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1b0027 書集傳纂疏-元-陳櫟 (WYG)


[004-1a]
欽定四庫全書
 書集傳纂疏卷四上    元 陳櫟 撰
  朱子訂定蔡氏集傳
 周書周文王國號後武王因以為/有天下之號書凡三十二篇
   泰誓上泰太同國語作大武王伐殷史録其誓/師之言以其大㑹孟津編書者因以泰
   誓名之上篇未渡河作後二篇既渡河作今文/無古文有○案伏生二十八篇本無泰誓武帝
   時偽泰誓岀與伏生全文書合為二十九篇孔/壁書雖岀而未傳於世故漢儒所引皆用偽泰
   誓如曰白魚入於王舟有火復於王屋流為烏/太史公記周本紀亦載其語然偽泰誓雖知剽
[004-1b]
   竊經傳所引而古書亦不能盡見故後漢馬融/得疑其偽謂泰誓案其文若淺露吾又見書傳
   多矣所引泰誓而不在泰誓者甚多至晉孔壁/古文書行而偽泰誓始廢○吳氏曰湯武皆以
   兵受命然湯之辭裕武王之辭迫湯之數桀也/恭武之數紂也傲學者不能無憾疑其書之晚
   出或非盡當/時之本文也纂䟽王氏炎曰古文太字只用大/字今文遂以泰易大太者大
   之至故天子子曰太子卿曰太宰將渡河作第/一誓已渡而次作第二誓將行作第三誓○吳
   氏曰帝辛本紀稱紂/書稱受或二字通用
惟十有三年春大㑹於孟津十三年者武王即位之十/三年也春者孟春建寅之
月也孟津見禹貢○按漢孔氏言虞芮質成為文王受/命改元之年凡九年而文王崩武王立二年而觀兵三
[004-2a]
年而伐紂合為十有三年此皆惑於偽書泰誓之文而/誤解九年大統未集與夫觀政于商之語也古者人君
即位則稱元年以計其在位之久近常事也自秦惠文/始改十四年為後元年漢文帝亦改十七年為後元年
自後説春秋因以改元為重歐陽氏曰果重事歟西伯/即位已改元年中間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
宜改元而反不改元乃上冒先君之元年并其居喪稱/十一年及其滅商而得天下其事大于聼訟逺矣而又
不改元由是言之謂文王受命改元武王冒文王之元/年者皆妄也歐陽氏之辨極為明著但其曰十一年者
亦惑於書序十一年之誤也詳見序篇又案漢孔氏以/春為建子之月盖謂三代改正朔必改月數改月數必
以其正為四時之首序言一月戊午既以一月為建子/之月而經又係之以春故遂以建子之月為春夫改正
朔不改月數於太甲辨之詳矣而四時改易尤為無義/冬不可以為春寒不可以為暖固不待辨而眀也或曰
[004-2b]
鄭氏箋詩維暮之春亦言周之季春於夏為孟春曰此/漢儒承襲之誤耳且臣工詩言維暮之春亦又何求如
何新畬於皇来牟将受厥眀盖言暮春則當治其新畬/矣今如何哉然牟麥将熟可以受上帝之明賜夫牟麥
将熟則建辰之月夏正季春審矣鄭氏於詩且不得其/義則其攷之固不審也不然則商以季冬為春周以仲
冬為春四時反逆皆不得其/正豈三代聖人奉天之政乎纂疏歐公力以文王稱王/為非東坡亦有一説
但書云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却是有這/一箇瑕痕○問子丑寅之建正如何曰此三陽之月大
抵世代更易須着如此更易一畨○孔氏曰此周之孟/春○唐孔氏曰周之孟春謂建子之月○林氏曰十三
年春即序一月戊午也周以建子為正春秋書元年春/王正月即此月也泰誓作時正朔未改此史官追録之
○愚案蔡氏主不改月之説遂謂併不改時殊不知月/數於周而改春随正而易證之春秋左傳孟子後漢書
[004-3a]
陳寵傳極為眀著成十年六月丙午晋侯使甸人獻麥/六月乃夏四月也僖五年十二月丙子朔晉滅虢先是
卜偃言克虢之期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子朔必是時/也偃以夏正言而春秋以周正書可見十二月丙子為
夏十月也僖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王正月冬/至豈非夏十一月乎經有只書時者僖十年冬大雨雪
盖以酉戌月為冬也使夏時之冬而大雨雪何足以為/異而記之襄二十八年春無冰盖以子丑月為春也使
夏時之春而無氷何足以為異而記之春秋祥瑞不録/災異乃載惟夏時八九月而大雪不當嚴寒而嚴寒夏
時十一十二月而無氷當嚴寒而不嚴寒故異而書之/耳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四時田獵定名也桓四年春正
月公狩于郎杜氏注曰冬獵曰狩周之春夏之冬也魯/雖案夏時之冬而於子月行冬田之狩夫子只書曰春
狩于郎此所謂春非周之春而何哀十四年春西狩獲/麟亦然也定十三年夏大蒐于比蒲魯雖案夏時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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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於夘辰月行春田之蒐夫子只書曰夏蒐于比蒲此/所謂夏非周之夏而何次年又書五月大蒐于比蒲亦
然也陳寵傳説尤眀的曰天以為正周以為春注云今/十一月也地以為正殷以為春注云今十二月人以為
正夏以為春注云今正月孟子七八月之間旱等不待/多言而眀是三代之正子丑寅三陽月皆可以春言也
胡氏春秋傳不敢謂王正月為非子月而於春王正月/之春字謂以夏時冠周月皆攷之不審安有隔兩月而
以夏時冠周月之理但得四時之正適冬寒春暖之宜/則惟夏時為然夫子欲行夏時盖答顔子使得為邦則
宜如此耳豈可但知有夏正之春而不知有商正周正/之春乎一陽二陽三陽之月皆可為春故三代迭用之
以為嵗首以一日論子時既可為次日子月豈不可為/次年觀此則三代皆不改月數與冬不可為春之説陷
於一偏明矣以十三年春為孟春/建寅之月其失同上詳辨見武成王曰嗟我友邦冡君
[004-4a]
越我御事庶士明聽誓王曰者史臣追稱之也友邦親/之也冡君尊之也越及也御事
治事者庶士衆士也告以伐/商之意且欲其聽之審也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
物之靈亶聦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亶誠實無妄之/謂言聦明出於
天性然也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天/地者萬物之父母也萬物之生惟人得其秀而靈具四
端備萬善知覺獨異於物而聖人又得其最秀而最靈/者天性聦明無待勉强其知先知其覺先覺首出庶物
故能為大君於天下而天下之疲癃殘疾得其生鰥寡/孤獨得其養舉萬民之衆無一而不得其所焉則元后
者又所以為民之父母也夫天地生物而厚於人天地/生人而厚於聖人其所以厚於聖人者亦惟欲其君長
乎民而推天地父母斯民之心而已天之為民如此則/任元后之責者可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之義乎商紂失
[004-4b]
君民之道故武王𤼵此是雖一時誓師/之言而實萬世人君之所當體念也纂疏湯武征伐/皆先自説
一叚義理○氣質之性古人雖不曾説着考之經典却/有此意如人惟萬物之靈亶聦明作元后天乃錫王勇
智皆此意也○陳氏經曰天地無所不生言萬物人在/其中矣萬物莫不稟氣于天受形于地乾稱父坤稱母
此天地所以為萬物一大父母也天地能生人而賦以/至靈之性而人不能保此靈必得聦明之君以父母之
斯人始得各全其靈聦明亦靈也聖人出類㧞萃而為/靈之靈者耳○碧梧馬氏曰作民父母一語武王以之
首泰誓箕子/以之終皇極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受紂名也/言紂慢天
虐民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也慢/天虐民之實即下文所云也沈湎冒色敢行暴虐罪
人以族官人以世惟宫室臺榭陂池侈服以殘害于爾
[004-5a]
萬姓焚炙忠良刳剔孕婦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肅将天
威大勲未集沈湎溺於酒也冒色冒亂女色也族親族/也一人有罪刑及親族也世子弟也官使
不擇賢才惟因父兄而寵任子弟也土髙曰臺有木曰/榭澤障曰陂停水曰池侈奢也焚炙炮烙刑之類刳剔
割剥也皇甫謐云紂剖比干妻以視其胎未知何據紂/虐害無道如此故皇天震怒命我文王敬将天威以除
邪虐大功未集而文王崩愚謂大勲在文王時未嘗有/意至紂惡貫盈武王伐之叙文王之辭不得不爾學者
當言外/得之纂疏文武本無伐紂之心而天與之人歸之其/勢必誅紂而後已故有肅将天威大勲未
集之語但紂罪未盈天命未絶故文王猶得以三分之/二服事殷若使文王未崩十二三年紂惡不悛天命已
絶則孟津之事文王亦豈得而辭哉以此見文武之心/未嘗不同皆無私意視天與人而已○因説文王事殷
[004-5b]
先生曰文王但做得從容不廹武王便去伐商太猛耳/文王伐崇密戡黎等事又自顯然書説王季勤勞王家
詩説大王剪商都是他子孫自説不成他子孫誣其祖/父春秋分明説泰伯不從是不從甚底事若泰伯當武
王之世也只是為諸侯但時措之宜聖人又有不得已/處横渠云商之中世都棄了西方之地不管他所以戎
狄復進入中國太王所以遷于岐然岐下也只是箇荒/凉之地太王自去立箇家計如此○陳氏經曰泰誓只
言文考至武成始/追王稱文考文王肆予小子發以爾友邦冡君觀政于
商惟受㒺有悛心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祇遺厥先宗廟
弗祀犧牲粢盛既于凶盗乃曰吾有民有命㒺懲其侮
肆放也觀政猶伊尹所謂萬夫之長可以觀政八百諸/侯背商歸周則商政可知先儒以觀政為觀兵誤矣悛
[004-6a]
改也夷蹲踞也武王言故我小子以爾諸侯之向背觀/政之得失于商今諸侯背叛既已如此而紂無有悔悟
改過之心夷踞而居廢上帝百神宗廟之祀犠牲粢盛/以為祭祀之備者皆盡于凶惡盗賊之人即箕子所謂
攘竊神祗之犧牷牲者也受之慢神如此乃謂/我有民社我有天命而無有懲戒其侮慢之意纂疏程/子
曰觀政之説必無此理如今日天命絶則今日便是獨/夫豈容更留之三年今日天命未絶便是君也為臣子
者敢以兵脅君乎○孔氏曰夷居/平居○林氏曰如原壤夷俟之夷天佑下民作之君作
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有罪無罪予曷敢有越
厥志佑助寵愛也天助下民為之君以長之為之師以/教之君師者惟其能左右上帝以寵安天下則夫
有罪之當討無罪之當赦我何敢/有過用其心乎言一聼于天而已纂疏天只生得你付/得這道理與你
[004-6b]
又為之立君師以作成之使無一夫不遂其性所以謂/之克相上帝盖助上帝之所不及也自秦漢以来無人
知眀徳新民之事君道間有得其一二而師道則絶無/矣○陳氏經曰師道不盡則不足以盡君道矣武王之
意謂紂既不能當君師之責則任君師獨不在我乎我/當相天以討紂之有罪而綏定天下之無罪者所不得
而私/也同力度徳同徳度義受有臣億萬惟億萬心予有
臣三千惟一心度量度也徳得也行道有得于身也義/宜也制事逹時之宜也同力度徳同徳
度義意古者兵志之詞武王舉以明伐商之必克也林/氏曰左氏襄三十一年魯穆叔曰年鈞擇賢義鈞則卜
昭二十六年王子朝曰年鈞以徳德鈞以卜盖亦舉古/人之語文勢正與此同百萬曰億紂雖有億萬臣而有
億萬心衆叛親離寡助之/至力且不同况徳與義乎纂疏林氏曰凡勝負之理力/同則有徳者勝徳同則
[004-7a]
有義者勝度徳校善惡也度義校曲直也十萬曰億十/億曰兆○介軒董氏曰行道有得于身身當作心朱子
暮年榜公堂取據于徳一條改有得于身為有得于心/仍俾六經用此為通例○愚案此謂百萬曰億洛誥中
又謂十萬曰億韋昭註椘語云十萬曰億古數也秦改/制始以萬萬為億今解尚書合主十萬為億之説百萬
曰億未/見所本商罪貫盈天命誅之予弗順天厥罪惟鈞貫通/盈滿
也言紂積惡如此天命誅之今不誅紂是長惡/也其罪豈不與紂鈞乎如律故縱者與同罪也纂疏唐/孔
氏曰紂之惡如繩/貫物其貫已滿予小子夙夜祗懼受命文考類于上
帝宜于冢土以爾有衆厎天之罰厎致也冢土大社也/祭社曰宜言縱紂不
誅則罪與紂鈞故此言予小子畏天之威早夜敬懼不/敢自寧受命于文王之廟告于天神地祇以爾有衆致
[004-7b]
天之罰于商也王制曰天子将出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受命文考即造乎禰也王制以神尊卑為序此先
言受命文考者以伐紂之舉天本命之文/王武王特禀文王之命以卒其伐功而已纂疏陳氏經/曰紂之
惡在不敬上天文王之徳在肅将天威武王之/徳在夙夜祗懼敬與不敬聖狂分焉興亡判焉天矜于
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爾尚弼予一人永清四海時哉
弗可失天矜憐于民民有所欲天必從之今民欲亡紂/如此則天意可知爾庶㡬輔我一人除其邪穢
永清四海是乃天人/合應之時不可失也纂疏林氏曰堯授舜舜授禹天實/與之則先舜不可失其與之
之時湯放桀武王伐紂夫實奪之則湯武不可失其取/之之時故韓獻子曰文王率商之叛國以事紂惟知時
也禮運亦曰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陳氏經曰君源也民流也源清則流清四海本清紂汚
[004-8a]
濁之伯夷太公所以避之以待天下之清/也去紂而除其穢惡則源清而天下清矣
   泰誓中纂疏林氏曰漢律厯志周師初𤼵以殷/之十一月戊子後三日得周正月
   辛卯朔至戊午渡孟津孟津去周九百里師行/日三十里几三十一日渡河三日三誓師上篇
   不言日以中篇攷當是丁巳日在河南将渡孟/津時誓而後渡河也中篇是戊午既渡而次河
   北所誓下篇是戊午明日将趨商郊/誓而後行也三令五申謹之至也
惟戊午王次于河朔羣后以師畢㑹王乃狥師而誓次/止
狥循也河朔河北也戊午以/武成考之是一月二十八日曰嗚呼西土有衆咸聽朕
周都豐鎬其地在西從武王渡河/者皆西方諸侯故曰西土有衆我聞吉人為善惟
[004-8b]
日不足凶人為不善亦惟日不足今商王受力行無度
播棄犁老昵比罪人淫酗肆虐臣下化之朋家作仇脅
權相滅無辜籲天穢徳彰聞惟日不足者言終日為之/而猶為不足也将言紂力
行無度故以古人語𤼵之無度者無法度之事播放也/犁黧通黒而黄也微子所謂耄遜于荒是也老成之臣
所當親近者紂乃放棄之罪惡之人所當斥逐者紂乃/親比之酗醉怒也肆縱也臣下亦化紂惡各立朋黨相
為仇讐脅上權命以相誅滅流毒天下無辜之人呼天/告寃腥穢之徳顯聞于上吕氏曰為善至極則至治馨
香為惡至極/則穢徳彰聞纂疏孔氏曰吉人竭日以行善凶人亦竭/日以行惡行無法度竭日不足故曰
力/行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有夏桀弗克若天流毒下國天
[004-9a]
乃佑命成湯降黜夏命言天惠愛斯民君當奉承天意/昔桀不能順天流毒下國故天
命成湯降/黜夏命惟受罪浮于桀剥䘮元良賊虐諫輔謂已有
天命謂敬不足行謂祭無益謂暴無傷厥監惟不逺在
彼夏王天其以予乂民朕夢協朕卜襲于休祥戎商必
浮過剥落䘮去也古者去國為䘮元良微子也諌輔/比干也謂已有天命如答祖伊我生不有命在天之
類下三句亦紂所嘗言者鑒視也其所鑒視初不在逺/有夏多罪天既命湯黜其命矣今紂多罪天其以我乂
民乎襲重也言我之夢協我之卜重有休祥之/應知伐商而必勝之也此言天意有必克之理纂疏林/氏
曰戎大也如/曰殪戎殷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徳予有亂臣十人
[004-9b]
同心同徳雖有周親不如仁人夷平也夷人言其智識/不相上下也治亂曰亂
十人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散宜/生南宫括其一文母孔子曰有婦人焉九人而已劉侍
讀以為子無臣母之義蓋邑姜也九臣治外邑姜治内/言紂雖有夷人之多不如周治臣之少而盡忠也周至
也紂雖有至親之臣不如周仁人之/賢而可恃也此言人事有必克之理纂疏張氏曰言夷/人見無復君
臣上下/之等也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百姓有過在予
一人今朕必徃過廣韻責也武王言天之視聽皆自乎/民今民皆有責于我謂我不正商罪以
民心而察天意則我之伐商斷必徃矣盖百姓畏紂之/虐望周之深而責武王不即拯已于水火也如湯東面
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之意纂疏愚案百姓有過不過如萬方有/罪耳不必訓為責以篇末攷之
[004-10a]
此處疑有/顛倒脱誤我武惟揚侵于之疆取彼凶殘我伐用張于
湯有光揚舉侵入也凶殘紂也猶孟子謂之殘賊武王/弔民伐罪于湯之心為益眀白于天下也自世
俗觀之武王伐湯之子孫覆湯之宗社謂之湯讎可也/然湯放桀武王伐紂皆公天下為心非有私于己者武
之事質之湯而無愧湯之心驗之武而益/顯是則伐商之舉豈不于湯為有光也哉纂疏愚案于/湯有光
乃武王之夸辭如功光祖宗/云耳深一步説非本文意朂哉夫子罔或無畏寧執
非敵百姓懍懍若崩厥角嗚呼乃一徳一心立定厥功
惟克永世朂勉也夫子将士也勉哉将士無或以紂為/不足畏寧執心以為非我所敵也商民畏紂
之虐懍懍若崩摧其頭角然言人心危懼如/此汝當一徳一心立定厥功以克永世也纂疏林氏/曰考
[004-10b]
之孟子其字大抵略同而意㫖有不同疑彼此必有增/損潤色盖康誥伏生所傳泰誓孔壁續出其間必有不
能曉而以意増損者故今此二/篇與孟子所引不同者以此
   泰誓下
時厥眀王乃大巡六師明誓衆士厥明戊午之明日也/古者天子六軍大國
三軍是時武王未備六軍牧誓叙三/卿可見此曰六師者史臣之辭也王曰嗚呼我西土
君子天有顯道厥類惟彰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
敬自絶于天結怨于民天有至顯之理其義類甚明至/顯之理即典常之理也紂于君
臣父子兄弟夫婦典常之道褻狎侮慢荒棄怠惰無所/敬畏上自絶于天下結怨于民結怨者非一之謂下文
[004-11a]
自絶結怨/之實也纂疏林氏曰越王伐吴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為中軍則士卒亦可言君子○張氏
曰天道福善禍淫顯然甚明禍福之来各以類至其類/亦甚彰○陳氏經曰五常仁義禮智信○愚案以顯道
合五常言不如張氏説得正意諱子云積/善積惡殃慶自各以其類至即此之謂斮朝涉之脛
剖賢人之心作威殺戮毒痡四海崇信姦回放黜師保
屏弃典刑囚奴正士郊社不修宗廟不享作竒技淫巧
以悦婦人上帝弗順祝降時䘮爾其孜孜奉予一人恭
行天罰斮斫也孔氏曰冬月見朝渉水者謂其脛耐寒/斫而視之史記云比干强諫紂怒曰吾聞聖人
心有七竅遂剖比干觀其心痡病也作刑威以殺戮為/事毒病四海之人言其禍之所及者逺也回邪也正士
[004-11b]
箕子也郊所以祭天社所以祭地竒技謂竒異技能淫/巧為過度之巧列女傳紂膏銅柱下加炭令有罪者行
輙墮炭中妲己乃笑夫欲妲己之笑至為炮烙之刑則/其竒技淫巧以悦之者宜無所不至矣祝斷也言紂于
姦邪則尊信之師保則放逐之屏棄先王之法囚奴忠/正之士輕廢奉祀之禮専意汚褻之行悖亂天常故天
弗順而㫁然降是䘮亡也爾衆士其/勉力不怠奉我一人而敬行天罰乎古人有言曰撫我
則后虐我則讐獨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讎樹徳務滋
除惡務本肆予小子誕以爾衆士殄殱乃讎爾衆士其
尚迪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賞不廸有顯戮洪大也/獨夫言
天命已絶人心已去但一獨夫耳孟子曰殘賊之人謂/之一夫武王引古人之言謂撫我則我之君也虐我則
[004-12a]
我之讐也今獨夫受大作威虐以殘&KR0675于爾百姓是乃/爾之世讎也務専力也植徳則務其滋長去惡則務絶
根本兩句意亦古語喻紂為衆惡之本在所當去故我/小子大以爾衆士而殄絶殱滅汝之世讎也迪蹈登成
也殺敵為果致果為毅爾衆士其庶幾蹈行果毅以成/汝君若功多則有厚賞非特一爵一級而已不迪果毅
則有顯戮謂之顯戮則/必肆諸市朝以示衆庶嗚呼惟我文考若日月之照臨
光于四方顯于西土惟我有周誕受多方若日月照臨/言其徳之輝
光也光于四方言其徳之逺被也顯于西土言其徳尤/著于所𤼵之地也文王之地止于百里文王之徳逹于
天下多方之受非周其誰受之文王之徳實天命/人心之所歸故武王于誓師之末歎息而言之予克
受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
[004-12b]
小子無良無罪猶言無過也無良猶言無善也商周之/不敵久矣武王猶有勝負之慮恐為文王羞
者聖人臨事/而懼也如此
   牧誓牧地名在朝歌南即今衛州治之南也武/王軍於牧野臨戰誓衆前既有泰誓三篇
   因以地名别之/今文古文皆有纂疏孔氏曰紂近郊三十里地/名牧○陳氏曰禹征苗誓
   只數語甘誓湯誓則一篇武王/誓至四篇世愈降而文愈繁也
時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鉞右
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甲子二月四日也昧𠖇/爽明也昧爽将明未明
之時也鉞斧也以黄金為飾王無自用鉞之理左杖以/為儀耳旄軍中指麾白則見逺麾非右手不能故右秉
[004-13a]
白旄也案武成言癸亥陳于商郊則癸亥之日周師已/陳牧野矣甲子昧爽武王始至而誓師焉曰者武王之
言也逖逺也以其行/役之逺而慰勞之也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
馬司空亞旅師氏千夫長百夫長司徒司馬司空三卿/也武王是時尚為諸
侯故未備六卿唐孔氏曰司徒主民治徒庶之政令司/馬主兵治軍旅之誓戒司空主土治壘壁以營軍亞次
旅衆也大國三卿下大夫五人士二十七人亞者卿之/貳大夫是也旅者卿之屬士是也師氏以兵守門者猶
周禮師氏王舉則從者也千夫長統/千人之帥百夫長統百人之帥也纂疏孔氏曰同志/為友言志同
滅紂○或曰友/順之邦如友民及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人左傳庸與百/濮伐楚庸濮
在江漢之南羌在西蜀髳微在巴蜀盧彭在西北武王/伐紂不期㑹者八百國今誓師獨稱八國者盖八國近
[004-13b]
周西都素所服役乃受約束以戰者若上/文所言友邦冢君則泛指諸侯而誓者也纂疏陳氏曰/八國西
南夷與江漢之夷化行江漢八國来助舉逺則近者可/知○蘓氏曰庸上庸縣濮百濮楚伐羅羅與盧戎兩軍
之盖南蠻之属楚者羌先零䍐开之属彭今/属武陽有彭亡髳微缺此數國皆西南之夷稱爾戈比
爾干立爾矛予其誓稱舉戈㦸干楯予亦㦸之屬長二/丈唐孔氏曰戈短人執以舉之故
言稱楯則並以扞敵故言比矛長立之于地故/言立器械嚴整則士氣精明然後能聼誓命王曰古
人有言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索蕭索也牝/雞而晨則隂
陽反常是為妖孽而家道索矣/将言紂惟婦言是用故先𤼵此今商王受惟婦言是用
昏弃厥肆祀弗荅昏弃厥遺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
[004-14a]
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
暴虐于百姓以姦宄于商邑肆陳荅報也婦妲己也列/女傳云紂好酒淫樂不離
妲己妲己所舉者貴之所憎者誅之惟妲己之言是用/故顛倒昏亂祭所以報本也紂以昏亂弃其所當陳之
祭祀而不報昆弟先王之𦙍也紂以昏亂棄其王父母/弟而不以道遇之廢宗廟之理無宗族之義乃惟四方
多罪逃亡之人尊崇而信使之以為大夫卿士使暴虐/于百姓姦宄于商邑盖紂惑于妲己之嬖背常亂理遂
至流毒/如此也纂疏蘓氏曰祀所以報本故曰荅○愚謂厥遺/王父母弟如左傳所謂先君之遺姑姊妹
今予𤼵惟恭行天之罰今日之事不愆于六步七步乃
止齊焉夫子朂哉愆過朂勉也步進趨也齊齊整也今/日之戰不過六步七步乃止而齊此
[004-14b]
告之以坐作進退之/法所以戒其輕進也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
齊焉朂哉夫子伐擊刺也少不下四五多不過六七而/齊此告之以攻殺擊刺之法所以戒其
貪殺也上言夫子朂哉此言朂哉夫子者/反覆成文以致其丁寧勸勉之意下倣此纂疏王氏炎/曰步足
法也伐手法也○吕氏曰大司馬之法伍兩卒旅各有/長止齊使部伍之長各自止齊之故戰時不失紀律萬
衆如/一人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羆于商郊弗迓克奔以
役西土朂哉夫子桓桓威武貎貔執夷也虎屬欲将士/如四獸之猛而奮擊于商郊也迓迎
也能奔来降者勿迎擊之以勞役我西/土之人此勉其武勇而戒其殺降也纂疏陳氏大猷/曰兵以節
制為尚武勇為主慮其或拘故喻以四/獸之勇又戒其殺降盖慮其過于勇也爾所弗朂其于
[004-15a]
爾躬有戮弗朂謂不勉于前三者愚謂此篇嚴肅而温/厚與湯誓誥相表裏真聖人之言也泰誓武
成一篇之中似非盡出于一人之/口豈獨此為全書乎讀者其味之纂疏王氏曰前誓言/功多厚賞此不
再言獨言戮者軍事以嚴終亦威克厥愛之意○董氏/鼎曰此篇聲罪致討激将士以義也止齊戒殺降喻将
士以/仁也
   武成史氏記武王往伐歸獸祀羣神告羣后與/其政事共為一書篇中有武成二字遂以
   名篇今文/無古文有纂疏問武成篇編簡錯亂曰新有定/本以程先生王介甫劉貢父李
   博士諸本推究甚詳○問武成篇似不必改移/亦自可讀曰恐須是有錯簡又漢書律歴志謂
   是嵗有閏亦是○吕氏曰武成見武王有取商/之規模有定商之規模取商以至公大義定商
[004-15b]
   以常典成法秦晉隋能一天/下而亡不旋踵無以定之也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
一月建寅之月不曰正而曰一者商建丑以十二月/為正朔故曰一月也詳見太甲泰誓篇壬辰以泰誓
戊午推之當是一月二日死魄朔也二日故曰旁死魄/翼眀也先記壬辰旁死魄然後言癸巳伐商者猶後世
言某日必先言某朔也周鎬京也在京兆鄠/縣上林即今長安縣昆明池北鎬陂是也纂疏漢志/引武
成篇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若翌日癸巳武王乃朝步自/周于征伐紂又曰越若来三月既死覇粤五日甲子咸
劉商王紂又曰惟四月既旁生覇粤六日庚戌武王燎/于周廟翌日辛亥祀于天位粤五日乙夘乃以庶國祀
馘于周廟云云諸家推歴以為此年二月有閏四月丁/未為十九日庚戌為二十二日若無閏則四月無丁未
[004-16a]
庚戌○孔氏曰一月周之正月○唐孔氏曰伐紂之年/周正月辛夘朔其二日壬辰翌日癸巳王發鎬京東行
其月二十八日戊午渡河泰誓一月戊午是也二月辛/酉朔甲子殺紂牧誓甲子昧爽是也其年閏二月庚寅
朔三月庚戌朔四月己丑朔四日哉生明其日辛夘丁/未祀周廟四月十九日也越三日庚戌二十二日也正
月始徃伐四月告成功魄者形也謂月之輪郭無光處/朔後明生而魄死望後明死而魄生律歴志云死魄朔
也生魄望也顧命惟四月哉生魄傳云月十六日也月/十六日為始生魄是一日為始死魄二日為近死魄也
旁死魄無事而記之者與下日為𤼵端猶今言日必先/言朔也周去孟津千里以正月三日行二十八日渡孟
津几二十五日毎日四十許里師行三十里言其大法/耳○王氏日休曰翼輔也以此日為主則明日為輔翼
此日者故以明日為翼日○愚案蔡氏於泰誓上及此/皆以孟春一月為建寅之月與二孔之説不合必證以
[004-16b]
前漢律厯志始尤明白志曰周師初𤼵以殷十一月戊/子亥月也後三日得周正月辛夘朔子月也明日壬辰
至戊午渡孟津明日己未冬至正月二十九日庚申二/月朔丑月也四日癸亥至牧野閏二月庚寅朔三月二
日庚申驚蟄古以驚蟄為寅月中氣今云雨水四月己/丑朔死覇死覇朔也生覇望也是月甲辰望乙巳旁之
故武成曰惟四月既旁生覇粤六日庚戌武王燎于周/廟以節氣證之則武成以周正紀月數而非夏正不辨
而眀/矣厥四月哉生眀王来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
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哉始也/始生明
月三日也豐文王舊都也在京兆鄠縣即今長安縣西/北靈䑓豐水之上周先王廟在焉山南白陽桃林今華
隂縣潼闗也樂記曰武王勝商渡河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乗牛放之桃林之野而弗復服車甲衅而
[004-17a]
蔵之府庫倒載干戈包以虎皮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此當在萬姓悦服之下纂疏張氏/曰朔
日為死魄二日為旁死魄三日為哉生明○吕氏曰但/歸放伐紂之馬牛耳天子十二閑與丘甸之賦自不廢
也與晉武平吴而去武備唐穆平兩河而銷兵不同○/王氏曰軍行戰車用馬任載之車用牛服乗用也急於
偃武如此見以兵/定天下非本心也丁未祀于周廟邦甸侯衛駿奔走執
豆籩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駿爾雅曰速也周廟/周祖廟也武王以克
商之事祭告祖廟近而邦甸逺而侯衛皆駿奔走執事/以助祭祀豆木豆籩竹豆祭器也既告祖廟燔柴祭天
望祀山川以告武功之成由近而逺由親/而尊也○此當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纂疏陳氏曰/歸馬放
牛以下偃武之事祀周廟以下修文之事/唐孔氏曰六服侯甸男采衛要此舉其要既生魄庶邦
[004-17b]
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生魄望後也四方諸侯及百官/皆于周受命盖武王新即位諸
侯百官皆朝見新君所以正始/也○此當在示天下弗服之下纂疏問生明生魄曰日/為魂月為魄魄是
黯處魄死則明生哉生明是也老子所謂載營魄載如/車載人之載月受日之光魂加于魄魄載魂也明之生
時大盡則初二小盡則初三月受日之光常全人望在/下却在側邉了故見其盈虧不同或云月形如餅非也
筆談云月形如彈九其受光如粉塗一半月去日近則/光露一屑漸逺則光漸大且如日在午月在酉則是近
一逺三謂之弦至日月相望則去日逺矣故謂之望日/在西而月在東人在下面得以望見其光之全月之中
有影者盖天包地外地形小日在地下月在天中日甚/大從地四面光起其影則地影也地礙日之光所謂山
河地影是也如星亦受日光凡天地之光皆是日光也/自十六日生魄之後其光之逺近如前之弦謂之下弦
[004-18a]
至晦則月與日相疊月在日後光盡體伏矣○愚案諸/家多謂生魄望後也而不察既字以望與既望例之則
哉生魄十六日既生魄十七日也夏氏又謂既盡也與/舜典既月同謂盡此生魄以後之日殊不知此既字乃
已然之辭與食之既既月不同其實十七日受命十九/日丁未祀周廟簡倒耳所以云此當在示天下弗服之
下而丁未祀周廟當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也王若曰嗚呼羣后惟先王建邦
啓土公劉克篤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
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大邦畏
其力小邦懐其徳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
羣后諸侯也先王后稷武王追尊之也后稷始封于邰/故曰建邦啓土公劉后稷之曾孫史記云能修后稷之
[004-18b]
業太王古公亶父也避狄去邠居岐邠人仁之從之者/如歸市詩曰居岐之陽實始翦商太王雖未始有翦商
之志然太王始得民心王業之成實基於此王季能勤/以繼其業至于文王克成厥功大受天命以撫安方夏
大邦畏其威而不敢肆小邦懐其徳而得自立自為西/伯専征而威徳益著于天下凡九年崩大統未集者非
文王之徳不足以受天下是時紂之惡未至於亡天下/也文王以安天下為心故予小子亦以安天下為心○
此當在大告/武成之下纂疏問文王不稱王之説曰説文王不稱/王固好但書中不合有惟九年大統
未集一句不知所謂九年自甚時數起史記於梁惠王/三十七年書襄王元年而竹書紀年以為後元年想得
當時文王之事亦類此故先儒皆以為自虞芮質成為/受命之元年○問使文王更在十三四年将終事紂乎
抑為牧野之舉乎曰㸔文王亦非安坐不做事底人如/詩中言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豐云云
[004-19a]
則武功都是文王做来詩載武王武功却少但卒其伐/功耳觀文王一時氣勢如此度必不終竟休了一似果
實文王待他十分黄熟自落下来武王却似生拍破一/般○詳考詩書則文武之心可見若使文王漠然無心
於天下斂然終守臣節則三分之二亦不當有矣然此/等處正夫子所謂未可與權者食肉不食馬肝未為不
知味也又曰那時事勢自是要住不得後人把文王説/得忒恁地却做一箇不做聲不做氣如此形容文王都
沒情理以詩書攷之全不是如此如伐崇侵阮這自大/叚施張了只當商之季七顛八倒上下崩頽忽於岐山
下突出許多人也是誰當得○陳氏曰大邦以力自强/遇文王而力無所施故以文王為可畏而有以畏其力
小邦以徳望人遇文王而獲適所願故以文王為可懐/而有以懐其徳文王初無心於徳力之辨也○碧梧馬
氏曰文王未崩九年之前已有伐紂之志矣然猶有所/不忍遂遲遲至九年文王既崩紂惡日甚武王不可不
[004-19b]
承其志也○愚案后稷稱先王如周語云昔我先王后/稷又云我先王不窋韋昭註王之先祖故稱王商頌亦
以契為𤣥王是也武王告諸侯謂周之基業自后稷公/劉太王王季文王建之篤之基之勤之成之有自来矣
我不過承先志而為之耳意謂十五六世數百千年積/徳累功前作後述以有今日非一時之崛起以聳動諸
侯之聼也亦是欲因祀廟追王先世故歴述之如此又/案無逸言文王享國五十年而此曰九年大統未集世
遂有文王九年稱王而終之説歐陽公力辨其不然佐/證甚明其生不稱王信然矣九年之説當有折𠂻先儒
以虞芮質成之年為元年一説也如蔡氏以自為西伯/専征之年為元年又一説也二説必有一得之其稱後
元年則梁恵漢/文景皆然矣厎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
川曰惟有道曾孫周王發将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無
[004-20a]
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予小子
既獲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亂略華夏蠻貊罔不率俾
底至也后土社也勾龍為后土周禮大祝云王過大山/川則用事焉孔氏曰名山謂華大川謂河盖自豐鎬徃
朝歌必道華涉河也曰者舉武王告神之語有道指其/父祖而言周王二字史臣追増之也正即湯誓不敢不
正之正萃聚也紂殄物害民為天下逋逃罪人之主如/魚之聚淵如獸之聚藪也仁人孔氏曰太公周召之徒
略謀略也俾廣韻曰從也仁人既得則可以敬承上帝/而遏絶亂謀内而華夏外而蠻貊無不率從矣或曰太
公歸周在文王之世周召周之懿親不可謂之獲此盖/仁人自商而来者愚謂獲者得之云爾即泰誓之所謂
仁人非必自外来也不然經傳豈/無傳乎○此當在于征伐商之下纂疏復齋董氏曰曾/孫主祭者之稱
[004-20b]
曲禮外事曰曽孫某侯某詩甫田曰曾孫不怒左傳蒯/聵戰禱亦稱曽孫○夏氏曰俾使也無不相率以為己
使/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𤣥黄
昭我周王天休震動用附我大邑周成命黜商之定命/也篚竹器𤣥黄色
幣也敬奉天之定命故我東征安其士女士女喜周之/来筐篚盛其𤣥黄之幣明我周王之徳者是盖天休之
所震動故民用歸附我大邑周也或曰𤣥黄天地之色/篚厥𤣥黄者明我周王有天地之徳也○此當在其承
厥志/之下纂疏商人而曰我周王猶夏人曰徯我后○陳氏/經曰武王為西伯紂都在東故曰東征○愚
謂𤣥黄天地之/徳之説當刊惟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神
羞既戊午師逾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
[004-21a]
爽受率其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戈
攻于後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
由舊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𤼵鉅
橋之粟大賚于四海而萬姓悦服休命勝商之命也武/王頓兵商郊雍容不
廹以待紂師之至而克之史臣謂之俟天休命可謂善/形容者矣若林即詩所謂其會如林者紂衆雖有如林
之盛然皆無有肯敵我師之志紂之前徒倒戈反攻其/在後之衆以走自相屠戮遂至血流漂杵史臣指其實
而言之盖紂衆離心離徳特劫於勢而未敢動耳一旦/因武王弔伐之師始乗機投隙奮其怨怒反戈相戮其
酷烈遂至如此亦足以見紂積怨于民若是其甚而武/王之兵則盖不待血刃也此所以一被兵甲而天下遂
[004-21b]
大定乎乃者繼事之辭反紂之虐政由商先王之舊政/也式車前横木有所敬則俯而憑之商容商之賢人閭
族居里門也賚予也武王除殘去暴顯忠遂良賑窮賙/乏澤及天下天下之人皆心悦而誠服之帝王世紀云
殷民言王之於仁人也死者猶封其墓况生者乎王之/於賢人也亡者猶表其閭况存者乎王之於財也聚者
猶散之况其復籍之乎唐孔氏曰是為/悦服之事○此當在罔不率俾之下纂疏孟子縁當/時戰鬭殘
戮恐人以此為口實故説此然㸔上文不是武王殺他/乃紂之人自蹂踐相殺荀子云殺之者非周人商人也
武王興兵初無意于殺人觀不愆于六伐七伐乃止齊/焉武王之心可見矣○杵或作鹵楯也孟註孔氏曰待
天休命謂夜雨止畢陳血流漂杵甚之言○蔡氏元度/曰詩云肆伐大商㑹朝清眀謂雨止清明也○林氏曰
雨止畢陳過論也周師未血刃而商衆自相屠人心叛/商歸周如此是即天命去商佑周之驗也天之休命豈
[004-22a]
不昭然在此哉○陳氏曰先驅商之平民陣後紂之惡/黨怨之素深因此易向反攻之○愚謂萬姓悦服緫結
乃反商政以下數句釋箕子至賚四海皆反商政之大/者大學平天下章不過好惡財用二者與天下為公而
已釋箕子以下好惡與民為公也散財以下財用/與民為公也民之悦服豈徒悦其散財發粟哉列爵
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䘮
祭惇信眀義崇徳報功垂拱而天下治列爵惟五公侯/伯子男也分土
惟三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之三等也建言/惟賢不肖者不得進位事惟能不才者不得任五教君
臣父子夫婦兄弟長㓜五典之教也食以養生䘮以送/死祭以追逺五教三事所以立人紀而厚風俗聖人之
所甚重焉者惇厚也厚其信明其義信義立而天下無/不勵之俗有徳者尊之以官有功者報之以賞官賞行
[004-22b]
而天下無不勸之善夫分封有法官使有要五教修而/三事舉信義立而官賞行武王于此復何為哉垂衣拱
手而天下自治矣史臣述武王政治之本末言約而事/博也如此哉○此當在大邑周之下而上猶有缺文案
此篇編簡錯亂先後失/序今考正其文于後纂疏祖道曰湯武也自别如湯/放桀歸来猶做工夫如從
諫弗咈改過不吝昧爽丕顯旁求俊彦刻盤銘修人紀/如此之類不敢少縱武王伐紂歸来建國分土散財𤼵
粟後便只垂拱了且如西旅之獒費了太保許多氣以/此見武王做工夫不及湯逺甚先生曰然○王氏曰厚
其信使人不趨于詐顯其義使人不狥于利○林氏曰/有徳者尊以髙位有功者報以賞而已○愚謂所重民
食喪祭證以堯曰可見重五教而次以食則日用飲食/徧為爾徳否則君不君臣不臣雖有粟吾得而食諸食
足矣則繼以慎終之䘮報本之祭皆所/以感𤼵人之良心維持天下之教化也
[004-23a]
   今考定武成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
 伐商厎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
 有道曽孫周王發将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無道暴
 殄天物&KR0675虐烝民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予小子既
 獲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亂略華夏蠻貊罔不率俾
 惟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神羞既戊午師
 逾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
[004-23b]
 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戈攻于後
 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舊
 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發鉅橋
 之粟大賚于四海而萬姓悦服厥四月哉生眀王来
 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
 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既生魄庶邦冡君暨百工受
 命于周丁未祀于周廟邦甸侯衛駿奔走執豆籩越
 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王若曰嗚呼羣后惟先王
[004-24a]
 建邦啓土公劉克篤前烈至于太王肈基王迹王季
 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
 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徳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
 子其承厥志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
 女篚厥𤣥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動用附我大邑周列
 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
 食䘮祭惇信眀義崇徳報功垂拱而天下治案劉氏/王氏程
 子皆有改正次序今參考定讀如此大略集諸家所/長獨四月生魄丁未庚戌一節今以上文及漢志日
[004-24b]
 辰推之其序當如此耳疑先儒以王若曰宜繋受命/于周之下故以生魄在丁未庚戌之後盖不知生魄
 之日諸侯百工雖来請命而武王以未祭祖宗未告/天地未敢發命故且命以助祭乃以丁未庚戌祀于
 郊廟大告武功之成而後始告諸侯上下之交神人/之序固如此也劉氏謂予小子其承厥志之下當有
 缺文以今考之固所宜有而程子從恭天成命以下/三十四字屬于其下則已得其一節而用附我大邑
 周之下劉氏所謂缺文猶當有十數語也盖武王革/命之初撫有區夏宜有退托之辭以示不敢遽當天
 命而求助于諸侯且以致其交相警勅之意略如湯/誥之文不應但止自序其功而已也列爵惟五以下
 又史官之詞非武/王之語讀者詳之
   洪範漢志曰禹治洪水錫洛書法而陳之洪範/是也史記武王克殷訪問箕子以天道箕
[004-25a]
   子以洪範陳之案篇内曰而曰汝者箕子告武/王之辭意洪範發之于禹箕子推衍増益以成
   篇歟今文/古文皆有纂疏洪範一篇首尾都歸皇極上去/盖人君以一身為至極之標凖
   最是不易又須歛是五福所以歛聚五福以為/皇極之本又須敬五事順五行厚八政恊五紀
   以結裹箇皇極又須乂三徳使事物之接剛柔/之辨須區處教合宜稽疑考之子神庶徵驗之
   於天五福體之於人這是維持這皇極○讀洪/範且各還他題目一則五行二則五事三則八
   政四則五紀五則皇極至其後庶徵五福六極/乃權衡聖道而著其驗耳○陳氏大猷曰箕子
   之陳洪範文王之演易/皆當殷之末周之初也
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商曰祀周曰年此曰祀者因/箕子之辭也箕子嘗言商其
[004-25b]
淪䘮我罔為臣僕史記亦載箕子陳洪範之後武王封/于朝鮮而不臣也盖箕子不可臣武王亦遂其志而不
臣之也訪就而問之也箕國名子爵也○蘓氏曰箕子/之不臣周也而曷為為武王陳洪範也天以是道畀之
禹傳至于我不可使自我而絶以武王而不傳則天下/無可傳者矣故為箕子之道者傳道則可仕則不可
纂疏柯國材言武王伐殷序謂十有一年書謂十有三/年序不足憑洪範謂十有三祀則十三年明矣必
是當年初克商便釋箕子囚而問之若十一年釋了十/三年方問他不應如此遲遲此説有理○孔氏曰箕子
稱祀不忘本○陳氏經曰稱祀者存商之舊見箕子義/當不屈也稱訪者就而見不敢屈而致見武王義當有
所屈也箕子之不屈其守正不撓當如是也武王之有/所屈其尊徳樂道不如是不足與有為也○愚謂不臣
周所以正萬世君臣之大法陳洪範所以傳萬世天人/之大法歟○蔡西山元定有洪範説其辭多祖述之餘
[004-26a]
見/後王乃言曰嗚呼箕子惟天隂騭下民相協厥居我不
知其彞倫攸叙乃言者難辭重其問也箕子稱舊邑爵/者方歸自商未新封爵也騭定協合彞
常倫理也所謂秉彞人倫也武王之問盖曰天于𠖇冥/之中黙有以安定其民輔相保合其居止而我不知其
彞倫之所以/叙者如何也纂疏愚案爾雅騭升也升之訓優于定如/躋民仁夀之意天下之常理先後本
末各有自然之序非人之所為乃天之所叙也斯民之/生其上棟下宇羣居聚處是孰使之然哉天意之隂騭
黙相盖存乎其間而常理即寓乎其間理或髙出乎無/極太極之表而其實不離乎日用常行之間武王于隂
騭相協而繼以彞倫之所以叙攸者所也即所以/然之意武王其黙識之矣姑退托于不知以問耳箕子
乃言曰我聞在昔鯀陻洪水汨陳其五行帝乃震怒不
[004-26b]
畀洪範九疇彞倫攸斁鯀則殛死禹乃嗣興天乃錫禹
洪範九疇彞倫攸叙乃者重其荅也陻塞汨亂陳列畀/與洪大範法疇類斁敗錫賜也帝
以主宰言天以理言也洪範九疇治天下之大法其類/有九即下文初一至次九者箕子之荅盖曰洪範九疇
原出於天鯀逆水性汨陳五行故帝震怒不以與之此/彞倫之所以敗也禹順水之性地平天成故天出書于
洛禹别之以為洪範九疇此彞倫之所以叙也彞倫之/叙即九疇之所叙者也案孔氏曰天與禹神龜負文而
出列於背有數至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類易言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盖治水功成洛龜呈瑞如簫韶
奏而鳯儀春秋成而麟至亦其理也世傳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即洛書之數也纂疏
便使而今天錫洛書若非天啓其心亦無人理會得○/鯀禹皆治水天不開𤼵鯀而開𤼵禹故言畀不畀要之
[004-27a]
洛書天下之至理鯀不順是理自無可得之道禹順是/理自有可得之道畀不畀一歸之天者特言理之至公
無私耳○問鯀既殛禹又委質如何曰盖前人之愆問/非顯父之惡否曰且如今人其父打碎人一件家事其
子買来填還此豈是顯父之惡○劉氏歆曰河圖洛書/相為經緯八卦九章相為表裏○蘇氏洵曰五行一疇
耳一汨而九不畀盖五行綱九疇目綱壊而目廢也○/吕氏曰洪水陻而五行汨便見五行一源以堯舜之時
法度彰禮樂著彞倫何嘗斁此只就鯀身上説自斁一/身之彞倫耳○史氏曰劉歆以初一曰至威用六極六
十五字皆洛書本文豈知洛之所出者其數也禹之所/叙者今之九疇也箕子所陳洪範則九疇之義疏也○
陳氏曰彞倫天下自然之理也聖人推之天下則為彞/倫勒之於書則為洪範○真氏曰龜所負者數耳大禹
心與天通見其數而知其理因次之以為九類即今九/疇是也○愚謂帝即天也天者理而已水五行之首鯀
[004-27b]
乃陻之一行汨而餘皆汨是逆理而獲罪于天故天不/畀以九疇謂洛不為之出書天錫禹九疇即洛出書也
且天錫之惟有洛書之九數自禹則之則為洪範/之九疇推道之大原出於天故謂之天錫禹云耳初一
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
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乂用三徳次七曰眀
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徵次九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
此九疇之綱也在天惟五行在人惟五事以五事參五/行天人合矣八政者人之所以因乎天五紀者天之所
以示乎人皇極者君之所以建極也三徳者治之所以/應變也稽疑者以人而聽于天也庶徵者推天而徵之
人也福極者人感而天應也五事曰敬所以誠身也八/政曰農所以厚生也五紀曰協所以合天也皇極曰建
[004-28a]
所以立極也三徳曰乂所以治民也稽疑曰明所以辨/惑也庶徵曰念所以省驗也五福曰嚮所以勸也六極
曰威所以懲也五行不言用無適而非用也皇極不言/數非可以數明也本之以五行敬之以五事厚之以八
政協之以五紀皇極之所以建也乂之以三徳明之以/稽疑驗之以庶徵勸懲之以福極皇極之所以行也人
君治天下之法是/孰有加於此哉纂疏問洪範諸事曰此是箇大綱目/天下之事其大者大概備于此
矣問皇極曰此是人君為治之心法周禮一書只是箇/八政而已○洛書本文只有四十五㸃班固云六十五
字皆洛書本文此未是盖皆以天道人事參互言之五/行最急故第一五事參之于身故第二一身既修可推
之于政故八政次之政既成又驗之于天道故五紀次/之又繼之皇極居五盖能推五行敬五事厚八政修五
紀乃所以建極也六三徳乃是權衡此皇極者也徳既是/修矣稽疑庶徴著其驗也又繼以福極其善惡之效至
[004-28b]
不可加矣○有前四者方可以建極後四者却自皇極/中出三徳是皇極之權人君所嚮用五福所威用六極
○初一次二此讀音豆也全讀是以一二為次苐不見/洛書本文又不見聖人法象之義故後人至以此章緫
為洛書本文皆為句讀不眀也○五氣運行而人稟之/以成形於是有五事故次二曰敬用五事用者人所有
事也凡用皆主人君而言○徳雖應變無方而事有非/人謀所能决者故當謀之龜筮○民之有福君所當嚮
民之有極君所當威○孔氏曰此以上禹所第叙一五/行以下箕子所陳○陳氏大猷曰五氣運行于天地間
未嘗停息故曰五行○真氏曰五行者天之所生以養/乎人者也其氣運於天而不息其材用於世而不匱其
理則賦於人而為五常以天道言莫大於此故居九疇/之首五事天之所賦而其於人者貎之恭至思之睿皆
形色中天性之本然也必以敬用之則能保其本然之/性不以敬用之則貎慢言悖視聼昏窒思慮粗淺而本
[004-29a]
然之性䘮矣五者治心治身之要以人事言莫切於此/故居五行之次○張氏曰九疇雖多人君所守惟在敬
用五事心敬則貎言視聼思極於肅乂哲謀聖其精神/所運上而五行下而福極無不得其所洪範之要在於
敬而已○愚案無垢之説惜不貫五事歸皇極盖建用/皇極為九疇之宗主而敬用五事乃建用皇極之本根
敬以用五事則身修而極建而天人之道備矣不敬以/用五事則身不修而極不建而天人之道胥失之矣此
九疇之樞在皇極而皇極之要在五事五事之要又在/敬之一字也自嵗至歴數五者如綱之有紀天時所以
相維者也故曰五紀民政既舉則欽天授民有不可後/推步占驗以人合天故五紀居八政之次庶徵驗吾之
得失於天也福極驗吾之得失於民也五事之得失極/之所以建不建也何從而驗之觀諸天而已雨𤾉寒燠
風皆時建極之驗也五者恒而不時不極之驗也此人/君所當念念省察者也皇極建則舉世蒙其澤而五福
[004-29b]
應之此君所當嚮用以為勸者極不建則舉世蒙其祻/而六極隨之此君所當威用以為懲者也嚮與威盖君
心所畏慕而兢業以制生民之命者故以福極終焉○/蘓氏曰威畏也古畏威通用○張氏曰福極之柄以人
主論之則在天以民論之則在人主○徽菴程氏九疇/圖説曰朱子曰洛書九數而五居中洪範九疇而皇極
居五順五行敬五事以修其身厚八政協五紀以齊其/政皇極之所以立也又謂成就此極權之以三徳審之
以卜筮驗其休咎於天考其禍福於人皇極之所以行/也又謂維持此極竊謂在天為五行言其所自然在人
為五事言其所當然厚乎人而為八政言其利不言其/弊占乎天而為五紀言其常不言其變序其目於皇極
之先者皆皇極之本也皇極建則乂之以三徳而威福/玉食出於上否則三徳失其宜而威福玉食移於下矣
皇極建則明之以稽疑而龜筮臣民從之而吉否則稽/疑有不審而龜筮臣民逆之而凶矣皇極建則肅乂哲
[004-30a]
謀聖而卿士師尹舉其職庶民遂其生五氣順而四時/和否則狂僣豫急蒙而卿士師尹失其職庶民傷其生
五氣戾而四時乖矣皇極建則歛五福以錫民為夀富/康寧好徳考終命否則歛六極以厲民為凶短折疾憂
貧惡弱矣序其目於皇極之後者皆皇極之驗也本之/前四疇以立其體至嚴至宻而無一毫之或失驗之後
四疇以逹其用至寛至廣而無一物之或遺信乎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可以参天地而賛化育矣此大
禹則龜文以叙九疇箕子本禹疇以陳/洪範必以皇極為天地人之宗主歟一五行一曰水
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
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潤下作鹹炎上作苦曲直
作酸從革作辛稼穡作甘此下九疇之目也水火木金/土者五行之生序也天一生
[004-30b]
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唐孔氏曰/萬物成形以微著為漸五行先後亦以微著為次五行
之體水最微為一火漸著為二木形實為三金體固為/四土質大為五潤下炎上曲直從革以性言也稼穡以
徳言也潤下者潤而又下也炎上者炎而又上也曲直/者曲而又直也從革者從而又革也稼穡者稼而又穡
也稼穡獨以徳言者土兼五行無正位無成性而其生/之徳莫盛于稼穡故以稼穡言也稼穡不可以為性也
故不曰曰而曰爰爰于也子是稼穡而已非所以名也/作為也鹹苦酸辛甘者五行之味也五行有聲色氣味
而獨言味者以/其切於民用也纂疏自潤下而下皆二意水能潤能下/火能炎能上金從而又能革從從
所鍜制革又可革而為他而其堅剛之質依舊自在故/與曲直等皆成雙字炎上上字當上聲潤下下字當去
聲○金一從一革互相變而體不變且如銀打一盞便/是從更要别作一件家事便是革依舊只是這物事所
[004-31a]
以云體不變○或曰百果多酸雖甘者至乾壊亦無不/酸○孔氏曰種曰稼斂曰穡○唐孔氏曰六府以土榖
為二五行以土榖合為一○徽菴程氏曰五行者八疇/之體八疇者五行之用水陽穉火隂穉木陽盛金隂盛
土冲氣以質而語其生之序也造物之初一濕一燥濕/之流為水燥之鑠為火濕之融為木燥之凝為金其融
結為土自輕清而重濁先天之五行其體也四時主相/生六府主相尅後天之五行其用也其體對立其用循
環○蘓氏曰潤下至稼穡皆其徳也水潤下則能生物/故水以潤下為徳火炎上則能熟物故火以炎上為徳
木不曲直不能棟宇故木以曲直為徳金不變化不能/成器故金以從革為徳土無所不用不可以一徳名而
其徳盛於稼穡不曰曰而曰爰爰於也曰者所以名之/也土無成名無専氣無定位故曰于此稼穡而非所以
名之也○愚案蔡氏於稼穡獨以徳言徳字本蘓氏而/上四者以性言則不本蘓氏遂覺徳字突兀西山于此
[004-31b]
云土之性不可以一二名而其用盛于稼穡稼穡所以/養民也却不用徳字○陳氏經曰洪範所言則五行生
數必得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成之然後隂陽各有/匹配然五行之生一二三四五亦未始無其序盖有生
於無著生于微自無而有自微而著五行之體水為至/微自無而始入有者也火則漸著故火次水木則性實
故次于火金則體固故次于木土則質廣大故次于金/○夏氏曰五味必言作者水之發源未始鹹流而至海
凝結既久而鹹之味成則鹹者潤下之所作火之始炎/未始苦炎炎不已焦灼既久而苦之味成則苦者炎上
之所作餘放此○陳氏大猷曰物/之生其初皆為水其終皆為土二五事一曰貎二曰
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貎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聽曰
聦思曰睿恭作肅從作乂眀作哲聦作謀睿作聖貎言/視聽
[004-32a]
思者五事之叙也貎澤水也言揚火也視散木也聽收/金也思通土也亦人事𤼵見先後之叙人始生則形色
具矣既生則聲音𤼵矣既言而後能視而後能聽而後/能思也恭從明聦睿者五事之徳也恭者敬也從者順
也明者無不見也聦者無不聞也睿者通乎微也肅乂/哲謀聖者五徳之用也肅者嚴整也乂者條理也哲者
智也謀者度也/聖者無不通也纂疏貎言視聽思皆只以次第相屬問/貎如何屬水曰容貎光澤故屬水
言𤼵於氣故屬火○曾見吴人傑説得順他云貎是水/言是火視是木聽是金思是土将庶徵来説便都順問
貎如何是水曰貎濕潤㡳便是水故其徵便是肅時雨/若洪範是五行之書㸔得他都是以類配○恭作肅恭
屬水水有細潤意思人之舉動亦欲細潤聦作謀謀屬/金金有靜宻意思人之為謀亦貴靜宻○自外而言之
則貎外於言自内而言之則聽内於視自貎言視聽言/之則思所以為主於内故曰貎曰言曰視曰聽曰思彌
[004-32b]
逺者彌外彌近者彌内此其次序也○五事以思為主/不可見而行乎四者之間者也然操存之漸必自其可
見而為之○問老蘓洪範論不取五行傳東坡以為五/行傳不可廢既廢則後世有忽天之心曰漢儒也穿鑿
如五事一事錯則皆錯如何却云聽之不聦則某事應/貎之不恭則某事應○唐孔氏曰洪範五行傳曰貎屬
木言屬金視屬火聽屬水思屬土伏生之書也盖木有/華葉之容故貎屬木言之斷决若金之斬割故言屬金
火外觀故視屬火水内明故聽屬水土安靜而萬物生/心思慮而萬事成故思屬土○蘓氏洵曰經之次第五
行以生數至于五事求之五行則相克何也從五常斯/與相克合矣木性仁而事貎金性義而事言火性禮而
事視水性智而事聽土性信而事思仁或失于弱故以/義斷之義或失于剛故以禮節之禮或失于拘故以智
通之智或失于詐故以信正之五常次第所以然五事/從之所以亦然○蘓氏轍曰人身蓄為五臟𤼵為五事
[004-33a]
以應五行脾之𤼵為貎而主土肺之𤼵為言而主金肝/之𤼵為視而主木腎之𤼵為聽而主水心之𤼵為思而
主火黄帝以来醫者捨此無以治病漢儒以言為金聽/為水得之矣餘則不合○徽菴程氏曰人之始生精與
氣耳精之凝為貎氣之出為言精之顯為視氣之藏為/聽其主宰為思洪範五事配五行與素問五行傳不合
自西京以来説者不一牽合傅㑹莫能相通千有餘年/至黄勉齋而後定其言曰配與屬不同配者比並之謂
屬者管屬之謂嘗得其説而推之配者對峙而為體猶/易之先天卦圖也屬者流行而為用猶易之後天卦圖
也洪範之五事配水火木金土乃先天之五事言其體/也黄帝素問書以脾屬土而主貎肺屬金而主言肝屬
木而主視腎屬水而主聽心屬火而主思屬土金木水/火而相生伏生五行傳以貎之蔚茂而屬木言之斷制
而屬金視之外明而屬火聽之内明而屬水思為心之/官而屬土屬木金火水土而相尅乃後天之五事言其
[004-33b]
用也配者為體屬者為用配與屬不相妨體與用不相/悖千古之疑於是判矣愚案素問言相生亦有不合木
水易置乃可五行傳言相克亦與六府之序自上克下/者不同乃自下克上耳○李氏把曰曰者自然之理作
者用力充致之效亦與水曰潤下潤下作鹹相類貎之/必恭以至思之必睿有物必有則也作肅以至作聖此
修身之極功聖人而後可以踐形也○愚謂五事皆當/以敬用之能以敬為主則物循其則而貎言視聽思皆
能盡性以踐形恭從明聦睿充而極于肅乂哲謀聖不/以敬為主則物失其則性不盡而無以踐形矣盡性踐
形之學貴乎内外夾持五事固以思為重而思必以貎/言視聽為先貎言視聽在外而可見者思在内而不可
見者也於外而可見者先致持守之功則百體各職其/職于内而不可見者復致操存之力則百體于天各從
其令一敬貫通内外夾持修身之功庻其無滲漏乎又/案五事以思為終四勿不言思真氏曰勿云者正指思
[004-34a]
而言乃人心所以為主而勝私復禮之機也或曰動兼/貎與思而言貎是動于外思是動于内引程子動箴誠
之于思守之于為以證之愚以為五事/自五事四勿自四勿不必牽合强説也三八政一曰食
二曰貨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㓂七曰賔
八曰師食者民之所急貨者民之所資故食為首而貨/次之食貨所以養生也祭祀所以報本也司空
掌土所以安其居也司徒掌教所以成其性也司㓂掌/禁所以治其姦也賔者禮諸侯逺人所以往来交際也
師者除殘禁暴也兵非/聖人之得己故居末也纂疏陳氏經曰或言事或言官/互見也○陳氏大猷曰八
政以緩急為序民可百年無貨不可一朝有飢養生莫/急于食而貨次之養生矣當事死報本故次祀然皆貴
安居故次司空不可逸居無教故次司徒教不從而刑/之刑以弼教故次司㓂内治舉而後外治興故次賔師
[004-34b]
賔諸侯而或不庭則不得已征之故師終焉○吕氏曰/衣食足則教以祀所以報本反始教已行乎其中矣司
㓂以上皆内治賔師為外治○徽菴程氏曰食貨與土/亦出扵五行皇極之政必先有司三卿率庶官以理其
政者/也四五紀一曰嵗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歴
嵗者序四時也月者定晦朔也日者正躔度也星經/星緯星也辰日月所㑹十二次也歴數者占步之法
所以紀歳月/日星辰也纂疏孔氏曰嵗所以紀四時月所以紀一/月日紀一日二十八宿迭見以敘氣
節十二辰以紀日月所㑹歴數節氣之度以為歴敬授/民時○唐孔氏曰五者為天時之經紀也○陳氏曰五
紀即堯典羲和所掌者○徽菴程氏曰五紀四經而一/緯五氣順布四時行焉嵗日月星辰經也歴數者推步
嵗日月星辰之數以為歴者也歴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緯也與庶徵相通而不同彼以證王與卿士師尹庶
[004-35a]
民之得失此特主于授時○愚案蔡傳謂日者正/躔度也當云日者正甲乙也星辰方是正躔度五皇
極皇建其有極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惟時厥庶民
于汝極錫汝保極皇君建立也極猶北極之極至極之/義標凖之名中立而四方之所取正
焉者也言人君當盡人倫之至語父子則極其親而天/下之為父子者于此取則焉語夫婦則極其别而天下
之為夫婦者于此取則焉語兄弟則極其愛而天下之/為兄弟者于此取則焉以至一事一物之接一言一動
之𤼵無不極其義理之當然而無一毫過不及之差則/極建矣極者福之本福者極之效極之所建福之所集
也人君集福于上非厚其身而已用敷其福以與庶民/使人人觀感而化所謂敷錫也當時之民亦皆于君之
極與之保守不敢失墜所謂錫保也/言皇極君民所以相與者如此也纂疏皇極辨曰洛/書九數而五
[004-35b]
居中洪範九疇而皇極居五自孔氏傳訓皇極為大中/而諸儒皆祖其説予獨以經之文義語脉求之而有以
知其不然也盖皇者君之稱也極者至極之義標凖之/名常在物之中央而四外望之以取正焉者也故以極
為在中之凖的則可而便訓極為中則不可若北辰之/為天極脊棟之為屋極其義皆然而禮所謂民極詩所
謂四方之極者于皇極之義為尤近顧今之説者既誤/于此而并失于彼是以其説展轉迷謬而終不能以自
明也即如舊説姑亦無問其他但即經文而讀皇為大/讀極為中則夫所謂惟大作中大則受之為何等語乎
今以予説推之則人君以眇然之身履至尊之位四方/輻輳面内而環向之自東而望者不過此而西也自南
而望者不過此而北也此天下之至中者也既居天下/之至中必有天下之絶徳而後可以立至極之標凖故
必順五行敬五事以修其身厚八政協五紀以齊其政/然後至極之標凖卓然有以立乎天下之至中使夫面
[004-36a]
内而環觀者莫不于是而取則焉語其仁則極天下之/仁而天下之為仁者莫能加也語其孝則極天下之孝
而天下之為孝者莫能尚也是則所謂皇極者也由是/而權之以三徳審之以卜筮驗其休咎于天考其禍福
于人如挈裘領豈有一毫之不順哉此洛書之數所以/雖始于一終于九而必以五居其中洪範之疇所以雖
本于五行究于福極而必以皇極為之主也若箕子之/言曰皇建其有極者言人君以其一身立至極之標凖
于天下也歛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者言人君能建其/極則為五福之所聚而又有以使民觀感而化焉則是
又能布此福而與其民也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者言民視君以為至極之標凖而從其化則是復以
此福還錫其君而使之長為至極之標凖也○今人将/皇極作大中解都不是皇是君極是人君建一箇表儀
于上則五福備具推以與民民皆從其表儀又相與保/其表儀下文凡厥庶民以下言人君建此表儀又湏知
[004-36b]
天下有許多名色人須逐一做道理區處着始得于建/是有念之受之錫之福之之類隨其人而區處之是
立一箇表儀後又有廣大含容區處周徧底意思無偏/無陂以下只是反覆歌詠若細碎解都不成道理○皇
指人君極指君身為天下做箇様子但縁聖人做得様/子髙大人所難及而不可以此盡律天下之人故雖不
協極者君亦受之自言好徳者亦錫之福○皇極不可/以大中訓之只是前面五行五事八政五紀都載在人
君之身包括盡了五行是𤼵源處五事是操持處八政/是修人事五紀是順天道就中以五事為主視眀聼聦
便能建極三徳亦只是就此道理上為之權衡或放髙/或捺下是人事盡了稽疑又以卜筮參之若能建極則
驗之于天皆為休徵推之于人皆享五福不能建極則/在天為咎徴在人為六極其實都在人君身上又不過
敬用五事而已此即篤恭而天下平之意以是觀之人/君所任豈不重哉如此則九疇方貫通為一若以大中
[004-37a]
言之則九疇散而無統○極有湊㑹之義所謂三十輻/共為一轂斂福錫民聖人亦豈别有福以錫之只取則
于此各正其身順理而行則為福也孟子謂君仁莫不/仁亦此意人君先正其身故又有五事之説若以皇極
為大中則與五事不相干漢儒如谷永書建大中正五/事猶相通説○極盡也先生指香卓四邉盡處是極所
以謂之四極四邉視中央中央是極也如屋之極極髙/之處四邉到此盡了去不得故謂之極宸極亦然皇有
訓大處惟皇極之皇不可訓大皇只當作君所以説遵/王之義導王之路直説到後面以為天下王其意可見
盖皇字下從王○自皇建其有極以下是緫説人君正/心修身立大中至正之標凖以觀天下而天下化之之
義無偏無陂以下乃是反覆賛嘆正説皇極體段曰皇/極之敷言以下是推本結殺一章之大意○林氏曰皇
極居中可以包括上下○馮氏當可曰皇極居中上緫/下貫與八疇為九○徽菴程氏曰皇極者九疇之樞紐
[004-37b]
五行之統㑹○愚謂五行之統㑹者五居中固合五行/之數而極者仁義禮智信之至五性亦合五行之理五
行散見諸疇中皇極一疇以五行之理統㑹之也皇建/其有極者君尊為天子徳為聖人能建實有之極以為
天下標凖也有極當借無極對觀自至理之妙而無形/可見者言之曰無極自至理之實有言之曰有極斂時
五福五福即第九疇之五福九疇雖至五福而終五福/實自皇極而出第九疇之五福豈捨皇極疇中所歛之
五福而他有所謂福哉錫汝保極蔡西山曰民享君之/福所以歸于君之極而與君保此極也九峯盖用父説
而略師説辨中不免析錫汝與保極/為二義然語録一條又與蔡説合云凡厥庶民無有淫
朋人無有比徳惟皇作極淫朋邪黨也人有位之人比/徳私相比附也言庶民與有
位之人而無淫朋比徳者惟君為之極而使/之有所取正耳重言君不可以不建極也纂疏民之/所以
[004-38a]
能有是徳者皆君之徳有以為其至極之標凖也○者/愚案書之知人安民詩之宜民宜人皆以人為有位
民為下民此亦當然證之三徳疇人用側頗僻民用僭/忒可見辨單言民大約言之耳民人所以然惟以君建
極故也作有扶植振起之意建立作興/大略相似不建不作則斯道廢墜矣凡厥庶民有猷
有為有守汝則念之不協于極不罹于咎皇則受之而
康而色曰予攸好徳汝則錫之福時人斯其惟皇之極
此言庶民也有猷有謀慮者有為有施設者有守有操/守者是三者君之所當念也念之者不㤀之也帝念哉
之念不協于極未合于善也不罹于咎不陷于惡也未/合于善不陷于惡所謂中人也進之則可與為善棄之
則流于惡君之所當受也受之者不拒之也歸斯受之/之受念之受之隨其才而輕重以成就之也見於外而
[004-38b]
有安和之色𤼵于中而有好徳之言汝于是則錫之以/福而是人斯其惟皇之極矣福者爵禄之謂或曰錫福
即上文歛福錫民之福非自外来也曰禄亦福也上文/指福之全體而言此則為福之一端而𤼵苟謂非禄之
福則于下文于其無好徳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為不通矣纂疏凡厥庶民至受之/者言君既立極于
上而下之從化或有淺深緩速之不同其有謀者有材/有徳者人君固當念之而不㤀其或未能盡合而未底
乎大戾者亦當受之而不拒也而康而色至之極者言/夫人有能革面從君而以好徳自名則雖未必出于中
心之實人君亦當因其自名而與之以善則是人者亦/得以君為極而勉其至也辨○孔氏曰汝當安汝顔色
以謙下人又曰我所好者徳汝即與之爵禄有為之士/使進其所行○王氏曰載色載笑匪怒伊教康色之謂
也○愚案而康而色辨𫝊皆作民言于兩而字未協而/汝也盍依孔注皆指武王言汝康和汝色俯就誘掖之
[004-39a]
則人感𤼵無隠于君曰我所好在徳則君迎其善/意而錫之福盖攸好徳為五福之一實福之本也無虐
㷀獨而畏髙明㷀獨庶民之至微者也髙明有位之尊/顯者也各指其甚者而言庶民之至微
者有善則當勸勉之有位之尊顯者有不/善則當懲戒之此結上章而起下章之義纂疏孔氏曰/㷀單無
兄弟獨無子○愚謂㷀獨如云孤寒/指民言髙明如云髙明之家指人言人之有能有為使
羞其行而邦其昌凡厥正人既富方榖汝弗能使有好
于而家時人斯其辜于其無好徳汝雖錫之福其作汝
用咎此言有位者也有能有才智者羞進也使進其行/則官使者皆賢才而邦國昌盛矣正人者在官之
人如康誥所謂惟厥正人者富禄之也榖善也在官之/人有禄可仰然後可責其為善廩禄不繼衣食不給不
[004-39b]
能使其和好于而家則是人将陷于罪戾矣于其不好/徳之人而與之以禄則為汝用咎惡之人也此言禄以
與賢不可及惡徳也必富之而後責其/善者聖人設教欲中人以上皆可能也纂疏無虐至其/昌者言君
之于民一視同仁凡有才能皆使進善則人才衆多而/國賴以興也凡厥正人至用咎者言君之凡欲正人者
必先有以富之然後可以納之于善不能使之有賴于/其家則此人必将陷于不義至于無有好徳之心而後
始欲教之以修身勸之以求福則已無及于事而其起/以報汝惟有惡而無善矣盖人之氣稟或清或濁或純
或駁有不可一律齊者是以聖人所以立極于上者至/嚴至宻而所以引接乎下者至寛至廣雖彼之所以化
于此者淺深遲速其效或有不同而吾之所以應于彼/者長養涵育其心未嘗不一也辨○嘗疑正人正字只
是中常之人此等人須是富方可與為善與無常産而/有常心者異案此條與辨異○愚案凡厥正人有四説
[004-40a]
引康誥惟厥正人以為官之長者為妥于人民之分及/上下文理皆協汝則錫之福汝雖錫之福二福字只當
與斂時五福一様説蔡氏盖用孔注爵禄之説也作汝/用咎辨外添一報字蔡傳較優無好徳則福之本已撥
君雖錫之彼無以受之矣此疇首言建極錫福皆為民/言至此則錫之福雖錫之福皆為有位之人言然于此
三四節首以庶民與人對言繼而念之受之為民言也/則錫雖錫為人言也雖若雜舉而實有條理大意欲君
于建極之餘于民則隨才以成之于有位之人則隨才/而禄之不特斂福以錫庶民且錫福于有位之人也使
羞其行孔注行/如字徐去聲無偏無陂遵王之義無有作好遵王之
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
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會其有極歸其有極偏/不
[004-40b]
中也陂不平也作好作惡好惡加之意也黨不公也反/倍常也側不正也偏陂好惡己私之生于心也偏黨反
側己私之見于事也王之義王之道王之路皇極之所/由行也蕩蕩廣逺也平平平易也正直不偏邪也皇極
正大之體也遵義遵道遵路㑹其極也蕩蕩平平正直/歸其極也會者合而来也歸者来而至也此章盖詩之
體所以使人吟咏而得其情性者也夫歌詠以叶其音/反復以致其義戒之以私而懲創其邪思訓之以極而
感𤼵其善性諷詠之間恍然而悟悠然而得忘其傾斜/狭小之念逹乎公平廣大之理人欲消熄天理流行會
極歸極有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者其功用深切與周禮/大師教以六詩者同一機而尤要者也後世此意不傳
皇極之道其不明/于天下也宜哉纂疏言天下之人不敢狥己之私以/從乎上之化而㑹歸乎至極之
標凖也盖偏陂好惡者己私之生于心者也偏黨反側/者己私之見于事者也王之義王之道王之路上之化
[004-41a]
也所謂皇極者也遵義遵道遵路方㑹其極也蕩蕩平/平正直則已歸于極矣辨○會歸字無甚異義只是重
疊言之與既言無偏無黨又言無黨無偏無别説也○/吕氏曰此章只是反覆吟詠皇極㑹如㑹聚歸如歸宿
有㑹然後有歸○陳氏大猷曰此承上文言君能作成/人故人皆趨極以申前凡厥庶民惟皇作極與斯其惟
皇之極之意○愚謂六王字即指皇極之君義路道即/指皇極互辭協韻耳遵猶有不敢違之意至王道蕩蕩
三句則自合乎王道無事于遵矣會合于君所建之有/極結遵義六句歸宿于君所建之有極結蕩蕩六句二
有極字與章首皇建其有極之有極/相應實有之極亦君民同有之極也曰皇極之敷言是
彞是訓于帝其訓曰起語辭敷言上文敷衍之言也言/人君以極之理而反復推衍為言者
是天下之常理是天下之大訓非君之訓也天之訓也/盖理出乎天言純乎天則天之言矣此賛敷言之妙如
[004-41b]
此/纂疏言人君以身立極而布命于下則其所以為常/為教者皆天之理而不異乎上帝之降衷也辨
○夏氏曰二曰字皆箕子更端之言○蘓氏曰天錫禹/九疇不能如是諄諄也粗有象數而已禹與箕子推而
廣之至皇極尤詳曰此非皆帝之言也皇極之敷言也/帝以象數告而我敷廣其言為彞訓爾與帝言無異故
曰于帝其訓也○西山蔡氏曰敷衍也皇極之敷言即/上文無偏無陂以下之言也反覆推演故謂之敷言是
天下之常經而古今之大訓皆天理之自然盖天所錫/禹者所謂于帝其訓也○愚案蔡氏此條不宗師説而
略用父説上文皆箕子敷衍之言下一節承上一節説/豈箕子以其敷衍之言欲民即是訓是行乎切謂自此
一節以上皆身教也凡民于皇極未易悟/此一節箕子欲武王不以身教廢言教也凡厥庶民極
之敷言是訓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
[004-42a]
為天下王光者道徳之光華也天子之於庶民性一而/已庶民于極之敷言是訓是行則可以近天
子道徳之光華也曰者民之辭也謂之父母者指其恩/育而言親之之意謂之王者指其君長而言尊之之意
言天子恩育君長乎我者如此其至/也言民而不言人者舉小以見大也纂疏言天下之人/于君所命皆
能受其教而謹行之則是能不自絶逺而有以親被其/道徳之光華也曰天子作天下王言人君能立至極之
標凖所以能作民父母而為天下之王也不然則有其/位無其徳不足以首出庶物統御人羣而居天下之極
尊矣辨○吕氏曰此彞此訓非我所自作乃帝之訓也/庶民不可視為空言必當踐行此訓可也不言近皇極
而言近天子之光天子既/建極則天子即皇極也六三徳一曰正直二曰剛克
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彊弗友剛克爕友柔克沉潜剛克
[004-42b]
髙明柔克克治友順爕和也正直剛柔三徳也正者無/邪直者無曲剛克柔克者威福予奪抑揚進
退之用也彊弗友者彊梗弗順者也爕友者和柔委順/者也沉潜者沉深潜退不及中者也髙明者髙亢明爽
過乎中者也盖習俗之偏氣稟之過者也故平康正直/無所事乎矯拂無為而治者也彊弗友剛克以剛克剛
也爕友柔克以柔克柔也沉潜剛克以剛克柔也髙明/柔克以柔克剛也正直之用一而剛柔之用四也聖人
撫世酬物因時制宜三徳乂用陽以舒之隂以斂之執/其兩端用其中于民所以納天下民俗于皇極者盖如
此/纂疏人資質沉潜者當以剛治之資質髙明者當以/柔治之此説為勝○王氏曰皇極立本三徳趨
時○陳氏經曰皇極以體常三徳以盡變○林氏曰正/直即王道正直是也不剛不柔為正直中徳也剛克謂
剛勝柔柔克謂柔勝剛一于剛則失之亢從而沉潜之/盖抑其過而歸于中一于柔則失之懦從而髙明之盖
[004-43a]
引其不及而歸于中○愚案下二句諸家多同林説於/二克字欠通蔡云習俗之偏以强爕言氣稟之過以沉
潜髙明言○徽菴程氏曰三徳一經而四權正直之用/一經也剛柔之用四權也四權之中其二政以治之其
二教之自治也○又曰此疇柔克/水木也正直土也剛克火金也惟辟作福惟辟作威
惟辟玉食臣無有作福作威玉食福威者上之所以御/下玉食者下之所以
奉上也曰惟辟者戒其權不可下/移曰無有者戒其臣不可上僣也纂疏唐氏聖任曰以/徳行權則威福
不下移○林氏曰三者人主之利勢所操以用夫三徳/者也名分謹嚴故能操縱以用三徳權勢下移紀綱紊
亂何以操縱三徳而為皇極之用哉○吴氏曰玉食非/帝王所急足以見主威之不移也○陳氏經曰三徳之
用莫易于正直莫難于剛柔君道主剛剛之失其過小/柔之失其過大故又言威福玉食之柄在君唯恐失之
[004-43b]
柔而柄下移/如漢元成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
而國人用側頗僻民用僣忒頗不平也僻不公也僣踰/忒過也臣而僣上之權則
大夫必害于而家諸侯必凶于而國有位者固側頗僻/而不安其分小民者亦僣忒而踰越其常甚言人臣僣
上之患/如此纂疏愚謂此所謂臣大臣也大臣僣天子則次/而邦君次而大夫次而小臣次而庶民皆
傚而僣踰無一安其分者夫皇極立本者也三徳趨時/者也皇極建則三徳適時措之宜而權出于上皇極不
建則三徳失時措之/宜而柄移于下矣七稽疑擇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
稽考也有所疑則卜筮以考之龜曰卜蓍曰筮蓍龜者/至公無私故能紹天之明卜筮者亦必至公無私而後
能𫝊蓍龜之意必擇是人而/建立之然後使之卜筮也纂疏西山蔡氏曰皇極之/君以人謀未免乎有
[004-44a]
心有心未免于有私此所以洗心齋戒以聼天命而無/所容其心也擇建立卜筮人者非其人則不可非其職
則不専必得其人而立之然後乃可命之卜/筮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非細事也曰雨曰霽
曰蒙曰驛曰克此卜兆也雨者如雨其兆為水霽者開/霽其兆為火蒙者蒙昧其兆為木驛者
絡驛不屬其兆為金克者交/錯有相勝之意其兆為土纂疏筮短龜長者龜惟鑚/灼之易而筮有扐揲
之煩龜兆一灼便成亦有自然之易洪範卜/五即龜用二即蓍雨霽䝉驛克即是五行曰貞曰悔
此占卦也内卦為貞外卦為悔左傳蠱之貞風其悔山/是也又有以遇卦為貞之卦為悔國語貞屯悔豫皆八
是/也纂疏問貞悔不止一説如六十四卦則每卦内三畫/為貞外三畫為悔如揲蓍成卦則正卦為貞之
卦為悔如八卦之變則純卦一為貞變卦七為悔曰是/如此○問内卦為貞外卦為悔曰貞是正底便是體悔
[004-44b]
是過底動則有悔又問一貞八悔曰如乾夬大有大壮/小畜需大畜泰内體皆乾是一貞外體八卦是八悔餘
放此○貞訓正事方正如此悔吝皆是事過後方有内/卦之占是事正如此外卦之占是已如此二字有終始
之意○西山蔡氏曰内卦曰貞貞者事之幹也外卦曰/悔悔者生乎動也六爻不動以内卦為貞外卦為悔見
左傳蠱之貞風也其悔山也有動爻者以遇卦/為貞之卦為悔見國語貞屯悔豫皆八是也凡七卜
五占用二衍忒凡七雨霽蒙驛克貞悔也卜五雨霽蒙/驛克也占二貞悔也衍推忒過也所以
推人事之/過差也纂疏衍疑是過多剰底意思忒是差錯了○/鄭𤣥曰忒變也○王氏曰推衍以極其
變也○陳氏大猷曰七者卜筮之大凡而其變則無窮/皆當推衍以極其變卜之變在經兆之體百有二十其
頌千有二百體色墨坼方功義弓之類筮之變如老陽/變隂老隂變陽一卦變為六十四卦六十四卦變為四
[004-45a]
千九十六卦之類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其變無終窮立時人作卜筮三人占則
從二人之言凡卜筮必立三人以相&KR0257考舊説卜有玉/兆瓦兆原兆筮有連山歸蔵周易者非是
謂之三人非/三卜筮也纂疏唐孔氏曰三人從二善鈞從衆也卜/筮各有三人如金縢乃卜三龜儀禮
士䘮卜葬占者三人周禮太卜掌三兆之法杜注王兆/顓帝之兆瓦兆堯之兆原兆周之兆○西山曰知舊説
非是者禹叙洛書時未有原兆周易也○徽菴曰皇極/雖建不敢自是國有大事參諸人謀鬼謀以决其疑人
謀本隂陽五行之理鬼謀則以隂陽五行之象數參之/一從一逆可以驗其得失矣然稽疑以卜筮為重而龜
為尤/重也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
卜筮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從庶民從是之謂大同身
[004-45b]
其康彊子孫其逢吉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逆庶民逆
吉卿士從龜從筮從汝則逆庶民逆吉庶民從龜從筮
從汝則逆卿士逆吉汝則從龜從筮逆卿士逆庶民逆
作内吉作外凶龜筮共違于人用靜吉用作凶稽疑以/龜筮為
重人與龜筮皆從是之謂大同固吉也一人從而龜筮/不違者亦吉龜從筮逆則可作内不可作外内謂祭祀
等事外謂征伐等事龜筮共違則可靜不可作靜謂守/常作謂動作也然有龜從筮逆而無筮從龜逆者龜尤
聖人所重也故禮記大事卜小事筮傳謂筮短龜長是/也自夫子賛易極著蓍卦之徳蓍重而龜書不傳云
纂疏陳氏大猷曰謀及卜筮處末者占法先蔽志後命/于龜也心者人之神明其虚靈知覺無異鬼神蓍
[004-46a]
龜雖靈不踰于人故必以人謀為主然鬼神無心而人/有欲人之謀慮未必能盡無適莫之私故又以龜筮為
重○張氏曰决疑主于蓍龜故進于卿士庶民之上龜/筮從而臣民逆亦吉者以我心與鬼神合也我與民雖
逆而亦吉者以卿士與龜筮同也我與卿士逆而亦吉/者以庶民與龜筮同也○王氏曰周官有大事衆庶得
至外朝與羣臣以序進而天子親問焉○髙氏曰有心/未若無心之為公有情未若無情之為信故盤庚遷都
成王東征皆以卜筮為主又曰舜之禪禹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龜筮協從此大同也故歴數在汝夏祀四百成
王宅洛周召營相四方和㑹卜惟洛食此大同也故卜/世卜年卒過其歴○吕氏曰五者之中三從二逆從之
理多吉之所在也然三從之中必龜筮之從乃可盖龜/筮無心既已皆從卿士庶民或别有私心未可知也如
盤庚遷都心已無疑卜稽如台獨臣民不欲遷何妨于/吉汝與民逆而吉者如周公東征王既不知周公民又
[004-46b]
不靖惟在朝大臣及卜筮從故亦吉也○林氏曰卜筮/天所示也人事盡而後可以求之天故必皇極建三徳
乂至于有疑然後盡人謀而㫁之卜筮苟人事不盡而/惟卜筮是拘雖吉何補故稽疑必在皇極三徳之後不
可驟/語也八庶徵曰雨曰𤾉曰燠曰寒曰風曰時五者来備
各以其叙庶草蕃廡徵驗也廡豐茂所驗者非一故謂/之庶徵雨𤾉燠寒風各以時至故
曰時也備者無缺少也序者應節候也五者備而不失/其序庶草且蕃廡矣則其他可知也雨屬水𤾉屬火燠
屬木寒屬金風屬土吴仁傑曰易以坎為水北方之卦/也又曰雨以潤之則雨為水矣離為火南方之卦也又
曰日以烜之則𤾉為火矣小明之詩首章云我征徂西/二月初吉三章云昔我往矣日月方燠夫以二月為燠
則燠之為春為木明矣漢志引狐突金寒之言顔師古/謂金行在西故謂之寒則寒之為秋為金明矣又案稽
[004-47a]
疑以雨屬水以霽屬火霽𤾉也則庶徵雨之為水𤾉之/為火類例抑又甚明盖五行乃生數自然之叙五事則
本于五行庶徵則本于五事其條理次/第相為貫通有秩然而不可紊亂者也纂疏問八庶徵/曰時林氏
取蔡氏元度説謂是嵗月日之時自五者来備以下所/以申言雨𤾉寒燠風之義自王省惟嵗而下所以申言
曰時之義竊謂此時字當如孔氏五者各以其時之説/為長林氏徒見時字與雨𤾉等並列為六遂以此時字
為贅古人之言如此類者多如仁義禮智是為四端加/一信字則為五常非仁義禮智外别有所謂信也時之
在庶徵猶信之在五常如何先生曰林氏説只與古説/無異但謂有以嵗而論其時與不時者有以月而論其
時與不時者有以日而論其時與不時者可更推之○/舊説謂五者以時至但下文休徵為時咎徵為恒下應
獨舉休徵且方自庶徵何得遽言時耶○問吴斗南説/如何曰舊謂雨屬水𤾉屬金燠屬火寒屬水與五行相
[004-47b]
配皆錯亂了雨只屬水自分曉怎生屬得木問寒如何/屬金曰他引金寒之證甚佳又曰貎言視聼思皆只以
次第相屬○林氏曰雨與𤾉對燠與寒對風行四者之/間○陳氏大猷曰隂陽之氣交則蒸而成雨散則開而
成𤾉隂退陽進則成燠陽退隂進則成寒隂陽吹扇則/成風雨𤾉風則逰氣之聚散飛揚者為之燠寒則二氣
之循環往来者為之備謂皆有而不缺叙謂應期而不/亂○陳氏曰燠熱凉寒四時之氣也雨𤾉風佐四時之
氣以生育者也止言燠寒者燠者熱之始寒者凉之極/也○徽菴曰庶徵之目六有氣與候之分雨𤾉燠寒風
五行之氣也時五行之候也五者来備以下言庶徵之/氣時謂嵗月日時之時王省惟嵗以下言庶徵之候氣
以驗皇極之得失候則併驗卿士師尹庶民之得失也/一得一失有則俱有氣候之以類應者亦如之不必如
漢儒五行志之支離也○愚案曰時有二説孔氏謂雨/暘燠寒風五者各以其時但該後一半不着徽菴本林
[004-48a]
氏説以氣候分之其論遂濶大該貫然孔説亦當存之/雨𤾉燠寒吴氏引證其屬水火木金甚當風之屬土獨
缺其證當以荘子風生于土囊之口及大塊噫氣/其名為風證之風之為土氣豈不章章甚明也哉一極
備凶一極無凶極備過多也極無過少也唐孔氏曰雨/多則澇雨少則旱是極備亦凶極無亦
凶餘/准是纂疏陳氏大猷曰五者来備至蕃廡即下文之/休徵也極備極無之凶即下文之咎徵也
休徵曰肅時雨若曰乂時𤾉若曰哲時燠若曰謀時寒
若曰聖時風若曰咎徵曰狂恒雨若曰僣恒𤾉若曰豫
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風若狂妄僣差豫怠急廹/蒙昧也在天為五行
在人為五事五事修則休徵各以類應之五事失則咎/徵各以類應之自然之理也然必曰某事得則某休徵
[004-48b]
應某事失則某咎徴應則亦膠固不通而不足與語造/化之妙矣天人之際未易言也失得之機應感之㣲非
知道者孰/能識之哉纂疏今人讀書簏心大膽如何㸔得古人意/思如説庶徴若不細心體識如何㑹見
得肅時雨若肅是恭肅便自有滋潤底意思所以便説/時雨順應之乂時𤾉若乂是整治便自有開明㡳意思
所以便説時𤾉順應之哲時燠若哲是昭融便自有和/暖㡳意思所以便説時燠順應之謀時寒若謀是蔵宻
便自有寒結㡳意思所以便説時寒順應之聖時風若/聖是通明便自有爽快㡳意思所以便説時風順應之
符舜功云謀自有顯然著見之謀聖是不可知之妙不/知于寒于風果相闗否曰凡㸔文字且就地頭㸔不可
将大㡳便来壓了箕子所指謀字只且説宻謀意思聖/只是説通明意思如何将大㡳来壓了便休洪範庶徴
固不是必定如漢儒之説必以為有是事多雨之徴必/推説是某時做某事不肅所以致此為此必然之説所
[004-49a]
以教人難盡信但古人意思精宻只于五事上體察是/有此理如荆公又却要一齊都不消説感應只把若字
做如似字義説了做譬喻説了這也不得人主自當戒/謹如漢儒必然之説固不可為荆公全不相闗之説亦
不可古人意思精宻恐後世見未到耳○人主行事與/天地相流通故行有善惡則氣各以類應然感應之理
交相貫通非謂行此一事即有此一應統而言之一徳/修則凡徳必修一氣和則凡氣必和固不必曰肅自致
雨無與于𤾉乂自致𤾉無與于雨分而言之則徳各有/方氣各有象肅者雨之類乂者𤾉之類求其所以然之
故固各有所當也○問休徴咎徴諸家多以義推説竊/以為此猶易中取象但可以髣髴㸔而不可以十分親
切求也庶徴雖五大抵不出隂陽二端雨寒隂也𤾉燠/風陽也肅謀深而屬靜隂類也故時雨時寒應之乂哲
聖發見而屬動陽類也故時𤾉時燠時風應之狂反于/肅急失于謀故恒雨恒寒應之僣則不乂豫則不哲䝉
[004-49b]
則不聖故恒𤾉恒燠恒風應之如何曰大槩如此○林/氏曰肅乂哲謀聖者休之本五者之時休徴也狂僣豫
急蒙者咎之本五者之恒咎徴也氣一失其和則必自/省曰是吾之咎歟故思去其咎而反其休五者之咎聖
人雖無之不可以不自省也○陳氏大猷曰天地間有/必然之理有或然之數周末無寒嵗秦亡無燠年理之
常也堯九年之水湯七年之旱數之變也理者聖賢之/所守氣非聖賢之所泥堯湯雖不能無此變而卒能銷
其變或然之數終不能勝必然之理聖人所以回造化/也○李氏杞曰休咎之分皆起于人君一念之微○愚
謂庶徴疇之肅乂哲謀聖即五事疇之肅乂哲謀聖也/五者得其時為休徵可騐君之肅乂哲謀聖矣五者恒
而不時為咎徵可驗君之不肅而狂矣餘皆然本之天/為五行修之君為五事始也順五行以敬五事在君為
五事在天為庶徵今因敬五事而驗之五行也○西山/蔡氏曰君即五事之應以察吾五事之得失一事得則
[004-50a]
五事從休徵無不應矣一事失則五事違咎徵無不應/矣鯀陻洪水水失其性耳而五行為之汨陳以是理也
漢儒不得其意而肆為之説驗之古則鑿而不經推之/将来則膠而不應将以防君之失適以啓君之惑矣
曰王省惟嵗卿士惟月師尹惟日嵗月日以尊卑為徵/也王者之失得其徵
以嵗卿士之失得其徴以月師尹之失得其徴以日盖/雨𤾉燠寒風五者之休咎有係一嵗之利害有係一月
之利害有係一日之利/害各以其大小言也纂疏王所當省者一嵗之事卿/士所當省者一月之事以
下皆然○林氏曰自五者来備以下申言曰雨至曰風/之義自王省惟嵗以下申言曰時之義或以曰王省惟
嵗以後為五紀疇之傳錯簡在此非也九疇雖别為九/實更相經緯故庶徴有五事而皇極有五福○愚謂引
周禮太宰嵗終受百官之㑹而詔王廢置小宰月終受/羣吏之要宰夫旬終正日成以證此章亦一説但王卿
[004-50b]
尹省休咎于嵗月日之時者所包甚大安止此哉曰字/更端而言庶徴之候王之得失其徴以嵗故王所省察
惟一嵗之時之休咎卿士得失其徴以月故卿士所省/察惟一月之時之休咎師尹放此卿士不言省蒙上文
也嵗統月月統日猶王統卿士卿士統師尹尊者所理/大而要卑者所理小而詳也雨𤾉燠寒風之休咎實行
乎嵗月日之中五者時若則嵗月日之時無易而休徴/見矣五者恒若則月日嵗之時既易而咎徴見矣氣行
乎候之中非氣/自氣候自候也嵗月日時無易百榖用成乂用明俊民
用章家用平康嵗月日三者雨𤾉燠寒風不失/其時則其效如此休徴所感也日月嵗
時既易百榖用不成乂用昬不眀俊民用㣲家用不寧
日月嵗三者雨𤾉燠寒風既失其時則其害如此咎徴/所致也休徴言嵗月日者緫于大也咎徴言日月嵗者
[004-51a]
著其/小也庶民惟星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則有冬
有夏月之從星則以風雨民之麗乎土猶星之麗乎天/也好風者箕星好雨者畢星
漢志言軫星亦好雨意者星宿皆有所好也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黄道也北至東井去極近南至牽牛
去極逺東至角西至婁去極中是也九行者黒道二岀/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
黄道東并黄道為九行也日極南至于牽牛則為冬至/極北至于東井則為夏至南北中東至角西至婁則為
春秋分月立春春分從青道立秋秋分從白道立冬冬/至從黒道立夏夏至從赤道所謂日月之行則有冬有
夏也月行東北入于箕則多風月行西南入于畢則多/雨所謂月之從星則以風雨也民不言省者庶民之休
咎係乎上人之得失故但以月之從星以見所以從民/之欲者如何爾夫民生之衆寒者欲衣飢者欲食鰥寡
[004-51b]
孤獨者之欲得其所此王政之所先而卿士師尹近民/者之責也然星雖有好風好雨之異而日月之行則有
冬有夏之常以月之常行而從星之異好以卿士師尹/之常職而從民之異欲則其從民者非所以狥民矣言
日月而不言嵗者有冬有夏所以成嵗功/也言月而不言日者從星惟月為可見耳纂疏庶民衆/多衆星
之象庶民惟星本當在師尹惟日之下但其取徵不同故/又發此義而續見○星非有嗜好但氣類相感月亦非
有順從但行度所次今曰好曰從乃假設以喻人猶隂/陽和而風雨應也上言職分眀則至治成此言人心順
則和氣應皆庶徴之事○問庶民惟星并下文好風好/雨意不貫曰家用不寧以上自結上文了下文却又説
起星之意似是兩叚○箕是簸箕以其簸揚而鼓風故/月宿之則風古語云月宿箕風揚沙畢是义網漉魚底
义子亦謂之畢漉魚則其汁水淋漓而下若雨然畢星/名義盖取此今畢星上有一柄下開兩叉形象亦類畢
[004-52a]
故月宿之則雨漢書謂月行東北入軫若東南入箕則/風者盖箕是東南方属巽巽為風所以好風恐未必然
○唐孔氏曰箕東方木宿畢西方金宿也詩云月離于/畢俾滂沱矣經箕多風傳記無其事鄭氏引春秋緯云
月離于箕則風揚沙○西山蔡氏曰王卿尹其得失驗/之嵗月日若庶民之得失則在君所謂百姓有過在予
一人故此以庶民省之于星以驗其安與不安而已漢/志言日行陽道多風旱行隂道多雨水日象君之行不
可指而知以正行言之冬則南夏則北然君行急則日/行疾君行緩則日行遲疾則過乎中道遲則不及乎中
道日之所行月之所隨也日失中道則月亦變行故去/中道移而東北入于箕則多風為旱移而西入于畢則
多雨為水所謂月之從星則以風雨也盖民之安否省/之于星星之風雨本之于日月月之九道本之于日故
庶民惟星繼之以日月之行至風雨也雨𤾉燠寒風既/徴于貎言視聼思又以所職大小别之于嵗月日又以
[004-52b]
民之安否參之于星于以見皇極之君視履考祥如此/之周旋而不敢忽也○愚案前漢五行志元光中天星
盡摇上以問候星者對曰星摇者民勞也又云五星同/色天下偃兵百姓安寧歌舞以行以此觀之則以庶民
省之于星以驗其安否之説信矣○沈氏括曰歴法天/有黄赤二道日月有九道此皆强名非實有也亦如周
天三百六十五度天何嘗有度以日行三百六十五日/而一朞强謂之度以歩日月五星行次而已日之所由
謂之黄道南北極之中度最均處謂之赤道月行黄道/之南謂之朱道行黄道之北謂之黒道黄道之東謂之
青道黄道之西謂之白道黄道内外各四并黄道為九/日月之行有遲有速難以一術御也故因其合散分為
數段每段以一色名之欲以别筭位而已如筭法用赤/籌黒籌以别正負之數歴家不知其義遂以為實有九
道甚可/嗤也九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徳
[004-53a]
五曰考終命人有壽而後能享諸福故夀先之富者有/廪禄也康寧者無患難也攸好徳者樂其
道也考終命者順受其正/也以福之急緩為先後纂疏人主不以一身為福極/而以天下為福極民皆
仁壽堯舜之福也民皆鄙夭桀紂之極也五福以人所/尤好者為先○林氏曰唐李泌云天命他人皆可言惟
君相不可言君相造命者也民命雖禀于天君實制之/自五行至庶徴各得其叙則民歸于五福矣五福雖天
所畀實自造命者嚮而致之也自五行至庶徴失其叙/則民䧟於六極矣欲民不䧟于極亦造命者威而避之
也使民享五福而不知六極治道之極功也故九疇以/是終焉○陳氏大猷曰人莫不好生壽則生之長者故
五福壽為先雖壽不可無以養其生故富次之壽且富/或不免于憂患則身心不安故康寧又次之形康心寧
安之至也壽富康寧而不好德則老而不死為富不仁/作偽心勞何足貴哉攸好徳則心逸日休自求多福福
[004-53b]
之本實在此其為福大矣故好徳又次之考成也諸福/備矣必成其正命則全而歸之順受其正然後為福之
至使年雖夀而死非正命雖夀何補故考終命終焉此/五福即皇極疇之五福五福以攸好徳為根本五福之
目雖至第九疇而列五福之根已于第五疇而基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是也好徳則必得其夀無徳而夀
㒺之生也好徳則得禄而富無徳而富怨之府也好徳/則心廣體胖無入不自得無徳則小人長戚戚非安也
至考終命則未有不由德而能戰兢以全歸者諸福固/必本于好徳而好徳又豈非本于建皇極哉右東齋説
以愚説補足之○徽菴曰君建其有極民是訓是行皆/為嚮用五福否則為威用六極夀富康寧考終命者全
五行之氣攸好徳者全五行之理反之則為六極○王/氏曰福極不言貴賤者貴賤有常分使皆慕貴而不欲
賤則淩犯篡竊何有終極○顧氏臨曰不言貴雖以嚴/分然貴未必為福賤未必為極故桀紂貴為天子而不
[004-54a]
得其死顔回原/憲到今稱之六極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憂四曰
貧五曰惡六曰弱凶者不得其死也短折者横夭也禍/莫大于凶短折故先言之疾者身不
安也憂者心不寧也貧者用不足也惡者剛之過也弱/者柔之過也以極之重輕為先後五福六極在君則係
于極之建不建在民人則由于/訓之行不行感應之理㣲矣纂疏五福六極也配得/但是略有不齊問
皇極五福即是此五福否曰便即是這五福如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歛厎即是盡得這五事以此錫庶民
便是使民也盡得這五事盡得五事便有五福○陳氏/大猷曰六極以人所尤惡者為始凶者考終命之反短
折者夀之反貧者富之反疾憂者康寧之反惡弱者好/徳之反䧟于不善者惡也雖欲為善而不能自强者弱
也○王氏炎曰比干死刑仇牧死亂狼瞫死戰亦凶乎/解揚曰下臣獲考死又何求死而合義雖不斃牖下非
[004-54b]
凶也惡者小人之剛自暴者也弱者小人之柔自棄者/也○吕氏曰弱人之大患不自强于善牽引入于惡而
不能自㧞皆弱故也故特以終六極○董氏鼎曰自初/一曰至用六極禹之本文九疇之經也自一五行至篇
終箕子之叙論九疇之傳也先經以眀其綱後傳以詳/其目洪範可得而讀矣盖天地所以為造化隂陽五行
而已天地以其氣生育民物而理黙行乎其中聖人以/其理修己治人而氣參合于其上一二三四皆經常之
疇法天以治乎人者也六七八九皆權變之疇即人以/驗諸天者也五皇極一疇則守常制變而幹八疇之樞
者也伏羲本河圖以畫八卦八卦一隂陽神禹本洛書/以叙九疇九疇一五行也然易不言五行範不言隂陽
盖五行一隂陽也隂陽一太極也河圖洛書相為經緯/八卦九章相為表裏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洪範法之大
不出九疇外彛倫道之常即在/九疇中矣捨是何以叙彛倫哉
[004-55a]
 
 
 
 
 
 
 
 
[004-55b]
 
 
 
 
 
 
 
 書集傳纂疏卷四上
[004-56a]
欽定四庫全書
 書集傳纂疏卷四下    元 陳櫟 撰
  朱子訂定蔡氏集傳
 周書
   旅獒西旅貢獒召公以為非所當受作書以戒/武王亦訓體也因以旅獒名篇今文無古
   文/有纂疏近諸孫将旅獒来讀是時武王已八十/餘嵗矣太保此書諄諄告之如教小兒
   相似若自後世言之為/非所宜言不尊君矣
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蠻西旅厎貢厥獒太保乃作
[004-56b]
旅獒用訓于王九夷八蠻多之稱也職方言四夷八蠻/爾雅言九夷八蠻但言其非一而已武
王克商之後威徳廣被九州之外蠻夷戎狄莫不梯山/航海而至曰通道云者盖蠻夷来王則道路自通非武
王有意于開四夷而斥大境土也西旅西方蠻夷國名/犬髙四尺曰獒案説文曰犬知人心可使者公羊傳曰
晋靈公欲殺趙盾盾躇階而走靈公呼獒而屬之獒亦/躇階而從之則獒能曉觧人意猛而善搏人者異于常
犬非特以其髙大也太保召公奭也史/記云與周同姓&KR0078氏此旅獒之本序纂疏舉夷蠻以/見其餘也
子欲居九夷東方夷有九種八蠻今猶云然明堂位言/六戎五狄職方言五戎六狄召地在岐邦内召公食采
於召後封燕○張氏曰當未克商王未必受此既克商/于此受而不却王心亦少懈矣召公此訓若嚴父師訓
子弟然非公髙識安能見㣲格非如此○林氏曰公恐/四夷聞之将爭以珍竒進也○吕氏曰創業之君有一
[004-57a]
毫之失後世便有丘山之害此于王業已成則為謹終/于示後嗣則為謹始以此為防後猶有求白狼白鹿如
穆王者○陳氏經曰武王非求之公諫之若其失德何/也聖狂逺矣而根于一念之㣲流金爍石而一隂生寒
于此始堕指折綿而一陽生暑于此萌諫于㣲則為/力易待其著則難矣○躇丑略反超遽不暇以次也
嗚呼眀王慎徳四夷咸賔無有逺邇畢獻方物惟服食
器用謹徳盖一篇之綱領也方物方土所生之物明王/謹徳四夷咸賔其所貢獻惟服食器用而已言無
異物/也纂疏唐孔氏以器用為一或謂羽毛齒革等器也/牛馬犬龜等用也○愚謂一篇皆自明王慎
徳一句推廣之曰昭德之致曰惟徳其物曰德盛不狎/侮曰玩人喪徳曰終累大徳徳之一辭諄諄焉惟慎徳
所以自致貢物惟貢無異物所以見其慎徳若竒玩則/非當獻亦非當受一受之則怠荒之心生而慎徳之初
[004-57b]
意失/矣王乃昭徳之致于異姓之邦無替厥服分寳玉于
伯叔之國時庸展親人不易物惟徳其物昭示也徳之/致謂上文所
貢方物也昭示方物于異姓之諸侯使之無廢其職分/寳玉于同姓之諸侯使之益厚其親如分陳以肅慎氏
之矢分魯以夏后氏之璜之類王者以其徳所致方物/分賜諸侯故諸侯亦不敢輕易其物而以徳視其物也
纂疏展審視也易改易也言人不足以易物惟徳足以/易物徳重而人輕也有人君之徳則所錫予之物
斯足貴若無其徳雖有至寳以錫諸侯亦不足貴也○/唐孔氏曰有徳無徳之王以物賜人一也不改易其物
而貴賤異○王氏曰人以王徳所致故不敢易其物而/徳其物○陳氏經曰予異姓固昭徳之致分同姓以寳
玉亦徳所致也以物視物則金玉輕如鴻毛以徳視物/雖一介重于九鼎○林氏曰獒之為物小不可為服食
[004-58a]
大不可為器用踈不可昭徳于異姓親不可展親于同/姓○吕氏曰聖人公天下為心天下之物與天下共之
非如秦以千七百國獨奉一身而已然一視同仁中文/理宻察自親及踈非無等差待同姓必厚于待異姓非
如墨氏兼愛也○蘇氏曰展布親親之恩○愚謂必服/食器用之常物始足以見君徳所致若異物適足彰君
之不徳耳物皆徳所致則此物非徒物也即/君之徳也易字去聲為眀展親蘇説為優徳盛不狎
侮狎侮君子罔以盡人心狎侮小人罔以盡其力徳盛/則動
容周旋皆中禮然後能無狎侮之心言謹徳不可不極/其至也徳而未至則未免有狎侮之心狎侮君子則色
斯舉矣彼必髙蹈逺引望望然而去安能盡其心狎侮/小人雖其㣲賤畏威易役然至愚而神亦安能盡其力
哉/纂疏陳氏大猷曰徳愈盛者禮愈恭徳盛則心無限/量自不狎侮人狎侮之形由徳薄心隘而驕矜
[004-58b]
乗之也此因言慎徳而推廣言之狎侮則非所以慎徳/矣○愚謂君子人心所同歸狎侮之則惡人之所好失
人心矣安能得人盡心小人以力事人狎侮之雖刑驅/勢廹勉强用力耳安能得其盡力必如文王感民子来
方為盡其力湏/玩味人與其字不役耳目百度惟貞貞正也不役于耳/目之所好百為之
度惟其/正而已纂疏王氏炎曰心官為主而耳目從其令則非/禮勿視聽百度正矣心不能為主宰而為
耳日所役則物交物而為所引百度何由而/正○陳氏大猷曰受獒是役于耳目之所玩玩人䘮德
玩物喪志玩人則上文狎侮君子之事玩物即上文不/役耳目之事徳者已之所得志者心之所之
纂疏王氏十朋曰玩人則以驕滅敬故喪徳玩物則以/慾勝剛故喪志○愚謂喪志則亦必喪徳未有溺
志于物而可修徳/者受獒即玩物志以道寧言以道接道者所當由之/理也己之志以
[004-59a]
道而寧則不至于妄發人之言以道而接則不至于妄/受存乎中者所以應乎外制乎外者所以養其中古昔
聖賢相授/心法也纂疏陳氏大猷曰受獒則志動于物非以道/寧矣獻獒必甘言求納亦必有言其可
納者公言不當受乃逆耳之言以道揆之則知所從違/矣○吕氏曰既言玩好之害又言存養工夫志以道寧
孟子所謂持志言以道接孟/子所謂知言内外交養如此不作無益害有益功乃成
不貴異物賤用物民乃足犬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竒
獸不育于國不寳逺物則逺人格所寳惟賢則邇人安
孔氏曰逰觀為無益竒巧為異物蘇氏曰周穆王得白/狼白鹿而荒服因以不至此章凡三節至所寳惟賢則
益切/至矣纂疏陳氏經曰寳賢則天下安然其安自近始○/林氏曰漢文却千里馬光武以駕鼓車三代
[004-59b]
後能行召公之言二君是也虞寳璧乗故視宫之竒為/路人齊寳四臣故視照乗之珠為土苴○唐孔氏曰晉
恵乗小駟旋濘見獲馬非土性故也趙簡子問王孫圉/楚白珩在乎對曰楚所寳觀射父左史倚相也白珩先
王所玩何寳/焉知所寳矣嗚呼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細行終累大徳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或猶言萬一也吕氏曰此即謹徳/工夫或之一字最有意味一暫止
息則非謹徳矣矜矜持之矜八尺/曰仞細行一簣指受獒而言也纂疏陳氏大猷曰細/行猶言小節即
畢命小物易庸行受獒雖小節所損甚大○林氏曰孔/子為山之譬盖本諸此○張氏曰受獒是一簣之虧也
○愚謂武王治定功成如此或受一獒遂累大徳而虧/成功實深可惜此篇始以慎言終以勤言必無一息不
勤始為慎徳之至夙夜罔或不勤體天之行健而自/强不息也一受獒是怠忽而勤息矣豈所以慎徳哉
[004-60a]
迪茲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信能行此則生民保其居/而王業可永也盖人主一
身實萬化之原苟于理有毫髪之不盡即遺生民無窮/之害而非創業垂統可繼之道矣以武王之聖召公所
以警戒之者如此後之人/君可不深思而加念之哉纂疏王氏日休曰茲謂此一/篇之言謂誠能行此言
也/
   金縢武王有疾周公以王室未安殷民未服根/本易摇故請命三王欲以身代武王之死
   史録其冊祝之文并敘其事之始末合為一篇/以其藏于金縢之匱編書者因以金縢名篇今
   文古文皆有○唐孔氏曰發首至王李文王史/叙将告神之事也史乃冊祝至屏璧與珪記告
   神之辭也自乃卜至乃廖記卜吉及王病瘳之/事也自武王既喪已下記周公流言居東及成
[004-60b]
   王迎歸/之事也纂疏金縢之作在周公東征歸後以其/記武王時事且備東征本末故敘
   之于此○鄭氏曰藏書匱/緘縢以金凡藏秘書皆然
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記年見其克商之未/久也弗豫不悦豫也纂疏蘇/氏
曰弗豫猶言不懌○陳梅/叟曰成王時生纔五年二公曰我其為王穆卜二公/太公
召公也李氏曰穆者敬而有和意穆卜猶言共卜也愚/謂古者國有大事卜則公卿百執事皆在誠一而和同
以聼卜筮故名其卜曰穆卜下文成王因風雷之變王/與大夫盡弁啓金縢之書以卜者是也先儒專以穆為
敬而于所謂其勿/穆卜則義不通矣纂疏陳氏大猷曰穆敬和而有深逺/之意○愚案共卜之訓恐未當
證以昭穆有幽/隂深逺之意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王戚憂惱之意/未可以武王
[004-61a]
之疾而憂惱我先王/也蓋郤二公之卜公乃自以為功為三壇同墠為壇
于南方北面周公立焉植璧秉珪乃告太王王季文王
功事也築土曰壇除地曰墠三壇三王之位皆南向三/壇之南别為一壇北向周公所立之地也植置也圭璧
所以禮神詩言圭璧既卒周禮祼圭以祀先王周公却/二公之卜而乃自以為功者盖二公不過卜武王之安
否耳而周公愛兄之切危國之至忠誠懇懇于祖父之/前如下文所云者有不得盡焉此其所以自以為功也
又二公穆卜則必禱于宗廟用朝廷卜筮之禮如此則/上下喧騰而人心摇動故周公不于宗廟而特為壇墠
以自/禱也纂疏孔氏曰公自以請命為己事○鄭氏曰植古/置字置璧于三王之壇以禮神秉珪公自執
桓圭也○林氏曰古者有事祖考當夫無廟與不得入/廟則為壇以祭祀支子不得祭祖故周公不敢入廟而
[004-61b]
為壇也○或曰金縢之禱不知命乎伊/川曰周公誠心欲代其兄豈問命邪史乃冊祝曰惟
爾元孫某遘厲虐疾若爾三王是有丕子之責于天以
旦代某之身史太史也册祝如今祝版之類元孫某武/王也遘遇厲惡虐暴也丕子元子也旦周
公名也言武王遇惡暴之&KR1282若爾三王是有元子之責/于天盖武王為天元子三王當任其保䕶之責于天不
可令其死也如欲其死則請以旦代武王之身于天之/下疑有缺文舊説謂天責取武王者非是詳下文予仁
若考能事鬼神等語皆主祖父人鬼為言至于乃命帝/庭無墜天之降寳命則言天命武王如此之大而三王
不可墜天之寳命文意可見乂案死生有命周公乃欲/以身代武王之死或者疑之盖方是時天下未安王業
未固使武王死則宗社傾危生民塗炭變故有不可勝/言者周公忠誠切至欲代其死以紓危急其精神感動
[004-62a]
故卒得命于三王今世之匹夫匹婦一念誠孝猶足以/感格鬼神顯有應驗而況于周公之元聖乎是固不可
謂無此/理也予仁若考能多才多藝能事鬼神乃元孫不若
旦多材多藝不能事鬼神周公言我仁順祖考多材幹/多藝能可任役使能事鬼神
武王不如旦多材多藝不任役使不/能事鬼神材藝但指服事役使而言乃命于帝庭敷佑
四方用能定爾子孫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祗畏嗚呼
無墜天之降寳命我先王亦永有依歸言武王乃受命/于上帝之庭布
文徳以佑助四方用能定爾子孫于下地使四方之民/無不敬畏其任大其責重未可以死故又歎息申言三
王不可墜失天降之寳命庶先王之祀亦永有所賴/以存也寳命即帝庭之命也謂之寳者重其事也
[004-62b]
我即命于元龜爾之許我我其以璧與珪歸俟爾命爾
不許我我乃屏璧與珪即就也歸俟爾命俟武王之安/也屏藏也屏璧與珪言不得事
神也盖武王喪則周之基業必墜雖欲事神不可得也/其稱爾稱我無異人子之在膝下以語其親者此亦終
身慕父母與不死其親/之意以見公之逹孝也纂疏乃立壇墠一節分眀是對/鬼神説有丕子之責于天
先儒都解錯了只有晁以道説得好他解丕子之責如/史傳中責其侍子之責盖云上帝責三王之侍子侍子
指武王也上帝責其来服事左右故周公乞代其死言/三王若有侍子之責于天則不如以我代之我多材藝
能事鬼神武王不若我不能事鬼神且留他在世上定/你之子孫與四方之民伊川却疑公不應自説多材藝
他止要代武王之死耳○以身代武王此為周公誠意/篤切以庶幾其萬一問代武王死亦有此理否曰聖人
[004-63a]
為之亦湏有此理○周公之意云設若三王欲得其子/服事于彼則我多材藝可備使令且留武王以鎮天下
也○林氏曰册祝如今祝版自惟爾元孫某至屏璧與/珪即册上所書祝辭全文本用武王名史代以某周人
以諱事神諱名始于周自太王王季言則曰元孫自文/王言則曰丕子元長丕大也皆指武王○張氏曰武王
若死事未可知大位者姦之窺危病者邪之伺異時三/監之叛周公之先見㣲矣○愚謂元孫不若旦非公自
誇而貶武王盖欲代其死故如此言命于元龜如云令/龜歸俟爾命待死而璧珪所以事神也夫死生有命乃
以死為可代世多疑之當此時王業未固使武王死變/故不可勝言後来王崩于定商八年後三監武庚之變
尚爾况方克商二年乎公忠誠懇切欲代兄死以紓危/急盖以武王一身宗社生民之身公之禱非獨弟為兄
臣為君乃為先王禱為天下禱為萬世社稷禱也至聖/至誠卒感通于先王而轉移乎造化烏可謂無此理哉
[004-63b]
蔡氏謂任保護之責于天故疑于天之下有缺文若依/語録用晁説則二句文意渙然矣仁若考謂仁順祖考
則不若旦却如何訓謂己仁如父元孫材藝不如旦文/理甚明以敷為布文徳亦恐無文德意何不只云敷廣
佑助/乎乃卜三龜一習吉啓籥見書乃并是吉卜筮必立三/人以相參考
三龜者三人所卜之龜也習重也謂三龜/之兆一同開籥見卜筮之書乃并是吉纂疏或曰三/王前各
一龜卜之○林氏曰習與習/坎之習同舜亦曰卜不習吉公曰體王其罔害予小子
新命于三王惟永終是圖茲攸俟能念予一人體兆之/體也言
視其卜兆之吉王疾其無所害我新受三王之命而永/終是圖矣茲攸俟者即上文所謂歸俟也一人武王也
言三王能念我武王使之安也詳此言新命于三/王不言新命于天以見果非謂天責取武王也纂疏
[004-64a]
謝氏曰體與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之體同周禮占人云/凡卜君占體大夫占色史占墨卜人占坼然證以詩語
若看兆體上下可通言之○/愚案茲攸俟上下疑有缺誤公歸乃納册于金縢之匱
中王翼日乃瘳冊祝册也匱蔵卜書之匱金縢以金緘/之也翼日公歸之明日也瘳愈也案金
縢之匱乃周家藏卜筮書之物毎卜則以告神之辭書/于册既卜則納册于匱而藏之前後卜皆如此故前周
公乃卜三龜一習吉啓籥見書者啓此匱也後成王遇/風雷之變欲卜啓金縢者亦啓此匱也盖卜筮之物先
王不敢褻故金縢其匱而藏之非周公/始為此匱藏此册祝為後来自觧計也纂疏林氏曰請/代武王死
周公之本心也王瘳而公不/死者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武王既喪管叔及其羣弟
乃流言於國曰公将不利於孺子管叔名鮮武王弟周/公兄也羣弟蔡叔度
[004-64b]
霍叔處也流言無根之言如水之流自彼而至此也孺/子成王也商人兄死弟立者多武王崩成王㓜周公攝
政商人固已疑之又管叔于周公為兄尤所覬覦故武/庚管蔡流言于國以危懼成王而動摇周公也史氏言
管叔及其羣弟而不及武庚/者所以深著三叔之罪也纂疏此以下記周公成王/時事○羣弟流言即
大誥所謂三監及淮夷叛也意其稱兵舉事/必以誅周公為辭若王敦之于劉隗刁協爾周公乃告
二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辟讀為避鄭氏詩/傳言周公以管蔡
流言辟居東都是也漢孔氏以為致辟于管叔之辟謂/誅殺之也夫三叔流言以公将不利于成王周公豈容
遽興兵以誅之邪且是時王方疑公公将請王而誅之/邪将自誅之也請之固未必從不請自誅之亦非所以
為周公矣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言我不避則于/義有所不盡無以告先王于地下也公豈自為身計哉
[004-65a]
亦盡其忠/誠而已矣纂疏孔氏曰辟法也不以法法三叔則無以/告先王○吕氏曰舜之封象所以為至
仁周公以法法三叔所以為大義○張氏行成曰仁/人之于兄弟有怨于身則不宿獲罪于天下則必誅
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居東居國之東也鄭氏謂避/居東都未知何據孔氏以居
東為東征非也方流言之起成王未知罪人為誰二/年之後王始知流言之為管蔡斯得者遲之之辭也
周公東征不必言用權自是王室至親與諸侯連衡/背叛當國大臣豈有坐視之理征之乃是正義不待
可與權者而後能馬鄭以為東行避謗乃鄙生腐儒不/逹時務之説陳少南于經㫖多踈略不足據以為説来
教所謂周公之志非為身謀為先王謀也以身任天下/之重也此語極佳荅徐元聘○罪人斯得此處湏著箇
極廣大無物我底心胷看方得若有一毫私吝自愛惜/避嫌疑之心則與聖人做處天地懸隔矣萬一成王終
[004-65b]
不悟周公更待罪㡬年不知如何收殺荅何叔京○銖/問弗辟馬鄭音避謂管蔡流言王既疑周公公乃避居
東都二年以待成王之察及王遭風雷啓書迎公来返/乃攝政始東征罪人斯得王得流言之罪人也陳少南
吳才老從之而詆誅辟之説銖竊謂周公誅管蔡與伊/尹放太甲皆聖人之變惟二公至誠無愧正大明白故
行之不疑未可以淺俗之心窺之此辟字與致辟之辟/同安得以為避使周公委政而去二年之久不幸王終
不悟小人得乗閒而入禍可勝言哉公是時不知何以/告我先王也觀公告二公曰我之弗辟至先王其言正
大明白至誠惻怛則區區嫌疑有所不必避惟有此心/無愧而先王可告也自潔其身而為匹夫之諒公豈為
之哉荅曰辟字當從古註説○與蔡沉帖曰弗辟只從/鄭氏為是向董叔重書亦辨此條一時荅之謂當從古
注後来思之不然時三叔方流言周公處兄弟骨肉之/間豈應以片言半語便遽然興師以誅之聖人氣象大
[004-66a]
不如此又王方疑公公固不應不請而自誅之若請于/王王亦未必從雖曰聖人之心公平正大區區嫌疑似
不必避但舜避堯子禹避舜子自是合如此或又謂成/王疑公故公居東不幸王終不悟不知公又如何處愚
謂公亦惟盡其忠誠而已矣○唐孔氏曰居東不言在/何處王肅云東洛邑也詩言三年謂初去及来凡經三
年也書云二年直數居東之年除其去年也○張氏曰/罪人之得在二年而周公之歸在三年初不相妨○吕
氏曰是時内則少主疑惑外則四國倡亂公何恃而敢/出征二年盖十亂尚有如二公者為太師太保而在内
可以委付調護鎮定于其間故也後世權/臣安敢輕去君側舉足左右變不旋踵矣于後公乃為
詩以貽王名之曰䲭鴞王亦未敢誚公䲭鴞惡鳥也以/其破巢取卵比
武庚之敗管蔡及王室也誚讓也上文言罪/人斯得則是時成王之疑十已去其四五矣纂疏吕氏/曰王
[004-66b]
誚公而未敢未敢即悔過之根本也○愚案我之弗辟/朱子初主孔注甚力後改從鄭説特與九峯言之固宜
其用師説而不敢違也然深思廣證之從孔注甚正大/從鄭説實迂晦以經證經蔡仲之命曰羣叔流言乃致
辟管叔于商致辟接流言下與此之弗辟接流言于國/下一也在彼可以致辟為刑辟在此何不可乎如曰乃
辟罔攸辟爾惟勿辟只一辟字便是施刑何待致字而/後明我不致辟于彼則無以告先王辭甚眀白使云我
若不避之如何接得我無以告我先王不審避之将何/以告先王乎有辟字在上則居東便是屯駐以東征矣
作䲭鴞詩云既取我子便是謂武庚既敗我管蔡矣三/年而歸便是成王因風雷之變迎公以歸也首尾關渉
三年謂二年三年皆可如人居親喪三年實不過再期/大祥豈必整三十六月方為三年乎朱子與蔡帖引避
堯舜子為證與此大不同惜當時無再條此等意以質/之文公者耳○碧梧馬氏曰經云公居東二年則罪人
[004-67a]
斯得是東征而後得罪人也若是閒坐何以得罪人蔡/氏知其未通以為得流言所自此強為説耳經直云罪
人斯得初無他委曲今欲曲成鄭説乃為此迂回之語/或謂伐柯諸篇言公歸公歸不避何以言歸程氏曰伐
柯乃既得罪人後公遲遲未歸大夫以朝廷不知所以/還公之道而作是詩也合詩書比而觀之定從孔氏刑
辟之説其/庶幾乎秋大熟未穫天大雷電以風禾盡偃大木斯
拔邦人大恐王與大夫盡弁以啓金縢之書乃得周公
所自以為功代武王之説王與大夫盡弁以發金縢之/書将卜天變而偶得周公册
祝請命之説也孔氏謂二公倡王啓之者非是案秋大/熟係于二年之後則成王迎周公之歸盖二年秋也東
山之詩言自我不見于今三年則居東之非東征明矣/盖周公居東二年成王因風雷之變既親迎以歸三叔
[004-67b]
懐流言之罪遂脅武庚以叛成王命周/公征之其東征徃反首尾又自三年也二公及王乃問
諸史與百執事對曰信噫公命句/我勿敢言周公卜武/王之疾二
公未必不知之周公册祝之文二公盖不知也諸史百/執事盖卜筮執事之人成王使卜天變者即前日周公
使卜武王疾之人也二公及成王得周公自以為功之/説因以問之故皆謂信有此事已而嘆息言此實周公
之命而我勿敢言爾孔氏/謂周公使之勿道者非是纂疏愚謂強分公命為句/于勿字竟説不通
執書以泣曰其勿穆卜昔公勤勞王家惟予沖人弗及
知今天動威以彰周公之徳惟朕小子其新逆我國家
禮亦冝之新當作親成王啓金縢之書欲卜天變既得/公册祝之文遂感悟執書以泣言不必更卜
[004-68a]
昔周公勤勞王室我㓜不及知今天動威以眀周公之/徳我小子其親迎公以歸于國家禮亦宜也案鄭氏詩
傳成王既得金縢之書親迎周公鄭氏學出於伏生而/此篇則伏生所傳當以親為正親誤作新正猶大學新
誤作/親也纂疏馬融本新/逆作親迎王出郊天乃雨反風禾則盡起二
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盡起而築之嵗則大熟國外曰/郊王出
郊者成王自徃迎公即上文所謂親逆者也天乃反風/感應如此之速洪範庶徵孰謂其不可信哉又案武王
疾瘳四年而崩羣叔流言周公居東二年罪人既得成/王迎周公以歸凡六年事也編書者附于金縢之末以
見請命事之首末/金縢書之顯晦也纂疏書中可疑諸篇若一齊不信恐/倒了六經如金縢亦有非人情
者雨反風禾盡起也是咤異○林氏曰公尚欲以身代/兄之死況肯奪兄子之位乎此成王所以感悟也出郊
[004-68b]
公至郊迎之耳孔氏以為郊天誤矣又謂木有偃㧞起/而立之亦非凡禾為木所仆可起者築之加人力焉築
者築禾也○愚謂王未知公天為之雷風偃禾既知公/天為之反風起禾感應速如影響天不在君心外也○
林氏曰自公居東而下事迹皆在大誥後然實與公請/死之事相終始故併載于此○董氏鼎曰帝王之興自
有天命必至于極而後見武王崩成王㓜天下之重懸/于周公公負謗而不遑自安王得詩而尚猶未悟文武
之業危如一髪非天其孰警悟而扶持之故天之動威/不特以彰周公之徳實以表見三監之罪而顯相文武
之業也如漢髙困于項籍而大風為之揚沙/光武窘于王郎而河氷為之自合庸非天乎
   大誥武王克殷以殷餘民封受子武庚命三叔/監殷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三叔流言
   公将不利於孺子周公避位居東後成王悟迎/周公歸三叔懼遂與武庚叛成王命周公東征
[004-69a]
   以討之大誥天下書言武庚而不言管叔者為/親者諱也篇首有大誥二字編書者因以名篇
   今文古文皆有○案此篇誥語多主卜言如曰/寧王遺我大寳龜曰朕卜并吉曰予得吉卜曰
   王害不違卜曰寧王惟卜用曰矧亦惟卜用曰/予曷其極卜曰矧今卜并吉至于篇終又曰卜
   陳惟若茲意邦君御事有曰艱大不可征欲王/違卜故周公以討叛卜吉之義與天命人事之
   不可違者反/復誥諭之也纂疏大誥一篇不可曉據周公在/當時外則有武庚管蔡之叛
   内則有成王之疑周室方且岌岌然他作此書/決不是悖禮苟且為之必欲以此聳動天下也
   而今大誥大意不過説周家辛苦做得這基業/在此我後人不可不有以成就之而已其後人
   却專歸在卜上其意思緩而不切殊不可曉也/當初紂暴虐天下胥怨無不欲誅之及武王既
[004-69b]
   奉天下之心以誅紂于是天下之怨皆觧而歸/徳于周矣然商之遺民及與紂同事之臣一旦
   見故主遭戮宗社為墟寧不動心茲固畔心所/由生也盖始于苦紂之暴而欲其亡及紂既死
   則怨已觧而人心復有所不忍亦事勢人情之/必然者又況商之流風善政畢竟尚有在人心
   者頑民感商恩意之深此其所以叛也後来樂/毅伐齊亦是如此○陳氏大猷曰武王以公義
   封武庚而不虞其怨以親愛用三叔而不料其/反仁人之過也使舎武庚立㣲子三監雖欲叛
   而不從舍三叔任他人武庚雖欲反而不敢○/陳氏經曰使三叔監殷不如舜之封象使吏治
   其國之意讀泰牧誓而知武王取商之易讀大/誥諸篇而知周家安商之難○愚案傳避位之
   説盖以照/應金縢
[004-70a]
王若曰猷大誥爾多邦越爾御事弗弔天降割于我家
不少延洪惟我㓜沖人嗣無疆大歴服弗造哲迪民康
矧曰其有能格知天命猷發語辭也猶虞書咨嗟之例/案爾雅猷訓最多曰謀曰言曰
已曰圖未知此何訓也弔恤也猶詩言不弔昊天之弔/言我不為天所恤降害于我周家武王遂喪而不少待
也沖人成王也歴歴數也服五服也哲眀哲也格格物/之格言大思我㓜沖之君嗣守無疆之大業弗能造明
哲以𨗳民于安康是人事且有所/未至而況言其能格知天命乎纂疏王若曰若字只/是一似如此説
底意思如漢書中帝意若曰之類盖或宣道徳意者敷/演其説或記録者失其語而追其意如此○書中弗弔
只如字解者欲訓弔為至故音的非也其意只如詩中/不弔昊天耳○林氏曰公雖攝政而成王在上故必稱
[004-70b]
王命以告猷發語辭若二典之咨夏書之嗟意周時發/語辭變而為猷故㣲子之命多士多方皆言王若曰猷
越及也○孔氏曰猷道也○陳氏經曰如今人誥諭人/多先言我説道理與汝也○吕氏曰叛者三監武庚何
必誥多方盖天下初定人情未安三監煽禍恐亂之牽/引不止此所以大誥諭之人心定則變無由生也○真
氏曰聖賢舉事必先誥多方者所以昭大公而一衆志/非但防亂而已○馬融讀不少延為句○董氏曰㓜謂
年少沖童也○陳氏大猷曰格知知之至也下文将言/用龜紹天命故先謙言已不知天命也○王氏安石曰
大誥疑有脱誤其不可知者輙闕之而釋其可知者○/愚案朱子所以取荆公者在此此可為觧盤誥諸篇之
法/已予惟小子若渉淵水予惟往求朕攸濟敷賁敷前
人受命茲不㤀大功予不敢閉于天降威用已承上語/詞已而有
[004-71a]
不能已之意若渉淵水者喻其心之憂懼求朕攸濟者/冀其事之必成敷布賁飾也敷布者修眀其典章法度
敷前人受命者増益開大前王之基業若此者所以不/忘武王安天下之大功也今武庚不靖天固誅之予豈
敢閉抑天之威/用而不行討乎纂疏因論㸃書曰人説荆公穿鑿只是/好處也用還他如天降割于我家
不少延用寧王遺我大寳龜皆非注家所及○葉氏曰/禮天子在喪稱予小子詩閔予小子是也○陳氏大猷
曰渡曰渉渡訖曰濟○夏氏曰敷布賁飾之事以敷布/恢張前人所受之命于此不忘前人之大功也○真氏
曰天以商有罪降之黜罰非我所敢閉也王者之威聼/乎天耳天未降威不敢先文王是也天既降威不敢後
武王是也○愚謂若渉淵水畏之之深也徃求攸濟濟/之之道也知懼自强二者並行方能濟難不知畏者忽
徒知畏者沮皆非也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我者甚重/今日不敢不力不敷賁敷前人是不能繼志述事而忘
[004-71b]
祖宗之大功也不用兵伐罪而閉天威是不能奉行天/討而忘上天之大命也威用為句無意味用字㡬為長
辭以属下句方有着落/用者用世傳之龜也寧王遺我大寳龜紹天眀即命
曰有大艱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靜越茲蠢寧王武王也/下文又曰寧
考蘇氏曰當時謂武王為寧王以其克殷而安天下也/蠢動而無知之貌寧王遺我大寳龜者以其可以紹介
天眀以定吉凶曩嘗即龜所命而其兆謂将有大艱難/之事于西土西土之人亦不安靜是武庚未叛之時而
龜之兆盖已預告矣及此果蠢蠢然而動其卜可驗如/此将言下文伐殷卜吉之事故先發此以見卜之不可
違/也纂疏葉氏曰武王克殷安天下故曰寧王自成王而/稱之曰寧考槩言之曰寧人以其在前曰前寧
人皆稱武王也○吕氏曰用寧王遺我大寳龜此一篇/綱領也自始至終皆以卜為言○林氏曰天之吉凶示
[004-72a]
人甚眀然其道幽冥無介紹以傳其意惟卜之以龜則/天之眀曉然可見此所以即之而受命也○薛氏曰即
命與即命于元龜同意○蘇氏曰曰有大艱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靜此龜所以告也及是三監果動○史氏漸
曰文武成三世大事三以卜決文王得太公以造周武/王伐商朕夢協朕卜以興周成王東征賴朕卜并吉以
定周三卜所係如此宜大龜世守以為寳也○愚案曰/字孔氏以為語更端不若以曰為龜告之辭武庚之亂
在東非西土也孔注云四國作大/難于京師意其指流言于國歟殷小腆誕敢紀其叙
天降威知我國有疵民不康曰予復反鄙我周邦腆厚/誕大
叙緒疵病也言武庚以小厚之國乃敢大紀其既亡之/緒是雖天降威于殷然亦武庚知我國有三叔疵隙民
心不安故敢言我将復殷/業而欲反鄙邑我周邦也纂疏吕氏曰反鄙之鄙如/子産曰鄭鄙邑也
[004-72b]
蠢今翼日民獻有十夫予翼以于敉寧武圖功我有大
事休朕卜并吉于往敉撫武繼也謂今武庚蠢動今之/眀日民之賢者十夫輔我以徃撫定商
邦而繼嗣武王所圖之功也大事戎事左傳云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休美也言知我有戎事休美者以朕卜三
龜而并吉也案上文即命曰有大艱于西土盖卜于武/王方崩之時此云朕卜并吉乃卜于将伐武庚之日先
儒合以為/一誤矣纂疏孔氏曰今天下蠢動今之眀日四國人/賢者有十夫來佐我周撫安武事謀立
其功言人事先應人謀既從卜又并吉所以為美○林/氏曰民之賢者有十夫來助予往征以撫安武王所圖
之功則得人心矣朕卜并吉則得天心矣天人俱應則/我有必勝之理武庚有必亡之勢如之何不征民獻與
黎獻同欒武子以三卿為主亦此從十夫之意曰艱大/者雖衆皆不知天者也知天之十獻為主可謂衆矣惜
[004-73a]
十夫名氏不傳耳○楊氏曰惟至誠能通天下之志誠/而不疑其類自合時人心危疑惟公身任之而不疑故
十夫予翼此勿疑朋盍簮之謂也○愚謂公之東征邦/君御事皆疑民獻十夫先至故公表其人以誥天下盖
天之視聽在民而民之去就視賢蓍龜固可以紹天眀/賢人尤可以占天意賢人人中之蓍龜也此章言東征
必行惟決之賢與卜二者乃一篇大綱領也十夫馬融/以為十亂非也十亂周公在中不應自言又有婦人焉
亦不得稱十夫敉寧武圖功單以武字稱武王未見其/例以武為繼亦恐未然并吉用鄭氏三龜并吉之説似
未為穩不過如乃并是吉之并民獻知/其吉而卜并吉也釋此一節孔氏為優肆予告我友邦
君越尹氏庶士御事曰予得吉卜予惟以爾庶邦于伐
殷逋播臣此舉嘗以卜吉之故告邦君御事往伐武庚/之辭也肆故也尹氏庶官之正也殷逋播臣
[004-73b]
者謂武庚及其羣臣/本逋亡播遷之臣也爾庶邦君越庶士御事罔不反曰
艱大民不靜亦惟在王宫邦君室越予小子考翼不可
征王害不違卜此舉邦君御事不欲征欲王違卜之言/也邦君御事無不反曰艱難重大不可
輕舉且民不靜雖由武庚然亦在于王之宫邦君之室/謂三叔不睦之故實兆釁端不可不自反害曷也越我
小子與父老敬事者皆謂不/可征王曷不違卜而勿征乎纂疏愚案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據蔡氏則以
小子為邦君等之自稱以考翼為父老所敬事者據諸/説則以小子為成王自言接上文説来謂是在王之宫
邦君之室及我小子之身當考成其翼敬以自反而已/不可征也二説皆未為的當此考翼不可征與下文厥
考翼其肯曰兩考翼能一様説而皆通乃可耳大扺周/誥聱牙又多訛缺不可强通姑觧其大略而缺此等處
[004-74a]
可也他/倣此肆予沖人永思艱曰嗚呼允蠢鰥寡哀哉予造
天役遺大投艱于朕身越予沖人不卭自恤義爾邦君
越爾多士尹氏御事綏予曰無毖于恤不可不成乃寧
考圗功造為卬我也故我沖人亦永思其事之艱大歎/息言信四國蠢動害及鰥寡深可哀也然我之
所為皆天之所役使今日之事天實以其甚大者遺于/我之身以其甚艱者投于我之身于我沖人固不暇自
恤矣然以義言之于爾邦君于爾多士及官正治事之/臣當安我曰無勞于憂誠不可不成武王所圖之功相
與戮力致討可也此章/深責邦君御事之避事纂疏愚謂以大任責己以大義/責臣非不知遺我以大投
我以艱而責不得辭也以義言之當如此/反觀之則以艱大沮撓者其為不義大矣已予惟小子
[004-74b]
不敢替上帝命天休于寧王興我小邦周寧王惟卜用
克綏受茲命今天其相民矧亦惟卜用嗚呼天眀畏弼
我丕丕基卜伐武庚而吉是上帝命伐之也上帝之命/其敢廢乎昔天眷武王由百里而有天下其
惟卜用所謂朕夢協朕卜襲于休祥是也今天相佑斯/民避凶趨吉況亦惟卜是用是上而先王下而小民莫
不用卜而我獨可廢卜乎故又歎息言天之眀命可畏/如此是盖輔成我丕丕基業其可違也天眀即上文所
謂紹天/眀者纂疏吕氏曰天之眀示威畏乃所以輔成我大/業如言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威之
所以輔之也多難興邦殷憂啓聖此周公自强處即所/以畏天命○愚案小邦不必言百里此非文王也天眀
畏與臯謨同亦/與紹天眀不類王曰爾惟舊人爾丕克逺省爾知寧王
[004-75a]
若勤哉天閟毖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極卒寧王圗事肆
予大化誘我友邦君天棐忱辭其考我民予曷其不于
前寧人圖功攸終天亦惟用勤毖我民若有疾予曷敢
不于前寧人攸受休畢當時邦君御事有武王之舊臣/者亦憚征役上文考翼不可征
是也故周公專呼舊臣而告之曰爾惟武王之舊人爾/大能逺省前日之事爾豈不知武王若此之勤勞哉閟
者否閉而不通毖者艱難而不易言天之所以否閉艱/難國家多難者乃我成功之所在我不敢不極卒武王
所圖之事也化者化其固滯誘者誘其順從□輔也寧/人武王之大臣當時謂武王為寧王因謂武王之大臣
為寧人也民獻十夫以為可伐是天輔以誠信之辭考/之民而可見矣我曷其不于前寧人而圗功所終乎勤
[004-75b]
毖我民若有疾者四國勤毖我民如人有疾必速攻治/之我曷其不于前寧人所受休美而畢之乎案此三節
謂不可不卒終畢寧王寧人事功休美之/意言寧人則舊人之不欲征者亦可愧矣纂疏諸家棐/字並作
輔字訓更曉不得後讀漢書顔師古注云棐匪通用如/書中棐字正合作匪字義○忱諶字只訓信天棐忱如
云天不可信○唐孔氏曰三節文辭略同義不甚異○/林氏曰武庚之叛是天閟塞之而欲其毖慎盖将使我
操心危慮患深養其徳慧術智于疢疾中正我戡定禍/亂以成武功之所也天所以輔我以我諄諄化誘皆忱
誠之辭非矯偽誣天也考于民而可見民獻予翼民翼/則天棐可見矣○許氏月卿曰朱子謂棐匪通天非誠
有言辭考之民可見天意欲征武庚非諄諄然命之民/心所欲即天意也○陳氏大猷曰圖事以所行言圖功
以所成言休以受命言反覆諭之耳○愚案以寧王寧/人為文王固非以前寧人為武王舊臣亦未穩玩文意
[004-76a]
寧王寧人前寧人皆合指為武王棐/忱辭許氏説甚眀順且不背朱子王曰若昔朕其逝
朕言艱日思若考作室既底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構
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矧肯穫厥考翼其肯曰予有後
弗棄基肆予曷敢不越卬敉寧王大命昔前日也猶孟/子昔者之昔若
昔我之欲徃我亦謂其事之難而日思之矣非輕舉也/以作室喻之父既底定廣狭髙下其子不肯為之堂基
況肯為之造屋乎以耕田喻之父既反土而菑矣其子/乃不肯為之播種況肯俟其成而刈穫之乎考翼父敬
事者也為其子者如此則考翼其肯曰我有後嗣弗棄/我之基業乎盖武王定天下立經陳紀如作室之㡳法
如治田之既菑今三監叛亂不能討平以終武王之業/則是不肯堂不肯播況望其肯構肯穫而延綿國祚于
[004-76b]
無窮乎武王在天之靈亦必不肯自謂其有後嗣而不/棄墜其基業矣故我何敢不及我身之存以撫存武王
之大命乎案此三節申/喻不可不終武功之意纂疏蘇氏曰如我昔者本意則/已徃矣其遲至今者言艱
而日思/之也若兄考乃有友伐厥子民養其勸弗救民養未/詳蘇氏
曰養厮養也謂人之臣僕大意言若父兄有友攻伐其/子為之臣僕者其可勸其攻伐而不救乎父兄以喻武
王友以喻四國子以喻百姓民養以喻邦君御事今王/之四國毒害百姓而邦君臣僕乃憚于征役是長其患
而不救其可哉此言民被四/國之害不可不救援之意纂疏此叚王氏張氏林氏/皆云當𨶔疑○真氏
曰養如養宼之養友謂我所友愛之人以仇人伐吾子/尚可言也以友愛伐吾子民其可容養之且勸我弗救
乎友指三監本吾所親愛一旦至此孟子所謂涕泣道/之者也伐厥子如詩既取我子民謂當時異論者實指
[004-77a]
邦君御事而託之民也若兄考指武王周公之兄成王/之考也友謂管蔡子謂成王兄考之子也管叛周是伐
兄考之子也兄考之子為友所伐/爾民乃欲養禍而勸以弗救乎王曰嗚呼肆哉爾庶
邦君越爾御事爽邦由哲亦惟十人迪知上帝命越天
棐忱爾時罔敢易法矧今天降戾于周邦惟大艱人誕
鄰胥伐于厥室爾亦不知天命不易肆放也欲其舒放/而不畏縮也爽眀
也爽厥師之爽桀昏徳湯伐之故言爽師受昏徳武王/伐之故言爽邦言昔武王之眀大命于邦皆由眀智之
士亦惟亂臣十人蹈知天命及天輔武王之誠以克商/受爾于是時不敢違越武王法制憚于征役矧今武王
死天降禍于周首大難之四國大近相攻于其室事危/勢廹如此爾乃以為不可征爾亦不知天命之不可違
[004-77b]
越矣此以今昔互言責邦君御事之不知天命案先儒/皆以十人為十夫然十夫民之賢者爾恐未可以為迪
知帝命未可以為越天棐忱所謂迪知者蹈行真知之/詞也越天棐忱天命已歸之詞也非亂臣佐武王以受
天命者不足以當之況君奭之書周公歴舉虢叔閎天/之徒亦曰迪知天威于受殷命亦曰若天棐忱詳周公
前後所言則十人之/為亂臣又何疑哉纂䟽陳氏曰肆伐也詩是伐是肆/林氏引王莾大誥肆哉顔注
肆陳也勸令陳力一説敷陳辭意欲其聼也○孔氏曰/十人謂民獻十夫○愚謂爽眀國事實由哲人爽邦猶
言通達國體也十人即十夫所謂爽邦之哲人也亦惟/此十人深知帝命及天之匪忱爾于常時尚不敢變易
天命討之法矧今天降戻鄰胥伐骨月相仇事勢危廹/如此爾乃以為不可征是爾亦不知天命之不可變矣
以此解之豈不眀順蔡氏必以十人為十亂費辭辨之/自爽邦至棐忱本無武王時之意也十夫十人前後相
[004-78a]
應周公十亂之一/决不應自言之予永念曰天惟喪殷若穡夫予曷敢
不終朕畝天亦惟休于前寧人天之喪殷若農之去草/必絶其根本我何敢不
終我之田畝乎我之所以終畝者/是天亦惟欲休美于前寧人也予曷其極卜敢弗于
從率寧人有指疆土矧今卜并吉肆朕誕以爾東征天
命不僭卜陳惟若茲我何敢盡欲用卜敢不從爾勿征/盖率循寧人之功當有指定先王
疆土之理卜而不吉固将伐之況今卜而并吉乎故我/犬以爾東征天命斷不僣差卜之所陳盖如此案此篇
專主卜言然其上原天命下述得人徃推寧王寧人不/可不成之功近指成王邦君御事不可不終之責諄諄
乎民生之休戚家國之興喪懇惻切至不能自已而反/復終始乎卜之一説以通天下之志以斷天下之疑以
[004-78b]
定天下之業非聦眀睿知神/武而不殺者孰能與于此哉纂疏如周誥諸篇不過説/周合代商之意是當
時説話其間多有不可解者亦且觀其大意所在而已/○書亦難㸃如大誥語句甚長今人都碎讀了所以曉
不得○陳氏曰天喪殷若農夫治田去其稂莠絶其本/根勿使有遺種方為終其事武庚叛而不討是不終朕
畝也○袁氏曰武王創業普天皆王土今當率循武王/有指意之疆土使人得以僣竊而不全有其所覆豈寧
王之指意乎○真氏曰此章以予永念發端下分三説/天命喪殷我不可不終其事一也天降休命于武王凡
今日所有疆土皆前人所區畫我可不率其舊如韓文/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予者在此予曷敢不力二也下
言今卜并吉是實天命我所不可違三也予曷其極卜/言不必窮極于卜也卜陳惟若茲言卜亦不能外于此
也先以理斷而後以卜参之盖不特不違卜亦本不專/恃于卜也○董氏鼎曰商之亡也格人元龜罔敢知吉
[004-79a]
周之東征也民獻于翼而卜又并吉参人以天證天以/人盖如此○余氏芑舒曰寧考寧王寧人前寧人一意
○篇末休于前寧人寧人有指疆土文意尤眀○愚案/予永念曰只當至卜陳惟若茲合為一章我深思言天
喪殷若穡夫之除草我曷敢不終朕畝乎天亦惟降休/命于武王我亦何待窮極于卜敢不惟天是從以率循
武王指畫之疆土乎況今卜又并吉乎意謂東征之舉/以天命與先王之責決之本不待卜況今卜又并吉故
我大以爾東征天命討罪決不僣差卜之所陳盖如此/此緫陳前諸章之意而結之以哲人與元龜知天意之
當從前業之當終/而決于東征也
   㣲子之命㣲國名子爵也成王既殺武庚封㣲/子於宋以奉湯祀史録其誥命以為
   此篇今文/無古文有纂疏吳氏曰武王克殷封武庚於殷/墟封㣲子於宋樂記武王下車
[004-79b]
   投殷後於宋是也及武庚叛成王殺之始即㣲/子已封之宋建為上公以奉湯祀盖申命之非
   至此始封之也凡䇿命諸侯必有初封之辭如/乃命諸王邦之蔡此篇初無此等語史世家言
   周公既承王命誅武庚乃命㣲子代殷後奉其/先祀作㣲子之命以申之其説為是○林氏曰
   不曰宋公之命而曰㣲子之命周以賓待之非/欲臣之也箕㣲雖歸周而未嘗臣周○陳氏經
   曰當武庚叛後殷餘民猶思商以㣲子之賢處/疑忌之地而命之之辭如此聖入寛大公平之
   用心也○王氏炎曰紂之後可絶湯之祀不可/絶○愚謂殺武庚始命㣲子奉湯祀盖紂以嫡
   子立武庚紂子實大宗子㣲子支子耳武庚在/為殷後奉湯祀宗子責也㣲子不得與也武庚
   死殷命黜㣲子始/得代之為殷後焉
[004-80a]
王若曰猷殷王元子惟稽古崇徳象賢統承先王修其
禮物作賔于王家與國咸休永世無窮元子長子也㣲/子帝乙之長子
紂之庶兄也崇徳謂先聖王之有徳者則尊崇而奉祀/之也象賢謂其後嗣子孫有象先聖王之賢者則命之
以主祀也言考古制尊崇成湯之徳以㣲子象賢而奉/其祀也禮典禮物文物也修其典禮文物不使廢壊以
備一王之法也孔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獻不足故也殷之典禮㣲
子修之至孔子時已不足徵矣故夫子惜之賓以客禮/遇之也振鷺言我客戾止左氏謂宋先代之後天子有
事膰焉有喪拜焉者也吕氏曰先王之心公平廣大非/若後世滅人之國惟恐苗裔之存為子孫害成王命㣲
子方且撫助愛養欲其與國咸休永/世無窮公平廣大氣象於此可見纂疏張氏曰本湯/言之曰崇徳
[004-80b]
自㣲子言之曰象賢○王氏炎曰修禮物者自正朔外/不用時王制度而用其舊儀○吕氏曰象非正訓似曰
象者欲其盛徳之象形容長存而不泯也先王封先代/之後欲存先代典禮者盖以損益之理若循環然先代
禮物不修後聖有作扶衰救弊何所稽乎孔子歎文獻/不足與商頌僅得十二之五皆後世不能修禮物故也
○愚謂稽古崇徳象賢一句為一篇之綱領自崇徳象/賢至作賔王家皆承稽古二字崇徳象賢固稽古典為
之修禮物作賔亦稽古典也如立堯後以作虞賔立夏/後以修夏禮皆古人所已行稽古以下四句所以考之
于既往與國永世二句所以期之于方来又象賢之賢/獻也禮物文也文非獻不能修宋初所以能修禮物以
有㣲子之賢也孔子時宋不足徵文之不足猶獻之不/足也繼之者不能賢如㣲子故也故尤以象賢為重前
日失之于武庚今日得之于㣲子所以下文深取其踐/修厥猷恪慎孝恭有此賢徳上可象湯徳以繼前聖下
[004-81a]
可修禮物以/俟後聖焉嗚呼乃祖成湯克齊聖廣淵皇天眷佑誕
受厥命撫民以寛除其邪虐功加于時徳垂後裔齊肅/也齊
則無不敬聖則無不通廣言其大淵言其深也誕大也/皇天眷佑誕受厥命即伊尹所謂天監厥徳用集大命
者撫民以寛除其邪虐即伊尹所謂代虐以寛兆民允/懐者功加于時言其所及者衆徳垂後裔言其所傳者
逺也後裔即㣲子/也此崇徳之意纂疏吕氏曰齊聖廣淵不可分當于/此識湯徳之全體○愚謂齊誠
一也齊如中庸惟天下至誠聖即惟天下至聖廣淵即/溥博淵泉也湯之寛非縱弛之寛乃自齊聖廣淵聖徳
中流出緫言之皆垂後裔之徳之源也功加于時功即/德之效徳垂後裔德即功之本互言之耳湯之功徳傳
祀六百開闢以来莫加焉而可/使之不祀乎此所以生下文意爾惟踐修厥猷舊有令
[004-81b]
聞恪慎克孝肅恭神人予嘉乃徳曰篤不㤀上帝時歆
下民祗協庸建爾于上公尹茲東夏猷道令善聞譽也/㣲子踐履修舉成
湯之道舊有善譽非一日也恪敬也恪謹克孝肅恭神/人指㣲子實徳而言抱祭器歸周亦其一也篤厚也我
善汝徳曰厚而不㤀也歆饗庸用也王者之後稱公/故曰上公尹治也宋亳在東故曰東夏此象賢之意
唐孔氏曰左氏王命管仲曰謂篤不㤀即曰篤不㤀/意○王氏曰宋商後得郊天故曰上帝時歆記曰宋
之郊也契也○葉氏曰周制三公出封作伯九命/謂之上公○陳氏經曰鎬在西故以宋為東夏欽哉
往敷乃訓慎乃服命率由典常以蕃王室𢎞乃烈祖律
乃有民永綏厥位毗予一人世世享徳萬邦作式俾我
[004-82a]
有周無斁此因戒勉之也服命上公服命也宋王者之/後成湯之廟當有天子禮樂慮有僣擬之失
故曰謹其服命率由典常以戒之也𢎞大律範毗輔式/法斁厭也即詩言在此無斁之意○林氏曰偪生于僣
僣生于疑非疑無僣非僣無偪謹其服命遵守典常安/有偪僣之過哉魯實侯爵乃以天子禮樂祀周公亦既
不謹矣其後遂用于羣公之廟甚至季氏僣八佾三家/僣雍徹其源一開末流無所不至成王于宋謹慎如此
必無賜周公以天子禮樂之事豈周室既/衰魯竊僣用託為成王之賜伯禽之受乎纂疏孔氏曰/謹汝祖
服命數○陳氏大猷曰服猶被服之服命即所告之命/武庚以畔黜復命㣲子常情于此孰不暴白其罪眀黜
殷之由今無一言及武庚事以傷㣲子之心盖誥命賢/者體當如此○蘇氏曰武庚叛餘以新造之周侯前代
未盡亡之賢子則㣲子盖處可疑之地禁戒之辭隄防/之具冝悉也乃命之曰上帝時歆曰𢎞乃烈祖曰萬邦
[004-82b]
作式此三代之事後世胡可及也○吕氏曰殺武庚義/也封㣲子仁也○真氏曰武庚之罪當行天討㣲子之
徳當加天命非有一毫喜怒之心于此可見聖人之心/矣○愚謂慎乃服命不過如康誥之享明乃服命謂所
服受之命令耳自二孔以上公服命無乖禮制為説而/林氏祖述發揮之意深論竒然非此章本然之文意也
必於此以為防其僣擬則于康誥復何以訓之乎此/既言之勿替朕命又申言結之實皆指此篇誥命耳
呼往哉惟休無替朕命歎息言汝往之國當休美其政/而無廢棄我所命汝之言也
   康誥康叔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武王誥命為衛/侯今文古文皆有○案書序以康誥為成
   王之書今詳本篇康叔于成王為叔父成王不/應以弟稱之説者謂周公以成王命誥故曰弟
   然既謂之王若曰則為成王之言周公何遽自/以弟稱之也且康誥酒誥梓材三篇言文王者
[004-83a]
   非一而略無一語以及武王何邪説者又謂寡/兄朂為稱武王尢為非義寡兄云者自謙之辭
   寡德之稱苟語他人猶之可也武王康叔之兄/家人相語周公安得以武王為寡兄而告其弟
   乎或又謂康叔在武王時尚㓜故不得封然康/叔武王同母弟武王分封之時年已九十安有
   九十之兄同母弟尚㓜不可封乎且康叔文王/之子叔虞成王之弟周公東征叔虞已封于唐
   豈有康叔得封反在叔虞之後必無是理也又/案汲冢周書克殷篇言王即位於社南羣臣畢
   從毛叔鄭奉眀水衛叔封傳禮召公奭賛采師/尚父牽牲史記亦言衛康叔封布茲與汲書大
   同小異康叔在武王時非㓜亦眀矣特序書者/不知康誥篇首四十八字為洛誥脱簡遂因誤
   為成王之書是知書序果非孔子所作/也康誥酒誥梓材篇次當在金縢之前纂疏胡/氏
[004-83b]
   於皇王大紀考究得康誥非周公成王時乃武/王時寡兄如今人稱劣兄梓材一篇又不知何
   處得来此與他人言皆不領嘗與陳同父言陳/曰毎嘗讀亦不覺今思之誠然○真氏讀書記
   載康誥首注云此篇胡氏以為武王之書朱子/從之而蔡氏所辨尤力今姑從先儒之説以為
   周公書更當博攷○愚案朱子之説五峯唱之/九峯和之聖人復起不易斯言矣真氏因仍阿
   合之説非事理之實不謂西山而有此也○孔/氏曰康圻内國名叔封字○林氏曰康乃叔未
   受封時食采之地或曰康謚也○鄭氏/曰康叔初封衛至子孫而并𨚍鄘地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國洛四方民
大和㑹侯甸男邦采衛百工播民和見士于周周公咸
[004-84a]
勤乃洪大誥治三月周公攝政七年之三月也始生魄/十六日也百工百官也士説文曰事也
詩曰勿士行枚吕氏曰斧斤版築之事亦甚勞矣而民/大和㑹悉来赴役即文王作靈臺庶民子来之意蘇氏
曰此洛誥之文當在/周公拜手稽首之上纂疏唐孔氏曰五服男居其中舉氏/中則五服皆有邦可知○林
曰周九服㑹洛邑者惟内五服蠻夷鎮藩不與○葉氏/曰列國大夫入天子之國皆曰士春秋傳曰晉士起是
也○潘氏曰勤猶杕杜以勤歸之勤洪大也經言&KR0232者/多○王氏安石於此章無觧○愚謂初基定基址也鎬
在西故曰東國洛見士朝而趨事也大和㑹人心本自/和播民和因人心之和而敷宣其和也悦以使民民㤀
其勞也以召誥攷之周公以三月十二日乙夘至洛先/觀召公營洛規模十四日丁巳行郊禮十五日戊午行
社禮十六日乙未初基作洛繼此五日内號召齊集計/度區畫分配科派至二十一日甲子朝乃用書命庶殷
[004-84b]
諸侯丕作召誥所謂用書命丕作即此所謂洪大誥治/也左氏昭二十二年晉士彌牟營成周計丈數云云以
令役于諸侯用書誥治意亦類此参以召誥日月脗合/洛誥冠以此九句方有頭緒强附于此全不相應其為
洛誥脱簡章章明甚諸家/阿附牽强觧之今不取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
王武王也孟長也言為諸侯之長也封康/叔名舊説周公以成王命誥康叔者非是纂疏呉氏曰/先儒謂
康叔受封時尚㓜者以稱小子故武王周公康叔皆太/姒之子安得尚㓜今陜右之俗凡尊貴命卑賤雖長老
者亦呼以小子/表見相親愛也惟乃丕顯考文王克眀徳慎罰左氏曰/眀徳謹
罰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徳務崇之之謂謹罰務去之之/謂眀徳謹罰一篇之綱領不敢侮鰥寡以下文王眀徳
謹罰也汝念哉以下欲康叔眀德也敬眀乃罰以下欲/康叔謹罰也爽惟民以下欲其以徳行罰也封敬哉以
[004-85a]
下欲其不用罰而用徳也/終則以天命殷民結之纂疏林氏曰此篇多及刑罰/者案左傳武王之母弟
八人康叔為司㓂則康叔以衛侯入繼蘇忿生為之故/并告以詰姦刑暴事其曰外事外正以外言者治殷民
于衛也以衛為外則王朝司㓂内事也故于刑罰為詳/○陳氏大猷曰治不過徳刑兩端徳者人所同慕感化
人心之本也文王則克眀之使民慕而入于徳罰者人/所同畏防範人心之具也文王則克謹之使民畏而不
入于/罰不敢侮鰥寡庸庸祗祗威威顯民用肇造我區夏
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惟時怙冒聞于上帝帝休天
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誕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時叙乃
寡兄朂肆汝小子封在茲東土鰥寡人所易忽也于人/易忽者而不忽焉以見
[004-85b]
聖人無所不敬畏也即堯不虐無告之意論文王之德/而首發此非聖人不能也庸用也用其所當用敬其所
當敬威其所當威言文王用能敬賢討罪一聼于理而/已無與焉故徳著于民用始造我區夏及我一二友邦
漸以修治至罄西土之人怙之如父冒之如天眀徳昭/升聞于上帝帝用休美乃大命文王殪滅大殷大受其
命萬邦萬民各得其理莫不時叙汝寡徳之兄亦勉力/不怠故爾小子封得以在此東土也吳氏曰殪戎殷武
王之事也此稱文王者武王不敢以為己之功也○又/案東土云者武王克商分紂城朝歌以北為𨚍南為鄘
東為衛意𨚍鄘為武庚之封而衛即康叔也漢書言周/公善康叔不從管蔡之亂似地相比近之辭然不可攷
矣/纂疏庸庸至顯民此等語既不可曉只得且用古注/古注既用杜撰如今更别求説又杜撰不如他
矣○陳氏大猷曰不敢侮鰥寡仁民也庸庸使能祗祗/尊賢也眀徳之事威威懲惡也慎罰之事是是非非使
[004-86a]
民曉然知所好惡所以顯民也恐康叔以受封為當然/故歴言文王之積累汝兄之勉勵故汝得有此土庶其
念所自之艱難而不敢忽也○愚謂或訓戎為兵為㓂/皆未當詩念茲戎功戎大也諸家泥周公命康叔之説
者謂公呼武王為寡有之兄言其徳不羣也曲辭巧説/豈事理各稱之實乎惟是武王自言故稱文王詳而自
謂甚略只以一朂字見其自勉若周公之言豈/論武王如此簡略乎且朂字惟自謙乃可言耳王曰嗚
呼封汝念哉今民将在祗遹乃文考紹聞衣徳言徃敷
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逺惟商耇成人宅心知
訓别求聞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𢎞于天若徳裕乃身
不廢在王命此下眀徳也遹述衣服也今治民將在敬/述文考之事繼其所聞而服行文王之徳
[004-86b]
言也往之國也宅心處心也安汝止之意知訓知所以/訓民也由行也曰保乂曰知訓曰康保經緯以成文爾
武王既欲康叔祗遹文考又欲敷求商先哲王又丕逺/惟商耇成人又别聞由古先哲王近述諸今逺稽諸古
不一而足以見義理之無盡易曰君子多識前言徃行/以畜其徳𢎞者廓而大之也天者理之所從出也康叔
博學以聚之集義以生之真積力久衆理該通此心之/天理之所從出者始恢廓而有餘用矣若是則心廣體
胖動無違禮斯能不廢在王之命也○吕氏曰康叔歴/求聖賢問學至于𢎞于天徳裕身可謂盛矣止能不廢
王命才可免過而已此見人臣職分之難盡若欲為子/必須如舜與曾閔方能不廢父命若欲為臣必須如舜
與周公方能/不廢君命纂疏林氏曰雖求老成法往古又當𢎞于/天召誥則無遺壽耇其稽我古人之
徳又能稽謀/自天即此意王曰嗚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
[004-87a]
忱民情大可見小人難保往盡乃心無康好逸豫乃其
乂民我聞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恫痛/瘝病
也視民之不安如疾痛之在乃身不可不敬之也天命/不常雖甚可畏然誠則輔之民情好惡雖大可見而小
民至為難保汝往之國所以治之者非他惟盡汝心無/自安而好逸豫乃其所以治民也古人言怨不在大亦
不在小惟在順不順勉不勉耳順者順于理勉者/勉于行即上文所謂往盡乃心無康好逸豫者也纂疏
天畏棐忱猶曰天難諶○問惠不惠懋不懋曰順其所/不當順勉其所不當勉一説當順者不順當勉者不勉
○夏氏曰民之休戚汝之休戚也故曰恫瘝乃身敬哉/下文即當敬之事○吕氏曰侯爾非富貴之乃委痛病
于汝身耳上則天難忱下則民難保非恫瘝乃身乎○/孔氏曰怨不在大起于小不在小小至于大當使不順
[004-87b]
者順不勉者勉○林氏曰當順而不順當勉而不勉皆/足以致怨必順于人而勉于己怨庶可弭○吳氏曰惠
鮮鰥寡惠所不惠也克勤小物懋所不懋也如是則可/無怨○張氏曰惠所不必惠無所不惠矣懋所不必懋
無所不/懋矣已汝惟小子乃服惟𢎞王應保殷民亦惟助王
宅天命作新民服事應和也汝之事惟在廣上徳意和/保殷民使之不失其所以助王安定天
命而作新斯民也此言眀徳之終/也大學言眀徳亦舉新民終之纂疏鼓之舞之之謂/作言振起其自
新之民也○鼓之舞之如擊皷然自然使人跳舞踴躍/然民所以感動由其本有此理上之人提撕警發之則
下民觀聸感化各自有以興起其同然之善心而不能/自已耳○林氏曰應保者因人情而安之謂應其所欲
也如人情莫不欲夀則生之而不傷人情莫不欲富則/厚之而不困人情莫不欲安則扶之而不危所欲與聚
[004-88a]
所惡勿施皆所以應而保之○陳氏大猷曰殷民者天/命所視以去留人心所視以觀化保殷民所以助王宅
天命而作新民也○愚案此欲康叔法文王之眀徳而/極於新民也大學傳引康誥曰克眀徳即截上文克眀
徳慎罰一句上三字引作新民即此章此一句也大學/三綱領之二其源實出于康誥二帝夏商以来言眀徳
者有矣未有言新民者言克眀徳作新民體用相對首/見于康誥而大學祖述之謂康誥非大學之宗祖可乎
釋應保之應/為和未穩王曰嗚呼封敬眀乃罰人有小罪非眚乃
惟終自作不典式爾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殺乃有大罪
非終乃惟眚災適爾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此下謹/罰也式
用適偶也人有小罪非過誤乃其固為亂常之事用意/如此其罪雖小乃不可不殺即舜典所謂刑故無小也
[004-88b]
人有大罪非是故犯乃其過誤出于不幸偶爾如此既/自稱道盡輸其情不敢隠匿罪雖大時乃不可殺即舜
典所謂宥過無大也諸葛孔眀治蜀服辠輸情者/雖重必釋其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之意歟纂疏
愚謂小罪不可不殺小罪怙終刑之可也殺之無乃過/乎盖敗常越禮其罪難小其情乃亂之原不殺則為害
将甚大正以不典者敗倫紀亂綱/常之事也宜於不典二字味之王曰嗚呼封有叙時
乃大眀服惟民其勑懋和若有疾惟民其畢棄咎若保
赤子惟民其康乂有叙者刑罰有次序也眀者眀其罰/服者服其明也左氏曰乃大眀服已
則不眀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勑戒勑也民其戒勑而/勉于和順也若有疾者以去&KR1282之心去惡也故民皆棄
咎若保赤子者以保子之/心保善也故民其安治纂疏張氏曰刑罰足以制人/之形不足以服人之心
[004-89a]
必不紊刑之倫序時乃大眀刑罰而足以服其心宜民/勑懋而且和也○林氏曰若有疾若保赤子皆出于中
心之誠然盖人有疾欲去之有赤子欲保之此豈可以/偽為舉斯心以加諸彼則無往非仁矣○陳氏大猷曰
去民之惡如去己疾則調治無不至必盡棄其咎矣保/民如保己之赤子則愛護無不至民必康且乂矣先言
有疾後言赤子盖民棄咎然後可康乂也○愚謂三言/惟民其必加以後之二譬使民棄咎康乂而後可全其
勑懋/和也非汝封刑人殺人無或刑人殺人非汝封又曰劓
刵人無或劓刵人刑殺者天之所以討有罪非汝封得/以刑之殺之也汝無或以已而刑殺
之刵截耳也刑殺刑之大者劓刵刑之小者兼舉小大/以申戒之也又曰當在無或刑人殺人之下又案刵周
官五刑所無吕刑/以為苗民所制纂疏康叔為周司宼故一篇多説用/刑湏改其句非汝封刑人殺人
[004-89b]
則無或敢有刑人殺人者又曰非汝封劓刵人則無或/敢有劓刵人者言用刑之權正在康叔不可不謹之意
蘇氏破句讀之誤矣蘇氏以/無或刑人殺人非汝封為句王曰外事汝陳時臬司師
茲殷罰有倫外事未詳陳氏曰外事有司之事也臬法/也為準限之意言汝于外事但陳列是法
使有司師此殷罰之有倫者用之爾○吕氏曰外事衛/國事也史記言康叔為周司㓂司㓂王朝之官職任内
事故以衛國對言為外事今案篇中言往敷求往盡乃/心篇終曰往哉封皆令其之國之辭而未見其留王朝
之意但詳此篇康叔盖深于法者異時成/王或舉以司㓂之職而此則未必然也纂疏陳氏大/猷曰上
章盖言用刑此專言衛國之刑故以外事别之猶下文/言外庶子外正也臬門梱也有限準之義故以訓法猶
謂法為律也汝陳列是掌臬法之有司當師此殷罰之/有倫序者衛居殷墟殷法乃殷民所安也○愚案左氏
[004-90a]
定四年曰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太宰康叔為司㓂/則康叔以諸侯入為王卿眀矣為司宼與即衛封兩不
相妨往来朝廷邦國之間何往不可況衛事自有衛之/有司如外庶子外正者付之陳列之法司身為司宼甚
便吕陳内事外事之説甚當蔡氏疑之乃添異時成王/或舉以任司㓂一句今正闢成王封康叔之説乃自為
反覆何也封以殷墟姑用殷罰乃與新國之民相安正/是武王初得天下初分封時事若是後来天下已定法
制通行何以師用殷罰為哉味師殷罰有倫句愈/見得此為武王命康叔之辭司字屬下句未順又曰
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時丕蔽要囚要囚獄辭之要/者也服念服膺
而念之旬十日時三月/為囚求生道也蔽㫁也纂疏唐孔氏曰要囚取要辭于/囚○陳氏大猷曰要者結
罪之辭與周禮卿士異其死刑之罪而要之之要同要/囚謂結定其囚之罪也蔽要囚斷其所結定之囚猶今
[004-90b]
世引斷也今世大辟囚已結罪後猶有審覆經年者○/蘇氏曰服念為囚求生道也求之句時而終無生道乃
可殺○林氏曰唐太宗謂羣臣曰死者不可復生決囚得/雖三覆奏頃刻之間何暇思慮自今宜五日一覆奏正
康誥之意○愚案歐陽公瀧岡墓表載其父崇公任獄/官毎為囚求生道嘗曰為之求生道而不得夫然後我
與死者可以俱無/憾矣正合此意王曰汝陳時臬事罰蔽殷彛用其義
刑義殺勿庸以次汝封乃汝盡遜曰時叙惟曰未有遜
義宜也次次舍之次遜順也申言敷陳是法與事罰/斷以殷之常法矣又慮其泥古而不通又謂其刑其
殺必察其宜于時者而後用之既又慮其趨時而狥已/又謂刑殺不可以就汝封之意既又慮其刑殺雖已當
罪而矜喜之心乗之又謂使汝刑殺盡順于義雖曰是/有次叙汝當惟謂未有順義之事盖矜喜之心生乃怠
[004-91a]
惰之心起刑殺之所由/以不中也可不戒哉纂疏陳氏大猷曰罰獨言則兼/刑殺殷罰有倫是也與刑
殺對言則罰輕刑重殺尤重也○夏氏曰不可使法司/觀望于汝遂屈法以就汝意○愚謂雖盡遜而惟曰未
遜心常不自足則虚眀公正之體不失而審慎矜恤之/念常存刑罰之不中者鮮矣即吕刑所謂雖休勿休曽
子所謂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也已汝惟小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
心朕徳惟乃知己者語辭之不能已也小子㓜小之稱/言年雖少而心獨善也爾心之善固朕
知之朕心朕徳亦惟爾知之將/言用罰之事故先發其良心焉凡民自得罪宼攘姦宄
殺越人于貨暋不畏死罔弗憝越顛越也盤庚云顛越/不恭暋强憝惡也自得
罪非為人誘䧟以得罪也凡民自犯罪為盜賊姦宄殺/人顛越人以取財貨强狠亡命者人無不憎惡之也用
[004-91b]
罰而加是人則人無不服以其出乎人之同惡而/非即乎吾之私心也特舉此以眀用罰之當罪纂疏
陳氏大猷曰此一節上下疑有缺文/○愚案此叚實與上文不貫缺之是王曰封元惡大憝
矧惟不孝不友子弗祗服厥父事大傷厥考心于父不
能字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顯乃弗克恭厥兄兄
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弔茲不于我政人得罪
天惟與我民彛大泯亂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罰刑茲無
大憝即上文之罔弗憝言宼攘姦宄固為大惡而大/可惡矣况不孝不友之人而尤為可惡者當商之季
禮義不眀人紀廢壊子不敬事其父大傷父心父不能/愛子而乃疾惡其子是父子相夷也天顯猶孝經所謂
[004-92a]
天眀尊卑顯然之序也弟不念尊卑之序而不能敬其/兄兄亦不念父母鞠養之勞而大不友其弟是兄弟相
賊也父子兄弟至于如此苟不于我為政之人而得罪/焉則天之與我民彛必大泯滅而紊亂矣曰者言如此
則汝其速由文王作罰刑此/無赦而懲戒之不可緩也纂疏蔡氏元度曰先責子/之不孝然後及父之
不慈先責弟之不恭然後及兄之不友周禮有不孝不/弟之刑而無不慈不友之罪即此意也○林氏曰弔讀
如弔閔之弔閔其悖人倫也○吕氏曰前言殷罰殷彛文/此言文王作罰葢殷罰常行用之父子兄弟之獄則用
王之法經紂之惡人倫戕敗文武維持綱常而作罰刑/如地官不孝不弟之刑之類故以殷罰治殷俗因人情
之所安也以文王罰刑誅不孝不友撥殷亂之所在也/○愚謂前已告康叔眀徳以作新民矣此言慎罰而速
懲不孝友者盖已致新民之化不率而後方/嚴齊民之刑也此章孔註甚眀蔡傳從之不率大戞
[004-92b]
矧惟外庶子訓人惟厥正人越小臣諸節乃别播敷造
民大譽弗念弗庸瘝厥君時乃引惡惟朕憝已汝乃其
速由茲義率殺戞法也言民之不率教者固可大寘之/法矣況外庶子以訓人為職與庶官之
長及小臣之有符莭者乃别布條教違道干譽弗念其/君弗用其法以病君上是乃長惡于下我之所深惡也
臣之不忠如此刑其可已乎汝其速由此義而率以誅/戮之可也○案上言民不孝不友則速由文王作罰刑
茲無赦此言外庶子正人小臣背上立私則速由茲義/率殺其曰刑曰殺若用法峻急者盖殷之臣民化紂之
惡父子兄弟之無其親君臣上下之無其義非䋲之以/法示之以威殷民孰知不孝不義之不可于哉周禮所
謂刑亂國用重典者是也然曰速由文王/曰速由茲義則其刑其罰亦仁厚而已矣纂疏孔氏曰/戞常也
[004-93a]
民不率大常之教猶刑之無赦○吕氏曰然叔不以身/率之則亦大戞戞乎其難哉真氏曰吕説似得之與下
叚相應盖戞者二物相擊之謂○或曰戞擊也承上文/如此而猶不率從乃大戞擊以痛懲也上文㓂攘殺越
乃不待教而誅者此則教之不改而後誅之者也○愚/案不率大戞或以屬上文或以屬下文不勝異説孔訓
戞為常固非訓為法亦未見所本後一説庶幾焉然此/句合缺之○林氏曰況汝衛國之臣如庶子者與衆官
之長及諸小臣皆當分别善惡以播敷教化而造成斯/民善譽始無曠職苟不念此不用此以病其君是乃長
于為惡朕亦将惡之矣率殺案法殺之也○王氏日休/曰前言由文王罰刑此言由茲義率殺其即文王之義
刑義/殺乎亦惟君惟長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惟威惟
虐大放王命乃非徳用乂君長指康叔而言也康叔而/不能齊其家不能訓其臣惟
[004-93b]
威惟虐大廢棄天子之命乃欲以非徳用治是康叔/且不能用上命矣亦何以責其臣之瘝厥君也哉
林氏曰不能厥家人越厥云云如左傳/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國人也汝亦罔不克
敬典乃由裕民惟文王之敬忌乃裕民曰我惟有及則
予一人以懌汝罔不能敬守國之常法由是而求裕民/之道惟文王之敬忌敬則有所不忽忌則
有所不敢期裕其民曰我惟有及于文王則予一人/以悦懌矣此言謹罰之終也穆王訓刑亦曰敬忌云
林氏曰典者天叙之典即父子兄弟之常道敬典敬/敷五教也裕民即在寛也○愚謂前言速由文王罰
刑速由茲義率殺兩言速由何其急速也此言乃由裕/民乃裕民兩言乃裕又何其寛緩也始欲其以刑齊民
以懲戒人之惡習終欲其以身率人以容養人之善心/其急其緩並行而不相悖也○陳氏大猷曰此上三節
[004-94a]
疑有/錯簡王曰封爽惟民迪吉康我時其惟殷先哲王徳用
康乂民作求矧今民罔迪不適不迪則罔政在厥邦此/下
欲其以德用罰也求等也詩曰世德作求言眀思夫民/當開導之以吉康我亦時其惟殷先哲王之徳用以安
治其民為等匹于商先王也迪即迪吉康之迪況今民/無導之而不從者苟不有以導之則為無政于國矣迪
言徳而政言刑也前既嚴之民又嚴之/臣又嚴之康叔此則武王之自嚴畏也纂疏林氏曰我/今其惟殷
先哲王之徳可用以康乂民者作起而求之求如敏以/求之之求○真氏曰欲導民于吉康其何以哉惟于殷
先哲王之德用以康乂民者作而求之而已殷先王之/所為無非導民吉康之道導以仁義而民趨于仁義導
以孝弟而民趨于孝弟此所謂迪吉康也政所以正民/不能導民俾知所適尚何政之有古之政合教化而言
[004-94b]
後之政離教化而言○愚/案作求真廣林説為優王曰封予惟不可不監告汝
徳之説于罰之行今惟民不靜未戾厥心迪屢未同爽
惟天其罰殛我我其不怨惟厥罪無在大亦無在多矧
曰其尚顯聞于天戻止也又言民不安靜未能止其心/之狠戾迪之者雖屢而未能使之上
同乎治明思天其殛罰我我何敢怨乎惟民之罪不在/大亦不在多苟為有罪即在朕躬況曰今庶羣腥穢之
徳其尚顯/聞于天乎纂疏愚謂此章之意謂我惟不可不監視古/義即指文王明徳慎罰之義告汝以徳
之説于罰之行之時盖欲以徳行罰也今惟民不安静/未定其心迪之雖屢而猶未協同民之未静未同天将
不罪民而罪導民者故爽眀惟天其将罰殛我矣我其/不當怨也惟其罪不在大與多一亳不盡且為有罪況
[004-95a]
曰其已上顯聞于天而欲逭天之罰殛可乎爽惟與爽/惟民疑當時語此王責已以勵康叔也要之此篇語言
多不可强解而解/者欠眀反益甚之王曰嗚呼封敬哉無作怨勿用非謀
非彛蔽時忱丕則敏德用康乃心顧乃德逺乃猷裕乃
以民寧不汝瑕殄此欲其不用罰而用徳也歎息言汝/敬哉毋作可怨之事毋用非善之謀
非常之法惟斷以是誠大法古人之敏德用以安汝之/心省汝之徳逺汝之謀寛裕不廹以待民之自安若是
則不汝瑕疵/而棄絶矣纂疏陳氏經曰用非謀非常皆致怨之道/也蔽如一言以蔽之蔽惟斷以至誠
則不惑于非謀非彛矣○陳氏大猷曰大法古人之敏/徳如法文王之眀徳作求殷先哲王徳是也慮其悠悠
故以敏德言又恐其欲速故以安汝心言安則恐其警/省不至故又以回顧汝德言顧又恐其察慮太廹故又
[004-95b]
以宏逺汝謀寛裕安民言民必不瑕絶汝矣○真氏曰/為善未至于優裕皆勉强也與前德裕乃身之裕同至
此則不言用罰/而純言用德矣王曰嗚呼肆汝小子封惟命不于常汝
念哉無我殄享明乃服命髙乃聽用康乂民肆未詳惟/命不于常
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汝其念哉毋我殄絶所享之國/也明汝侯國服命髙其聼不可卑忽我言用安治爾民
也/纂疏爾雅肆今也○董氏曰肆語辭如肆徂肆往皆/語辭也○陳氏大猷曰無使我所與爾之爵土
殄絶而不能享也服命即所服受之誥命髙乃聼猶曰/尊所聞○蘇氏曰告以文考先哲王所聼豈為不髙
王若曰往哉封勿替敬典聽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勿/廢
其所敬之常法聼我所命而服行之乃能以/殷民而世享其國也世享對上文殄享而言纂疏李氏/杞曰
[004-96a]
康誥一篇始終以敬哉敬典為言致敬之道乃脩身治/民之本康叔所以化商民之綱要莫大于此○愚謂商
民不孝不友化之之本在于敬五典耳勿替所當敬之/典即前所謂罔不克敬典篇終復申言之大學引惟命
不于常而斷之曰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弗念弗/克則殄享不善而失之也敬典聼告則世享善而得之
也武王封康叔拳拳反覆於文王眀德慎罰之家法無/慮數百言末復以天命之無常享國之難必者警戒之
康叔乃能敬聼而力行焉衛之享國/卒與周家相為長久吁豈偶然哉
   酒誥商受酗酒天下化之妹土商之都邑其染/惡尤甚武王以其地封康叔故作書誥教
   之云今文古文皆有○按吳氏曰酒誥一書本/是兩書以其皆為酒而誥故誤合而為一自王
   若曰明大命于妹邦以下武王告受故都之書/也自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以下武王告康
[004-96b]
   叔之書也書之體為一人而作則首稱其人為/衆人而作則首稱其衆為一方而作則首稱一
   方為天下而作則首稱天下君奭書首稱君奭/君陳書首稱君陳為一人而作也甘誓首稱六
   事之人湯誓首稱格汝衆此為衆人而作也湯/誥首稱萬方有衆大誥首稱大誥多邦此為天
   下而作也多方書為四國而作則首稱四國多/士書為多士而作則首稱多士乃今酒誥為妹
   邦而作故首言眀大命于妹邦其自為一書無/疑案吳氏分篇引證固為眀甚但既謂專誥毖
   妹邦不應有乃穆考文王之語意酒誥專為妹/邦而作而妹邦在康叔封圻之内則眀大命之
   責康叔實任之故篇首專以妹邦為稱至中篇/始名康叔以致誥其曰尚克用文王敎者亦申
   言首章文王誥毖之意其事則主于妹邦其書/則付之康叔雖若二篇而實為一書雖若二事
[004-97a]
   而實相首尾反復參究/盖自為書之一體也纂疏問揚子雲言酒誥/之篇俄空焉曰孔
   書以巫蠱事不曽傳漢儒不曾見者多如鄭康/成晉杜預皆然想得揚子雲亦不曾見○林氏
   曰紂以酒亡國餘習猶存酒誥所以作也○愚/謂此篇初以酗酒戒妹土之人不專為康叔言
   但責之康叔使眀戒酒之命于國人後方名呼/康叔以丁寧之末云矧汝剛制于酒則專戒康
   叔之身欲康叔/以身率國人也
王若曰眀大命于妹邦妹邦即詩所謂沬鄉篇首稱/妹邦者誥命專為妹邦發也
孔氏曰妹地紂所都朝歌以北是○薛氏曰妹古/沬字沬水名因水名地○愚謂大命即下文是
穆考文王肇國在西土厥誥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
[004-97b]
朝夕曰祀茲酒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穆敬也詩曰/穆穆文王是
也上篇言文王眀德則曰顯考此篇言文王告毖則曰/穆考言各有當也或曰文王世次為穆亦通毖戒謹也
少正官之副貳也文王朝夕勅戒之曰惟祭祀則用此/酒天始令民作酒者為大祭祀而已西土庶邦逺去商
邑文王誥毖亦諄諄以酒為戒則商邑/可知矣文王為西伯故得告毖庶邦云纂疏唐孔氏曰/世本云儀
狄造酒又云杜康本人以意為之今言天降命盖人為/亦天所使也○林氏曰非大祀而用酒則非天所以降
命之本意矣○愚謂昭穆之穆與左傳合此不易之論/以穆考為穆穆之考則詩稱武王曰率見昭考昭字将
何以訓之邪傳/首四十字可刪天降威我民用大亂喪德亦罔非酒惟
行越小大邦用喪亦罔非酒惟辜酒之禍人也而以為/天降威者禍亂之成
[004-98a]
是亦天爾箕子言受酗酒亦曰天毒降災正此意也民/之喪徳君之喪邦皆由于酒喪德故言行喪邦故言辜
纂疏朱子謂南軒張氏酒誥觧天降命降威處誠千百/年儒者所不及其説曰酒之為物本以奉祭祀供
賔客此即天之降命也而人以酒之故至于喪身失德/即天之降威也釋氏本惡天之降威者乃併與天之降
命者去之吾儒則不然去其降威者而已降威者去而/降命者自在如飲食而至于暴殄天物釋氏惡之必欲
茹蔬果吾儒則不至于暴殄而已衣物至于窮極奢侈/釋氏惡之必欲衣壊包之衣吾儒則去其奢侈而已至
於惡滛慝而絶夫婦吾儒則去滛慝而已釋氏本惡人/欲并與天理之公者去之吾儒去人欲所謂天理昭然
矣譬之水焉釋氏惡泥沙之濁而窒以土不知土之既/窒則無水可飲吾儒不然澄其泥沙而水之清者可酌
此儒釋之分也葉紹翁四朝聞見録○吕氏曰天降命/所以使民置酒者以祭祀無酒無以薦馨香非以資人
[004-98b]
之酣飲也後人失其本意乃以酒得禍而亦曰天降者/天理不在人心外民為酒所困即天之降威也○林氏
曰酒人所為人以酒喪徳喪邦皆自作孽而以為天降/威盖古人于事之成敗未嘗不歸之天天雖髙髙在上
人之起居動静未有不與之俱者則人之所為孰非天/之所為哉○陳氏曰朝夕曰之下文王誥毖庶邦庶士
之辭○史氏漸曰衛人服酒誥之訓何其能世守于無/窮也始也商俗滛湎武王以酒誥戒之逮幽王時上下
沈湎衛武公作賔之初筵以自戒見衛人非特一時聞/訓不敢自越于禁防又能以此禁防傳為子孫法焉○
愚謂天降命與天降威相對設酒初意本為祭祀乃天/之降命也酒之流生禍亦天之降威也酒一而已用以
祀者此酒也喪德喪邦者亦此酒也天理人欲同行異/情人之于酒能于祭祀而知其本于降命之天又能于
燕飲而凛然知降威之天則天/理行而人欲窒方無酒禍矣文王誥教小子有正有
[004-99a]
事無彛酒越庶國飲惟祀德将無醉小子少子之稱以/其血氣未定尤易
縱酒喪德故文王専誥教之有正有官守者有事有職/業者無毋同彛常也毋常于酒其飲惟于祭祀之時然
亦必以德將之/無至于醉也纂疏陳氏大猷曰此文王又告教庶邦/庶士之小子○林氏曰禁于未發
之謂豫發然後禁則扞格而難勝故湯訓蒙士文王教/小子穆王告㓜子童孫與易養蒙一也○陳氏曰有正
者有正人之官以治之有事民各有業也有官則不敢/飲有事則不暇飲惟祀飲福受胙也○愚謂以德将之
不至于醉天理足以制人欲也及/亂而燕喪威儀無德以将之故耳惟曰我民迪小子惟
土物愛厥心臧聦聽祖考之彛訓越小大德小子惟一
文王言我民亦常訓導其子孫惟土物之愛勤稼穡服/田畝無外慕則心之所守者正而善日生為子孫者亦
[004-99b]
當聦聼其祖父之常訓不可以謹酒為/小德小德大德小子惟一視之可也纂疏薛氏曰糜/穀為酒非
愛土物也○吕氏曰縱酒者多不事稼穡勤稼心臧者/必不暇縱酒聼貴聦不聦則誨諄諄聼藐藐矣時縱酒
者必以為小德無害于事但于大德用力足矣殊不知/以酒為小德正病之根源也以為小而不戒必至縱而
不止不可分彼為大徳此為小徳當合為一以一體視/之○真氏曰惟土物是愛故其心臧一溺于酒必旁求
珍異以自奉其欲廣其心蠧矣是時為子孫者亦各聦/聼祖考常訓訓之常則入于耳者熟聼之聦則志于心
也恪故于小大德視之惟一不以謹酒為/小焉以謹酒為小德則湎酒亦小過乎妹土嗣爾股
肱純其藝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長肇牽車牛逺服賈用
孝養厥父母厥父母慶自洗腆致用酒此武王教妹土/之民也嗣續純
[004-100a]
大肇敏服事也言妹土民當嗣續汝四肢之力無有怠/惰大修農工服勞田畝奔走以事其父兄或敏于貿易
牽車牛逺事賈以孝養其父母父母喜慶然後可自洗/腆致用酒洗以致其潔腆以致其厚也薛氏曰或大修
農功或逺服商賈以養父母/父母慶則汝可以用酒也纂疏孔氏曰今往當使妹/土之人繼汝股肱之
教為純一之行勤種黍稷奔走事其父兄農功既畢始/牽車牛載其所有求易所無逺行賈賣用其所得珍異
孝養其父母其父母善子之行子乃自潔厚致用酒養/也○王氏曰肈者既種黍稷始牽車牛也民以農為本
賈為末○真氏曰此土之民久染沉酣之俗繼自今宜/純用股肱之力以從事于農商以養其父母兼農商言
之于理為長○吕氏曰前禁酒如此之嚴此復教之致/用酒者教至于斷人情則不行所以閉其飲酒之門者
多矣故開其一而使之有節但不可踰此節耳○余氏/曰惟天不畀純侵戎我國家純皆純字絶句此乃以純
[004-100b]
字屬下句何邪○葵初王氏希旦曰肈訓敏不如從孔/民只訓始肈修肈造皆然○愚案訓純為大亦不如從
孔氏訓為一此以下武王通教妹土之民與臣及康叔/也何以見其用心之純以先藝黍稷後逺服賈無非續
其股肱之力而其用心惟在于事考長養父母未嘗分/心于他適也先用心于黍稷餘力始從事於服賈見急
于務本而不急于逐末亦風俗之厚也服田者務本固/惟以考養為心服賈者易逐末亦惟以孝養為心尚奚
暇于縱/酒哉庶士有正越庶伯君子其爾典聽朕教爾大克
羞耇惟君爾乃飲食醉飽丕惟曰爾克永觀省作稽中
德爾尚克羞饋祀爾乃自介用逸茲乃允惟王正事之
臣茲亦惟天若元德永不㤀在王家此武王教妹上之/臣也伯長也曰君
[004-101a]
子者賢之也典常也羞養也言其大能養老也惟君未/詳丕惟曰者大言也介助也用逸者用以宴樂也言爾
能常常反觀内省使念慮之發營為之際悉稽乎中正/之徳而無過不及之差則徳全于身而可以交於神眀
矣如是則庶幾能進饋祀爾亦可自副而用晏樂也如/此則信為王治事之臣如此亦惟天順元德而永不㤀
在王家矣案上文父母慶則可飲酒克脩耇則可飲酒/羞饋祀則可飲酒本欲禁絶其飲今乃反開其端者不
禁之禁也聖人之教不廹而民從者此也孝養羞耇饋/祀皆因其良心之發而利導之人果能盡此三者且為
成徳之士矣而何/憂其湎酒也哉纂疏孔氏曰汝大能進老成人之道/則為君矣如此汝乃飲食醉飽
能稽中徳則汝庶幾能進饋食于祖考矣○王氏曰非/耇老不敢醉飽○陳氏大猷曰惟君上下疑有缺文○
林氏曰大能進徳至于耇老則爾得以飲食醉飽盖先/王養老之禮執醬執爵割牲奉俎凡以致其醉飽耳作
[004-101b]
而稽于中徳未嘗過差則庶幾能進饋食于祖考乃自/助而用逸也喪徳喪邦皆以為天之降威則永觀省稽
中徳者天安得不若其元德哉○呂氏曰開人飲酒之/門不過奉親養老祭祀三節皆自其良心發見處開之
也○陳氏經曰中者無過之謂無故而縱飲與絶人飲/皆非中也惟祭祀養老孝養之時飲酒他時不得飲則
不至于縱亦不至于拘此乃中徳也自非觀省為逺慮/安能如此縱飲一時而㤀後患禁之太甚而難久行皆
非永觀省也能如是則下文云云皆其効也○愚謂羞/耇之羞訓養羞饋祀之羞訓進不若孔注皆訓為進自
介之介訓大與助皆未穩當介剛介以自守也當如介/如石不以三公易其介之介自介以用逸則以介然自
守之節操用之于歡然自逸之宴樂以介用逸非以逸/為逸雖逸而不過矣豈至于縱酒哉此數句以稽中德
為主能稽中德則無過不及飲惟見于羞饋祀而非祀/不飲逸必持之以介而非介不逸以此乃可為王正事
[004-102a]
之臣中則無不正也以此天亦若其元徳由中德可充/之為大徳也徳之一字為酒誥一篇之綱領譬之數千
丈渾之一寸膠也前之徳将無醉後之經徳徳顯/徳馨與此之稽中德若元徳實前後互相照應云王曰
封我西土棐徂邦君御事小子尚克用文王教不腆于
酒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徂徃也輔佐文王往日之/邦君御事小子也言文王
毖酒之教/其大如此纂疏真氏曰有司之不腆酒于天命何預乃/以克受殷命為職此之由何也但觀幽
厲陳隋之朝上下沈酣以致墜失天命則謹酒而受天/命復何疑哉○吳氏曰凡稱我皆武王自謂○愚按蔡
訓棐徂本孔注然當闕疑三篇為武王書觀故我至于/今克受殷命一句可以無疑矣上文言邦君以下用文
王教故武王即以我受殷命承之若以為周公之言則/是用文王教之下略無一字及武王周公敢自謂我克
[004-102b]
受殷命邪我受殷命武王可自言/周公不可言不待眀者而後知也王曰封我聞惟曰在
昔殷先哲王迪畏天顯小民經德秉哲自成湯咸至于
帝乙成王畏相惟御事厥棐有恭不敢自暇自逸矧曰
其敢崇飲以商君臣之不暇逸者告康叔也殷先哲王/湯也迪畏者畏之而見于行也畏天之眀命
畏小民之難保經其徳而不變所以處已也秉其哲而/不惑所以用人也湯之垂統如此故自湯至于帝乙賢
聖之君六七作雖世代不同而皆能成就君徳敬畏輔/相故當時御事之臣亦皆盡忠輔翼而有責難之恭自
暇自逸猶且不敢/況曰其敢尚飲乎纂疏唐孔氏曰周受命于殷兼衛居/殷地故舉殷代以酒興亡為戒
○陳氏大猷曰經徳秉哲乃畏天畏民之實○王氏炎/曰御事猶言治事凡經言御事兼小大之臣皆可稱也
[004-103a]
○真氏曰此章乃一篇之根本凡人敬則不縱欲縱欲/則不敬商之君臣既一于敬舉天下之物欲不足以動
之况荒敗于酒乎此正天理人欲相為消長之幾也○/愚謂上文言周受殷命故舉殷之以酒興亡以為戒此
先言殷先王以不湎酒而興也迪畏以下數句與崇飲/相反迪畏天民則常若上帝之臨汝常見小人之難保
敢縱酒乎一縱酒則玩而不知畏天顯雖可畏酣飲則/不暇顧小民雖可畏酣飲則不暇恤矣常其德持其哲
則有守而不昏必不縱酒一縱酒則酗于酒徳而所守/變荒迷于酒而所見昏矣畏相棐恭不暇不逸則有敬
畏無暇逸必不縱酒一縱酒則君臣淪胥醺酣之場而/荒酖逸豫不暇顧矣商人以尚敬為法尚飲為戒曰畏
曰恭皆尚敬之謂也尚敬/則百善成尚飲則百邪生越在外服侯甸男衛邦伯越
在内服百僚庶尹惟亞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㒺敢湎
[004-103b]
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惟助成王德顯越尹人祗辟自/御
事而下在外服則有侯甸男衛諸侯與其長伯在内服/則有百僚庶尹惟亞惟服宗工國中百姓與夫里居者
亦皆不敢沈湎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不敢者有所畏/不暇者有所勉惟欲上以助成君徳而使之昭著下以
助尹人祗辟而使之益不怠耳成王顧上文成王而言/祗辟顧上文有恭而言呂氏曰尹人者百官諸侯之長
也指上文/御事而言纂疏陳氏大猷曰越及也内服畿内庶尹衆/官之正樂正酒正之類亞次大夫服奔
走服事之人下士府史之屬宗工尊官及百官族姓不/仕居里者朝廷邦國君臣風化如此不敢者畏而不敢
縱耳不暇則有職者勤于職無職者勤于德縱之為亦/不為也祇辟敬君也○陳氏經曰商先王以迪畏為心
已之所行此畏子孫之所遵此畏羣臣之所効法無非/此畏不惟王朝御事為然外服之諸侯内服之百官里
[004-104a]
居之百姓莫不然君臣上下内外無一不在敬畏中不/惟不敢飲亦不暇飲所以不暇者何事上以輔成君徳
之顯眀下以盡正人之道而自敬其法而已矣○愚謂/此一節當合上一節為一章言商先王之前後君臣内
外一皆以敬畏修徳為心故不暇/湎酒而興欲康叔法其所以興也我聞亦惟曰在今後
嗣王酣身厥命㒺顯于民祗保越怨不易誕惟厥縱滛
泆于非彛用燕喪威儀民㒺不衋傷心惟荒腆于酒不
惟自息乃逸厥心疾狠不克畏死辜在商邑越殷國滅
無罹弗惟德馨香祀登聞于天誕惟民怨庶羣自酒腥
聞在上故天降喪于殷㒺愛于殷惟逸天非虐惟民自
[004-104b]
速辜以商受荒腆于酒者告康叔也後嗣王受也受沈/酣其身昏迷于政命令不著于民其所祗保者惟
在于作怨之事不肯悛改大惟縱滛泆于非彛泰誓所/謂竒技滛巧也燕安也用安逸而喪其威儀史記受為
酒池肉林使男女祼而相逐其威儀之喪如此此民所/以無不痛傷其心悼國之将亡也而受方且荒怠益厚
于酒不思自息其逸力行無度其心疾狠雖殺身而不/畏也辜在商邑雖滅國而不憂也弗事上帝無馨香之
徳以格天大惟民怨惟羣酗腥穢之徳以聞于上故上/天降喪于殷無有眷愛之意者亦惟受縱逸故也天豈
虐殷惟殷人酗酒自速其辜爾曰/民者猶曰先民君臣之通稱也纂疏蘇氏曰祗適也/○愚謂此言紂
以湎酒而亡欲康叔戒其所以亡也此章與前多相反/以相應前曰祀茲酒此言弗惟徳馨香祀庶羣自酒腥
聞于上設酒初意本以祭祀今不用于祭祀而惟用于/羣飲無馨香之聞而惟腥穢之聞不亡何待前曰天降
[004-105a]
喪小大邦用喪罔非酒惟辜此曰天降喪于殷惟民自/速辜前乃泛言其理此専指殷亡之事以實其説也前
曰自介用逸繼曰不敢自逸此又曰不惟自息乃逸㒺/愛于殷惟逸自介用逸以介用逸也自息乃逸惟逸以
逸為逸也使不以剛介之介訓之而但/曰大曰助則與此所云逸者何以異哉王曰封予不惟
若茲多誥古人有言曰人無於水監當於民監今惟殷
墜厥命我其可不大監撫于時我不惟如此多言所以/言湯言受如此其詳者
古人謂人無于水監水能見人之妍醜而已當于民監/則其得失可知今殷民自速辜既墜厥命矣我其可不
以殷民之失為大監/戒以撫安斯時乎纂疏愚謂此緫結上文殷先王後/嗣王兩章欲今日監之以起
下章/之意予惟曰汝劼毖殷獻臣侯甸男衛矧太史友内史
[004-105b]
友越獻臣百宗工矧惟爾事服休服采矧惟若疇圻父
薄違農父若保宏父定辟矧汝剛制于酒劼用力也汝/當用力戒謹
殷之賢臣與鄰國之侯甸男衛使之不湎于酒也毖殷/獻臣侯甸男衛與文王毖庶邦庶士同義殷之賢臣諸
侯固欲知所謹矣況太史掌六典八法八則内史掌八/柄之法汝之所友者及其賢臣百寮大臣可不謹於酒
乎太史内史獻臣百宗工固欲知所謹矣況爾之所事/服休坐而論道之臣服采起而作事之臣可不謹于酒
乎曰友曰事者國君有所友有所事也然盛德有不可/友者故孟子曰古之人曰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服
休服采固欲知所謹矣況爾之疇匹而位三卿者若圻/父迫逐違命者乎若農父之順保萬民者乎若宏父之
制其經界以定法者乎皆不可不謹于酒也圻父政官/司馬也主封圻農父教官司徒也主農宏父事官司空
[004-106a]
也主廓地居民謂之父者尊之也先言圻父者制殷人/湎酒以政為急也圻父農父宏父固欲知所謹矣況汝
之身所以為一國之視傚者可不謹于酒乎故曰矧汝/剛制于酒剛制亦劼毖之意剛果用力以制之也此章
自逺而近自卑而尊等而上之則欲其自康叔之/身始以是為治孰能禦之而況毖于酒德也哉纂疏
因論㸃書曰人説荆公穿鑿只是好處也用還他且如/矧惟若疇止定辟古注從父字絶句荆公從違保辟絶
句夐出諸儒之表○王氏曰殷獻臣謂嘗仕商而今里/居者侯甸男衛諸侯接於衛者服休以德為事謂在位
者服采以事為事謂在職者戒康叔劼毖所賔所友所/事之人相與以毖于酒○林氏曰康叔為諸侯長故及
侯甸男衛獻臣百宗工此周賢臣之致仕里居者○薛/氏曰二史掌邦法在王朝則貳冢宰在侯國則居賔友
之地○陳氏傅良曰諸侯有大史無内史内史惟天子/有之此内史商故臣叔所當視為友者也○王氏雱曰
[004-106b]
服休以德為事休德也作徳日休是也服采以事為事/采事也若予采是也○蘇氏曰酒非剛者不能制○吕
氏曰剛制二字最有力時酒之為害深泛泛悠悠則不/能制○愚謂剛制亦劼毖之意而用力加重焉亦自介
意也此章四矧字一節重於一節所任愈重則所戒愈/嚴劼毖以上所戒勅言剛制以已所檢制言在羣臣則
當謹上之戒在康叔則當防/已之欲嚴於身以率其下也厥或誥曰羣飲汝勿佚盡
執拘以歸于周予其殺羣飲者商民羣聚而飲為姦惡/者也佚失也其者未定辭也蘇
氏曰予其殺者未必殺也猶今法曰當斬者皆具獄以/待命不必死也然必立法者欲人畏而不敢犯也羣飲
盖亦當時之法有羣聚飲酒謀為大姦者其詳不可得/而聞矣如今之法有曰夜聚曉散者皆死罪盖聚而為
妖逆者也使後世不知其詳而徒聞/其名凡民夜相過者輙殺之可乎纂疏孔氏曰我其/擇最重者而
[004-107a]
殺之○劉氏&KR2115曰此書不責商民之湎滛而責在位之/躬化自矧太史友以下皆康叔之百官有司也曰羣飲
指此等也使民為羣飲康叔以國君治之何所不可而/何必歸于京師乎執歸于周恐叔之專殺予其殺嚴為
之刑而未必殺也忠厚之意寓于嚴厲之言為一/篇始終皆以在位者為言觧者盡以民言之過矣又惟
殷之迪諸臣惟工乃湎于酒勿庸殺之姑惟教之殷受/導迪
為惡之諸臣百工雖湎于酒未能遽革而/非羣聚為姦惡者無庸殺之且惟教之纂疏董氏鼎/曰殷臣
湎酒者勿殺而姑教之以/其染惡深而被化淺也有斯眀享乃不用我教辭惟
我一人弗恤弗蠲乃事時同于殺有者不㤀之也斯此/也指教辭而言享上
享下之享言殷諸臣百工不㤀教辭不湎于酒我則眀/享之其不用我教辭惟我一人不恤于汝弗潔汝事時
[004-107b]
則同汝于羣飲/誅殺之罪矣纂疏吕氏曰明享彰眀使享禄位示勸/也○夏氏曰有此酒将以眀潔為
享祀用非為羣飲設也如文王毖庶邦謂祀茲酒也如/此教之乃不用我教辭時則可與羣飲者同殺矣○愚
謂有斯如左傳所謂君若辱有寡君此/三節若嚴刻而實無所不用其忠厚也王曰封汝典聼
朕毖勿辯乃司民湎于酒辯治也乃司有司也即上文/諸臣百工之類言康叔不治
其諸臣百工之湎酒則/民之湎酒者不可禁矣纂疏孔氏曰辯使也勿使汝所/司之民沉湎于酒○唐孔
氏曰勿使汝所司民之吏沉湎于酒吏當正身以率民/也○愚謂汝當常主于聼我毖慎之言也酒誥一篇終
始以毖慎言始曰厥誥毖庶邦庶士将終曰劼毖殷獻/臣篇終又曰汝典聼朕毖毖之一辭一篇三致意又提
其要以致諄切之訓云末/八字恐有脱誤不若缺之
[004-108a]
   梓材亦武王誥康叔之書諭以治國之理欲其/通上下之情寛刑辟之用而篇中有梓材
   二字比稽田作室為雅故以為簡編之别非有/他義也今文古文皆有○案此篇多不類自今
   王惟曰以下若人臣進戒之辭以書例推之曰/今王惟曰者猶洛誥之今王即命曰也肆王惟
   德用者猶召誥之肆惟王其疾敬徳王其德之/用也已若茲監者猶無逸嗣王其監于茲也惟
   王子子孫孫永保民者猶召誥惟王受命無疆/惟休也反覆參考與周公召公進戒之言若出
   一口意者此篇得于簡編斷爛之中文既不全/而進戒爛簡有用眀德之語編書者以與㒺厲
   殺人等意合又武王之誥有曰王曰監云者而/進戒之書亦有曰王曰監云者遂以為文意相
   屬編次其後而不知前之所謂王者指先王而/言非若今王之為自稱也後之所謂監者乃監
[004-108b]
   視之監而非啓監之監也其非命康叔之書亦/眀矣讀書者優㳺涵泳沉潜反覆繹其文義審
   其語脉一篇之中前則尊諭卑之辭後則/臣告君之語盖有不可得而强合者矣纂疏
   吳才老考究得梓材只前面是告戒臣下其後/恐别是一篇不應王告臣下不稱朕予而自稱
   王斷簡殘編無從考正只得子言語句讀中有/不曉者缺之又曰梓材後半篇又不知何處録
   得来此與他人言皆不領嘗與陳同父言陳曰/每嘗讀亦不覺今思之誠然○吳才老辨梓材
   後半截不是梓材乃臣告君之辭未嘗如前一/半稱王曰又稱汝為上告下之辭亦有此理又
   説梓材是洛誥中書甚好其他文字亦有錯亂/而移易得好者然無如才老此様處恰恰好
王曰封以厥庶民暨厥臣逹大家以厥臣逹王惟邦君
[004-109a]
大家巨室也孟子曰為政不難不得罪於巨室孔氏曰/卿大夫及都家也以厥庶民暨厥臣逹大家則下之情
無不通矣以厥臣逹王則上之情無不通矣王言臣而/不言民者率土之濵莫非王臣也邦君上有天子下有
大家能通上下之情而/使之無間者惟邦君也纂疏陳氏大猷曰大家如晉六/卿魯三家齊諸田楚昭屈
景之屬左氏載封康叔以殷民七族陶氏至終葵氏即/衛之大家也大家之情與國君常踈與國之臣民常親
盖臣民素服屬于大家而大家之强阻亦臣民擁助之/國君能撫其臣民由臣民以逹其情于天子而邦君之
責盡矣○吕氏曰自康叔言則有臣民大家三等自王/言之則率土皆王臣但言厥臣皆在其中矣○愚謂邦
君處上下之間逹王必自逹大家始通上下之情其機/括在大家得罪于大家巨室者不公正而無以服其心
也此難以强力服而可以公心化以邦君一人公正之/心能通乎一國臣民千萬人之心由之以通乎大家之
[004-109b]
心則以其下逹者而上逹/其流通無滯礙也必矣汝若恒越曰我有師師司徒
司馬司空尹旅曰予㒺厲殺人亦厥君先敬勞肆徂厥
敬勞肆往姦宄殺人歴人宥肆亦見厥君事戕敗人宥
恒常也師師以官師為師也尹正官之長旅衆大夫也/敬勞恭敬勞来也徂往也歴人者罪人所過律所謂知
情蔵匿資給也戕敗者毁傷四肢面/目漢律所謂疻也此章文多未詳纂疏書康誥梓材/洛誥諸篇有
不可曉者今人都强觧去伯恭亦是如此説書自首至/尾皆無一字理會不得如亦厥君先敬勞至戕敗人宥
之類都不成文理不可曉○愚案此一節自當闕之今/姑采合諸説解之曰汝若常發越謂羣臣言我有交相
師師之三卿與正長之尹衆大夫之旅我意言我欲無/虐殺人耳亦以其君先恭敬勞来其民為臣者遂往效
[004-110a]
君以敬勞遂與往日為姦宄者殺人者罪人所經歴者/今皆寛宥與之為新羣臣遂亦見其君之事凡戕傷人
毁敗人物者亦寛宥之矣君宥其大者臣亦宥其/小者大意欲康叔率其臣以戒虐殺施寛宥也王啓
監厥亂為民曰無胥戕無胥虐至于敬寡至于屬婦合
由以容王其效邦君越御事厥命曷以引養引恬自古
王若茲監㒺攸辟監三監之監康叔所封亦受畿内之/民當時亦謂之監故武王以先王啓
監意而告之也言王者所以開置監國者其治本為民/而已其命監之辭盖曰無相與戕殺其民無相與虐害
其民人之寡弱者則哀敬之使不失其所婦之窮獨者/則聨屬之使有所歸保合其民率由是而容蓄之也且
王所以責效邦君御事者其命何以哉亦惟欲其引掖/斯民於生養安全之地而已自古王者之命監若此汝
[004-110b]
今為監其無所用乎/刑辟以戕虐人可也纂疏陳氏大猷曰周禮建牧立伯/以維邦國立左右監自黄帝
已然監乃諸侯之長也康叔孟侯衛亦方伯連率故稱效/之為監案陳説勝受畿内民之説○吕氏曰效如效馬
羊致也致之邦君○愚謂三篇意相承而相濟康叔又/為司㓂故命之多及于刑康誥于眀德慎罰悉矣不得
已而云速由文王罰刑速由茲義率殺酒誥又懲羣飲/而曰予其殺同于殺皆非得已也逮梓材告戒終矣慮
康叔因前二篇屢及于殺而或輕于刑也故此篇惟以/尚寛宥無刑辟為言仁哉武王其舜刑期無刑之心歟
惟曰若稽田既勤敷菑惟其陳修為厥疆畎若作室家
既勤垣墉惟其塗塈茨若作梓材既勤樸斵惟其塗丹
稽治也敷菑廣去草棘也疆畔也畎通水渠也塗塈/泥飾也茨盖也梓良材可為器者雘采色之名敷菑
[004-111a]
以喻除惡垣墉以喻立國樸斵以喻制度武王之/所已為也疆畎塈茨丹雘則望康叔以成終云爾纂疏
梓材有可疑者如稽田垣墉之喻却與無胥戕無胥虐/之類不相似欲至於萬年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却又
似洛誥之文○陳氏大猷曰敷開墾也○爾雅田一嵗/曰菑菑始去草也周禮廣尺深尺曰畎○馬氏曰卑曰
垣髙曰墉○説文塈仰塗也○范寗曰茨茅蓋屋也○/陳氏曰具粗曰樸致巧曰斵○唐孔氏曰雘采色名有
青有朱丹雘則朱色者就愚謂三者之譬謂武王既盡/勞以始之叔當因舊成 潤飾以終之不可變成規而
隳前/功也今王惟曰先王既勤用眀徳懐為夾庶邦享作兄
弟方来亦既用眀徳后式典集庶邦丕享先王文王武/王也夾近也
懐逺為近也兄弟言友愛也泰誓曰友邦冢君方来者/方方而来也既盡也先王盡勤用眀徳而懐来于上諸
[004-111b]
侯亦盡用眀徳而視效于下也后後王也式用也典舊/典也集和輯也此章以後若臣下進戒之辭疑簡脱誤
于/此纂疏唐孔氏曰夾者人左右而夾之故言近夾音協/○左氏以夾輔周室音甲○陳氏曰人心尊君
親上之天惟用眀徳足以感動之○愚謂自此以後朱/子既以為他書錯簡誤綴在此則觧説者不當復以為
武王命康叔只/云臣告君可也皇天既付中國民越厥疆土于先王越/及
也皇天既付中國民/及其疆土于先王也纂疏尚書句讀有長者如皇天既/付中國民越厥疆土于先王
是一/句肆王惟徳用和懌先後迷民用懌先王受命肆今/也徳
用用眀徳也和懌和悦之也先後勞来之也迷民迷惑/染惡之民也命天命也用慰悦先王之克受天命者也
纂疏陳氏大猷曰迷民未率故王惟用徳以和之使不/乖懌之使不怨先以引于前後以助于後不惟以
[004-112a]
悦民心亦所以悦先王受命之心○愚案訓肆為今不/若云肆故也遂也朱子謂為承上起下之辭書中肆字
在句首者如肆類于上帝肆嗣王丕承基緒肆惟王其/疾敬徳與上文肆往姦宄肆亦見厥君事皆故與遂之
意耳舊讀肆字連上句者尤非又眀徳者人心虗靈不/昧之理無上下之間亦無前後之間先王所勤用以懐
諸侯諸侯所既用以享天子均用此眀徳也何上下之/間乎王惟徳用徳即所謂眀徳後王所用以懌迷民及
用以懌受命亦無非用此/眀德也何前後之間乎已若茲監惟曰欲至于萬年
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已語辭監視也此人臣祈君永/命之辭也案梓材有自古王若
茲監罔攸辟之言而編書者誤以監為句讀而爛簡適/有已若茲監之語以為語意相類合為一篇而不知其
句讀之本不同文意之本不類也孔氏依阿其説于篇/意無所發眀王氏謂成王自言必稱王者以覲禮考之
[004-112b]
天子以正遏諸侯則稱王亦强釋難通獨吳氏以為誤/簡者為得之但謂王啓監以下即非武王之誥則未必
然/也纂疏愚謂曰萬年惟王若止于長有天下曰子子孫/孫永保民則欲世王之久安天下也意實公天
下而非私于王家人臣祈天永命忠愛無窮/之心歟此篇只以殘編錯簡讀之庶免穿鑿
 
 
 
 
 書集傳纂疏卷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