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6k0001 彌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劉宋-佛陀什 (T@GONG)




《五分律》卷第二十一彌沙塞




第三分之五衣法下


爾時舍夷國猶遵舊典,不與一切異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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㚼。波斯匿王會其氏族,自恃兵強,遣使告
言:「若不與我婚,當滅汝國。」諸釋共議:「當設何
方,免彼兇虐,而不違我國之舊典?」僉曰:「正當
簡一好婢,有姿色者,極世莊嚴,號曰釋種,而
以與之。」如議,即與波斯匿王備禮娉迎。後生
一男,顏貌殊絕,勅諸相師依相立字。諸相師
言:「王本以威,而得其母,依義應當字曰琉璃。」
至年八歲,王欲教學,作是念:「諸藝之中射為
最勝,間浮提界唯有釋種。佛為菩薩時射一
由旬又一拘樓舍,釋摩南射一由旬,最下手
者不減一拘樓舍。當令吾子就外氏學!」即勅
大臣子弟侍從太子,就釋摩南請受射法。


爾時諸釋新造大堂,共作重要:「先供養佛及
諸弟子,然後我等乃處其中。」琉璃太子與其
眷屬輒入遊戲,諸釋見之,瞋忿罵言:「下賤婢
子,我不以汝為良福田!云何世尊未入中坐,
而敢在先?」琉璃太子即大忿恨,勅一人言:「汝
憶在心,我為王時便以白我!」即便出去。諸釋
於後掘去堂土,更為新地,然後請佛及僧於
中設食,演說妙法。琉璃太子知射法已,還舍
衛城,少年之中便紹王位,先共學人皆居惡
職。昔受教臣便白王言:「王憶某時諸釋罵不?」
王言:「我憶!」臣復白言:「今不報之,復欲何待?」
王聞其語,即嚴四種兵,往伐諸釋。世尊聞之,
即於路側,坐無蔭舍夷樹下。王遙見佛,下車
步進,頭面禮足,白佛言:「世尊!好樹甚多,何
故乃坐此無蔭樹下?」世尊答:「親族蔭樂。」
王知佛意愍念諸釋,即迴軍還,如是再反。
彼臣又復如前白王,王便嚴駕往伐諸釋。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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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諸釋宿對叵避,便止不出。諸釋聞琉璃五
來伐其國,亦嚴四兵出相御遙,去一由旬
以箭射之,或從身穿中過,或斷其髮,鏟髮
令盡,鬚眉無餘,及諸戰具一時斷壞,而不傷
肉。琉璃王問左右言:「諸釋去此近遠?」答言:
「去此一由旬。」王大怖言:「軍鋒未交,已尚如此,
若當相接吾軍敗矣!不如反國,圖令為辜!」
時彼一臣白言:「釋種皆持五戒,寧失身命,終
不害物。王但進軍,勿憂喪敗!」王即從之,勅軍
進前。釋種還城,閉門自守,琉璃王遣使語言:
「若即開門,當有免者;若吾攻得,不放一人。」


時目連聞琉璃王欲攻舍夷,白佛言:「願佛聽
我化作鐵籠,籠彼大城!」佛告目連:「汝雖有神
力,何能改此定報因緣?」


佛以此義,即說偈言:


「 「夫業若黑白,
 終不有腐敗,
 雖久要當至,
 還在現前受;
 非空非海中,
 非入山石間,
 莫能於是處,
 得免宿命殃;
 報應之所牽,
 無近遠幽深,
 自然趣其中,
 隨處無不定。」」



爾時諸釋見彼軍盛,或言開門身全、或言以
死固守,紛紜不定,便共行籌,以少從眾。時魔
波旬在開門眾中,七反取籌,開門籌多,即便
開之。琉璃王得城已,宣令三軍:「一切釋種皆
悉殺之,若非釋種慎勿有害!」三億釋聞,皆捉
盧出言:「我是提蘆釋。」毛門者信,放令得
去。於是釋摩南到琉璃王所,琉璃王以為外
家公,白言:「阿公!欲求何願?」答言:「願莫復殺我
諸親!」王言:「此不可得,更求餘願!」又言:「願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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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水至出,於其中間聽諸釋出,凡得出者不
復殺之。」琉璃王作是念:「水底須臾,何為不可?」
即便許之。釋摩南便解頭沐沒,以髮繫水中
樹根,遂不復出。王怪其久,使人入水看之,見
其已死,髮繫樹根,以此白王。王便歎言:「乃
能為親不惜身命!」即宣令三軍:「若復有殺釋
種者,軍法罪之。」


時諸比丘聞琉璃王誅殺舍
夷國人,以是白佛。佛告諸比丘:「琉璃王愚
癡!却後七日,當受害學人罪,其眷屬大小亦
俱并命。」琉璃王聞佛此教,心念:「佛無空言,
餘苦尚可,唯畏火燒!」即與眷屬乘船入阿夷
河,七日期至,水忽暴漲,於是覆沒,一時死
盡。


諸釋破滅之餘,被殺赤肉,到諸比丘所語
言:「我是釋種,世尊親族。願乞少衣!」諸比丘
不敢與,作是念:「佛未聽我等與諸釋衣。」以是
白佛,佛言:「聽與。」


復有五戒優婆塞被剝,來至
諸比丘所借衣。諸比丘不敢借,語言:「佛未
聽我等借優婆塞衣。」以是白佛,佛言:「聽借。若
還,應取;若不還,則與。」


時跋難陀為安居施
故,二處結安居。諸比丘以是白佛,佛言:「二處
皆應各與半分。」


時諸比丘在路行,不敢襵衣,
曳地行裂。以是白佛,佛言:「不應爾,犯者突
吉羅!應作囊盛。」


諸比丘作囊太長,以是白
佛,佛言:「不應爾!極長使前至臍,後至腰。」



比丘以貴價物作衣囊,以是白佛,佛言:「不應
爾!應用麁物作。」


有諸比丘在路行,趣倩人
擔衣,亦趣為人擔,或自失衣、或失他衣。以是
白佛,佛言:「不應爾!若倩人擔衣,應先出示;
若為人擔衣,應出看之。」


諸比丘盛衣囊中,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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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其口,欲取艱難。以是白佛,佛言:「不應爾!應
作帶繫。若非常須,亦聽縫之。」


諸比丘與欽婆
羅、劫貝衣各著一處,生虫咬壞。以是白佛,佛
言:「應以劫貝間欽婆羅,然後用屈尸羅香、那
毘羅香、青木香,如是諸香辟虫者著中。」


諸比
丘後取衣不復識,以是白佛,佛言:「應題名,作
幟。若比丘舉衣經十二年,不還取者,集
僧平價,作四方僧用。彼比丘後還,以四方
僧物償,若不受者善!」


時阿難得施衣不須,
為舍利弗受,即使一比丘持衣與之。彼比丘
作是念:「舍利弗幸多供養,而我無衣。我無衣
作同意取!」即便著之。後生疑,以是白佛,佛
言:「彼雖為受,而未是已捨。若於所與比丘,作
同意取受持,非善取受持;若於所受比丘,
作同意取受持,是善取受持。」


阿難復得腰繩
不須,為阿那律受,亦使一比丘持往,語言:「此
繩已屬阿那律。」彼比丘亦如上念,取後生疑。
以是白佛,佛言:「彼言已屬阿那律,是為已捨。
若於所與比丘,作同意取受持,是善取受持;
若於能使比丘,作同意取受持,非善取受
持。」


時諸比丘不著襯身衣披僧被,污泥不淨,為
鼠咬壞。以是白佛,佛言:「不應爾,犯者突吉
羅!」


時六群比丘作襯身衣,大小如僧祇支,或如
泥洹僧。以是白佛,佛言:「不應爾!應三種作:上
者,從覆頭下至踝,舒覆左手掩令等沒;中者,
從覆頭下至半脛,舒覆左臂掩等至腕;下者,
從覆頭下膝,舒覆左臂掩等半肘。」


諸比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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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襯身衣通覆右肩,而通披僧被,污泥不
淨,為鼠所咬。以是白佛,佛言:「不應爾!」


有諸比丘受經時、問訊和上、阿闍梨時,披
僧被,偏袒垂地;或夜起行,不能收攝,亦委於
地,泥土污之。以是白佛,佛言:「受經時、問訊,應
偏袒,舉使離地。夜起時,應收攝通披,勿令污
泥。」


諸比丘著僧披,裂,不補治。以是白佛,佛
言:「應補治。」,佛言:「若冬四月、
夏三月,用者應治。」


有諸比丘於阿練若處住,去時不舉僧臥具,
致使爛壞。以是白佛,佛言:「應寄聚落中。若無
寄處,應還作房主。若有疑畏,聚落人民皆悉
移去,亦應運持至安隱處。」


諸比丘不隨後視
臥具,致有零落。以是白佛,佛言:「應隨後者。」


既到安隱處,彼諸比丘不與房住,亦不與房
安諸衣物。以是白佛,佛言:「皆應與之。若先
處不復立,應即在處用之;若後還立,應
持餘者還;若已盡無餘,彼處比丘應少多分
與。」


有諸比丘以此房臥具,於彼房用。諸房
主譏呵言:「云何以我房物,於餘房用?此則不
與取也!」以是白佛,佛言:「不應爾!」


有諸客比丘
欲問訊師及受經,著住房臥具至彼房,房主
比丘不聽。以是白佛,佛言:「應先語本房比丘,
若聽者善;若不聽,亦著持去。若於彼遠行,應
送還本房。」


有諸比丘著僧衣,入溫室及作食
處,入僧中食及左右便利,烟熏污泥。以是白
佛,佛言:「不應爾!」


有諸病比丘須著至諸處,不
敢,以是白佛。佛言:「病聽著至餘處,但愛
護之。唯不得著大小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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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六群比丘著上下衣,持廣五指衣片,當三衣
而入聚落。諸比丘見,問言:「世尊不制,不著三
衣,不得入聚落耶?」六群即以衣片示言:
「此是我三衣。」諸長老比丘種種呵責,以是白
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問六群比丘:「汝實
爾不?」答言:「實爾。世尊!」佛種種呵責已,告諸比
丘:「不應爾,犯者突吉羅!從今聽作上中下三
衣,如襯身衣量。」


有一住處僧得可分衣,一比丘持至戒壇上
獨取受持。以是白佛,佛言:「不應爾,犯者突
吉羅!現在僧應分。」


有一上座比丘與諸比
丘遊行人間,其中有客、有舊,得可分衣少,不
足分。以是白佛,佛言:「舊比丘應語客比丘
言:『長老!此衣少,不可分。』客比丘若言:『并持相
與。』應取;若言:『乃至一縷亦不相與。』便應共分。」
客比丘語舊比丘亦如是。


有比丘取覆塚衣,
塚主失衣,借問:「誰取我覆塚衣?」有人答言:「諸
比丘取!」便瞋呵言:「諸比丘偷我先人衣!」諸
長老比丘聞,以是白佛,佛言:「不應取!若聚
落移去,於後有去,聽作糞掃衣意取。」有諸
比丘取神廟中幡蓋亦如是。


有諸比丘往鬪
戰處取死人衣,軍人譏呵言:「此諸比丘欲令
我等多殺人!」諸長老比丘聞,以是白佛,佛
言:「不應爾!」


有諸比丘少知識,欲鬪戰處取死
人衣,不敢往。以是白佛,佛言:「聽軍人去後取。」


有諸白衣,軍人去後,收斂骨肉尸喪,見諸
死尸悉被剝脫,不可復識,便譏呵言:「云何比
丘剝我親里衣?若有衣者,便應可識。」諸比丘
以是白佛,佛言:「聽無人見時取。」王殺人處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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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亦如是。


有諸比丘取死人衣,不壞作比丘
衣畜。諸白衣見言:「此是我親里衣!」便向啼
泣。諸比丘以是白佛,佛言:「應速壞作比丘衣
畜;若鐵器,應速用作大小鉢、戶鉤諸所須物。」


有一家大富,賊劫之不能盡持去去,留藏糞掃。
中後還欲取,晝日未敢進,遙伺望之。有比丘
拾糞掃衣,到彼藏物處,見衣角出便取之。賊
遙語:「大德!莫取我物。」遭劫家聞,識是賊,
縛送官,官即殺之。賊被縛時,作是語:「若
比丘不取我衣,彼何由識我?是為比丘殺我,
非是彼人!」諸比丘以是白佛,佛言:「若舉時重,
不應取。」


有諸比丘街巷中視地而行,諸
白衣見,或言覓錢、或言覓糞掃衣。有一外道
弟子以衣裹錢著道中,比丘見拾取,便語
眾人言:「諸比丘果是覓錢。」諸比丘以是白佛,
佛言:「不應取街巷中裹物。」


有一比丘為衣故
至塚間,見一新死女人頭前有函。比丘謂是
空函,便取持歸,到所住處開視,見有諸嚴身
具,不知云何?以是白佛,佛言:「取時應先開
視,若不視取,突吉羅。」


有諸比丘與外道共道
行,為賊所殺。比丘便取其衣,不壞色作比丘
衣。餘外道見之,言:「此是我親里衣,諸比丘
必殺而取!」諸比丘以是白佛,佛言:「不應取!若
已取,即應壞色作比丘衣。」


有諸比丘少欲知
足,不受他家施衣。諸居士作是議:「我等何方
今彼比丘受我施衣?正當裂破、火燒,處處著
街巷中,伺其入聚落時,語言:『汝看左右,所有
所見取之。』」即如議作。彼比丘見,作是念:「我
等不受家施衣,必是諸居士為我等作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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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佛,佛言:「應作糞掃想取。」


有一比丘命過,
諸比丘仰著中庭,不以衣覆,其身體,男根
脹起。諸居士見,譏呵言:「沙門釋子不修梵行,
乃使男根如此之大。」諸比丘以是白佛,佛言:
「不應即露,應以衣覆,犯者突吉羅!」


有一肥
大比丘命過,諸比丘舉著生草上,脂出流
漫,殺諸生草。諸外道見,譏呵言:「沙門釋子自
云慈念,而今云何傷殺生命?」諸比丘以是白
佛,佛言:「不應著生物上,應埋、若火燒、若著石
上。」


有一比丘水所㵱殺,衣鉢掛著界內樹枝。諸
比丘見,謂入僧界內,應屬僧不敢取。以是白
佛,佛言:「聽作糞掃衣取。」


諸比丘不知有幾
種糞掃衣,以是白佛,佛言:「糞掃衣有十種:王
受位時所棄故衣、塚間衣、覆塚衣、巷中衣、新嫁
女所棄故衣、女嫁時顯節澡衣、產婦衣、牛嚼
衣、鼠咬衣、火燒衣。」


時諸比丘著光色衣,白衣譏呵,以是白佛,佛
言:「不應著光色衣,犯者突吉羅!」


有比丘畜不
滿五肘雨浴衣,以是白佛,佛言:「雨浴衣不應
減五肘,犯者波逸提!」


時諸居士於安居內為
兒女剃頭故,以衣施僧。諸比丘受已,欲迴為
安居施。以是白佛,佛言:「不應爾!此名隨事施,
現在僧應分,犯者突吉羅!」


有諸比丘先所
受三衣不捨,更受餘衣;以先所受衣淨施及
施人。後憶白佛,佛言:「得名更受,亦名淨施、
施人;但不捨,得突吉羅。」


時諸比丘有尼薩耆
衣,、未悔過,而為火所燒、水所㵱、賊所
奪、失壞,不知云何?以是白佛,佛言:「此即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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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應作波逸提悔過。」


時諸比丘畜衣不以淨
施,以是白佛,佛言:「不應爾,犯者突吉羅!」


有一
住處眾僧得錦,施諸比丘。不知云何?以是白
佛,佛言:「應受!迴莊嚴塔、若作塔用、若僧用。」


有一住處僧欲分衣,有少欲比丘不受分,而
須腰繩、禪帶、貿、漉水囊。諸比丘以是白佛,佛
言:「應與!」


既與復索,以是白佛,佛言:「分物時,應
先問:『汝受分不?』若言受,應等與。若言須腰繩
等,應三分與一;若復索,不應與。」


有一比丘
有拘攝,四方僧有僧伽梨,欲貿易之,諸比
丘不敢與。以是白佛,佛言:「聽易!若拘攝價
多,應倍與比丘。若僧伽梨價多,比丘應倍
與僧;若貧無物可倍與僧,而必是少欲知足,
亦聽與之。」餘衣亦如是。


時離婆多比丘苦脚
冷,從一婆羅門乞裹脚欽婆羅衣,既乞生疑:
「世尊制戒,不聽我等從非親里乞衣。」不知云
何?以是白佛,佛言:「如是因緣聽乞,所應受
持衣,若護𨄔衣、護髀衣、護頭衣、拭手面身體巾
等。」


時諸比丘於僧、四方僧,及塔、不同意人邊,
皆作同意取衣。以是白佛,佛言:「不應爾!於
和尚阿闍梨、同和尚阿闍梨、若弟子及諸同意
人邊,乃得作同意取。」


有諸比丘未命過處分
衣物,言:「我死後以此衣物施某甲,以此衣
物作如是如是用。」以是白佛,佛言:「不應爾!犯
者突吉羅。與不成與,用不成用。」


時阿難常出
入蘆夷力士家,後往不在,作同意取貴價劫
見,尋生疑悔,作是念:「佛未聽我等於白衣,作
同意取衣。」以是白佛,佛言:「亦聽於白衣作
同意取。」


時諸比丘離雨浴衣,不知浴時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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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何衣。以是白佛,佛言:「有五因緣得離雨浴
衣:不雨、不疑雨、不度水、食病時、作未成。有
因緣得留僧伽梨:雨時、疑雨、渡水、食病時、
作未成。」


有一住處僧欲分衣,有客比丘來,諸
比丘得分少,不欲分。以是白佛。佛言:「乃至
得一腰繩直應分,若少不足分,應白二羯磨
與一無衣比丘。」


一比丘唱言:「大德僧聽!此僧得衣、若非衣,今并與某甲比丘。
。白如是。」


「大德僧聽!此僧得衣、若非
衣,乃至若不忍,說。僧已與某甲比丘衣竟;
僧忍,默然故。是事如是持。」


《五分律》第三分之六皮革法



佛在舍衛城。爾時摩訶迦旃延,在阿濕波阿
雲頭國波樓多山中住。彼國有長者名沙門
億耳,信樂佛法常供給諸比丘,見法得果,受
三歸五戒,恒入僧坊聽受法教。


時沙門億耳
屏處自念:「如佛所說,在家染著,不能廣修梵
行;出家無著,猶如虛空。我今何不於無為
法中,剃除鬚髮,出家學道。」念已,晨旦到迦旃
延所,頭面禮足,具宣所念,欲求出家受具足
戒。迦旃延言:「在家染著,誠如汝言;但出家
苦節,淨修梵行,獨坐樹下,常應一食。汝本富
樂,此事甚難。」億耳聞已,便歸其家。如是至三,
見其意至,便與出家。彼國無有十眾,作沙彌
經歷六年,迦旃延乃以神通力,於餘國集十
眾授具足戒。億耳受戒已念言:「我聞如來、應
供、等正覺,而未奉見,今當往詣問訊世尊。」念
已,到迦旃延所,頭面禮足,白求詣佛。迦旃延
言:「甚善,吾隨汝喜!宜知是時,可以吾名問訊
[021-0144b]
世尊。復以五法白佛:一、阿濕波阿雲頭國無
有十眾,億耳作沙彌經歷六年,不得受具足
戒,迦旃延以神通力於餘國集僧,然後得受,
願世尊聽此國不滿十眾得受具足戒!又此
國多有沙石棘刺,願聽此國比丘畜重底革
屣!又此國皆以皮敷地,作坐臥具,願聽此
比丘以皮敷地!又此國人日日洗浴,願聽此
國比丘日日洗浴!又有比丘寄衣與餘方比
丘,衣未至有比丘語所與比丘,比丘生疑恐
犯長衣,願為除其此疑!」於是億耳受教而去。
既到佛所,稽首佛足,宣和尚問訊。佛阿難:
「汝為此客比丘敷臥具!」阿難念言:「佛欲與此
比丘共宿故,令我為敷臥具。」即於佛房而為
敷之,佛與億耳共一房宿,初夜、中夜默然無
言。至後夜時,佛作是念:「此族姓子威儀調伏,
當令說法。」便語言:「汝可說法。」億耳受教,即
說十六義品經,說已默然而住。佛言:「善哉!
彼國人語,皆如此不?」答言:「有勝我者。」又問:「汝
何以久住彼國不來見我?」答言:「我早知欲
見過患,有因緣故不得早來。」


爾時世尊因說
偈言:


「 「見世之過患,
 身自依法行;
 賢者不樂惡,
 為惡不樂善。」」



於是億耳作是念:「和尚勅我以五法白佛,今
正是時。」便以白佛。佛過夜已集比丘僧,告億
耳:「汝可更說迦旃延白五法。」億耳即更
說之。佛種種讚歎少欲知足、讚戒、讚持戒已,
告諸比丘:「從今聽阿濕波阿雲頭國及一切邊
地少比丘處,持律五人授具足戒;亦聽有沙
[021-0144c]
石棘刺之處,著重底革屣;亦聽有皮革處,作
皮敷臥具;亦聽有須浴處,日日洗浴;若比丘
寄衣與餘處比丘,比丘雖先聞知,衣未入手
不犯長衣。」


爾時諸比丘作種種形、種種色
革屣。以是白佛,佛言:「不聽作異形、異色革屣,
犯者突吉羅!」


有諸比丘作馬皮、象皮、人皮革
屣。以是白佛,佛言:「不聽作!若用人皮,偷蘭
遮;若馬、象皮,突吉羅。」


時跋難陀常出入一牧
牛家,著衣持鉢往到其舍。彼有斑色犢子,
跋難陀諦視生念,欲得此皮作敷具。主人問
言:「何故諦視此犢?」答言:「此犢斑色可愛,耐可
作敷具。」彼即白言:「大德常料理我家,豈惜
一犢而不相與!」即於犢母前殺而與之。跋難
陀得已持還僧坊,犢母隨後悲鳴逐之。諸比
丘問:「此牛何故悲鳴逐汝?」答言:「不知!」又
問:「此牛逐汝,不逐餘人,云何不知?」乃具以
事答。諸比丘種種呵責,以是白佛。佛以是
事集比丘僧,問跋難陀:「汝實爾不?」答言:「實
爾。世尊!」佛種種呵責已,告諸比丘:「從今不聽
畜一切皮!」


諸比丘後須小片皮而不敢用,以
是白佛,佛言:「聽用小片皮作物。」


有諸比丘從
外還,徒跣上僧臥具,污泥不淨。以是白佛,佛
言:「聽著出入革屣。」


有老病比丘於恐怖處共
伴道行,遲不相及,諸伴語:「大德速行,勿使
被剝!」答言:「我等老病不能行!」伴言:「此有象、
馬、驢騾、駱駝、車、牛,可騎乘。」諸比丘不敢,以
是白佛,佛言:「從今聽老病比丘騎,但不
得乘騎雌畜生。」


有諸白衣以皮與施僧,諸
比丘不敢受。以是白佛,佛言:「聽受。去皮,以
[021-0145a]
餘衣代。」


有諸白衣以皮輿別施上座,不敢受。
以是白佛,佛言:「亦聽私受,去皮如上法。」



上座老病比丘,欲乘輿入聚落,不敢乘。以是
白佛,佛言:「聽。」


不知使誰輿之,以是白佛,佛
言:「使淨人輿。」


有諸比丘於恐怖處,欲渡水無
船。有牧牛人驅牛渡水,語言:「可捉牛尾。」諸
比丘不敢,以是白佛。佛言:「聽捉。」


時六群比
丘捉牸牛尾渡水,以手刺其瘡中。以是白佛,
佛言:「不聽捉雌畜生尾渡水。」


有諸比丘欲渡
水,亦無畜生可捉,不知云何?以是白佛,佛
言:「聽縛草木作栰。自今聽諸比丘畜浮囊,若
羊皮、若牛皮作。僧及四方僧,皆應畜。」


佛在王舍城。爾時瓶沙王摩竭、鴦伽二國,
有四萬二千聚落,彼諸豪傑無有不信佛法
僧者;唯除瞻婆城中,長者子名首樓
那,其人大富有二十億錢,時人號曰首樓那
二十億,是人生便受樂,手脚柔軟,足下生毛。
瓶沙王作是念:「我界內有二十億未信
佛法,我當云何令彼信樂?我若自往,當大驚
怖;若召之,必生疑畏。正當通命瞻婆城
中六十家諸豪傑,觀王子婚,因此相見,誨以
道法。」念已,即便呼之。時諸親族皆白王言:「二
十億未曾履地,足下生毛如人頂髮,不堪恭
到。願王特賜停此一人!」王言:「可乘象馬車
輿。」答言:「其身極軟,亦不堪之。」王言:「今王子
婚,必宜相見,聽汝親族盡自致方!」親族共議:
「唯當鑿渠通船,日行數里,乃可不勞,恭王命
耳!」便共以此致之,到王舍城,親族白王:「二
十億今始得至,願聽如家法!」王言:「家法云
[021-0145b]
何?」答言:「以衣敷地,行上輿之。」王言:「可爾!」即
勅為敷;又為敷細軟衣為座,令坐其上。王問
言:「汝足下實生毛不?」答言:「實爾。大王!」王言:
「我欲見之。」答言:「願使可信人看!」王言:「我欲自
見。」答言:「願聽舒脚!」王言:「可爾!」即舒脚示王。
果如所聞,光曜王目不得熟視,生希有心,念
言:「我國乃生此大福德人!」顧視左右,先
有三大居士,并二十億為四。問言:「汝各有
幾財,得為居士?」第一人言:「我錢有十三億。」第
二人言:「我有十四億。」第三人言:「我有十四億,
又有一無價摩尼珠。」二十億言:「我有二十億,
復有五百摩尼珠,一摩尼寶床。」王問二十億:
「汝所從得此?」答言:「此實非父餘財,亦不營
得。我於高樓上眠,覺便在我前。」王聞此
語,倍生希有。復作是念:「此人福德,唯佛當
知,餘無能了。」即便嚴駕,出詣佛所,頭面禮足,
白佛言:「世尊!二十億有五百摩尼珠、一摩尼
寶床,從何而來?」佛言:「此人先在忉利天,有五
百天女,極相愛樂。從彼來生,天女皆念:『我
等天子今於何生?』以天眼觀,見生在此,各
持一摩尼珠及先所臥寶床,化令稱其今身,
著而去。」王聞佛說,禮畢退還,集瞻婆城六
十豪傑,語言:「我今令二十億為彼城中最大
居士,汝等宗之。」復語二十億及六十人等:「我
為汝王,以法治化,已與汝等作現世利益。今
佛世尊在耆闍崛山,各可往彼求從世利。」受
勅皆往。


時長老婆竭陀,於山中盤石上經
行,諸居士到其所語言:「大德!為我白佛,瞻
婆城二十億及六十居士欲問訊世尊。」娑竭
[021-0145c]
陀於盤石上、居士前沒,踊出佛前,具以白佛。
佛言:「汝可先去,於盤石上敷座,吾得後往。」受
教,於佛前沒,踊出盤石、眾居士前,為佛敷座;
佛以常威儀,步行後至。諸居士念言:「此比丘
有大神力,出沒盤石,猶如入水。」咸共恭敬而
慢世尊。世尊既至,就座而坐。諸佛常法,先使
發歡喜心,然後說法。佛語娑竭陀:「汝起扇佛!」
受教起扇,須臾現種種神變,如優為迦葉。
還在佛前,稽首禮足,白佛言:「佛是我大師,我
是佛弟子。」如是三返已,復坐本位。於是諸居
士作是念:「弟子神力猶尚如是,況於如來、
應供、等正覺!」便迴心注仰。佛為說種種妙
法,示教利喜,乃至苦集盡道,皆於坐上得
法眼淨,受三歸五戒。二十億從坐起,跣足至
佛前稽首作禮,佛便微笑。娑竭陀作是念:「佛
何因緣笑?」念已,從坐起,偏袒右肩,䠒白
佛:「今何因緣而發微笑?」佛語娑竭陀:「此二
十億九十一劫來,始今足蹈於地。」又問:「二
十億何因緣,九十一劫足不蹈地?」佛言:「過
去世時,有佛世尊出現於世,名毘婆尸;父
王治城,長十二由旬,廣七由旬,多諸人眾安
隱豐樂。彼佛與大比丘僧六萬八千人俱,皆
是阿羅漢於彼止住,其王日日請佛及僧於
宮中食。時大眾中有一人名修毘賒,共眾人
往詣王所,白言:『王今作諸功德,願聽我等亦
得豫之!』王言:『今佛僧眾有六萬八千人,恐
汝等不辦,或更惱僧。』復白王言:『我自堪辦,願
必聽許!』王言:『大善!』猶恐不辦,勅作食如常:『彼
若不足,當以足之。』於是諸人設供,過於王食;
[021-0146a]
如是多日,王所作食竟不辦復設。修毘賒次應
設供,使人掘路,更以細軟土填,香泥泥之;兩
邊竪八十寶柱,以雜色摩尼珠置於柱頭,懸
雜色幡,張雜色縵,彌覆路上處處,路上
種種漿。於家敷六萬八千座,十比丘坐一
座,各以五百釜羹而供養之;一一比丘施劫
貝二張,革屣一量。復為四方僧作房,地
敷臥具,皆悉妙好。爾時修毘賒者,今二十億
是。從是已後,受天上人中福等無有異。若今
不見我者,足猶不蹈地。」


時二十億䠒白佛:「願聽出家受具足戒!」佛
言:「父母聽汝未?」答言:「未!」佛言:「父母不聽,不得
出家。」答言:「我當還家啟白父母。」佛言:「大善!今
正是時。」於是二十億禮佛足,右遶,還瞻婆城,
白其母言:「我今欲出家學道。」母言:「止,止!何
緣出家?我唯有汝,死尚不欲相離,如何生離?
今我財物、珍寶、奴婢、田宅無有限數,可恣意
作福,受五欲樂。」苦請至三,然後聽許。前禮
母足,右遶三匝,還詣佛所,頭面禮足,䠒白
佛:「母已聽許,願便與我出家受具足戒!」佛言:
「比丘來!出家受具足戒,廣修梵行;我善說法,能
盡苦原!」說是語時,二十億鬚髮自墮,僧伽
梨著身,鉢盂在手。出家不久,於尸陀林精進
經行,足傷血流,烏隨啄吞。二十億作是念:「佛
弟子中精進無勝我者,而今未得盡諸苦原。
我家幸多財寶,亦可反俗仲作功德。」佛知
其念,從耆闍崛山來下,見烏啄吞其血。問阿
難:「何故有此血,烏競啄之?」答言:「二十億於
此經行,足傷血出。」世尊便往到其所,問二十
[021-0146b]
億:「汝實作是念不?」答言:「實爾。世尊!」佛復語言:
「我今問汝,隨意答我。汝在家時善彈琴不?」答
言:「善!」又問:「琴弦急時,聲調好不?」答言:「不好!」又
問:「琴弦緩時聲調好不?」答言:「不好!」又問云:
「何得好?」答曰:「不急、不緩,然後乃好。」佛言:「於
我法中亦復如是,大緩、大急,何緣得道?若
精進處中,不久盡苦。」二十億聞佛說已,即於
經行處,漏盡無餘。


世尊以二十億足下傷破,
告諸比丘:「今聽二十億著一重革屣。」二十億
白佛言:「世尊!我捨二十億錢,五百摩尼寶珠,
一摩尼寶床,二十夫人,無量婇女。若著一重
革屣,人當譏我:『捨如此財寶,而猶貪受一重
革屣。』世尊若聽一切比丘著者,我當著之。」佛
便讚歎少欲知足、讚戒、讚持戒已,告諸比丘:
「從今聽諸比丘著一重革屣。」


有諸比丘著兩重革屣,以是白佛,佛言:「不
聽,犯者突吉羅!」


時六群比丘著革屣在和上、
阿闍梨前後經行,有餘比丘亦皆效之。諸比
丘以是白佛,佛言:「不應和尚、阿闍梨前著革
屣,犯者突吉羅!有因緣於和尚、阿闍梨前著
革屣無犯。若地有棘刺、若地有刺脚草、若
地有沙石、若病時、若闇時。」


時諸比丘著金、銀、
象牙、石屐。諸居士見,譏呵言:「此諸比丘如
王大臣,常說少欲知足,而今奢費無度!無
沙門行!破沙門法!」諸長老比丘聞,種種呵責,
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諸比丘:「從
今不聽著如上屐,犯者突吉羅!」


佛在毘舍離。


有一住處下濕,著皮革屣,臭爛
虫生。諸比丘以是白佛,佛言:「聽諸比丘作
[021-0146c]
婆婆革、迦尸草、文柔草、鳩尸草等欒。」



比丘著,水從下出漬脚。以是白佛,佛言:「聽
用生皮底下。」


有諸比丘畜者木屐、木欒,於
僧坊內行作聲,亂諸比丘坐禪。復有一比丘
著木屐下利,夜踏殺蛇。以是白佛,佛以是事
集比丘僧,告諸比丘:「從今不聽著木屐、木
欒,犯者突吉羅!聽於三處著非行來屐:大
便處、小便處、洗手脚處。」


有諸比丘著兜羅貯
革屣,以是白佛,佛言:「不應爾,犯者突吉羅!」


有諸比丘革屣鼻破脚指,以是白佛,佛言:「聽
以軟物貯鼻。」


有諸比丘脚跟擗裂,以是白
佛,佛言:「聽以熊膏塗,熊皮裹。」


時畢陵伽婆
蹉常一心行,不覺蹴脚指破。佛見之,告諸比
丘:「從今聽諸比丘著富羅。」


諸比丘作𩍓大
深,諸居士譏呵言:「此比丘所著富羅,如我等
鞾。」以是白佛,佛言:「應深作𩍓,聽至踝
上。」


有諸比丘作𩍓如靴,諸居士譏呵如上。
以是白佛,佛言:「應開前。」


有諸比丘著畫革屣。
以是白佛,佛言:「不應著,犯者突吉羅!若得,
聽壞色著。」


時離婆多在陀婆國人間遊行,遇寒雪脚凍
壞,還到祇洹,頭面禮佛足,却坐一面。佛問
言:「脚何故不能行具以事答。佛問:「彼國人頗有
所著不?」答言:「彼國人著富羅、著屣。」佛種
種讚歎少欲知足、讚戒、讚持戒已,告諸比丘:
「從今聽雪寒革屣。若彼國更
有所著,聽隨意著之。」


有諸比丘雪寒中行,脚
凍壞。以是白佛,佛言:「聽用酥、鹽、熊膏塗,以
熊皮作靴。」


有諸比丘在道行,不知用何物盛
[021-0147a]
糧。以是白佛,佛言:「聽用羊皮、牛皮、鹿皮及
市劫貝作囊。」


有諸比丘以皮囊盛食污泥,白佛,佛
言:「應淨浣。」


諸比丘便浣皮囊,爛壞虫生,白佛。
佛言:「不應浣皮囊,應及揩拭,若淨
,勿復畜。」


有諸阿練若住處比丘畜皮敷具,
諸惡獸聞氣來殺諸比丘。諸比丘以是白佛,
佛言:「於阿練若處,不應畜皮囊具。應持與
聚落住處,以藉幽梯道。」


有比丘在佛後,刺
刺脚,不能行。諸居士見,語言:「大德!佛去已遠,
何不駃行?」答言:「刺刺我脚,不能行。」諸居士
言:「能著韈不?」比丘不敢著,至佛所,白佛。
佛言:「聽著。」


有比丘於塚間得革屣,復不敢取。
以是白佛,佛言:「聽取。」


有諸比丘得種種形色、
種種皮革屣,不敢取。以是白佛,佛言:「除人、馬、象皮,餘聽取;壞本形色,若形色不可壞,於
僧坊內著,不得出外。」


有諸比丘得新革屣不
敢受,以是白佛,佛言:「聽受。應令淨人著行
七步,然後著之。」


有諸比丘革屣、富羅履
破壞,不知令誰補治。以是白佛,佛言:「應借
人補治;若無人,比丘能自補,亦聽聽畜大小
錐、大小刀、縫皮綖。」


有諸比丘為破見比丘補
治革屣等物,以是白佛,佛言:「不應為如此人
作,應為慚愧欲學戒者作。」


諸比丘不知用何
物安皮作具?以是白佛,佛言:「聽皮囊盛之。」
《五分律》卷第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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