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e0245 陽明先生集要-明-王守仁 (SBCK)

[016-1a]
陽明先生集要經濟編卷三
　　　同邑後學施曜重編
　　　江右後學曾　櫻叅訂
　　告諭浰頭巢賊
本院廵撫是方專以弭盜安民爲職蒞任之始卽聞
爾等積年流劫鄉村殺害良善民之被害來告者月
無虛日本欲卽調大兵勦除爾等隨往福建督征漳
寇意待囘軍之日勦蕩巢穴後因漳寇旣平紀驗斬
功次七千六百有餘審知當時倡惡之賊不過四
五十人黨惡之徒不過四千餘衆其餘多係一時被
[016-1b]
脅不覺然興哀因念爾等巢穴之内亦豈無脅從
之人況聞爾等亦多大家子弟其間固有識達事勢
頗知義理者自吾至此未嘗遣一人撫諭爾等豈可
遽爾興師翦滅是亦近於不敎而殺異日吾終有憾
於心故今特遣人吿諭爾等勿自謂兵力之强更有
兵力强者勿自謂巢穴之險更有巢穴險者今皆悉
已誅滅無存爾等豈不聞見夫人情之所共恥者莫
過於身被爲盜賊之名人心之所共憤者莫甚於身
遭劫掠之苦今使有人罵爾等爲盜爾必怫然而怒
爾等豈可心惡其名而身蹈其實又使有人焚爾室
[016-2a]
廬劫爾財貨掠爾妻女爾必懷恨切骨寧必報爾
等以是加人人其有不怨者乎人同此心爾寧獨不
知乃必欲爲此其間想亦有不得巳者或是爲官府
所迫或是爲大戸所侵一時錯起念頭誤入其中後
遂不敢出此等苦情亦甚可憫然亦皆繇爾等悔悟
不切爾等當初去從賊時乃是生人尋路尚且要
去便去今欲改行從善乃是人求生路乃反不敢
何也若爾等肯如當初去從賊時出來求要改
行從善我官府豈有必要殺汝之理爾等乆習惡毒
於殺人心多猜疑豈知我上人之心無故殺一雞
[016-2b]
犬尚且不況於人命關天若輕易殺之之中
斷有還報殃禍及於子孫何苦而必欲爲此我每爲
爾等思念及此輙至於終夜不能安寢亦無非欲爲
爾等尋一生路惟是爾等頑不化然後不得巳而
興兵此則非我殺之乃天殺之也今謂我全無殺爾
之心亦是誑爾若謂我必欲殺爾又非吾之本心爾
等今雖從惡其始同是　朝廷赤子譬如一父母同
生十子八人爲善二人背逆要害八人父母之心須
除去二人然後八人得以安生均之爲子父母之心
何故必欲偏殺二子不得巳也吾於爾等亦正如此
[016-3a]
若此二子者一旦悔惡遷善號泣投誠爲父母者亦
必哀憫而之何者不殺其子者乃父母之本心
也今得遂其本心何喜何幸如之吾於爾等亦正如
此聞爾等辛苦爲賊所得苦亦不多其間尚有衣食
不充者何不以爾爲賊之勤苦精力而用之於耕農
運之於商賈可以坐致饒富而安享逸樂放心縱意
遊觀城市之中優遊田野之内豈如今日擔驚受怕
出則畏官避讎入則防誅懼勦潜形遁迹憂苦終身
卒之身滅家破妻子戮辱亦有何好爾等好自思量
若能聽吾言改行從善吾卽視爾爲良民撫爾如赤
[016-3b]
子更不追咎爾等旣往之罪如葉芳梅春王受謝
鉞軰吾今只與良民一槪看待爾等豈不聞知爾等
若習性巳成難更改動亦繇爾等任意爲之吾調
兩廣之狼逹西調湖湘之土兵親率大軍圍爾巢穴
一年不盡至於兩年兩年不盡至於三年爾之財力
有限吾之兵糧無窮縱爾等皆爲有翼之虎諒亦不
能逃於天地之外嗚呼吾豈好殺爾等哉爾等若必
欲害吾良民使吾民寒無衣饑無食居無廬耕無牛
父母亾妻子離散吾欲使吾民避爾則田業被爾
等所侵奪已無可避之地欲使吾民賄爾則家資爲
[016-4a]
爾等所擄掠巳無可賄之財就使爾等今爲我謀亦
必須盡殺爾等而後可吾今特遣人撫諭爾等賜爾
等牛酒銀錢布疋與爾妻子其餘人多不能通及各
與曉諭一道爾等好自爲謀吾言已無不盡吾心巳
無不盡如此而爾等不聽非我負爾乃爾負我我則
可以無憾矣嗚呼民吾同胞爾等皆吾赤子吾終不
能撫恤爾等而至於殺爾痛哉痛哉興言至此不覺
淚下
　　開導詳明諭眞切茍非木石能不感動
[016-4b]
[016-4b]
　　進勦浰頭賊方略
照得撫屬龍川縣地名浰頭積年老賊池大鬢等不
時糾衆突出河源翁源安遠龍信豐等處攻打城
池殺擄人口先年亦嘗征勦皆因預失防禦以致漏
網後雖陽爲聽招其實陰圖不班師未幾肆出劫
掠年以來民受茶毒控吿紛紜有不言若不趂
時計勦地方何以寧謐爲此仰抄案囘道會同分守
守備等官卽行該府知府陳祥速將合用糧餉等項
一面從長議處一面卽於所屬集精壯驍勇曾經
戰陣機快兵壯人等三千名少或二千名各備鋒利
[016-5a]
器械編成隊伍坐委素能謀勇官員綂領一面密行
龍川河源等附近賊巢等縣亦各募慣戰殺賊兵
快二千名委官分押督同近巢知因被害義官新民
頭目人等分截要路就仰知府陳祥總督諸軍親至
賊巢去處指畫方略尅期進勦仍行先取知因鄉導
十人令其備將賊巢道路險易畵圖貼說要見某
處平坦人馬可以搗某處險阻可以把截某處係
賊必遁之路可以設伏邀撃某處賊所不備可以間
道撲掩各要一一詳察停當務盡機宜具繇連圖差
人馬上齎報以憑差官齎執令旗令牌尅期併力進/攻必使根株悉拔噍無遺以靖地方
[016-5b]
　　尅期進勦牌
案照浰頭老賊池大鬢等不時紏衆攻打城池殺擄
人口屢征屢叛近年以來陰圖不惡熖益熾除將
賊首池仲容設計擒外其餘在巢賊黨若不趂機
速勦不無禍變愈大地方何繇安息本院巳先密切
分布哨道行仰知府陳祥綂領典史姚思衡驛丞何
春廵簡張行報効生員陳經世新民盧琢等官軍從
和平入攻水巢五花障巢鐵石障巢搗中浰大
巢知府邢珣綂領知縣王天與典史梁儀并老人葉
秀芳黃啟濟義官吳明等官兵從大平入攻芳竹湖
[016-6a]
巢白沙巢黃田抝巢中村巢搗上浰大巢指揮姚
璽綂領新民梅春等兵從烏虎鎭入攻淡方巢石
門山巢搗岑岡大巢指揮余恩綂領百長王受黃
金巢等兵從龍子嶺入攻溪尾巢塘涵洞巢古地巢
空背巢搗下浰大巢千戸孟俊綂領義官陳英鄭
志高新民盧等官兵從和平入攻平地水巢大門
山巢黃狗㘭巢搗中浰大巢推官危壽綂領義民
葉芳百長孫洪舜等官兵從歩入攻脫頭石巢鎭
里寨巢羊角山巢搗中浰大巢知府季斆兵從信
豐縣黃田岡入攻新田逕巢古地巢縣丞舒富兵從
[016-6b]
信豐縣烏逕入攻旗嶺巢頓岡巢及行仰守備指揮
郟文督指揮姚璽余恩千戸孟俊等三哨官兵分
路進勦本院亦自行督領帳下隨征官屬兵快人等
從冷水逕搗下浰大巢親自督戰刻期俱於本年
正月初七日寅時四路竝進外牌仰兵備副使楊璋
不妨本道事務遵照本院欽奉　勑諭事理前去軍
前紀驗功次處置糧餉及行催督各哨官兵依期進
勦所功次務要審驗明白從實紀錄仍廵按紀
功御史至日覆實照例造冊奏繳及造靑冊一本送
院查考其軍中一應進止機宜俱仰密切呈來定奪
[016-7a]
　　分佈哨道寇巳在掌中
[016-7b]
　　浰頭㨗音疏
據江西按察司分廵嶺北道兵備副使楊璋呈據一
哨綂兵守備贛二府地方以都指揮體綂行事指
揮使郟文呈稱綂領安遠縣義民孫洪舜等兵於本
年正月初七日攻破曲潭等巢十一日攻破半逕等
巢共五處二月二十六日與賊戰於水源等處擒斬
大賊首吳積祥陳秀謙張秀鼎等七名顆賊從陳希
九等一百二十六名顆俘賊屬男婦五十六名口
燒燬賊巢房屋禾倉二百五十三間及奪械器等
物二哨綂兵贛州府知府邢珣呈稱督同同知夏克
[016-8a]
義知縣王天與典史梁儀老人葉秀芳等官兵於正
月初七等日攻破芳竹湖等巢初九日攻破黃田㘭
等巢共四處二十五等日覆賊於白沙二月十六日
與賊戰於芳竹湖等處擒斬大賊首黃佐張廷和王
蠻師劉欽等一十名顆賊從黃密等二百六十名顆
俘賊屬男婦八十三名口燒毁賊巢房屋禾倉二
百二十二間及奪仗牛馬等項三哨領兵廣東
惠州府知府陳祥呈稱督同通判徐璣新民盧珂等
官兵於正月初七等日攻破水等巢初九等日攻
破鐵石障等巢共五處二十五等日履賊於五花障
[016-8b]
等處二月初二等日與賊戰於和平等處擒斬大賊
首陳活鷂黃弘閠張玉林等十一名顆賊從李廷祥
四百三十一名顆俘賊屬男婦二百二十名口燒
燬賊巢房屋禾倉五百七十二間及奪器械銀
牛馬等項四哨綂兵安府知府季斆呈稱綂領訓
導藍鐸百長許等官兵於正月初三等日攻破右
坑等巢十一日攻破新田逕等巢共四處二十七等
日覆賊於北山又與戰於風門奧等處擒斬大賊首
劉成珍等四名顆賊從胡貴琢等一百三十名顆俘
賊屬男婦一百六十五名口燒燬賊巢房屋禾倉
[016-9a]
七十三間及奪銀等物五哨綂兵贛州衛指揮
僉事余恩呈稱綂領新民百長王受黃金巢等兵於
正月初七日會同推官危壽千戸孟俊攻破上中下
三浰大巢十一日攻破空背等巢共四處二十五日
覆賊於銀坑水等處擒斬大賊首賴振祿王貴李
全鄒一惟等九名顆賊從賴賤仔等三百五十名顆
俘賊屬男婦六十二名口燒毁賊巢房屋禾倉三
百二十一間及奪器械牛馬等項六哨綂兵贛州
衞指揮僉事姚璽呈稱綂領新民梅春等兵於正
月初七日攻破淡方等巢初九日攻破岑岡等巢共
[016-9b]
四處二十七日覆賊於烏虎鎭擒斬大賊首謝鑾曾
用奇等五名顆賊從盧任龍一百九十九名顆俘
賊屬男婦一百一十二名口燒毁賊巢房屋禾倉三
百七十間及奪器械牛馬等項七哨綂兵贛州府
推官危壽呈稱綂領義官葉方等兵於正月初七日
會同指揮余恩千戸孟俊攻破上中下三浰大巢初
十等日攻破鎭里寨等巢共四處二十七日覆賊於
中村等處擒斬大賊首池仲寧高允賢池仲安朱萬
林根等十二名顆賊從黃穩等二百一十一名顆俘
賊屬男婦三十三名口燒毁賊巢房屋禾倉三百
[016-10a]
二十三間及奪仗牛馬等項八哨綂兵贛州衞
千戸孟俊呈稱綂領義官陳英鄭志高新民盧珂等
兵於正月初七等日會同指揮余恩推官危壽攻破
上中下三浰大巢初十等日攻破大門山等巢共六
處擒斬大賊首謝鳳經吳宇張廷興石榮等九名顆
賊從張角子等一百九十二名顆俘賊屬男婦一
百四十三名口燒毁賊巢房屋禾倉一百七十三間
及奪器械牛馬銀等項九哨綂兵康縣縣丞
舒富呈稱綂領義民趙志標等兵於正月十一等日
攻破旗嶺等巢共二處二月十四日與賊戰於乾村
[016-10b]
等處擒斬賊從劉三等一百七名顆俘賊屬男婦
二十一名口燒毁賊巢房屋禾倉五十三間及奪
器械等物等因各呈報到道查得先爲地方急賊
情事據信豐縣所呈稱正德十二年二月初七日龍
縣賊首黃秀魁糾合廣東賊首池仲容等突來本
縣殺人放火見今攻城不退乞要兵救援等因該
本道議委經歷王祚縣丞舒富領兵勦捕斬賊級
四顆被賊殺報効義士楊習舉等十名執去經歷
王祚隨該本道親詣該縣暫將各賊招安囘原巢
經歷王祚送出叅將失事知縣王天爵盧鳳千戸鄭
[016-11a]
鐸朱誠恩主簿周鎭鎭撫劉鏜等俱各有罪及將
前賊應勦緣繇呈詳轉逹具　奏外正德十三年正
月初三日奉提督軍門牌議照上猶等縣賊巢旣
平廣東龍川縣浰頭等處賊巢奉有　成命應該會
勦其大賊首池仲容等本院巳行計誘擒見今軍
勢頗振若不乗此機會出其不意搗其不備坐視以
待廣兵之來未免有失事機之會本院除遵奉　勑
諭内自行量調官軍設法勦捕事理部勒兵衆分布
哨道行仰守備指揮并知府等官郟文陳祥等綂領
各授進止方略外備行本職前去軍前紀驗功次及
[016-11b]
催各哨官兵上依期進勦仍行廵按衙門前來覈
實施行等因隨呈廵按江西監察御史屠僑批行本
道先行紀驗明白通覈實施行依奉督率各省官
兵依期進勦去後今據前因除將前項功次俱類廵
按衙門會審紀驗明白生擒賊犯解赴提督軍門斬
首梟示賊屬男婦變賣銀兩器械仗銀俱貯庫
外叅照浰頭大賊首池仲容池仲寧池仲安高允賢
李全等盤據一方歷有歲年僣稱王號僞設官職廣
東翁源龍川始興江西龍信豐安遠會昌等縣屢
被攻圍城池殺害官軍焚燒村寨虜殺男婦歲無虛
[016-12a]
日曾經狼兵夾攻次俱被漏網是乃衆賊奸雄之
巨擘三省羣盜之根源也今幸天奪其魄仲容束手
就擒仲寧仲安等一時授首各巢賊從擒斬殆盡此
皆仰仗　朝廷德威遠播廟堂成算無遺提督軍門
賞罰以信而號令嚴明師出以律而機宜愼密身先
士卒而艱險之不辭洞見敵情而撫勦之有道以是
十年之巨寇一旦削平連四省之編氓永期安輯
呈乞照詳轉達等因據呈到臣卷查先爲地方急
賊情事准兵部咨該廵按江西監察御史屠僑奏該
本部覆題節奉　聖旨是這地方賊情着都御史王
[016-12b]
守仁自行量調官軍設法勦捕欽此及爲申明賞罰
以勵人心事准兵部覆題請　勑贛等處都御史
假以提督軍務名目給與旗牌應用以振軍威一應
軍馬錢糧事宜徑自便宜區畫如遇盜賊入境卽便
調兵勦殺不許踵襲舊弊招撫重爲民患所部官軍
若在軍前違期逗遛退縮俱聽以軍法從事生擒盜
賊亦聽斬首示衆賊級聽本處兵備會同該道守廵
官卽時紀驗明白備行江西按察司造册奏繳查照
勦殺方蠻賊見行舊例議擬陞賞等因具題奉
聖旨是王守仁着提督贛汀漳等處軍務換勑與
[016-13a]
他其餘事宜各依擬行欽此又爲地方急賊情事
准兵部覆題看得所奏攻治盜賊二說就令差來人
齎文交與都御史王守仁悉依前項申明賞罰事理
便宜行事期於功成不限以時相機攻勦等因具題
節該奉　聖旨是欽此陸續備咨到臣俱經通行撫
屬四省各道守廵兵備守備等官一體欽遵并咨總
督兩廣左都御史陳金查照外續該臣看得贛盜
賊其在安之橫水桶岡諸巢則接境於湖郴在贛
州之浰頭桶岡諸巢則連界於閩廣接境於湖郴者
賊衆而勢散恃山谿之險以爲固連界於閩廣者賊
[016-13b]
狡而勢聚結黨與之助以相援臣等遵奉　勑諭及
查照兵部咨示方略初議先攻橫水次攻桶岡而末
乃與廣東會兵徐圖浰頭如攻堅木先其易者後其
節目自正德十二年九月臣等議將進兵橫水恐浰
賊乗虛出擾思有以沮離其黨臣乃自爲告諭具述
禍福利害使報効生員黃表義民周祥等往諭各賊
因皆賜以銀布一時賊黨亦多感動各寨酋長黃金
巢劉遜劉粗睂溫仲秀等遂皆願從表等出投惟大
賊首池仲容卽池大鬢獨憤然謂其衆曰我等做賊
巳非一年官府來招亦非一次此亦何足爲憑待金
[016-14a]
巢等到官後果無他說我等遣人出投亦未爲晚其
時臣等兵力旣未能分意且羈縻令勿出爲患故亦
不復與較金巢等至臣乃釋其罪推誠厚撫各願出
力殺賊立効於是藉其衆五百餘悉以爲兵使從征
橫水十月十二日臣等巳破橫水仲容等聞之始懼
計臣等必且以次加兵於是集其酋豪池仲寧高飛
甲等謀使其弟池仲安率老弱二百餘徒亦赴臣所
投招求隨衆立効意在緩兵因而窺覘虛實乗間内
應臣逆知其謀陽許之及臣進攻桶岡使領其衆截
路於上新地以遠其歸途内嚴警禦之備以防其釁
[016-14b]
外示寛假之形以安其心陰使人分召鄰賊諸縣被
賊害者皆詣軍門計事旬日之間至者十問所以
攻勦之策皆以此賊狡詐兇悍非比他賊其出劫行
剽皆有謀人不能測自知惡極罪大　國法難容
故其所以扞拒之備亦極險譎前此兩經夾勦皆狼
兵二三萬竟亦不能大捷後雖敗遯所殺傷亦略相
當近年以來奸謀愈熟惡熖益熾官府無可奈何每
以調狼兵恐之彼輙謾曰狼兵易與耳縱調他來也
須半年我縱避他只消一月其意謂狼兵之來不能
速其畱不能乆也是以益無忌憚今巳僣號設官奸
[016-15a]
計逆謀尤非昔比必欲除之非大調狼兵事恐難濟
臣以爲兵無常勢在因敵變化而制勝今各賊狃於
故常且謂必待狼兵而後敢攻此所以不必狼兵而
可以攻之也乃爲密畫方略使數十人者各歸部集
我兵有期則據隘遏賊十一月賊聞臣等復破桶
岡益懼爲戰守備臣使人至賊所賜各酋長牛酒以
察其變賊度不可隱則詐稱龍川新民盧珂鄭志高
等將掩襲之是以密爲之防非敢虞官兵也臣亦陽
信其言因復陽怒盧珂鄭志高等擅兵讎殺移檄龍
川使廉其實且趣各賊伐木開道將囘兵自浰頭取
[016-15b]
道往討之賊聞以爲臣等實有爲之之意又恐假道
伐之且喜且懼因遣來謝且請無勞官兵當悉力自
防禦之盧珂鄭志高陳英者皆龍川舊招新民有衆
三千餘遠近皆爲仲容所脅而三人者獨與之抗故
賊讎忌之十二月望臣兵囘至康盧珂鄭志高
等各來告變謂池仲容等僣號設官今已集兵衆
號召遠近各巢賊首授以總兵都督等僞官使三
省夾攻之兵一至卽同時竝舉行其不之謀及以
僞授盧珂等官爵金龍霸王印信文書一粘狀來
首臣先已諜知其事及珂等來卽陽怒以爲爾等擅
[016-16a]
兵殺投招之人罪巳當今又造此不根之言乗
機誣陷且池仲容等方遣其弟領兵報効誠心向化
安得有此遂縛珂等將斬之時池仲安之屬方在
營見珂等入首大驚懼至是皆喜羅拜歡呼競訴珂
等罪惡臣因亦陽令具狀謂將并拘其黨屬盡斬之
於是遂械繫盧珂而使人密喻以陽怒之意欲以誘
致仲容諸賊且使盧珂等先遣人歸集其衆珂等
旣還乃臣又使生員黃表聽官雷濟往喻仲容
使勿以此自疑密購其所親信陰說之使自來投訴
二十日臣兵巳還贛乃張樂大享將士下令城中今
[016-16b]
安賊巢皆巳掃蕩而浰頭新民又皆誠心歸化地
方自此可以無虞民乆勞苦亦宜暫休爲樂遂散兵
使各歸農示不復用而使池仲安亦領衆歸助其兄
防守且云盧珂等雖巳繫於此恐其黨致怨或掩爾
不虞仲安歸具言其故賊衆皆喜遂弛備臣又使指
揮余恩齎曆往賜仲容等令毋撤備以防盧珂諸黨
賊衆益喜黃表雷濟因復說伸容今官府所以安輯
勞來爾等甚厚何可不親往一謝況盧珂等日夜哀
訴反狀乞官府試拘爾等若拘而不至者卽可以證
反狀之實今若不待拘而往因面訴珂等罪惡官府
[016-17a]
必益信爾無他而謂珂等爲詐殺之必矣所購親信
者復從力贊仲容然之乃謂其衆曰若要伸先用屈
贛州伎倆亦須親往勘破遂定議率其麾下四十餘
人自詣贛臣使人探知仲容巳就道乃密遣人先行
屬縣勒兵分哨道報而又使千戸孟俊先至龍
川督集盧珂鄭志高陳英等兵然以道經浰巢恐搖
諸賊則别齎一牌以㧦捕盧珂等黨屬爲名各賊聞
俊往果迎問故俊出牌視之乃皆羅拜相爭導送
出境俊巳至龍川始牌部勒盧珂等兵衆賊聞之
皆以爲拘捕其屬不復爲意閠十二月二十三日仲
[016-17b]
容等至贛見各營官兵皆已散歸而街市多張燈設
戲爲樂信以爲不復用兵密賂獄卒私往覘盧珂等
又果械繫深固仲容乃大喜遣人歸報其屬曰乃今
吾事始得萬全矣臣乃夜釋盧珂鄭志高等使馳歸
兵而令所屬官次設羊酒日犒仲容等以緩其
歸正月三日度盧珂等已至家所遣屬縣勒兵當已
大集臣乃設犒於庭先伏甲士引仲容入并其黨悉
擒之出盧珂等所告狀訊鞫皆伏遂寘于獄而夜使
人趨屬縣兵期以初七日同時入勦於是知府陳
祥兵從龍川縣和平都入指揮姚璽兵從龍川縣烏
[016-18a]
虎鎭入千戸孟俊兵從龍川縣平地水入指揮余恩
兵從龍縣高沙保入推官危壽兵從龍縣平
入知府邢珣兵從龍縣太平保入守備指揮郟文
兵從龍縣泠水逕入知府季斆兵從信豐縣黃田
岡入縣丞舒富兵從信豐縣烏逕入臣自率帳下官
兵從龍縣泠水逕搗下浰大巢而使各哨分路
同時竝進會於三浰先是賊徒得池仲容報謂贛州
兵巳罷歸皆巳弛備散處各巢至是驟聞官兵四路
竝進皆驚懼失措乃分投出禦而悉其精銳千餘據
險設伏併勢迎敵於龍子嶺我兵聚爲三衝犄角而
[016-18b]
前指揮余恩所領百長王受兵首與賊遇大戰良乆
賊敗王受等奮追里許賊伏兵四起奮擊王受推
官危壽所領義官葉芳兵鼓噪而前復奮擊賊伏兵
後千戸孟俊兵從繞出岡背橫衝賊伏與王受合
兵於是賊乃大敗奔潰呼聲震山谷我兵乗勝逐北
遂克上中下三浰各哨官兵遙聞三浰大巢巳破皆
奮勇齊進各賊皆潰敗知府陳祥兵遂破水巢五
花障巢指揮姚璽兵遂破淡方巢石門山巢上下陵
巢知府邢珣兵遂破芳竹湖白沙巢守備指揮郟文
兵遂破曲潭巢赤唐巢知府季斆兵遂破右坑巢三
[016-19a]
坑巢是日擒斬首從賊人賊級俘賊屬男婦牛馬
器使多其餘墮崕塡谷者不可勝計是夜賊復
奔聚未破巢穴次日早乃令各哨官兵探賊所往分
投急擊初九日知府陳祥兵破鐵石障巢羊角山巢
賊首金龍霸王印信旗袍知府邢珣兵破黃田㘭
巢指揮姚璽兵破岑岡巢指揮余恩兵破塘含洞巢
溪尾巢初十日千戸孟俊兵破大門山巢推官危壽
兵破鎭里寨巢十一日知府邢珣兵破中村巢守備
郟文兵破半逕巢都坑巢尺八嶺巢知府季斆兵破
新田逕巢古地巢指揮余恩兵破空背巢縣丞舒富
[016-19b]
兵破旗嶺巢頓岡巢十三日千戸孟俊兵破狗腳㘭
巢水晶洞巢五湖巢藍州巢十六日推官危壽兵破
風盤巢茶山巢連日各擒斬首從賊人賊級并俘
賊屬男婦牛馬器仗多然各巢奔散之賊其精悍
者尚八百餘徒復哨聚九連大山扼險自固當臣看
得九連山勢極高橫亘百餘里四面斬絕我兵旣
不得進而其内東接龍門山後諸處賊巢以百若
我兵進逼賊必奔往其間誘激諸巢相連而起勢益
難制然彼中旣無把截之兵欲從縣潜軍斷其後
路必須半月始達緩不及事止有賊所屯據崕壁之
[016-20a]
下一道可通然賊巳據險自上石滚木我兵百無
一全於是乃精銳七百餘人皆衣所得賊衣佯若
奔潰者乗暮衝賊所據崕下澗道而過賊以爲各
巢敗散之黨皆從崕下招呼我兵亦佯與呼應賊疑
不敢擊巳度險遂扼斷其後路次日賊始知爲我兵
并勢衝敵我兵巳據險從上下擊賊不能支乃退敗
臣度其必潰預令各哨官兵四路設伏以待賊果分
隊潜遯二十五日知府陳祥兵覆賊於五花障知府
邢珣兵覆賊於白沙指揮余恩兵覆賊於銀坑水二
十七日指揮姚璽兵覆賊於烏虎鎭推官危壽兵覆
[016-20b]
賊於中村知府季斆兵覆賊於北山又戰於風門奧
其餘奔散殘黨尚三百餘徒分逃上下坪黃田㘭諸
處各哨官兵復黏蹤會追二月初二日知府陳祥兵
復與賊戰於和平初五日復戰於上坪下坪初八日
推官危壽指揮余恩兵復與賊戰於黃㘭十二日知
府陳祥兵復與賊戰於鐵障山十四日縣丞舒富兵
復與賊戰於乾村又戰於梨樹十四日知府邢珣季
斆兵復與賊戰於芳竹湖二十三日縣丞舒富兵復
與賊戰於北順又戰於和洞二十六日守備郟文兵
復與賊戰於水源戰於長吉戰於天堂寨連日擒斬
[016-21a]
首從賊人賊級多三月初三日據鄉導人等四路
爪探皆以爲各巢積惡兇狡之賊皆巳擒斬略盡惟
餘黨張仲全等二百餘徒其間多係老弱及遠近村
寨一時爲賊所軀脅從惡未乆之人今皆勢窮計迫
聚於九連谷口呼號痛哭誠心投招臣遣報効生員
黃表往驗虛實果如所探因引其甲首張仲全等
人前來投見訴其被脅不得巳之情臣量加責治隨
遣知府邢珣往撫其衆籍其名遂安挿於白沙初
七日據知府邢珣等呈稱我兵自去歲二月從征閩
寇迄今一年有餘未少休今幸各巢賊巳掃蕩餘
[016-21b]
黨不多又䝉俯順招安况今隂雨連綿人多疾疫兼
之農功已動人懷耕作合無俯順下情還師息衆及
義官葉芳等并各村鄉居民亦告前情臣因親行相
視險易督同副使楊璋知府陳祥等經理立縣設隘
可以乆安長治之䇿畱兵防守而歸葢自本年正月
初七日起至三月初八日止前後兩月之間通共搗
過巢穴三十八處擒斬大賊首二十九名顆次賊首
三十八名顆從賊二千零六名顆俘賊屬男婦八
百九十名口奪牛馬一百二十二隻匹器械贓仗
二千八百七十件把銀七十兩六錢六分總計擒
[016-22a]
斬俘奪共五千九百五十五名顆口隻匹件把
俱經行令兵備等官審驗紀錄仍行紀功御史覈實
施行具繇呈報去後今據前因臣等會同江西廵按
御史屠僑廣東廵按御史毛鳳叅照大賊首池仲容
等荼毒萬民騷擾三省陰圖不積有年歲設官僣
號罪惡滔天比之上猶諸賊尤爲桀鷔難制葢上猶
諸賊雖有僣竊不之名而徒惟劫掠焚燒是嗜至
於浰頭諸賊雖亦剽劫擄掠是資而實懷僣擬割據
之志故其招致四方無藉隱匿遠近妖邪日夜規圖
漸成奸計兼之賊首池仲容池仲安等又皆力搏猛
[016-22b]
虎捷競飛猱兇惡之名乆巳著聞四方賊黨素所向
服是以負固恃頑屢征益熾前此知其無可奈何亦
惟苟且招安以幸無事其實無救荼毒之益養奸
宄之謀今乃臣等驅不練之兵資缺乏之費不踰兩
月而破奸雄不制之虜以除三省十年之患此非
朝廷威德廟堂成算何以及此臣等切惟天下之事
成於責任之專一而敗於職守之分撓就今事而言
前此嘗夾攻二次計勦番以兵則前者强而今者
弱前者萬而今者千以時則前者期年而今者
兩月以費則前者再倍而今者什一以任事之人則
[016-23a]
前者多知謀老練之士而今者乃若臣之迂疎淺劣
然而計功較績顧反有加於昔何哉實繇　朝廷之
上明見萬里洞察往弊處置得宜旣假臣以賞罰之
權復改臣以提督之任旣以兵忌遙制而重各省專
征之責又慮事或牽扯而抑守臣干預之請授之方
略而不拘以制責其功成而不限以時以故　詔旨
一頒而賊先破膽奪氣咨文一布而人皆踴躍爭先
効謀者知無沮撓之患而務竟其功希賞者知無侵
削之弊而畢致其是乃所謂得先勝之算於廟堂
折衝之功於樽俎實用兵之要道制事之良法也
[016-23b]
事每如此天下之治有不足成者矣臣等偶叨任使
何幸濫竽成功敢於獻捷之餘拜手稽首以賀伏願
皇上推成功之所自原縱之有因庻無僣賞以旌
始謀及照兵備副使楊璋軍給餉紀功督戰備歷
辛勤宜加顯擢守備指揮郟文知府陳祥邢珣季斆
推官危壽指揮余恩姚璽及千戸孟俊縣丞舒富等
皆身親行陳屢立戰功俱合奬擢庻示激揚以爲後
勸臣本凡庸繆當重任偶逢事機之會幸免覆餗之
誅然功非其才福已踰分遂沾痿痺之疾旣成廢棄
之人除巳别行請罪乞休外緣係捷音及該兵部議
[016-24a]
擬期於成功不限以時題奉欽依事理爲此具本題
知
　　先生浰頭之㨗妙在盧珂用黃表雷濟以誘
　　至池仲容所謂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
　　拔人之城而非攻也前後節節取勝靈通變化
　　眞非尋常思慮之所能及
[016-24b]
　　議處河源餘賊
看得河源等處賊情本院屢經批仰該道會同守廵
等官從長計議相機勦捕今復據呈看得賊勢漸盛
民患日深該道旣以兵力勞憊勢未能克卽須會同
守廵守備等官或親至賊巢或於附近賊巢處所屯
劄差知因通賊曉事人役齎執告示㮄文權且撫
諭各賊委曲開譬或姑賜以牛酒銀布耕具種子之
類令其衆入巢趂時耕作因使吾民亦得蹔免防
截之役及時盡力農畒一面兵勵士密切分布哨
道歛已畢各巢亦積有糧米然後的探虛實尅
[016-25a]
期竝舉出其不趨掩其不備是乃藉兵於民因糧於
賊非獨可以稍紓目前之急亦因得以永除日後之
患矣今若兵力不足旣未能勦又不從權撫挿任其
出沒往來則非惟民不安生窮困愈甚抑且賊亦失
其農業衣食不給若非擄掠何以爲生是所謂益重
吾民之苦而愈長羣賊之奸兵糧日耗後欲圖之功
愈難矣仰該道會同守廵守備等官上議處施行
囘報毋得徒事往復致釀後艱其各該官司兵快人
等不論或撫或勦俱要時時操練整東密切隄備不
得縱弛致有疎虞
[016-25b]
　　再批攻勦河源賊巢呈八月二/十一日
據廣東嶺東道僉事朱昂等會呈河源縣賊巢一十
三處勢相聯絡互爲應援賊首吳何俊等并帽子峰
賊首譚廣䕶等招亾納叛不止二千餘衆累歲荼毒
生靈況又僣稱天王總兵都督等號罪惡滔天人神
共怒必須請調大兵勦絕根繇庻足以雪軍民之寃
但此賊性尤兇强必藉狼兵可以搗巢攻寨大約
以軍兵二萬有餘方克濟事合行布政司查議糧餉
并賞功銀兩等項又據惠州府云云看得賊衆兵寡
委難集事但動調狼兵亦利害相半況開報賊巢前
[016-26a]
後不同合用糧賞俱合預行查處爲此仰抄案囘道
會同各守廵兵備等官將各巢穴再行備細查訪若
果賊巢衆多官兵分哨不敷必須添調狼兵仰卽徑
自呈請該省總督等衙門上起調若見在官兵略
以足用可以不調狼兵亦免騷擾地方就仰委謀
勇官督同府衞縣所等官將各漢達官軍兵快鄉夫
預先起集練於該府及近賊縣分密切屯劄勿令
張揚尅期已定然後晝伏夜行出其不意併擊合
勦合川糧餉賞功等銀備行廣東布政司查照上年
大征事體及時措備毋致臨期誤事如是兵糧措置
[016-26b]
俱已齊備仰卽馬上差人飛報軍門以憑親臨督戰
或差官齎執　令旗令牌分督進勦其各賊奔遁關
隘相應江西防截者亦要上查報以憑調各毋
稽違致有失誤　國典具存決難輕貸先熟知賊
情三四人赴軍門聽用軍中一應進止或未盡機宜
應呈報者亦就上呈報仍呈總鎭鎭守廵按等衙
門查照知會
　　用兵全在調度得宜本處官兵鄉快自然足用
　　淮陰所以能驅市人而使之戰也如止靠調狼
　　兵未有不至激變生事者如年來黔蜀東土
[016-27a]
　　俱因調兵起禍惜未有以先生之說告之者
[016-27b]
　　三省夾勦㨗音疏
據廣東按察司僉事等官王大用等呈正德十二年
九月内據樂昌縣知縣李增禀稱賊首龔福全高快
馬等不時出沒爲患近蒙軍門案驗内開三省會兵
進勦緣照官兵未到誠恐各賊探知自分必羣合
四出攻劫不惟居民受害抑恐患及城池議要從宜
設法以緩其勢待軍兵到日另行遵奉號令等因本
職看得各賊俱係先前大征漏網招亾納叛蹤跡詭
秘爲今之計必先誘其腹心以爲我用然後以次剪
其羽翼庻以賊攻賊彼勢可而我患可保巳經呈
[016-28a]
奉軍門議處誘法設致去後據知縣李增報稱峽田
山賊犯龍貴等十二名天塘賊犯陳滿等十名各挈
家赴縣首吿願擒同伴解官於本年十一月二十
八日督同龍貴等計誘賊犯蕭緣等六十名十二月
初二日陳滿等計誘李廷茂等二十三名等因又據
通判鄒級仁化縣知縣李蕚呈大賊首高快馬帶從
賊一十五名賊婦二口濳住地名痢寨坑結巢
藏住隨綂民壯兵夫譚志澤等於閠十二月初一日
戌時進兵圍寨至初二日早本賊突出山頭迎敵追
至始興縣界各兵奮勇生擒高快馬卽高仲仁從賊
[016-28b]
三名賊婦賊女各一口又據知府姚鵬等呈督率軍
兵夫快陸續擒斬首從賊犯李萬山賴永達等一千
三百二十名顆俘男婦七十六名口奪囘被擄男
婦一十三名口又據知縣李增呈緝得賊首李斌亾
命在湖廣烏春山躱住密遣捕盜老人李攻瓉等星
夜濳至地名姜陽峒擒本賊緣繇到道轉報到臣
又據兵備分廵嶺東道顧應祥等呈據領哨通判莫
相等呈綂漢達官軍民壯打手人等刻期進勦上下
橫溪闕峒峒等巢陸續擒斬賊犯吳瑄鄧仲玉等
共六百九十名顆俘男婦三百九十五名口奪囘
[016-29a]
被擄男婦七口又據本官禀稱橫溪大賊首吳　招
集亾命遯住地名東田村山結巢禀蒙監督僉事
顧應祥指示方略密切兵抵吳　巢穴四面圍攻
先用銃箭將吳　打倒擒斬　等首從賊共十三名
顆俘賊屬六口奪囘被擄婦女二口綠繇到道轉
報到臣查得先准兵部咨爲地方急賊情事該廵
撫湖廣都御史秦金該本部覆題郴桂等處諸賊與
廣東江西諸峒聯絡請　勑兩廣并贑總督巡撫
等官會同尅期進兵夾勦等因奉　聖旨是都依擬
行欽此又臣節奉　勅諭但有盜賊生卽便嚴督
[016-29b]
各該兵備守巡并軍衞有司設法勦殺隨宜處置欽
此又准樂昌縣知縣李増禀稱賊首高快馬等八百
餘徒在地名櫃頭村行劫又據乳源縣禀稱賊徒千
餘人在洲頭街流劫及據湖廣彬州申賊首龔福全
高仲仁等一起八百餘徒出劫樂昌虜捉知縣韓宗
堯一起七百餘徒出劫生員譚明浩等家一起六百
餘徒從老虎峒等處出劫一起五百餘徒從興寧縣
出劫等因各報到臣該臣叅看得兩廣總督總兵等
官雖已奉　命行取囘京然軍馬錢糧調度方略悉
經區畫會有成案本院見督官兵征勦浰頭等賊未
[016-30a]
能親往督戰除分兵設䇿督令副使楊璋等四面防
截外仰各官查照原議上依期進勦毋得遲疑叅
錯致誤事機一應臨敵制度俱在各官相機順應或
先離散其黨與或陰誘致其心腹聲東擊西陽背陰
襲勿拒一議惟求萬全軍門遙遠不必一一呈禀反
成牽滯今據前因除將各道呈報前項擒斬首從賊
人賊級共二千八百九名顆俘賊屬并奪囘被擄
男婦五百四名口奪器械物一百三十二件把
牛馬八十三隻匹仰各道徑送巡按紀功御史審驗
紀錄造冊　奏繳外叅照大賊首高仲仁李斌吳
[016-30b]
等稔惡多年敵殺官兵攻劫郡縣罪貫旣盈今幸
月之間克遂殲殄此皆仰仗　廟堂勝算及將士用
命之所致也臣得因人成事眞爲徼幸及照巡按紀
功御史毛鳯振楊風紀作勵將士旣盡紀驗之職復
多調度之方比於常格勞績尤異僉事王大用顧應
祥等綂督調備効勤勞都指揮王英歐儒知府姚
鵬通判鄒級莫相知縣李増李蕚皆身親行陣具歷
艱難均合甄普皆旌擢伏望　皇上旣行大賞於
朝復沛覃恩於下庻示激奬以勸後功臣以凡庸兼
復多病繆膺地方之責屬征調四出不能身親督戰
[016-31a]
然賴總督諸臣先已布授方略領哨諸將得以遵照
奉行戮力効竟完績雖無共濟之功實切同舟
之幸除先已具本請罪吿病乞休外云云
　報功疏不用誇飾述事情極爲得體如近日動
　輙云異㨗奇功眞令人可汗
[016-31b]
　　辭免陞乞以原職致仕疏
臣於六月初六日准兵部咨爲㨗音事該臣題該本
部覆題節該奉　聖旨王守仁陞右副都御史子
一人做錦衣衛世襲百戸寫　勑奬勵欽此欽遵臣
聞　命驚惶莫知攸措感極而懼若墜冰淵切念臣
以章句陋儒過蒙　朝廷滌瑕掩垢錄於擯棄之
餘旣又求長於短拔之閒散之中授以巡撫之寄其
時臣以抱病在吿兩疏乞休偶値前宮有託疾避難
之嫌該部論奏之義甚嚴　朝廷督責之旨又切遂
不遑他計狼狽就途蒞事之後兵耗財匱盗熾民窮
[016-32a]
縮手四顧莫措一籌　朝廷憫念地方之顚危慮臣
才微力弱必致傾僨謂其責任之不專無以連屬人
心賞罰之不重無以作興士氣號令之不肅無以督
調遠近於是該部議假臣以賞罰　朝廷從而假之
以賞罰議給臣以旗牌　朝廷從而給之以旗牌議
改臣以提督之任　朝廷從而改之以提督之任授
之方略而不拘以制責其成功而不限以時繇是臣
以賞罰之柄而激勵三軍之氣以旗牌之重而號召
遠近之兵以提督之權而紀綱八府一州之官吏伸
縮如志舉動自繇於是兵威漸振賊氣先奪成軍而
[016-32b]
出一皷而破橫水再皷而滅桶岡全師克㨗振旅復
舉又一皷而破三刑再皷而下九連皆役不再藉兵
無挫刅分遣官屬齎執旗牌以麾督兩廣夾勦之師
亦莫不畏威用命咸奏成功繇是言之其始促臣之
來蒞事者該部之議　朝廷之斷也旗牌之能號召
者該部之議　朝廷之斷也提督之能紀綱者該部
之議　朝廷之斷也方略之所分布舉動之得展舒
者該部之議　朝廷之斷也臣亦何功之有而敢冒
承其賞乎譬之駑駘之馬而得良御齊輯乎轡衘之
際而緩急乎唇吻之和内得於人心外合於馬志故
[016-33a]
雖駑下亦能盡日之力而至百里人見其駑而百里
因謂之能不和其能致此皆御馬者驅䇿之力不然
將里而踣或十里而止矣馬之疲勞或誠有之
而遂以歸功於馬其可乎况臣驅逐之餘疾病交作
手足麻痺漸成廢人前在賊巢巳嘗具本請罪吿病
乞休日夜伏候　允報庻幾生還畎畒乃今求退而
進請咎而蒙賞雖臣貪冒垂涎恥苟得其如
朝廷賞功之典何伏望　皇上推原功之所始無使
賞有濫及囘　成命臣苟有徵勞不加罪戮容令
仍以原職致仕延餘喘於田野如此則上無濫恩下
[016-33b]
無奸賞宣力受任者得免於覆餗之誅量能度兮者
遂其知止之願臣無任感恩懼罪懇切祈望之至
　樞部必與邊撫呼吸相應而後能成功往日遼陽
　之失不能無所歸咎
[016-34a]
[016-35a]
　　上溪司馬書　戊寅
郴衡諸處羣孽漏殄尚多葢緣進剿之時彼省土兵
不甚用命而廣兵防夾又復稍遲是以致此其在目
今若無㐫荒之災兵革之釁料亦未敢動作但恐一
二年後則有所不能保耳今大征甫息旣未可輕
舉而地方新遭土兵之擾復不堪重困將紓目前之
患不過立屯堡欲稍爲經乆之圗亦不過建立
縣治然此二端彼省鎭巡巳嘗會奏舉行生雖復徃
豈能别有區畫但度其事屯堡之設雖可以張布
聲威然使守瞭日乆未免怠弛散歸無事則虛具名
[016-35b]
冐費糧餉有急卽張皇賊復湏調兵此其之
所必至者惟建縣一事頗爲得䇿又聞所設縣分乃
分兩省三縣之地彼此各吝土地人民豈肻安然
割巳所有以資異省别郡必有紛爭異同之論未能
歸一則立縣之舉亦未易克就旣承責委亦已遣
人再徃詢訪苟有利弊稍可禅益者當復舉請但因
閩事孔遙聞廟堂之議亦欲繆以見責故且未敢
輙徃郴桂然　勅書乆未見到則閩中亦不敢遽徃
旦夕諮訪其事頗悉顚末大槩閩中之變亦由積漸
所致其始作於延平繼於邵武又繼於建寧發
[016-36a]
於汀漳於沿海諸衛所其間驚閧雖小大不一然
亦皆因倡於前者略無懲創遂敢效尤而興今省城
渠魁雖已授首人心尚爾驚惶未定邵武諸處尤不
可測急之必致變縱而不問將來之禍尤有不可勝
言者葢福建之軍縱恣驕驁巳非一日旣無漕運之
勞又無征戍之役飽食安坐徭賦不及居則朘民之
膏血以其糧有事返藉民之子弟而爲之鬬有司
豢養若驕子百姓疾畏如虎狼稍不如意呼呶羣聚
而起焚掠居民綁笞官吏氣所加帖然惟其所欲
而後巳今其旣盈如將潰之隄岌乎洶洶匪朝伊
[016-36b]
夕雖有智者難善其後固非迀劣如守仁者所能辦
此也又況積弱之軀百病侵剝近日復聞祖母病危
日夜痛苦方寸巳亂豈復堪任臨期敗事罪戮益重
輙敢先以情訴伏望曲加矜憫改授能者使生得全
首領歸延殘息於田野非生一人之幸實一省百
萬生靈之幸也情蹙辭隘忘其突冒罪罪
[SBCK_016-37a]
　　優奬致仕縣丞龍韜牌
訪得贛縣致仕縣丞龍韜平素居官淸謹迨其老年
歸休遂致貧乏不能自存薄俗愚鄙反相譏笑夫貪
汙者乗肥衣輕揚揚自以爲得志而愚民兢相歆羨
淸謹之士至無以爲生鄉黨鄰里不知以爲周恤又
從而笑之風俗薄惡如此有司者豈獨不能辭其責
孟子云使饑餓於我土地吾恥之是亦有司者之恥
也爲此牌仰贛州府官吏卽便措置無礙官銀十兩
米二石羊酒一副掌印官親送本官家内以見本院
優恤奬待之意仍仰贛縣官吏歲時常加存問量資
[SBCK_016-37b]
柴米母令困乏嗚嘑養老周貧王政首務況淸謹之
士旣貧且老有司坐視而不顧其可乎遠近父老子
弟仍各曉諭務洗貪鄙之俗共敦廉讓之風具依准
并措送過繳牌
　　今官於地方者優禮餽送惟當道貴人而已先
　　生此舉眞足以廉頑立懦大有補於世敎
陽明先生經濟集卷三終　臨海後學王立凖較
[SBCK_016-38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