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1a] 
欽定四庫全書
文章辨體彚選巻四百三十九
明 賀復徴 編
品
詩品上梁鍾嶸/
氣之動物物之感人故揺蕩性情形諸舞詠照燭三才
暉麗萬有靈祗待之以致饗幽㣲藉之以昭告動天地
感鬼神莫近於詩昔南風之辭卿雲之頌厥義夐矣夏
[439-1b]
歌曰鬱陶乎余心楚謡曰名余曰正則雖詩體未全然
是五言之濫觴也逮漢李陵始著五言之目矣古詩眇
邈人世難詳推其文體固是炎漢之製非衰周之倡也
自王揚枚馬之徒詞賦競爽而吟詠靡聞從李都尉迄
班媫妤將百年間有婦人焉一人而已詩人之風頓已
缺䘮東京二百載中惟有班固詠史質木無文降及建
安曹公父子篤好斯文平原兄弟鬱為文棟劉楨王粲
為其羽翼次有攀龍托鳯自致於屬車者葢將百計彬
[439-2a]
彬之盛大備於時矣爾後陵遲衰㣲迄於有晉太康中
三張二陸兩潘一左㪍爾復興踵武前王風流未沬亦
文章之中興也永嘉時貴黄老稍尚虚談於時篇什理
過其辭淡乎寡味爰及江表㣲波尚傳孫綽許詢桓庾
諸公詩皆平典似道徳論建安風力盡矣先是郭景純
用雋上之才變創其體劉越石仗清剛之氣賛成厥羙
然彼衆我寡未能動俗逮義熈中謝益夀斐然繼作元
嘉中有謝靈運才高詞盛富艶難蹤固巳含跨劉郭陵
[439-2b]
轢潘左故知陳思為建安之傑公幹仲宣為輔陸機為
太康之英安仁景陽為輔謝客為元嘉之雄顔延年為
輔斯皆五言之冠冕文詞之命世也夫四言文約易廣
取效風騷便可多得毎苦文繁而意少故世罕習焉五
言居文詞之要是衆作之有滋味者也故云㑹於流俗
豈不以指事造形窮情寫物最為詳切者邪故詩有六
義焉一曰興二曰比三曰賦文巳盡而意有餘興也因
物喻志比也直書其事寓言寫物賦也𢎞斯三義酌而
[439-3a]
用之幹之以風力潤之以丹彩使味之者無極聞之者
動心是詩之至也若專用比興則患在意深意深則詞
躓若但用賦體則患在意浮意浮則文散嬉成流移文
無止泊有蕪漫之累矣若乃春風春鳥秋月秋蟬夏雲
暑雨冬雪祁寒斯四候之感諸詩者也嘉㑹寄詩以親
離羣托詩以怨至於楚臣去境漢妾辭宫或骨横朔野
或魂逐飛蓬或負戈外戎殺氣雄邊塞客衣單孀閨淚
盡文士有解佩出朝一去忘返女有揚蛾入寵再盼傾
[439-3b]
國凡斯種種感蕩心靈非陳詩何以展其義非長歌何
以騁其情故曰詩可以羣可以怨使窮賤易安幽居靡
悶莫尚於詩矣故詞人作者罔不愛好今之士俗斯風
熾矣纔能勝衣甫就小學必甘心而馳騖焉於是庸音
雜體各各為容至使膏腴子弟恥文不逮終朝㸃綴分
夜呻吟獨觀謂為警䇿衆覩終淪平鈍次有輕薄之徒
笑曹劉為古拙謂鮑照義皇上人謝朓今古獨歩而師
鮑照終不及日中市朝滿學謝朓劣得黄鳥度青枝徒
[439-4a]
自棄於髙聽無渉於文流矣觀王公搢紳之士毎愽論
之餘何嘗不以詩為口實隨其嗜慾商確不同淄澠並
泛朱紫相奪喧議競起凖的無依近彭城劉士章俊賞
之士疾其淆亂欲為當世詩品口陳標榜其文未遂感
而作焉昔九品論人七畧裁士校以賔實誠多未值至
若詩之為技較爾可知以類推之殆均博奕方今皇帝
資生知之上才體沉鬰之幽思文麗日月賞究天人昔
在貴遊已為稱首况八紘既奄風靡雲蒸抱玉者聨肩
[439-4b]
握珠者踵武以瞰漢魏而不顧吞晉宋於胸中諒非農
歌轅議敢致流别嶸之今録庶用旋於閭里均之於談
笑耳
詩品中
一品之中畧以世代為先後不以優劣為詮次又其人
既往其文克定今所寓言不録存者夫属詞比事乃為
通談若乃經國文符應資愽古撰徳駁奏宜窮往烈至
乎吟咏情性亦何貴於用事思君如流水既是即目高
[439-5a]
臺多悲風亦唯所見清農登隴首羌無故實明月照積
雪詎出經史觀古今勝語多非補假皆由直尋顔延謝
莊尤為繁宻於時化之故大明泰始中文章殆同書抄
近任昉王元長等辭不貴竒競須新事爾來作者寖以
成俗遂乃句無虚語語無虚字拘攣補衲蠧文已甚但
自然英㫖罕值其人詞既失髙則宜加事義雖謝天才
且表學問亦一理乎陸機文賦通而無貶李克翰林踈
而不切王㣲鴻寳宻而無裁顔延論文精而難曉摯虞
[439-5b]
文志詳而愽贍頗曰知言觀斯數家皆就談文體而不
顯優劣至於謝客集詩逢詩輒取張隲文士逢文即書
諸英志録並義在文曽無品第嶸今所録止乎五言雖
然網羅今古詞文殆集輕欲辨彰清濁掎摭病利凡百
二十人預此宗流者便稱才子至斯二品升降差非定
制方申變裁請寄知者爾
詩品下
昔曹劉殆文章之聖陸謝為體貳之才銳精研思千百
[439-6a]
年中而不聞宫商之辨四聲之論或謂前達偶然不見
豈其然乎嘗試言之古曰詩頌皆被之金石故非調五
音無以諧㑹若置酒髙堂上明月照髙樓為韻之首故
三祖之詞文或不工而韻入歌唱此重音韻之義也與
世之言宫商異矣今既不備管絃亦何取於聲律耶齊
有王元長者嘗謂余云宫商與二儀俱生自古詞人不
知之惟顔憲子乃云律吕音調而其實大謬唯見范曄
謝莊頗識之耳嘗欲進知音論未就王元長創其首謝
[439-6b]
朓沈約揚其波三賢或貴公子孫幼有文辨於是士流
景慕務為精宻襞積細㣲専相凌架故使文多拘忌傷
其真羙余謂文製本須諷讀不可蹇礙但令清濁通流
口吻調利斯為足矣至平上去入則余病未能蜂腰鶴
膝閭里巳具陳思贈弟仲宣七哀公幹思友阮籍詠懐
子卿䨇鳬叔夜䨇鸞茂先寒夕平叔衣單安仁倦暑景
陽苦雨靈運鄴中士衡擬古越石惑亂景純詠仙王㣲
風月謝客山泉叔源離宴鮑昭戍邊太冲詠史顔延入
[439-7a]
洛陶公詠貧之製恵連擣衣之作斯皆五言之警䇿者
也所謂篇章之珠澤文彩之鄧林
二十四詩品唐司空圖/
雄渾
大用外腓真體内充返虚入渾積徤為雄具備萬物横
絶太空荒荒油雲寥寥長風超以象外得其環中持之
非强來之無窮
冲淡
[439-7b]
素處以黙妙機其㣲飲之太和獨鶴與飛猶之恵風荏
苒在衣閱音修篁羙曰載歸遇之匪深即之愈稀脫有
形似握手已違
纎穠
采采流水蓬蓬逺春窈窕深谷時見羙人碧桃滿樹風
日水濵桞隂路曲流鶯比隣乘之愈往識之愈真如將
不盡與古為新
沉著
[439-8a]
緑林野屋落日氣清脫巾獨歩時聞鳥聲鴻雁不來之
子逺行所思不逺若為平生海風碧雲夜渚月明如有
佳語大河前横
髙古
畸人乘真手把芙蓉汎彼浩刼窅然空縱月出東斗好
風相從太華夜碧人聞清鍾虚佇神素脫然畦封黄唐
在獨落落𤣥宗
典雅
[439-8b]
玉壺買春賞雨茆屋坐中佳士左右修竹白雲初晴幽
鳥相逐眠琴緑隂上有飛瀑落花無言人淡如菊書之
嵗華其曰可讀
洗煉
如鑛出金如鉛出銀超心鍊冶絶愛淄磷空潭㵼春古
鏡照神體素儲潔乘月返真載瞻星氣載歌幽人流水
今日明月前身
勁健
[439-9a]
行神如空行氣如虹巫峽千尋走雲連風飲真茹强蓄
素守中喻彼行健是謂存雄天地與立神化攸同期之
以實御之以終
綺麗
神存富貴始輕黄金濃盡必枯淡者屢深霧餘水畔紅
杏在林月明華屋畫橋碧隂金樽酒滿伴客彈琴取之
自足良殫羙襟
自然
[439-9b]
俯拾即是不取諸隣俱道適往着手成春如逢花開如
瞻嵗新真與不奪强得易貧幽人空山過雨采蘋薄言
情悟悠悠天鈞
含蓄
不着一字盡得風流語不渉巳若不堪憂是有真宰與
之沉浮如渌滿酒花時返秋悠悠空塵忽忽海漚淺深
聚散萬取一收
豪放
[439-10a]
觀花匪禁吞吐大荒由道返氣處得以狂天風浪浪海
山蒼蒼真力彌滿萬象在旁前招三辰後引鳯凰曉䇿
六鰲濯足扶桑
精神
欲返不盡相期與來明漪絶底竒花初胎青春鸚鵡楊
桞樓臺碧山人來清酒深杯生氣逺出不着死灰妙造
自然伊誰與裁
縝宻
[439-10b]
是有真迹如不可知意象欲出造化巳竒水流花間清
露未晞要路愈逺幽行為遲語不欲犯思不欲癡猶春
於緑明月雪時
踈野
惟性所宅眞取弗覊控物自富與率為期築室松下脫
㡌看詩但知旦暮不辨何時倘然適意豈必有為若其
天放如是得之
清竒
[439-11a]
娟娟羣松下有漪流晴雪滿竹隔溪漁舟可人如玉歩
屧尋幽載瞻載止空碧悠悠神出古異淡不可收如月
之曙如氣之秋
委曲
登彼太行翠繞羊腸杳靄流玉悠悠花香力之於時聲
之於羗似往巳廻如幽匪藏水理漩洑鵬風翺翔道不
自器與之圓方
實境
[439-11b]
取語甚直計思匪深忽逢幽人如見道心清澗之曲碧
松之隂一客荷樵一客聽琴情性所至妙不自尋遇之
自天泠然希音
悲慨
大風捲水林木為摧適苦欲死招憇不來百嵗如流富
貴冷灰大道日䘮若為雄才壯士拂劍浩然彌哀蕭蕭
落葉漏雨蒼苔
形容
[439-12a]
絶佇靈素少廻清真如覔水影如冩陽春風雲變態花
草精神海之波瀾山之嶙峋俱似大道妙契同塵離形
得似庶幾斯人
超詣
匪神之靈匪幾之㣲如將白雲清風與歸逺引莫至臨
之巳非少有道氣終與俗違亂山喬木碧苔芳暉誦之
思之其聲愈稀
飄逸
[439-12b]
落落欲往矯矯不羣緱山之鶴華頂之雲高人恵中令
色絪緼御風蓬葉汎彼無垠如不可執如將有聞識者
期之欲得愈分
曠逹
生者百嵗相去幾何歡樂苦短憂愁實多何如尊酒日
往烟蘿花覆茆簷踈雨相過倒酒既盡杖藜行歌孰不
有古南山峨峨
流動
[439-13a]
若納水輨如轉丸珠夫豈可道假體如愚荒荒坤軸悠
悠天機載要其端載聞其符超超神明返返㝠無來往
千載是之謂乎
[439-13b]
文章辨體彚選巻四百三十九
[439-14a]
欽定四庫全書
文章辨體彚選巻四百三十九
明 賀復徴 編
品
詩品上梁鍾嶸/
氣之動物物之感人故揺蕩性情形諸舞詠照燭三才
暉麗萬有靈祗待之以致饗幽㣲藉之以昭告動天地
感鬼神莫近於詩昔南風之辭卿雲之頌厥義夐矣夏
[439-14b]
歌曰鬱陶乎余心楚謡曰名余曰正則雖詩體未全然
是五言之濫觴也逮漢李陵始著五言之目矣古詩眇
邈人世難詳推其文體固是炎漢之製非衰周之倡也
自王揚枚馬之徒詞賦競爽而吟詠靡聞從李都尉迄
班媫妤將百年間有婦人焉一人而已詩人之風頓已
缺䘮東京二百載中惟有班固詠史質木無文降及建
安曹公父子篤好斯文平原兄弟鬱為文棟劉楨王粲
為其羽翼次有攀龍托鳯自致於屬車者葢將百計彬
[439-15a]
彬之盛大備於時矣爾後陵遲衰㣲迄於有晉太康中
三張二陸兩潘一左㪍爾復興踵武前王風流未沬亦
文章之中興也永嘉時貴黄老稍尚虚談於時篇什理
過其辭淡乎寡味爰及江表㣲波尚傳孫綽許詢桓庾
諸公詩皆平典似道徳論建安風力盡矣先是郭景純
用雋上之才變創其體劉越石仗清剛之氣賛成厥羙
然彼衆我寡未能動俗逮義熈中謝益夀斐然繼作元
嘉中有謝靈運才高詞盛富艶難蹤固巳含跨劉郭陵
[439-15b]
轢潘左故知陳思為建安之傑公幹仲宣為輔陸機為
太康之英安仁景陽為輔謝客為元嘉之雄顔延年為
輔斯皆五言之冠冕文詞之命世也夫四言文約易廣
取效風騷便可多得毎苦文繁而意少故世罕習焉五
言居文詞之要是衆作之有滋味者也故云㑹於流俗
豈不以指事造形窮情寫物最為詳切者邪故詩有六
義焉一曰興二曰比三曰賦文巳盡而意有餘興也因
物喻志比也直書其事寓言寫物賦也𢎞斯三義酌而
[439-16a]
用之幹之以風力潤之以丹彩使味之者無極聞之者
動心是詩之至也若專用比興則患在意深意深則詞
躓若但用賦體則患在意浮意浮則文散嬉成流移文
無止泊有蕪漫之累矣若乃春風春鳥秋月秋蟬夏雲
暑雨冬雪祁寒斯四候之感諸詩者也嘉㑹寄詩以親
離羣托詩以怨至於楚臣去境漢妾辭宫或骨横朔野
或魂逐飛蓬或負戈外戎殺氣雄邊塞客衣單孀閨淚
盡文士有解佩出朝一去忘返女有揚蛾入寵再盼傾
[439-16b]
國凡斯種種感蕩心靈非陳詩何以展其義非長歌何
以騁其情故曰詩可以羣可以怨使窮賤易安幽居靡
悶莫尚於詩矣故詞人作者罔不愛好今之士俗斯風
熾矣纔能勝衣甫就小學必甘心而馳騖焉於是庸音
雜體各各為容至使膏腴子弟恥文不逮終朝㸃綴分
夜呻吟獨觀謂為警䇿衆覩終淪平鈍次有輕薄之徒
笑曹劉為古拙謂鮑照義皇上人謝朓今古獨歩而師
鮑照終不及日中市朝滿學謝朓劣得黄鳥度青枝徒
[439-17a]
自棄於髙聽無渉於文流矣觀王公搢紳之士毎愽論
之餘何嘗不以詩為口實隨其嗜慾商確不同淄澠並
泛朱紫相奪喧議競起凖的無依近彭城劉士章俊賞
之士疾其淆亂欲為當世詩品口陳標榜其文未遂感
而作焉昔九品論人七畧裁士校以賔實誠多未值至
若詩之為技較爾可知以類推之殆均博奕方今皇帝
資生知之上才體沉鬰之幽思文麗日月賞究天人昔
在貴遊已為稱首况八紘既奄風靡雲蒸抱玉者聨肩
[439-17b]
握珠者踵武以瞰漢魏而不顧吞晉宋於胸中諒非農
歌轅議敢致流别嶸之今録庶用旋於閭里均之於談
笑耳
詩品中
一品之中畧以世代為先後不以優劣為詮次又其人
既往其文克定今所寓言不録存者夫属詞比事乃為
通談若乃經國文符應資愽古撰徳駁奏宜窮往烈至
乎吟咏情性亦何貴於用事思君如流水既是即目高
[439-18a]
臺多悲風亦唯所見清農登隴首羌無故實明月照積
雪詎出經史觀古今勝語多非補假皆由直尋顔延謝
莊尤為繁宻於時化之故大明泰始中文章殆同書抄
近任昉王元長等辭不貴竒競須新事爾來作者寖以
成俗遂乃句無虚語語無虚字拘攣補衲蠧文已甚但
自然英㫖罕值其人詞既失髙則宜加事義雖謝天才
且表學問亦一理乎陸機文賦通而無貶李克翰林踈
而不切王㣲鴻寳宻而無裁顔延論文精而難曉摯虞
[439-18b]
文志詳而愽贍頗曰知言觀斯數家皆就談文體而不
顯優劣至於謝客集詩逢詩輒取張隲文士逢文即書
諸英志録並義在文曽無品第嶸今所録止乎五言雖
然網羅今古詞文殆集輕欲辨彰清濁掎摭病利凡百
二十人預此宗流者便稱才子至斯二品升降差非定
制方申變裁請寄知者爾
詩品下
昔曹劉殆文章之聖陸謝為體貳之才銳精研思千百
[439-19a]
年中而不聞宫商之辨四聲之論或謂前達偶然不見
豈其然乎嘗試言之古曰詩頌皆被之金石故非調五
音無以諧㑹若置酒髙堂上明月照髙樓為韻之首故
三祖之詞文或不工而韻入歌唱此重音韻之義也與
世之言宫商異矣今既不備管絃亦何取於聲律耶齊
有王元長者嘗謂余云宫商與二儀俱生自古詞人不
知之惟顔憲子乃云律吕音調而其實大謬唯見范曄
謝莊頗識之耳嘗欲進知音論未就王元長創其首謝
[439-19b]
朓沈約揚其波三賢或貴公子孫幼有文辨於是士流
景慕務為精宻襞積細㣲専相凌架故使文多拘忌傷
其真羙余謂文製本須諷讀不可蹇礙但令清濁通流
口吻調利斯為足矣至平上去入則余病未能蜂腰鶴
膝閭里巳具陳思贈弟仲宣七哀公幹思友阮籍詠懐
子卿䨇鳬叔夜䨇鸞茂先寒夕平叔衣單安仁倦暑景
陽苦雨靈運鄴中士衡擬古越石惑亂景純詠仙王㣲
風月謝客山泉叔源離宴鮑昭戍邊太冲詠史顔延入
[439-20a]
洛陶公詠貧之製恵連擣衣之作斯皆五言之警䇿者
也所謂篇章之珠澤文彩之鄧林
二十四詩品唐司空圖/
雄渾
大用外腓真體内充返虚入渾積徤為雄具備萬物横
絶太空荒荒油雲寥寥長風超以象外得其環中持之
非强來之無窮
冲淡
[439-20b]
素處以黙妙機其㣲飲之太和獨鶴與飛猶之恵風荏
苒在衣閱音修篁羙曰載歸遇之匪深即之愈稀脫有
形似握手已違
纎穠
采采流水蓬蓬逺春窈窕深谷時見羙人碧桃滿樹風
日水濵桞隂路曲流鶯比隣乘之愈往識之愈真如將
不盡與古為新
沉著
[439-21a]
緑林野屋落日氣清脫巾獨歩時聞鳥聲鴻雁不來之
子逺行所思不逺若為平生海風碧雲夜渚月明如有
佳語大河前横
髙古
畸人乘真手把芙蓉汎彼浩刼窅然空縱月出東斗好
風相從太華夜碧人聞清鍾虚佇神素脫然畦封黄唐
在獨落落𤣥宗
典雅
[439-21b]
玉壺買春賞雨茆屋坐中佳士左右修竹白雲初晴幽
鳥相逐眠琴緑隂上有飛瀑落花無言人淡如菊書之
嵗華其曰可讀
洗煉
如鑛出金如鉛出銀超心鍊冶絶愛淄磷空潭㵼春古
鏡照神體素儲潔乘月返真載瞻星氣載歌幽人流水
今日明月前身
勁健
[439-22a]
行神如空行氣如虹巫峽千尋走雲連風飲真茹强蓄
素守中喻彼行健是謂存雄天地與立神化攸同期之
以實御之以終
綺麗
神存富貴始輕黄金濃盡必枯淡者屢深霧餘水畔紅
杏在林月明華屋畫橋碧隂金樽酒滿伴客彈琴取之
自足良殫羙襟
自然
[439-22b]
俯拾即是不取諸隣俱道適往着手成春如逢花開如
瞻嵗新真與不奪强得易貧幽人空山過雨采蘋薄言
情悟悠悠天鈞
含蓄
不着一字盡得風流語不渉巳若不堪憂是有真宰與
之沉浮如渌滿酒花時返秋悠悠空塵忽忽海漚淺深
聚散萬取一收
豪放
[439-23a]
觀花匪禁吞吐大荒由道返氣處得以狂天風浪浪海
山蒼蒼真力彌滿萬象在旁前招三辰後引鳯凰曉䇿
六鰲濯足扶桑
精神
欲返不盡相期與來明漪絶底竒花初胎青春鸚鵡楊
桞樓臺碧山人來清酒深杯生氣逺出不着死灰妙造
自然伊誰與裁
縝宻
[439-23b]
是有真迹如不可知意象欲出造化巳竒水流花間清
露未晞要路愈逺幽行為遲語不欲犯思不欲癡猶春
於緑明月雪時
踈野
惟性所宅眞取弗覊控物自富與率為期築室松下脫
㡌看詩但知旦暮不辨何時倘然適意豈必有為若其
天放如是得之
清竒
[439-24a]
娟娟羣松下有漪流晴雪滿竹隔溪漁舟可人如玉歩
屧尋幽載瞻載止空碧悠悠神出古異淡不可收如月
之曙如氣之秋
委曲
登彼太行翠繞羊腸杳靄流玉悠悠花香力之於時聲
之於羗似往巳廻如幽匪藏水理漩洑鵬風翺翔道不
自器與之圓方
實境
[439-24b]
取語甚直計思匪深忽逢幽人如見道心清澗之曲碧
松之隂一客荷樵一客聽琴情性所至妙不自尋遇之
自天泠然希音
悲慨
大風捲水林木為摧適苦欲死招憇不來百嵗如流富
貴冷灰大道日䘮若為雄才壯士拂劍浩然彌哀蕭蕭
落葉漏雨蒼苔
形容
[439-25a]
絶佇靈素少廻清真如覔水影如冩陽春風雲變態花
草精神海之波瀾山之嶙峋俱似大道妙契同塵離形
得似庶幾斯人
超詣
匪神之靈匪幾之㣲如將白雲清風與歸逺引莫至臨
之巳非少有道氣終與俗違亂山喬木碧苔芳暉誦之
思之其聲愈稀
飄逸
[439-25b]
落落欲往矯矯不羣緱山之鶴華頂之雲高人恵中令
色絪緼御風蓬葉汎彼無垠如不可執如將有聞識者
期之欲得愈分
曠逹
生者百嵗相去幾何歡樂苦短憂愁實多何如尊酒日
往烟蘿花覆茆簷踈雨相過倒酒既盡杖藜行歌孰不
有古南山峨峨
流動
[439-26a]
若納水輨如轉丸珠夫豈可道假體如愚荒荒坤軸悠
悠天機載要其端載聞其符超超神明返返㝠無來往
千載是之謂乎
[439-26b]
文章辨體彚選巻四百三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