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6q0415 昭覺丈雪醉禪師語錄-清-通醉 (CBETA)



昭覺丈雪醉禪師語錄卷第五
嗣法門人徹綱等編


問答機緣



僧問:「年盡、月盡、日盡、時盡,如何是到頭一句?」師云:「大
家在者裏。」進云:「不會。」師云:「雪催殘臘去,竹爆送春來。」


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云:「旭日斜披影,金英擁
翠迴。」進云:「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云:「才伸巨靈手,華
山兩畔開。」進云:「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云:「舌頭無骨。」
進云:「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云:「口是禍門。」


僧請開示,師豎一拳。進云:「者箇人人本有。」師云:「何不
伸出?」僧作禮。師當頭一踏。


僧問:「如何是法身?」師云:「穿釘靴,拄拐杖。」進云:「猶是化
身。」師云:「一翳在目,空花亂墜。」


僧問:「親近和尚一年不見師面,過在甚麼處?」師摸面,
云:「秖者是。」進云:「和尚莫謾人好。」師云:「更參三十年。」


居士問:「和尚先住,此山先住?」師云:「藤懸天上日,石挂
澗邊松。」士云:「未住時聻?」師云:「三家村裏漢。」


僧問:「某是一頭牛,要與和尚做對頭。」師作牛聲。僧擬
議,師云:「力未充在。」僧亦作牛聲,師以兩手拓地,僧罔
措。師云:「老僧罪過。」


僧問:「巖崖峭峻,還有佛法道理也無?」師云:「有。」進云:「如
何是巖崖中佛法?」師云:「雪甸恍如銀世界,峰高儼似
貼天梯。」


居士問:「一口氣不來時,向甚麼處安身立命?」師劈面
一掌。士擬開口,師復掌。士請開示,師云:「待汝一口氣
不來向汝道。」一日,又問:「一口氣不來向甚麼處安身
立命?」師打一拂子。士擬開口,師復打。士云:「弟子不會。」
師云:「賴汝不會。若會,黃河水也須倒流三千里。」


一官人執師拄杖,云:「與麼俊那?」師云:「居士未嘗愚魯。」
官云:「弟子不會佛法。」師云:「盡大地覓箇不會底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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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官云:「莫是弟子麼?」師展手,云:「道道看。」官罔措。師云:
「且喜居士不會佛法。」


居士問:「和尚知生日,必知死日。」師云:「不知。」士云:「既是
善知識,因甚不知?」師云:「若知,吾類居士了。」


僧問:「一頭撞破虛空時如何?」師伸手,云:「還我髓骨來。」
僧拜,師當頭一踏,云:「頑皮腦漢。」


僧問:「舉起則一塵不立,放下則萬境全彰。萬境全彰
即不問,如何是一塵不立?」師云:「昨一向北僧與麼問?」
直打出去。


僧問:「者箇消息如何透得?」師驀頭一棒,云:「牛皮也教
穿。」僧諾諾。師云:「還我消息來。」僧罔措。


僧問:「一念未生時如何?」師云:「丁冬打丁冬。」進云:「念念
不停聻?」師云:「全身奉重。」進云:「生與未生且置,如何是
那邊事?」師云:「背後看。」


僧問:「正恁麼時如何?」師驀面一唾。進云:「謝和尚指示。」
師云:「你又裨販我了。」其僧有省。


僧問:「打即是,不打即是?」師云:「俱不是。」進云:「如何即是?」
師云:「如法問將來。」僧理前話,師便打。進云:「恁麼則和
尚也慣得其便。」師云:「少叢林漢。」僧擬開口,師又打。


僧問:「和尚年多少?」師豎一拳。僧云:「恁麼則與虛空同
壽。」師云:「謝子高鑒。」


僧問:「歷歷明明,因甚道不出?」師云:「為汝有粥飯氣。」僧
云:「道著時如何?」師云:「歷歷明明。」


僧問:「明知此事是箇現成底,因甚踏不著?」師云:「秖為
現成。」


師同卷隱居士山行,忽一客持弓彈雀。士曰:「此漢善
具活生之手,恨無袒胸者。」師作彎弓勢,云:「看箭。」士躊
躇。師云:「死卻一箇。」士擬開口,師劈嘴打,云:「無毛鷂子。」
一日,又問:「吞卻栗棘蓬時如何?」師作怕勢。士擬議,師
云:「噎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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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問:「明知有箇靈靈不昧底,因甚踏不著?」師云:「莫亂
走。」僧轉身一匝。師云:「不會做客,勞煩主人。」


僧問:「一物不為時如何?」師云:「苦。」僧云:「和尚莫謾人好。」
師云:「昨日有人從東京來,卻得鞏昌信。」僧擬議,師云:
「雪葉滿空飄,森羅披白羽。」


一僧擒師,云:「相見了也。」師云:「甚麼劫中別來?」僧擬議,
師推下砌。僧纔上,師把住,云:「道!道!」僧擬開口,師云:「猶
隔砌在。」


僧問:「不縱、不奪、不殺、不活,和尚如何示人?」師拈一葉,
云:「者箇聻?」僧云:「樹葉。」師云:「恁麼則縱了。」遂度與僧,僧
擬接,師縮手,云:「恁麼則奪了。」復放下,云:「道道看。」僧擬
議,師云:「殺了也。」又喚:「近前來。」僧進前,師云:「活也,活也。」
僧罔措。師云:「三舉不第,收歸上科。」


師送費和上入福嚴。值上堂,有冰調陸居士入寮,問
請:「大師,好問頭教一箇與我。」師云:「問頭即有,秖恐居
士舌頭短。」士云:「某甲也善見機。」師驀面一掌,云:「且以
此句問堂頭老漢。」士亦踟躕。


𨍏轢居士禮本師幀,曰:「一別二十餘年,將謂不會。」師
曰:「老老大大作者箇語話。」士豎一拳。師云:「今日風頭
稍硬。」士作掌勢。師云:「觱發滿溪煙。」士云:「阿㖿,阿㖿。」師
休去。


子穀蔡居士見本師幀,搥胸大哭。師作聽勢,士復大
云云。師云:「我將謂居士忘卻了。」
師梓語錄時,雨樹作禮,云:「學人認刻。」師豎拳,云:「試刻
此一則。」樹和拳便打。師云:「太氣力生。」樹云:「刻字已竟。」
師展兩手,樹亦豎一拳。師云:「刀法欠清在。」


僧參。師問:「那裏來?」僧云:「福嚴受戒來。」師指衣,云:「福嚴
沒有者貨。」僧云:「新成衣,請和尚警策。」師云:「何不策警
自己?」僧云:「某甲是箇鈍根人。」師云:「六根門頭,你從那
一根鈍起?」僧云:「也是老和尚慈悲。」師云:「是即是,要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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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壞人男女。」


一僧肚疼,師往顧。偶聞貓聲,遂指貓,云:「你肚疼那?」僧
云:「爪牙利在。」師作怕勢。僧豎一掌,云:「貓。」師云:「好畜生。」
便出。


師問耨雲、佛冤:「你從福嚴來,清水白米任你餐,將甚
麼還飯錢?」雲觸禮一拜。師云:「一釣便上。」雲擬議,師云:
「吾有三十棒,寄打堂頭老漢。」雲云:「和尚也須自喫。」師
云:「幸問著老僧。」雲罔措。師顧佛冤,曰:「試代一轉語。」冤
云:「請和尚問來。」師云:「鷂子過新羅。」冤拂袖便出。師云:
「與麼那?與麼那?」


補石侍者呈偈云:「請和尚改正。」師接來扯碎。者奪去,
云:「莫辜負人好。」師云:「卻是你辜負吾。」


子修高居士問:「弟子疑情放不下。」師云:「放不下底,正
好放下。」士默然。師云:「要放便放,莫入陰界。」士云:「弟子
要入堂坐禪。」師云:「老僧禪也無,說甚麼坐?直要你當
下灑脫,永無凝滯。」士云:「弟子在此,奈何不去?」師偶拉
一蒼蠅腳,喚云:「居士相救!不然與伊斷命根去也。」士
擬救,師便放,云:「俊哉。」一日,師又問:「你近日有新見處
麼?」士云:「弟子工夫做得死墩墩地。」師云:「老僧者裏有
一條活路,極直捷,俟無人時說與你。」士云:「此正無人
了。」師下禪床,引至方丈門,兩手推出,掩卻門。


師問:「耕雲,你親近靈筏和尚有甚麼語句?」耕云:「一句
也無。」師云:「太尊貴生。」耕云:「萬里南來,特請垂示。」師豎
一拳,耕一喝。師云:「三喝、四喝後如何?」耕擬議,師云:「老
僧卻疑著你在。」


師問:「遁菴,汝和南時,我即舉手;汝呈偈時,我便接捉。
且道是見不是見?」菴云:「賓主歷然。」師云:「如何是你歷
然底?」菴擬議,師咄云:「孤負老僧即易,孤負自己卻難。」
菴禮一拜而出。師云:「大好賓主歷然。」


𨍏轢居士七十施醫於市。師往顧,曰:「寶店若開於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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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不致蒼生橫死。」士曰:「為時所逼。若起死回生之手,
自有法兄在。」師云:「弟非攙行奪市之流。」士拈藥,云:「此
是諸方沒有底。」師奪卻,云:「翻是你沒有。」


略陽甯明府問:「請和尚與箇話頭參。」師云:「老僧沒有
者閒家具。」甯豎拳,云:「者箇聻?」師云:「者箇是甚麼?」又問
南泉斬貓意旨,師云:「一款盡招。」甯云:「趙州戴艸鞋聻?」
師云:「慣得其便。」甯云:「今日和尚堂中設有人爭貓,且
如何處分?」師云:「總教伊性命不存。」甯云:「恁麼則同古
人了。」師云:「將謂居士另具隻眼。」


杭州德符許居士問:「近來善知識都在文字套子裏。」
師云:「居士與麼逐塊,不妨又套著一箇。」乞師語錄看,
師展兩手,士罔措。師云:「蒼天,蒼天。」士袖錄而去。師云:
「略較些子。」


一僧佛前白相,師云:「你認得他麼?」僧云:「認得。」師云:「他
姓甚麼?」進云:「百家姓上沒有。」師指佛,云:「者箇聻?」僧罔
測。


師寓金陵普德,偕勗伊座主喫茶次,忽旻昭陳居士
問:「末那識與白淨識是一是二?」勗擬講,師掩兩耳。勗
云:「禪師家明得說不得。」師云:「你教家說得明不得。」勗
無語。


愛竹楊居士問:「宗門以棒打人是甚麼意?」師云:「你曾
遭幾棒來?」士云:「我在語錄上見。」師云:「語錄上見使得。
若道以棒打人,是謗宗門了。」士呵呵大笑而去。


僧問:「一句明千古時如何?」師云:「是。」進云:「半缽寒泉香
瘦嶺,天空雲靜事如何?」師云:「隔。」


士問:「眾僧討單,俱各有位。惟弟子無處安身。」師云:「怎
怪得你?」進云:「秖如一口氣不來,又向甚麼處去?」師云:
「僧堂裏。」


非眼劉居士問:「達磨帶得正法眼藏是否?」師云:「莫謗
他好。」進云:「既說一字也無,如何又有許多語錄?」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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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共行山上路,眼底各自見風煙。」進云:「一隻西歸,
因甚留下一隻?」師云:「疑則別參。」


僧問:「向上宗乘即不問,臨機一句請師宣。」師云:「速禮
三拜。」僧擬議,師便打。進云:「如何是末後句?」師云:「猶嫌
少那?」進云:「泥牛吼破千峰月,到底黃河一片清。」師云:
「毋以眼作鼻。」


師同眾採薇,忽指,云:「此株與釋迦老子同箇法身,掐
他即殺釋迦。」又咬一株,云:「老僧恰似一頭驢。」又指一
株,云:「那一株不得動著,動著即禍生時。」答者甚眾。師
云:「都是菜園語。」


僧問:「某甲工夫做得死巴巴地。」師云:「死巴巴恰是箇
好消息。止欠轉身吐氣了。」僧作禮而去。行數步,師云:
「轉來。」僧回首,師云:「汝解轉身了,止欠吐氣在。」僧擬議,
師劈面一掌。


蒼然參點茶次,師舉泰首座上洞山排果子次,「洞云:
『有一問上拄天,下拄地,黑如漆,常在動用中。動用中,
收不得,過在甚麼處?』」然拈起果子,師一箸打落,云:「此
是風力所轉,畢竟過在甚麼處?」然無語。師喚行者撤
卻果子。


僧問:「內不放出,外不放入。不出不入時如何?」師以兩
手推出方丈,掩卻門。


僧問:「巨鑑輝今古、臨機不露絲即不問,如何是境中
人?」師云:「少底少,老底老。」僧云:「如何是人中境?」師云:「雲
集已後,凡聖同居。」僧云:「人境俱泯,法性何在?」師云:「更
要喫棒在。」


僧問:「如何是活句?」師云:「灼然。」進云:「如何是死句?」師云:
「碌磚。」進云:「死活坐斷時如何?」師云:「徑細不通風。」


僧問:「如何是漁臺境?」師云:「兩山攢一嶺。」進云:「太公在
甚麼處?」師云:「踏霧穿雲去,披蓑荷笠回。」


僧問:「如何是城裏禪?」師云:「半開半掩。」進云:「如何是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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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禪?」師云:「有戶夜不扃。」進云:「如何是山裏禪?」師云:「雪
涌闌干月作燈。」


勘辨機緣



僧欲作禮,師擒住,云:「道得即拜。」僧擬議,師拓開,云:「隨
例喫飯漢。」便掌。


師問僧:「門外鬧甚麼?」僧云:「客店戶算帳。」師云:「汝喫常
住水米,將甚麼還?」僧云:「還即不無,恨無人證明。」師撫
冬青樹,云:「者箇聻?」僧亦撫樹,云:「與我證明得麼?」師摑,
云:「看者欠債主,驢年算不清在?」


人日,師頂笠入園鉏艸。忽眾集。師揎鉏,云:「有道得者,
與你钁柄。」有答話者,有繞匝者,有拔菜蓄艸者。師云:
「是即是,只是把柄在老僧手裏。」遂颺卻,歸。一僧迎著,
云:「和尚做甚麼來?」師展兩手,僧罔措。又一居士擬揭
師笠,師云:「道得即卸下。」士云:「請和尚道。」師便揭下笠。
侍者云:「和尚出行來?」師劈嘴一摑。者云:「老老大大猶
有者箇在。」師云:「諸方出行獵山水,老朽出行惟鉏地。
翻轉石頭瓦礫來,匝匝新風滿階砌。雖然時節不相
饒,要且乘時而便出。何故如此?春宵一刻直千金。」


師問梵僧:「從那裏來?」僧云:「烏司藏。」師云:「關隘甚嚴,爭
得到此?」僧云:「太平無禁拒。」師云:「你背後底聻?」僧從西
過東,師云:「與麼則浪遊山水。」僧又從東過西,師休去。
途遇梵僧,師問:「那裏來?」僧云:「西域。」師云:「踏斷多少谿
山來?」僧作度天勢,師以杖橫路;僧坐卻杖,師繞一匝,
僧便起去。師拈杖作彈勢,云:「太泥水生。」


師問新到僧:「那裏來?」僧云:「進門來。」師云:「見金剛也未?」
僧云:「勘破了也。」師指拄杖,曰:「者箇聻?」僧擬議,師云:「卻
是他看破你。」


師問僧:「那裏來?」僧云:「城裏。」師云:「天王安也未?」僧云:「萬
福。」師云:「汝宜盡形壽。」


師問新到僧:「那裏來?」僧云:「終南山。」師云:「將得糞箕、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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帚麼?」僧云:「和尚莫將餌釣人。」師云:「將謂是箇燒尾金
鱗,卻翻作沒頭老鼠。」


師客祠話次,一居士云:「久欲行此事。」師作怕勢,士云:
「某甲所供實詣。」師掩耳,歸方丈。


師問僧:「甚處人?」僧以手一指,師云:「壁上人。」僧云:「不是。」
師云:「是即是,秖是你不肯承當。」


師問僧:「喫飯也未?」僧云:「未。」師畫○,云:「且喫箇餅止饑。」
僧擬議,師云:「噎殺也。」


師觀山水圖,指畫虎謂僧曰:「逐出者東西去。」僧舉手
作趁勢,師云:「喫飯穿衣漢。」僧云:「和尚作何方便?」師以
袖掩卻,僧云:「和尚慈悲,救某甲出虎口。」師云:「汝活得
即救。」僧作虎聲,師云:「者畜生猶帶腥氣在。」


師舉大顛擯首座話次,一僧云:「請師再舉。」師云:「鷂子
過新羅。」僧一掌,師噓兩聲,僧禮拜,師云:「老僧兩噓,是
肯韓愈不肯韓愈?」僧擬議,師亂棒打出。


師問僧:「那裏來?」僧云:「高麗。」師指月,云:「高麗有者箇麼?」
僧云:「有。」師云:「既有,何得拋離鄉井?」僧罔措,師云:「惜子
遠來,收取去。」僧禮拜,師當頭一踏,云:「還在者裏。」


師病,起觀水影,曰:「老僧秖得半箇人。」維那趨顧,師別
水,云:「連半箇也沒有。」那云:「若非某甲山頭老漢被箇
影子惑?」師休去。


芸圃次,侍者云:「請和尚陪客。」師云:「佛來亦不款。」者云:
「佛來也。」師連鉏兩鉏。者罔措,師云:「地陋艸偏肥。」


作務次,值驢鳴,師云:「者漢善提唱第一義諦。」眾躊躇。
鳴止,師敲钁柄,云:「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僧云:「山
頭老漢也是隨聲逐響。」師鞭驢,云:「無智人前不得錯
舉。」


擇菜次,師問園頭:「擇菜處還有佛法也無。」頭云:「有。」師
云:「如何是擇菜處佛法?」頭拈起菜,云:「者莖與麼肥,者
莖與麼瘦。」師云:「太氣力生。」頭云:「和尚又如何?」師收卻
[005-0328b]
菜。


一僧於師前拾一莖艸,師云:「不枉汝攙老僧前。」僧擬
議,師驀口一拳。旁僧云:「他不會和尚意。」師翹足,云:「道!
道!」僧拜,師當頭一踏,云:「同坑無異土。」


僧補杓次,師云:「我有箇破虛空,為我一補。」僧作接勢,
師一拳,僧禮拜,師當頭一踏,云:「且補者一縫。」僧罔措。
師到天童,讀雪嶠大師弔密師翁偈,「離離一片苦心
事,且道何人在影堂?」師沉吟,曰:「且道何人四字,老漢
猶定奪不得在。」塔主曰:「大師試定奪看。」師云:「羅漢松
吟翻月浪,玲瓏石頌吐秋風。」


一僧進門,師召,云:「禪師。」僧舉首,師云:「山僧罪過。」


一僧參,師云:「不審。」僧拂袖而出,師云:「俊哉。」


廣錄



入堂


入堂。云:「三朝一七,必要見箇消息。漫莫迷頭認影,蹉
過好時光也。」驀豎拳,云:「你看者物十分風利,要開便
開,要聚便聚,併不借他人力,未得箇端的,此便是箇
好巴鼻。秖是不得作拳頭會。」遂展手,云:「而今卻成巴
掌去也。」一僧近前,師拓住,云:「道!道!」僧擬開口,師劈嘴
一掌,云:「十指尖尖雖長短,打人白面轉為紅。」


入堂。僧問:「和尚落堂作甚麼?」師云:「單為闍黎。」進云:「某
甲是燒尾過底。」師兩手擒住,云:「試飛騰看。」進云:「和尚
腳底下泥深三尺。」師打一掌。進云:「恁麼則雲雷相送
去也。」師云:「看者掠虛漢,水漉漉地。」乃云:「此事不在別
處,在你開口答應不得處。若開得此張臭口,出一言、
吐一語,與千七百祖師面面相對,如印印空,無跡可
待,始覺胸次中擴充無限機會,如懸河倒瀉,沒點壅
塞。人人知有此事在,日用尋常中。既在尋常中,因甚
觸著、磕著又道不出?明知揚眉眴目、運轉施為,無非
者箇;既是者箇,何苦不肯承當?與從上那一夥泥豬、
癩狗輩賣弄風流去。長年倚他門戶、靠他牆,卻被人
[005-0328c]
來喚作郎。」


數禪者優劣諸方偈語氣可奪人師落堂曰汝等參
者乃琉璃瓶子禪耳自有佛祖以來千方百計務以
本分接入但以根性差殊局於小節翻以現成風味
似隔重城拾涕唾之餘新紙墨之府滔滔者天下皆
是而好事者謂之因指見月見月休指然癡頑眷屬
但觀其指反失真月良可悲也總以諸子百家耽味
情識巧鑿尖新指上安指與真月奚翅千里萬里哉
故我初祖越國而來立不言之教為直指之風示以
直捷根元排斥外典使人人知有腳跟下一條逼直
路通上徹下去古來今古云從天降下則貧窮從地
涌出則富貴瞥爾一見渾身快爽得大機顯大用生
擒活捉正令全提施熱喝痛棒之機驅奔雷掣電之
手稍如擬議便墮泥洹詎以文瀚詩聲而振祖庭者
耶今政禪風剝削之際望爾輩箇丈夫兒如星中揀
月奈何一箇箇堂堂之軀如聾似瞽力走旁門棄捐
正道靜明今夜也是無事討事血滴滴地痛為汝等
摟碎病源末學初機務向腳跟下究取體先哲遺訓
悛除雜學繼晷成功庶桶子底驀地打翻現在天真
要用便用振宗風於運季傳正眼於將來上不辜鷲
嶺遺囑下不負七尺己靈異日水到渠成千變萬化
漫莫嚼言討句乾守慧城唐喪好時光也慎之。


天童密師翁塔前拈香云頭頂虛空腳踏實地毒鼓
聲消干戈勝舉昔年樵採宜興推倒桐棺山今日塔
掃天童扶起太白嶺起曹源壅墜之風揩鷲嶺煙嵐
之色萬派歸源餘波入海不孝孫通醉親嬰痛棒瘡
痕尚未生脂幾受鞭叱詈聲今猶在耳時來塔院愧
無一芹爛煮甬東之冰旋摘霜花之葉敬獻尊前伏
惟慈鑑。


復俗檄上藩臬兩臺并席文宗王府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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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道流傳中國已二千餘稔適有聖檀乘悲願輪修
躬省慮默契神明率土欽歡無非佛事每嬰劫運水
火難侵蓋十力大師願海淵長而弘護弗淺也代有
好事者尋聲救苦無揀羽鱗隨類現形千變萬化或
乘獅子或乘象王或現半身或全體用如觀音胎於
蚌腹或示現於牛腎誌公卵於鷹巢樹提伽產於火
裏隨心所欲左右逢原履水如地履火如冰屠牛炙
狗觸象批鱗歷歷從常寂光中轍不動智至於罪福
定業世尊尚云七能三不能所謂猛火不久然月滿
還復虧泰乘否位用舍有時故六祖隱於獵群子牙
遁作漁父慈明混火隊中巖頭嘗為渡人舜老夫衣
俗服大中帝為沙彌乘時見機其心匪二古尚如此
吾又何人大抵運行歷數氣減時危荷葉帽改作巾
兒千鍼衲截為農服頭上青灰三五斗膝下紫泥沒
量深且做成一箇村夫窮達亦穿衣喫飯焚香稽首
拜謝祖庭脫卻袈裟出門去罷。


送佛冤西堂回蜀隱山歌



此去西山千百五其山突兀如花朵千峰攢簇似削
成古佛道場居天府梯煙直上并參傍刮茨剪茅峰
之昂青天碧甍架其梁飛陛流霞複為牆長松短竹
千百箇漱石迅流遶砌腳坎離羅列錦江東堯風舜
雨龍橋中霜花蕊結瘦枝上玲瓏石寒曉風唱背負
崑崙岷峨前胸盤楚漢襟吳顏左瞰羅浮右于闐匡
廬嵩岳如連環無口缽盂安斯處旋結天來大箇屋
時而風送萬雲歸好把龜毛拂一拂走殺赤縣與神
洲翻轉衲僧舊窠窟了無神運嫁東風詎以瀟灑雜
頑空十方諸佛從斯出犁耙債負都完足打底還他
一粒粟是則名為真善住。


良知歌



劈開混沌作吾廬安箇名知任指呼忠恕一堂非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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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滿腔心血苦為奴悟來天命非良策迷去中和塞
太湖知謂覺場原是妄弗知猶覺落偏枯坎離水泛
三千界五蘊基高百億都措足踢翻生死海掉身挨
倒是非壺識神店裏良知府碧眼光中盜跖軀倜儻
分明施大用廉纖見刺費工夫參乎曰唯功勳少回
也如愚氣志孤花為拈來香更著衣因微笑世系麤
截功補過成淘氣蔽目藏睛屬腠膚未有知前誰是
我原無位次以存吾碔砆漫道荊山玉鮫目何如江
漢珠弗假龜毛繩妄想那來兔角杖虛無驢鳴犬吠
仝機用兔走烏飛轍見途一喝馬駒翻出廄千年金
鐙響寰區打躬作揖渠儂偶撥火挑燈體用殊另有
一番聲價重臨場幾熟者之乎此知畢世人人有混
沌㲉兒信手刳擬向禪徒求指示蚤成演若覓頭顱
儒釋道髮鬚與鬢也是小巫參大巫。


辭終南山歌



甲午冬初以受請落來將已七年準每因採藥入深
雲最喜秦山名萬頃縛雨編雲不識時花開花落彌
清省風梳木末壓千山瀑墮香流填萬井飫我雲廚
選佛兒谿舂偈句常心領耕煙種雨不放閒洗月燒
枯嫌日永門溜千尋結水簾案堆千嶂如風屏廠徉
寬似亮公廬陜隘危如蒙正枕露徙煙花蒨石紋雨
餘寒色翻晴影此風亂世劫中無生就清平十樣景
櫱裏蜂來貼貼飛天邊烏去忙忙逞元初不肯事斷
常那借功勳成勇猛相知幸有樹千條掃葉燒鐺月
一嶺削出峰巒昆仲齊接天沙嶼如蒸餅尋詩誤入
亂青冥握麈消閒無別耿瘦谷煙波笑傲肥懶司斫
額而伸頸雖無名聞落人間且喜逸民適僥倖分付
鳥猿勿亂啼谿邊浴菜防流騁終南萬里室居中僕
自落來惟敬儆辛丑秋吹八月風辭山歌盡山之冷
辭卻終南還舊隱。
[005-0329c]


重建燉煌塔記



聞夫天老地荒之闢都建長安教輿典御之來適逢
西晉去雙林一千三百餘載實震旦名聞興起之初
有竺法護師甘蔗種族示跡月氏瓢笠青門燉煌結
艸以一口兩舌之辯籀史區分聲梵華二語之言神
機幾喪一模脫出點盡錙銖喝采空有之風束彼三
乘之霧首翻七軸終譯海文世以燉煌名菩薩者蓋
以真風未泯故也稽晉迄今一千餘季有休菴者自
吳客魏適造故址徬徨四顧白氣燭天喟然嘆曰劫
雨淫而逕影疏烽煙虐而靈瑞遠遽於蓁莽隳中撥
出斷碣洗清三讀淚雨沾襟先哲浮圖淹沒及是不
覺泣天膜地重建矢言迨甲午秋忽遇余於漢江岸
上訴彼前盟叩余以記越明季丙申春余以天童掃
塔之行笻拖數子走訪遺標而公之行業以落成矣
復有逸民指顧曰背負終南勢接晴嵐之晚翠襟垂
八水帳開涇渭如蜿蜒坎離羅布星象交輝囑筆以
三用記其事愧余汗顏未洗倉卒難工噫先人未艾
之義罄在斯乎別斯而覓先人者未之有也然佛日
沉西得半蓬渡弱水之濱匪憑以力撮箕土培泰山
之屼事在人為幸朝野傾誠撝金出玉伐稠林之寶
樹啟金匣之青蚨不勞肯綮蹈彼前規千載遺風儼
如舊制上祝
皇基永固率土來賓八表偃干戈十方齊整肅庶宗
教之有賴期白業以無虞艸木騰輝赤幟佛旨謹記。






昭覺丈雪醉禪師語錄卷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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