府則兵柄
 自解檜喜乃密奏柘臯之捷召三將赴行在論功行/賞於是世忠俊皆入朝飛至獨後檜用王次翁計俟
[019-39b]
 之七日旣至遂拜世忠俊樞密使飛為副使並宣押/至樞府治事加楊沂中開府儀同三司賜名存中王
 德清逺軍節度使而/進范同為翰林學士
罷三宣撫司五月詔張俊岳飛如楚州閲軍
 張俊知秦檜欲罷兵首請以所部𨽻御前且力贊和/議檜深喜之遂罷三宣撫司以其兵𨽻御前遇出師
 臨時取旨又置三總領所於湖北淮東淮西以統諸/軍錢糧時更軍制之初將士多不安乃命浚飛徃淮
 東撫韓世忠之軍初飛在諸軍中年少以列校拔起/累立顯功張俊不能平飛屈己下之淮西之役俊以
 糧乏怵飛飛不為止帝賜札褒諭有曰轉餉難阻卿/不復顧俊疑飛漏語還朝反倡言飛逗留不進以乏
 餉為辭至是俊知世忠忤檜欲與飛分其背嵬軍飛/義不背俊大不悦旣至楚張俊欲修城為備飛曰當
[019-40a]
 戮力以圖恢復豈可為退保計俊變色㑹世忠軍吏/景著與總領胡昉言樞密若分世忠軍恐至生事昉
 䢍之朝檜捕著下大理將以扇搖誣世忠飛馳書告/以檜意世忠見帝自明俊於是大憾飛遂密以飛報
 世忠事告檜檜大怒俊飛既還飛遂不復出/掌兵其僚屬多乞宫祠而去俊每獨出視師
  廣義張俊依違小人也何以處大事决大義/哉其乗時射利如此於心得無愧乎
六月進秦檜為尚書左僕射○秋七月以范同參知政
事○罷淮北宣撫判官劉錡
 錡自順昌之捷聚貴張俊楊存中嫉之至是二人言/於朝曰淮西之役岳飛不赴援劉錡戰不力秦檜信
 之遂罷錡兵命/錡至荆南府
[019-40b]
  廣義諸將不協敵國之利而姦人得計/也自此便覺南宋氣脉蕭索矣
八月立祚徳廟於臨安
 祀晉程嬰公孫/杵臼韓厥也
罷知温州王居正
 居正立朝累與秦檜忤且力辨王安石父子學行之/非自兵部侍郎出知温州居正知不為檜所容以目
 疾請祠杜門言不及時事客至談論經史而已檜猶/忌之諷中丞何鑄劾居正為趙鼎汲引欺世盗名奪
 職奉祀居正之學根据六經楊時器之出所著三經/義解示居正曰吾舉其端子成吾志居正感勵首尾
 十載為詩書周禮辨學三十九卷與時/書同進二書行天下遂不復言王氏學
[019-41a]
  發明無道之世其政事設施無非乖舛然沒而不/書則無以見亂離之由姑以是嵗觀之書韓
  世忠等入樞府則見其計収兵柄書罷三宣撫司/則見其自沮戰功書進秦檜尚書左僕射則見其
  尊用權姦書范同參知政事則見其寵信逆黨書/罷劉錡則見其信小人而黜君子書罷王居政則
  見其疏正士而近姦諛夫以一嵗之間畧無一善/可書則謬妄從可知矣故凡易冶而亂轉安而危
  是豈一朝一夕之積高宗鋭意和戎委政秦檜竟/忘戴天之讐偷安忍辱其禍至於宋亡而未已綱
  目特書屢書盖亦有不獲已/焉耳盖亦有不容已焉耳
  廣義自古邪不能害正也然能害之於暫不能害/之於乆譬諸隂霾毒霧安能常蔽白日乎昔
  也龜山居正之書不出王氏邪説盛行二君之書矣/一出則王氏邪説遂沮二君其有功於聖門也多
[019-41b]
罷岳飛奉朝請
 飛以恢復為己任不背附和議嘗讀檜奏至徳無常/師主善為師之語恚曰君臣大倫根於天性大臣而
 忍面欺其主耶烏珠遺檜書曰汝朝夕以和請岳飛議/方為河北圖必殺飛始可和檜亦以飛不死終梗和
 已必及禍故力諜殺之遂諷中丞何鑄侍御史羅汝/楫諫議大夫万俟卨等交章論飛奉㫖援淮西暫至
 舒蘄而不進比與張俊按兵淮上欲棄山/陽而不守乃罷為萬壽觀使奉朝請
  發明孟子曰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無罪而/戮民則士可以徙張良相漢滅楚而辟榖歸
  山范蠡輔越平吳而五湖逺遁至若張翰之思鱸/二疏之請老又莫非見幾而作者也盖位極者勢
  危功高者不賞岳飛處危疑之勢立不賞之功張/俊忌之於前秦檜忌之於後金人忌之於外群小
[019-42a]
  忌之於中茍能見㡬明决則投簮而退解組而歸/儉徳避難以脫小人之厄可也不能以此自圖而
  乃陷其坎窞自是而罷官自是而繫獄自是而屈/辱自是而遭刑父子一門畧無噍類其禍豈不慘
  哉一念不謹而貽後憂岳公亦昩於進退之機/云爾綱目書此始為秦檜罪而終為岳飛惜也
九月吳璘等収復陜西諸州詔班師還鎮
 吳璘進兵拔秦州聞金統軍和珍與希卜蘇合兵五/萬屯劉家園請於胡世將擊之世將問䇿安出璘曰
 有新立疊陣法每戰以長鎗居前坐不得起次最彊/弓次彊弩跪膝以俟次神臂弓約敵相摶至百步内
 則神臂先發七十步強弓併發次陣如之凡陣以拒/馬為限鐡鉤相連俟其傷則更代代則以鼓為節騎
 兩翼以蔽於前陣成而騎退謂之疊陣世將善之諸/將竊議曰吾軍其殱於此乎璘曰此古束伍令也軍
[019-42b]
 法有之諸君不識耳得車戰餘意無出於此戰士心/定則能持滿敵雖鋭不能當也遂進次剡家灣時和
 珍希卜蘇據險自固前臨峻嶺後控臘家城謂璘必/不敢輕犯先一日璘㑹諸將問所以攻姚仲曰戰於
 山丄則勝璘然之乃請戰敵皆笑半夜璘遣姚仲王/彥啣枚渡河陟峻嶺截坡上約二將上嶺而後發火
 二將至嶺寂無人聲軍已畢列萬炬齊發敵駭愕曰/吾事敗矣希卜蘇善謀和珍善戰二人異議璘先以
 兵挑之和珍果出鏖戰璘以壘陣法更迭戰輕裘駐/馬亟麾之士殊死鬬金人大敗降者萬人和珍走保
 臘家城璘圍而攻之城垂破朝廷方主和議以驛書/詔班師時璘拔秦州其勢方張陜西河東首領争來
 附而楊政㧞隴州及破岐下諸屯郭浩復華州入陜/州矣詔至璘即自臘家城引兵還河池浩還延安政
 還鞏世將惟/浩歎而已
[019-43a]
莫將還自金
 烏珠欲議和莫將乆留於金乃縱之歸/以道意秦檜遂奏遣劉光逺為通問使
冬十月詔以魏良臣為金國稟議使
 烏珠遣劉光逺還要官尊望/著者為使秦檜乃奏遣良臣
秦檜矯詔下岳飛於大理獄
 秦檜必欲殺飛乃與張俊謀密誘飛部曲能告飛事/者優與重賞卒無應者俊聞飛嘗欲斬統制王貴又
 嘗杖之乃誘貴告飛貴不肯曰為大將寕免以賞罰/用人茍以為怨將不勝其怨俊因刼以私事貴懼而
 從之檜又聞飛統制王俊善告訐號鵰兒以姦貪屢/為張憲所抑使人諭之王俊許諾於是檜謀以張憲
[019-43b]
 王貴王俊皆飛部將使其徒自相攻發目以及飛父/子庶帝不疑俊時在鎮江乃自為狀付王俊妄言副
 都統制張憲謀據襄陽還飛兵柄令告王貴使貴執/憲赴鎮江行樞密府憲未至俊預為獄以待之屬吏
 王應求白俊以為樞院無推勘法俊不聴親行鞠鋉/使憲自誣謂得飛子雲手書命憲營還兵計憲被掠
 無完膚竟不伏俊手自具獄成告檜械憲至臨安下/大理寺獄檜奏召飛父子證憲事帝曰刑所以止亂
 勿妄追證動搖人心檜矯詔召飛父子使者至飛第/飛笑曰皇天后土可表此心遂與雲就獄檜命中丞
 何鑄大理卿周三畏鞠之鑄引飛至庭詰以反狀飛/裂裳以背示鑄有舊湼盡忠報國四大字深入膚理
 旣而閲實俱無驗鑄察其寃白檜檜曰此上意也鑄/曰鑄豈區區為岳飛者強敵未滅無故戮一大將失
 士卒心非社稷之長計檜語塞乃改命諌議大夫万/俟卨卨與飛有怨遂誣飛令於鵬孫革致書張憲王
[019-44a]
 貴令虚申報情以動朝廷雲與憲書令措置使飛還/軍且云其書已焚飛坐繫兩月無可証者或教卨以
 臺章所指淮西逗留事為言卨喜白檜簿録飛家取/所賜御札與徃來道途日月皆可攷乃収其御札送
 官藏之以滅跡卨又使鵬革等證飛受詔逗留命評/事元龜年取行軍時日雜定之𫝊㑹其獄大理卿薛
 仁輔寺丞李若樸何彥猷皆言飛無辜判宗正寺士/㒟請以百口保飛無他且曰中原末靖禍及忠義是
 忘二聖不欲復中原也皆不聴韓世忠心不平詣檜/詰其實檜曰飛子雲與張憲書雖不明其事莫須有
 世忠曰莫湏有三字/何以服天下人也
  發明矯詔者專輙無君之詞楊氏曰小人設險中/之險以陷君子坎之初六隂柔之小人設險
  以陷君子猶為未又設險中之險坎險也窞險中/之險也盖君子小人勢不兩立金人所忌者惟飛
[019-44b]
  而秦檜所忌者亦飛以為不早驅除終梗和議是/以必欲害之也誣以謀反固險矯詔下獄此非險
  中之險乎秦檜主之張俊万俟卨又從而成之妄/掣張憲株連岳飛身受非刑羅織抵罪嗚呼檜何
  讐於飛飛何負於檜耶此誠天地之大變人心所/不容檜之罪又可得而粉飾之哉故書矯詔所以
  著其無君之罪書下岳飛大理獄所以明其誣累/之非即綱目之所書驗當時之政治則宋事之興
  廢可/知矣
  廣義少保當時若矯詔進兵而得罪/豈不愈於賊檜矯詔而殺已耶
韓世忠罷
 世忠深以和議為不然及魏良臣使金世忠諫曰中/原士民若於兵革其間豪傑莫不延頸以俟弔伐之
[019-45a]
 師若自此與和日月侵尋人情銷弱國勢委靡誰復/振之北來之使乞與面議復抗疏言秦檜誤國之罪
 檜諷言官論之帝不聴而世忠連疏乞罷遂罷為醴/泉觀使封福國公世忠自是杜門謝客絶口不言兵
 時跨驢携酒從一二童奴縱游西湖以自樂澹/然若未嘗有權位者平時將佐罕得見其面
  廣義世忠之識遇武穆所謂烏見弓而高/飛魚驚鈎而逺逝賊檜之勢可畏矣
十一月范同罷○安置李光於藤州
 秦檜忌光諷中丞万俟卨論光隂懐怨望與孫近朋/比安置藤州藤州守臣以光詩有諷刺者獻於檜檜
 怒令言者論/之再貶瓊州
和議成以何鑄簽書樞密院事奉表稱臣於金
[019-45b]
 烏珠以蕭毅邢具瞻為審議使與魏良臣偕來議以/淮西為界求割唐鄧二州及陜西餘地嵗幣銀絹各
 二十五萬仍許歸梓宫太后帝悉從其請命宰執告/祭天地宗廟社稷命鑄徃使誓表畧曰臣構言今來
 畫疆以淮水中流為界西有唐鄧州割屬上國自鄧/州西四十里并南四十里為界屬鄧四十里外并西
 南盡屬光化軍為弊邑沿邊州城旣䝉恩造許備藩/方世世子孫謹守臣節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
 稱賀不絶嵗貢銀絹二十五萬兩疋自壬戌年為首/每春季差人般送至泗州交納有渝此盟明神是殛
 墜命亡氏踣其國家臣今旣進誓表伏望上國早降/誓詔庶使弊邑永為慿焉毅辭帝諭曰若今嵗太后
 果還自當謹守誓約如今嵗末也則誓文為虚設鑄/至汴見烏珠遂如㑹寕烏珠尋遣人來復求啇州及
 和尚方/山二原
[019-46a]
  發明春秋莊九年書公及齊大夫盟於蔇君子譏/公之釋父怨親仇讐成二年書公㑹楚公子
  嬰齊於蜀君子譏其中國諸侯降班失列下與夷/狄大夫㑹也然而春秋所最重者父母之讐所最
  謹者統系之辨高宗惑賊檜之邪謀恃和盟之陋/䇿忘親釋怨隆尊居单名義甚悖盖漢亦曽和單
  于不過賜之以玉帛妻之以公主唐亦嘗和突厥/不過遺之以嵗幣加之以可汗五代石敬塘借兵
  契丹稱臣奉貢此非一統之主君子猶且譏之宋/自真宗訂盟耶律南兄北弟僅克比肩高宗受命
  中興天下共主言地則多於敬瑭言名則正於晉/氏而乃君父於金茍焉無恥胡銓嘗曰以祖宗之
  天下為金人之天下以祖宗之位為金國藩臣之/位陛下一屈膝則祖宗廟社之靈辱於異姓祖宗
  數百年之赤子委之敵國且稱藩奉貢云者非其/有而得之如劉豫張邦昌之徒則志得意滿舉天
[019-46b]
  下而臣之甘心焉高宗所居者祖宗之位所守者/祖宗之業祖宗土地不能恢復父母讐恥不能報
  償易怨而為恩忘哀而作喜貶國為邑自卑尊人/雖至愚者弗克忍為高宗樂而行之是誠何心哉
  觀之誓表尤可慚郝是盖天地晦㝠日月薄蝕足/為上而首為下其屈辱亦已甚矣將何顔面以處
  臣民之上將何誥𠡠以謁祖宗墳陵則雖帝有江/南奚足貴耶綱目直書於冊不再貶而其失自見
  廣義嗚呼用奸臣殺良將甘心降敵而忘父兄母/妻之大讐者此高宗之素志也君子奚獨罪
  檜哉綱目大書奉表稱臣於金者所以遺/其萬年之臭也人以南渡為中興謬矣
遣使割唐鄧商秦之地以畀金
 京西割唐鄧二州陜西割啇秦之半止存上津豊陽/天水三縣及隴西成紀餘地棄和尚方山二原以大
[019-47a]
 㪚關為界於是宋僅有兩浙兩淮江東西湖南北西/蜀福建廣東西十五路而京西南路止有襄陽一府
 陜西路止有階成和鳯四州凡有府州軍監一百八/十五縣七百三金旣畫界建五京置十四總管府凡
 十九路其間㪚府九節鎮三十六守禦郡二十二刺/史郡七十三軍十有六縣六百三十二○初邵隆在
 商州十年披荆榛瓦礫以為治招徠流㪚屢敗金人/終不肯離商而去值和議成割商與金隆嘗怏怏徙
 知金州嘗以兵出敵境秦檜恨/之徙知叙州檜隂使人酖之
  發明宋人求和於金者必有所利而為之焉奉表/稱臣極甘屈辱而金人未聞有一毫利宋反
  為割地以附益之且唐鄧商秦宋之故土高宗即/位十五年未能復侵疆之咫尺而乃棄其四州割
  以陷敵則是敵不忘一族而得四州之地也是時/宋之境内僅有十五路而金之境内乃有十九路
[019-47b]
  由此觀之三分天下金有其二宋得其一耳自是/以後偷安一隅粉飾太平諱言兵事宋之所謂中
  興之業者止於如此而已矣豈不深可哀哉天下/未一讐恥未雪而先為自畫之計高宗誠五覇之
  罪人也綱目特書於䇿所以/惡其釋父怨親仇讐之意云
秦檜殺故少保樞密副使武昌公岳飛
 &KR0882已暮而飛獄不成一日檜手書小紙付獄即報飛/死矣年三十九雲與張憲皆棄市於鵬等從坐者六
 人籍飛家資徙之嶺南於是薛仁輔李若樸何彥猷/皆被黜布衣劉允升上書訟飛寃下大理獄死凡傅
 成其獄者皆進秩洪皓在金以蠟書奏金人所畏服/者惟飛至以父呼之及聞其死諸將酌酒相賀飛事
 親孝家無姬侍吳玠素服飛願與交歡飾名姝遺之/飛曰主上宵旰豈大將安樂時耶却不受玠益敬服
[019-48a]
 帝欲為飛營第飛辭曰金兵未退何以家為或謂天/下何時太平飛曰文臣不愛錢武臣不惜死天下太
 平矣卒有取民麻一縷以束芻者立斬以狥卒夜宿/民間門願納無敢入者軍號凍死不折屋餓死不擄
 掠卒有疾飛躬為調藥諸將逺戍飛遣妻問勞其家/死事者哭之而育其孤或以子婚其女凡有頒犒均
 給軍吏秋毫不私善以少擊衆嘗以八百人破群盗/王善等五十萬衆於南薰門以八千人破曹成十萬
 衆於桂嶺其戰烏珠於潁昌則以背嵬八百於朱仙/鎮則以五百皆破其衆十餘萬凡有所舉盡召諸統
 制與謀謀定而後戰故有勝無敗猝遇敵不動故敵/為之語曰撼山易撼岳家軍難張俊嘗問用兵之術
 飛曰仁信智勇闕一不可飛好賢禮士覽經史雅歌/投壺恂恂如書生每辭官必曰將士効力飛何功之
 有然忠憤激烈議論持正不少挫於人卒以此得禍/焉史臣曰西漢而下若韓彭絳灌之為將代不乏人
[019-48b]
 求其文武全器仁智並施如岳飛者一代豈多見哉/而卒死於秦檜之手盖飛與檜勢不兩立使飛得志
 則金讐可復宋恥可雪檜得志則飛有死而已昔檀/道濟曰自壊汝萬里長城高宗忍自棄其中原故忍
 殺飛嗚/呼寃哉
  發明甚矣小人之心殘忍而酷暴也欲執國命則/志在欺主欲行私意則志在妨賢盖不欺主
  則權勢有不可專不妨賢則私意有不可遂趙高/欲專權則矯詔以殺扶蘓秦檜欲和金則矯詔以
  殺岳飛皆異世而同符者也然旣稱臣於金又割/地以畀金所求必遂無願不從宜乎金之報聘也
  何待次年始有冊帝歸喪之事耶則知割地稱臣/猶未足以快敵旣殺岳飛金人相慶始遣報使南
  北弭兵則賊檜之與金為一可見矣嗚呼賊檜姦/邪固不足責高宗忘讐事敵挈全國以付秦檜任
[019-49a]
  其所為弗與之較欲稱臣則從其稱臣欲割地則/聼其割地欲殺岳飛則順其殺飛黄帝堯舜垂衣
  裳而天下治豈若是之無為乎殺者殺無罪也書/殺而不去其官所以明其無罪耳考之前史皆以
  殺飛為文綱目歸獄於檜變文直書秦檜殺故少/保樞密副使武昌公岳飛具官書爵檜豈得而擅
  殺之乎原情定罪立法謹嚴然後是非正曲直分/賊檜之欺君僣竊之罪不容掩矣凡若此類㣲君
  子莫能/修之
  廣義此何以書秦檜殺書秦檜殺者所以著賊檜/專殺無君之心也然則於岳飛書故少保樞
  密副使武昌公者何書此者所/以復其銜以申萬古之寃也
壬/戌十二年金皇統/二年春二月進封建國公瑗為普安郡王
[019-49b]
 封崇國公璩/為恩平郡王
詔諸州脩學宫○何鑄還自金
 初蕭毅至臨安帝曰朕有天下而養不及親徽宗無/及矣今立信誓明言歸我大后朕不恥和不然朕不
 憚用兵及何鑄曹勛徃帝召至内殿諭之曰朕北望/庭闈無淚可揮卿見金主當曰慈親之在上國一老
 人耳在本國則所繫甚重以至誠説之庶彼有感鑄/至金首以太后為請金主曰先朝業已如此豈可輙
 改曹勛再三懇請金主乃許之遂遣鑄還/許歸徽宗及鄭后邢后之喪與帝母韋氏
三月放齊安王士㒟於建州
 秦檜惡其/救岳飛也
[019-50a]
四川宣撫副使胡世將卒以鄭剛中代之
 剛中節制諸將極嚴每入謁必先庭揖然後就坐吳/璘陞少師語主閽吏乞講釣敵之禮剛中曰少師雖
 尊猶都統制爾倘變常禮/是廢軍容璘皇恐聴命
夏四月金使人以衮冕來冊帝
 金遣左宣徽使劉筈以衮/冕圭冊冊帝為大宋皇帝
  發明宋於金則書奉表稱臣金於宋則書以衮冕/來冊帝中國僅同藩位足上首下至是極矣
  貶中國之鴻名受他人之封號悲夫綱/目書此盖亦有不得已焉者可哀也哉
  廣義分注云冊帝為大宋皇帝噫金人向嘗冊劉/豫為大齊皇帝今其冊命與豫同者劉豫高
[019-50b]
  宗也胡銓/之言驗矣
五月初置𣙜場於盱眙
 其後又置於光州枣陽安豊軍/金亦置𣙜埸於壽鄧州鳯翔府
六月安置王庶於道州○何鑄罷
 秦檜以鑄不傅㑹岳飛之獄怨之諷万俟卨論其過/欲竄諸嶺表帝不許遂出知徽州後復責授秘書少
 監徽州/居住
八月以万俟卨參知政事○金人歸徽宗皇帝顯肅皇
后鄭氏及懿節皇后邢氏之喪
[019-51a]
 喪至帝易緦服/奉安龍徳别宫
  發明春秋之法凡書歸者請而得之也來歸者心/服而歸之也高宗備受屈辱而父母不得生
  還徒以哀丐於金僅歸昔者靈輌抑不知父母旅/魂抱恨泉壤亦已乆矣詩云永言孝思孝思維則
  使高宗茍能明此則必汗顏恚憤而思必報其讐/豈肯茍且而已哉則是高宗惟冀和議速成而不
  知大讐必報也綱/目書此乃深貶之
皇太后韋氏至自金
 后有知慮初聞金人許還三梓宫后恐其反覆呼役/者畢集然後起攅宫時方暑金人憚行后慮有他變
 乃陽稱疾須秋凉進發已而稱貸於金使得黄金三/千兩以犒其衆由是途中無虞帝至臨平奉迎見后
[019-51b]
 喜極而泣后至臨/安入居慈寕宫
九月以孟忠厚為樞密使
 充攅宫/總䕶使
大赦加秦檜太師封魏國公
 以和好/成也
  發明加不宜加也書曰任官惟賢才左右惟其人/臣為上為徳為下為民其難其慎惟和惟一
  古先哲王之用賢必防小人必任君子而秦檜總/權罔上辱國姤賢安可以國公加之乎噫高宗以
  和議甫成肆赦加爵殊不知所失亦已多矣安有/明哲之君忍恥臣仇甘於自欺而尚可以論人道
[019-52a]
  哉直書於冊/深譏之也
遣使如金
 沈昭逺賀生辰楊愿賀正旦賀禮俱用金茶器千兩/銀酒器萬兩錦綺千匹金循契丹例不欲兩接使人
 故併遣使/嵗如之
冬十月攅徽宗皇帝顯肅皇后於永固陵以懿節皇后

 尋改陵曰永/裕在㑹稽
以程克俊簽書樞密院事○進封秦檜為秦魏兩國公
[019-52b]
辭不拜
 以太后曰鑾推恩也檜以/封兩國與蔡京同故辭
  發明凡前代專權之臣綱目書其自為相國自加/九錫復辭不受者所以見其矯偽欺世之罪
  至於賊檜之事則書進封秦檜為秦魏兩國公而/能辭不拜者何哉檜以封兩國與蔡京同所以辭
  之故綱目因而書以辭不拜耳然而檜不受而直/書不拜則直暴怒峻却之而已此書法所以異於
  前代也嗚呼亂臣賊子至於專權無君極矣孰知/於專權無君之中又有已甚焉者其視晉宋齊梁
  為愈下矣世變/至此可歎也哉
十一月張俊免
[019-53a]
 初俊贊秦檜成和議約盡罷諸將獨以兵權歸俊及/和議定諸將罷而俊無去意檜諷臺臣江邈論之遂
 罷為鎮洮崇信等軍節度使充醴/泉觀使進封清河群王奉朝請
劉光世卒
 光世在諸將中最先進律身不嚴馭軍無法不肯為/國任事嘗入對言願竭力以報國他日史官書臣功
 第一帝曰卿不可徒為空言當見之行事建炎初結/内侍康履以自固又早解兵柄與時浮沉不為秦檜
 所忌故能竊榮以終其/身方之韓岳不逮逺矣
徽猷閣待制致仕尹焞卒
 焞質直宏毅實體力行程頥嘗以魯許/之且曰我死而不失其正者尹氏子也
[019-53b]
  發明綱目於劉光世尹焞之卒一削其官一具其/官則二人之賢否書法之予奪可見矣君子
  宜細/觀之
詔秘書少監秦熺修日歴
 秦檜無子取妻兄王煥孽子熺養之南省擢為第一/檜以為嫌進士陳誠之䇿專主和議乃以為首熺次
 之歴官秘書少監檜自知不為士論所與乃以熺領/國史自檜再相凡詔書章疏稍及檜者率更易焚棄
 因以太后北還為己功自領其事/使著作郎王楊英周執羔上之
  廣義分注云秦檜自知不為士論所與乃以其子/領國史而掩其惡檜能掩於當時其能掩於
  後世也秦熺掩之而他史則不為之掩/也綱目據其實而書之者甚檜之惡也
[019-54a]
孟忠厚罷
 忠厚始以外戚貴顯然能避權勢不以私干朝廷秦/檜忠厚之僚壻也未嘗親附世以此重之至是山陵
 畢檜諷臺諫引故事/外戚不豫政罷之
十二月陜西大旱
 初陜西連嵗不雨至是涇渭㶚/滻皆竭民無以食多餓死者
  發明軍旅之後必有凶年此春秋伐萊之後繼以/大旱也此書大旱者賊檜專權妨賢病國而
  内外怨咨之氣感動天變而旱乾作矣其以大旱/書者傳曰或不雩或雖雩而不雨也不雩則無憂
  國恤民之心雩而不/雨格天之精意闕矣
[019-54b]
西遼耶律達實妻蕭氏死子伊哷立
 伊哷改元紹興籍民十八嵗/以上者得八萬四千五百
癸/亥十三年金皇統/三年春正月作太學
 以岳飛/宅為之
二月作景靈宫
 遣官自温州奉迎祖宗神御至遂詣天章閣西/殿告遷徽宗及顯恭顯肅二后神御併奉安焉
  廣義臣謹按春秋父兄之讐不共戴天况在汴諸/陵俱罹發掘之禍乃高宗以怯懦自居而甘
  心臣金其得罪於宗祧也多矣今而作宫虚奉/不過脩飾外貌而欲偷安於一隅耳何足道哉
[019-55a]
三月築太社太稷壇及圜丘
  發明於戯宋人亡讐釋怨粉飾太平之心益著矣一/剛明之君必曰一城未復祖宗之恥未雪也
  地未歸祖宗之恥未雪也一族未返祖宗之恥未/雪也名分未正祖宗之恥未雪也高宗失中原而
  不能復棄宗族而不能返貶稱臣而不能正則是/祖宗之恥未雪一二誠五内分裂無望生全之時
  也而乃作太學作景靈築社稷立園丘紛紛制作/繼書於冊自以江南為苟安之計而讐恥中原付
  之不問豈不可恥之甚乎盖天子天下之父旣亡/其恥則一匹夫之不若耳詳書於冊盖譏之也
○夏閏四月立貴妃吳氏為皇后
 后開封人年十四選入王邸帝旣即位后常以戎服/侍左右習書史善翰墨寵遇日隆累進貴妃帝憐邢
[019-55b]
 氏在金虚中宫以待其還至是秦檜累/表請立后皇太后亦以為言帝從之
王次翁罷
 時秦檜當國凡居政府者莫不以微忤/斥始終不貳於檜者惟次翁一人而已
五月停給僧牒
 先是臨安府乞度牒脩觀音殿帝不與特給錢五千/緍曰朕觀人主欲消除釋老或毁其徒皆不適中徃
 徃而熾今不放僧牒可以漸消而吾道/盛矣至是命停給雖特㫖亦令執奏
六月程克俊罷○秋七月行人洪皓張邵朱弁還自金
 自建炎以來奉使如金被拘囚者三十餘人多已物/故惟三人以和議成許歸已而金人遣七騎追之及
[019-56a]
 淮而皓等已在舟中矣皓居冷山距㑹寕二百里地/苦寒穴居百餘家陳王古紳聚落也古紳敬皓使教
 其子或二年不給衣食盛夏衣麤布嘗大雪薪盡以/馬矢然火煨麺食之或獻取蜀䇿古紳持以問皓皓
 力折之古紳鋭意南侵曰孰謂海大我力可乾但不/能使天地相拍耳皓復辯之古紳怒曰汝作和事官
 而口硬如是謂不能殺汝邪皓曰自分當死顧大國/無受殺行人之名願投之於水以墜淵為辭可也古
 紳義之而止皓屢因諜者密奏敵情且力言和議非/計乞興師進擊嘗求韋太后書遣李微持歸帝大喜
 曰朕不知太后寕否幾二十年雖遣使百輩不如此/一書每遇貴族名家子流落於金者盡力拯救之留
 金十五年而還入對内殿求郡養母帝曰卿忠貫日/月志不忘君雖蘓武不能過豈可捨朕去耶皓退見
 秦檜語連日不止曰張和公金人所憚乃不得用錢/塘暫居為景靈宫太廟皆極土木之華豈非示無中
[019-56b]
 原意乎檜不懌遂除徽猷閣直學士提舉萬壽觀事/復以論事忤檜出知饒州邵被囚柞山踰年送劉豫
 使用之邵見豫長揖而已又呼豫為殿院責以君臣/大義詞氣俱厲豫怒械於獄乆之復送於金拘之燕
 山僧寺從者皆莫知所之邵又以書言於金曰劉豫/挾大□之勢日夜南侵不勝則首䑕兩端勝則如養
 鷹飽則颺去終非大國之利金人徙之㑹寕及還入/見除秘書脩撰主管佑神觀司諫詹大方論其使事
 無成改台州崇道觀弁副王倫使金旣就館守之以/兵乆之金將議和當遣一人受書還欲弁與倫探䇿
 决去留弁曰吾來固自分必死豈應今日覬幸先歸/願正使受書歸報天子成兩國之好早申四海之養
 於兩宫則吾雖暴骨外國猶生之年也倫將歸弁謂/曰古之使者有節以為信今無節有印印亦信也願
 留之使弁得抱以死死不腐矣倫觧以授弁弁受而/懐之卧起與俱金人廹弁事劉豫且訹之曰此南歸
[019-57a]
 之漸弁曰豫國賊吾嘗恨不食其肉又忍北面臣之/吾有死耳金怒絶其餼遺以困之弁固拒驛門忍饑
 待盡誓不為屈金人感動致禮如初乆之復欲易其/官弁曰吾官受之本朝有死而已誓不易以辱吾君
 也又以書决洪皓曰殺行人非細事吾曹遭之命也/要當舍生以取義耳乃具酒召被掠士夫飲半酣語
 之曰已得近郊某寺地一旦畢命報國諸公幸瘞我/其處題其上曰有宋通問副使朱公之墓於我幸矣
 衆皆泣下莫能仰視弁談笑自若曰此臣子之常諸/君何悲也及薩里罕死弁密疏金國虚實曰此不可
 失之時也遣李發間行歸報王倫還以弁奉送徽宗/大行之文為獻其辭有曰嘆馬角之未生魂消雪窖
 攀龍髯而莫逮淚灑冰天帝讀之感泣官其親屬五/人謂丞相張浚曰弁歸日當以禁林處之及還入見
 便殿弁謝且曰陛下與金人講和上返梓宫次迎太/母此皆知時知幾之明然時運而徃或難固執機動
[019-57b]
 有變宜鑑未兆盟可守而詭詐之心宜黙以待之兵/可息而消彌之術宜詳而講之金人以黷武為至徳
 以茍安為太平虐民而不恤民廣地而不廣徳此皆/天助中興之勢若時與幾陛下既知於始願圗厥終
 帝曰善秦檜惡其言奏以初/補官易宣教郎直秘閣而卒
  發明直書行人洪皓張邵朱弁還自金嘉不辱也年/高宗建炎初書遣洪皓等使金至是凡十五
  矣書還自金則其全節可知然無褒羙之詞何哉/盖亦臣子當為之事故爾此又綱目之深意也如
  漢書蘇武還/自匈奴同意
  廣義洪浩朱弁可為不辱君命/者矣味諸分注義自見矣
帝書六經刻石於太學○冬十二月朔日食
[019-58a]
 是日隂雲不見秦/檜率百官稱賀
金人來聘
 賀正旦也禮物金酒器六事色綾羅/紗縠三百叚馬六匹自是嵗如之
  發明女真自政和五年始改號金宣和七年入冦惡/靖康元年入冦建炎三年入冦皆以號舉者
  其恃強不㳟故貶之也至是來聘遂稱人者喜其/慕義自通故進之也此固綱目取法春秋之深意
  耳/
復置三舘
 上謂宰執曰人才須素養太宗置三舘養天下之士/至仁廟人才輩出為用今日若不興學校將來安得
[019-58b]
 人才/用耶
甲/子十四年金皇統/四年春正月樂平水鬬
 樂平縣何衝里田隴𢾗十百頃田中水類為物所吸/聚為一直行高平地數尺不假隄防而水自行里南
 程氏家井水溢亦高數尺夭矯如長虹聲如雷穿牆故/毁樓二水鬬於杉墩且前且却約十餘刻乃解各復
  發明水者隂類樂平水闗異之異者自有書契以/來災異雖多然未聞水闗者此綱目之所特
  書也書曰嗚呼天難諶命靡常常厥徳保厥位厥/徳靡常九有以亡高宗信任非人忘讐事敵則其
  逆氣所激固有致夫災異者而宋之君臣方且溺/於宴安恬無警省天變豈有虚生之理哉弗克畏
  天災咎之/來必矣
[019-59a]
二月万俟卨罷以樓炤簽書樞密院事
 初卨自金還秦檜假金人譽已數千言屬卨以聞卨難/之他日奏事退檜坐殿廬中批上㫖輙除所厚者官
 吏鈐紙尾進卨曰不聞聖語却不視檜大怒自是/不交一語諷言官李文㑹詹大方論之卨遂求去
三月帝謁孔子廟遂視學
 國學大成殿成司業高閎表請帝視學從之止輦於/殿之外步趨升降退御敦化堂命禮部侍郎秦熺執
 經高閎講易泰卦胡宏見其表移書責之曰太學明/人倫之所在也太上皇帝刼制於彊敵生徃死歸此
 臣子痛心切骨卧薪嘗膽宜思所以必報之大讐也/太母天下之母其縱釋乃在金人此中華之大辱臣
 子所不忍言也而柄臣乃敢欺天罔上以大讐大辱/而為大恩閣下目覩忘讐滅理北面敵國以茍宴安
[019-59b]
 之事猶偃然為天下師儒之首旣不能建大論明天/人之理以正君心乃阿諛柄臣希合風㫖求舉太平
 之典又從而為之詞欺/罔孰甚焉宏安國子也
  發明尊師重傅崇學尚文固帝王之羙事然又不/可以概論也高宗忘戴天之讐習偷安之事
  謁聖視學掩飾虚文宜乎有以來胡宏之譏也春/秋所貴者復讐之義綱目所貴者亦復讐之義忘
  親釋怨又豈春秋綱目之所貴哉故書帝謁孔子/遂視學文無貶詞乃所以深貶之耳美惡不嫌同
  詞/
  廣義高閎請帝視學似矣然高宗之時乃屯否蹇哉/剝之時也豈泰道之世乎胡宏責之何其當
夏四月初禁野史
[019-60a]
 從秦檜請也後著作郎林機言有失意之人匿迹近/地窺伺朝廷作為私史以售其邪説請禁絶之復下
 詔申/禁之
  發明大抵史者公天下後世之是非者也豈一人/之私而能滅衆人之公論哉賊檜掩䕶其惡
  之不暇亦愚矣嗚呼使果能禁則自吕秦以至於/今人皆不知聖賢之訓是非顛倒黒白不分乆矣
  善乎吕東萊曰史官萬世是非之權衡禹不能褒/鯀管蔡不能貶周公趙盾不能改董孤之書崔氏
  不能奪南史之簡公是公非舉天下莫之能移焉/昔司馬遷作史記武帝惡其直筆刋落其書然公
  議之在天下抑則掦塞則决窮則通縱能削一史/官之事安能柅天下之筆乎書曰禁野史者譏檜
  之愚/也
[019-60b]
五月樓炤罷以李文㑹簽書樞密院事
 文㑹劾炤罷之遂命文㑹代炤/自是執政免即以言者代之
閩浙大水
 内侍右武大夫白鍔從皇太后北歸者因閩浙大水/宣言爕理乖盩洪皓名聞華夷顧不用鍔館客張伯
 麟嘗題太學壁云夫差而忘越人之殺爾父乎秦檜/怒之俱坐誹謗刺配鍔於萬安軍伯麟於吉陽軍罷
 皓提舉江/州太平觀
  發明是時宋之君臣偷安忍恥其行逆徳而隂沴/之應必矣盖爕理隂陽宰相之職隂陽不和
  固宰相之責也秦檜位首相爕理乖方侮慢自賢/大逆不道而乖氣磅礴則有以致夫異氣大水之
[019-61a]
  應不在兹乎而賊檜方且惡白鍔張伯麟之諷諌/刺配逺方吁災異之來不知戒懼而又罪直言之
  士則其忽慢天變/豈不從可知哉
秋八月金主亶殺其子魏王道濟
  發明陳人殺其公子禦冦君子以為公子之重視/大夫殺而或稱君或稱國或稱人何也稱君
  者獨出於其君之意而大夫國人不與也如晉殺/世子申生之𢾗是也盖父子之恩出於天性金主
  無故而擅殺其子則其於父子之道亦大悖矣殺/殺無罪也仁者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不仁者以
  其所不愛及其所愛/書主斥名惡自見耳
○九月徙趙鼎於吉陽軍
[019-61b]
 秦檜怨鼎不附和議凡鼎所善者如張九成折彥質/張戒解潛辛承宗皆指為鼎黨貶斥之鼎在潮五年
 杜門謝客時事不掛口有問者引咎而已先是鼎請/正建國公皇子之號檜言鼎欲立皇太子是待陛下
 終無子也宜俟親子乃立至是中丞詹大方希檜意/劾鼎與其黨范冲邪謀密計轉相扇惑以徼無妄之
 福盖指皇子而冲嘗為翊善故也遂移鼎吉陽鼎謝/表有曰白首何歸悵餘生之無幾丹心未冺誓九死
 以不移檜見曰/此老倔強猶昔
冬十月何若請黜程頥之學
 右正言何若指程頥張載遺書為專門曲學/請戒内外師儒之官力加禁絶秦檜從之
十二月李文㑹免以楊愿簽書樞密院事
[019-62a]
 愿為中丞迎合檜意以舉劾人號之/為肉簡牌至是論文㑹遂代其位
王倫為金所殺
 金欲以倫為平州路轉運使倫曰奉命而來非降也/金脇以威遣使來趣倫拒益力金杖其使俾縊殺之
  發明王倫徃返金國贊成和議不為無罪故其見/殺而不書金殺王倫而書王倫為金所殺所
  以明其有可殺之道故金得而殺之焉耳雖然王/倫固有贊成和議之愆然亦上之所命非倫之自
  行也則是受命天朝奉將使指其權初不在己故/綱目書此正以著秦檜陷害之意若曰朝有使臣
  如王倫者不能保全始終乃使之為金所殺故夫/金人非能殺王倫乃是朝廷使王倫為金人所殺
  耳書法如此其所以歸罪當時之意為何/如哉如唐書顔真卿為李希烈所殺同義
[019-62b]
乙/丑十五年金皇統/五年春正月朔初御大慶殿受朝
  發明嗚呼高宗誠無足與論復讐之事矣胡氏曰/父母之讐不共戴天兄弟之讐不與同國朋
  友之讐不同市朝今高宗與金人不共戴天無時/焉而可忘也顧乃御殿受朝晏然自肆則自忘親
  釋怨非人子矣獨不計父母客死窮荒中原僅存/半壁抑且稱臣奉貢撤備罷兵高宗非無人心者
  何故溺於自棄廿於受辱而行此/姑息之事哉直書曰初深貶之也
○夏四月朔彗出東方大赦
  發明書曰夏王弗克庸徳慢神虐民皇天弗保監/於萬方啓迪有命眷求一徳俾作神主惟尹
  躬曁湯咸有一徳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師爰革夏正然傑之所以失天命湯之所以得
[019-63a]
  天命者以此是時彗出東方其異滋甚高宗末聞/有省己責躬之實而徒肆赦播於境内抑足以為
  彌變之道乎弗克庸徳慢神虐民天命/安得而不失哉據事直書其義自見
○六月朔日食○帝幸秦檜第
 上賜檜第又賜銀萬兩絹萬匹錢萬緡綵千匹車駕/親幸加檜妻兩國夫人子熺學士承㫖婦羣夫人孫
 塤堪坦並除直秘閣賜三品服塤時方九嵗尋書一/徳格天之閣六字賜檜後又命作檜家廟賜以祭器
  發明幸檜第何以書譏之也屈萬乘之尊幸佞臣/之第則其失尊卑之道明矣况秦檜姦邪尤
  不足幸者乎則是高宗知有秦檜而/不知有宗社也豈不深可愧也乎
  廣義此即徽宗幸蔡京王蔽之第耳觀分注之備/載則知高宗之貨賊檜其真宗王旦之流弊
[019-63b]
  歟然曰一徳格天者臣見成/湯伊尹不如是之狂妄也
秋七月放張浚於連州
 浚因星變欲力論時事以其母計氏年高言之必被/禍計氏知之誦其父咸紹聖初制䇿曰臣寕言而死
 於斧鉞不忍不言而負陛下浚意遂决即上疏言當/今事勢如養大疽於頭目心腹之間不決不止遲則
 禍大而難決疾則禍輕而易治惟陛下謀之於心㫁/之以獨謹察情偽豫備倉卒庶幾社稷安全不然後
 將噬臍事下三省秦檜大怒令中丞何若劾之遂貶/連州居住尋徙永州檜必欲殺浚以其死黨張柄知
 潭州與郡丞汪/召錫共伺察之
冬十月楊愿罷以李若谷簽書樞密院事
[019-64a]
  愿希秦檜意附下罔上/至是斥去天下快之
 
 
 
 
 
 
 
[019-64b]
 
 
 
 
 
 
 
御批續資治通鑑綱目卷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