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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文苑英華巻九十六 宋 李昉等 編
人事七
麗色賦一首 美人賦一首
哀節婦賦一首 息夫人不言賦一首
陶母截髪賦一首 漢武帝重見李夫人賦
二首 招李夫人魂賦一首
勾踐進西施賦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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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色賦 富嘉譽
客有鴻盤京劇者財力雄倬志圖豐茂繡轂生塵金覊
照路清江可渉緑淇始度拾蘂嵗滋摘芳奇樹錦席夜
陳苕華嬌春瑶臺吐鏡翠樓初映俄而世姝即國容進
疑自持兮動盼目爛爛兮昭振金為釵兮十二行錦為
履兮五文章聲珊珊兮佩明徳一作/璫意洋洋兮若有亡
一作聲珊珊兮意洋/洋若有得兮若有忘蹁躚兮延佇招吾人兮曲房凝釭
吐暉兮明燭流注願言始勤兮四座相顧時峩峩而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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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惟見光氣之交騖夜如何其夜遲遲美人至止兮皎
素絲秉明心兮無他期夜如何其夜已半美人至止兮
青玉案之死矢兮無凋換既而河漢欲傾琴瑟且鳴餘
弄未盡歌含韻情一作清/歌含韻歌曰渉緑水兮採紅蓮水漫
漫兮花田田舟容與兮白日暮桂水浮兮不可度憐彩
翠於幽渚悵妖妍於早露於是覽物遷跡徘徊不懌起
哀情於碧湍指盛年於光隙擊節一作/輟榜浩嘆解珮嘉客
是時也揚雄始壯相如未病復有鄒枚籍籍荀令咸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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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客嬉妙情灑豪翰動和聲使夫燕姬趙女衛艶陳娥
東門相送上宫經過碧雲合兮金閨暮紅埃起兮綵騎
多價奪十城之美聲曼獨立之歌况復坐絃酌而對瑶
草當盛明而謂何
美人賦上𤣥/宗 吕 向
帝初馳六飛之不測奄四海一作/溟而作君曜明威嶷崇
勲固盡善與盡美又焉得而稱云時屯既康聖躬之豫
樂以和操色以怡慮豈曰帝則實惟君舉庸克推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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増耳目燕趙鄭衞楚越巴漢之邦士農工啇皁𨽻輿臺
之族不鄙褊陋不隔賤卑工技者密聞淑貌者遽知上
心由是震蕩中使載以交馳周若雲布迅如飈發以日
繫時以時繫月得雋相次為樂不歇闐紫微環帝座蕖
華灼爍栁容婀娜輕羅隨風長縠舒蒙霧隔膚紅柔姿
靡質妖艶嬌逸絶衆挺出嬛然容冶霍若明媚曼睩騰
光以横波脩蛾濯色以摠翠齒編貝鬢含雲顔綽約以
氷雪氣芬郁而蘭薫腰珮激而成響首飾曜而騰文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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纎麗婉以似羸或穠盛態而多肌有沉静見節有語笑
呈姿思若老成體類嬰兒真天子所御者非庶人當有
之洎懐春暮睇晴晷列筵於林方舟於水自任縱誕相
與攀倚鳥間關而共嬌花散亂而増美吹碧葉嚼紅蘂
左右相視遊嬉未已見頽景之廹濛汜擕密親召近臣
陳金罍與瑶席朗月垂光而射人列星奪彩長河滅津
然後絲竹發越金石鏗鈜守則異器動則和鳴妙舞謂
何尚以輕善歌取何矜以清齊列捷獵按次屏營間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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冏/直徃以曵緒歘轉入而旋縈低視候節紆體遺聲遏
行雲結遺風衆工相錯迭美不同夕以闌樂亦闋醉以
蕩情樂以忘節帝曰今日為娛前代固無當以共悦可
得而説衆皆蹁躚離席遷延咸齊首互舉酒歌千春稱
萬嵗一作/夀因進曰妾家賤族陋目褊心陛下衣綺縠與
羅紈飾珠翠與碧金燕私陳乎笙鼓和樂象乎瑟琴何
恩渥以増極而悦愉之備深顧薄軀之無糓空負惠以
難任有美一人激憤含嚬凛若秋霜肅然寒筠一作/雲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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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進而前止遂抗詞而外陳曰衆妾靣諛不可侍君之
側指適背意委曲順色故毁妍而成鄙自崇謬而破直
妾共處情歌五字一作/妾異爾情敢對以臆若彼之來違所親離
厥夫别昆弟棄舅姑戚族媿羞鄰里嗟呼一作/吁氣哽咽
以填塞涕流離以霑濡心絶瑶䑓之表目斷層城之隅
人知君命乃天不可讎尚懼盗有移國水或覆舟伊自
古之亡主莫不躭此嫚遊借為元龜鑒在宗周衆以為
喜妾以為憂于一作/乃時天顔廻移聖心感通竟夜罷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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湏明導衷俾革一作/華進伎樂者為薦士之官徵艶色者
為聘賢之使闕下駿奔王庭麇至野無遺材山無逸人
賁然偕道與物恒春若此之淑美豈同夫玉顔絳唇巧
笑工嚬惑有國之君臣者哉
哀節婦賦并序/ 李 華
武康尉薄自牧嘗謂余曰僕有賢女適江隂尉鄒待徵
徵亦良士僕志之矣鄒子孤立時無古人誰復知之余
常記其言及江左之亂待徵解印竄匿其妻為盗所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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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辱之妻密以待徵官告託付村媪尋待徵付焉而後
就死嗚呼自䘮亂以來士女以貞烈殆斃者衆余不盡
知之若薄氏者與其父遊聞其聲義動於江南又焉得
不賦之命曰哀節婦賦云爾
昔嵗羣盗並起横行海浙江隂萬户化為凝血無蘭不
焚無玉不折峩峩薄媛淵然明節自牧之子待徵之妻
玉徳蘭姿女之英兮鄒也避禍伏於榛莾婉如之嬪執
為囚虜匐匍泥沙極望無覩出授官之告託垂白之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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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感夫人爰達鄒君兵解求屍宛在江濆哀風起為連
波病氣結為孤雲鳬鴈為之哀鳴日月為之蒙昏端表
移景而恒直勁芳貫霜而獨存知子莫若父誠哉長者
言
息夫人不言賦以此人不言其/義安在為韻白敏中
有一人兮甚美事二夫兮深耻不咄咄以怨人常黙黙
而傷已何窈窕兮若彼而寂寞兮如此舌雖在而口不
言身未亡而心已死始其䘮主失身去故從新初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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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之婦今為楚國之嬪標二八之佳麗冠三千之等倫
豈君恩之不至顧我恨之有因觸類無言似峽口為雲
之女含情不語如山頭化石之人守而不改邈矣而心
有所在行之實難確乎而性有所安指逝波於舊寵比
浮雲於新歡得不佇蕙思於心曲秘玉聲於舌端於是
語笑已而得意莫其處喧嘩而不亂挺節操以自持翠
羽常低多值歛眉之日瓠犀難見少逄啟齒之時然則
動冝三省情順九思似慎樞機暗合吉人之象類含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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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潛符靜女之詩嗟夫秦家之女兮在徳何有賈氏之
妻兮其言亦苟誰令喋喋駐五馬而誚使君之愚焉用
嘻嘻獲一雉而忘大夫之醜彼則爾此則否外結舌而
内結腸先鉗心而後鉗口既而再離生育㡬變寒暄想
蘼蕪之不見厭芣苢之空繁勢異絲蘿徒新婚而非偶
華如桃李雖結子而無言及夫雲夣初春一作/春遊章華夜
侍永忘一顧之念難奪三緘之志起居有節惟聞珮玉
之聲應對無詞不吐如蘭之氣君王於是崇其意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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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命女史以書之為楚宫之故事
陶母截髪賦以賔至情極無/惜傷毁為韻 浩虛舟
陶家客至兮方此居貧母氏心耻兮思無饌賔斷鬢髮
以將貿庶珍羞而具陳欲明理内之心不求盡飾庶使
趨庭之子得以親仁原夫蘭客方來蕙心斯至顧巾槖
而無取俯柸盤而内愧啜菽飲水念鷄黍而何求捨已
從人雖髪膚而可棄於是搔首心亂低眉恨生畏東閭
之恩薄歸北堂而計成拂撮凝睇抽簪注情解髪而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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髻花折發匣而金刀刃鳴喜乃有餘慙無所極窺在握
而錯落撫垂領而綢直鋒鋩不礙翻似雪之孤光倭堕
徐分散如雲之翠色已而展轉増思低徊向隅𤣥鬢垂
顱而散亂青絲委簟而盤紆象櫛重理蘭膏舊濡傷翠
鳯之全棄駭盤龍之半無觀夫擢乃無遺歛之斯積凝
光而粉黛難染盈握而腥羶是易將成特逹之意欲厚
非常之客賔筵既備空思一飯以無慙匣鏡重窺豈念
同心而可惜及乎宴罷空館閒成曉粧纚換新髻釵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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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行誠伐木之可親疎而是愧苟如珪之足慕斷亦何
傷重義者情莫違厚慈者身可毁語其决同勉虞之一
戰思其仁逾訓孟之三徙昔咸曰陶氏所以成大名母
賢如此
漢武帝重見李夫人賦以求諸異術再/見真形為韻
陳山甫
昔漢武帝䘮李夫人歎妍婉兮不返悲繐帳兮空陳於
是詔秘籙之方士致平生之幻身來其跡於虛無一作/空虚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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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有像察其儀之婉麗已訝如真時也齋心月殿属目
蘭室髴髣烟光飄颻蕙質脩蛾再覩不俟返魂之香逝
水潛廻詎假長生之術原夫恍惚之際從容視諸想車
塵於霧𦕈疑珮響於風餘峩峩兮稍辨雲鬢冉冉兮漸
識綃裾洛水之靈非匹巫山之夣不如所謂神仙之事
變化之異過隙之光已無傾國之容再媚悲睿㫖於凝
聽悼皇情於
睇恍兮有望知感召之多方倐爾員來
訝生死之殊致當其椒風向夕蕙露盈庭謂已從於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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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終不間於幽冥寂寞瑶階永謝虚無之跡凄凉月幌
猶分似是之形若徃還留心迷目眩誠君恩之再造異
術足徴豈風燭之重燃真形可見固可以辨其妄輟其
求去清懐之惑志釋𤣥思之殷憂擾擾紛紛意真靈之
如在薫歇燼滅竟荒塵之不留其來也形之如寄其徃
也生之若浮於是望斷驚鴻悲深解珮向窈窕而乍失
顧容華而不昧由是而言可以知生之不再
第二以神仙異術變/化通靈為韻 康 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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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武帝諸宫此夫人兮恩意難同悲艶質以長逝恨深
情之莫通夣想徒勞寧及九泉之下神仙有術能生一
夕之中帝乃暫釋幽懐將觀異變儼宸儀於玉座張翠
幄於蘭殿清風拂户疑髣髴以徐來皎月臨軒尚朦朧
而未見且其駐視潛聽䖍思効靈燎金爐之馥馥燦銀
燭以熒熒寂寞而求瞥爾而風生綺席從容以俟俄然
而影在花屏於時漸出形儀暗聞珠翠初半靣以呈姿
忽全身而表異盈盈不笑如羞乆别之容眷眷無言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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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平生之事是則嬋娟可翫隱映難親不有如有非真
似真既揚翹而掩袂亦流盼以凝神翡翠簾前悵望三
千之女芙蓉帳裏分明二八之人况乎麗服逾春美顔
多暇揚襜如之羅綺飄藹若之蘭麝非因不死之藥豈
便長生何用返魂之香自從神化及夫弄花態以遺妍
望君王兮不前復認吹笙之侣終疑獻菓之仙目眄眄
以徒極心摇摇而詎傳迷甚化宫周穆之遊固爾地非
巫峽楚襄之夣應然已而頓解前思詳窺舊質爰將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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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士展神術謂傾城之且驗豈同輦之無日殊不知事
本憑虛功難責實夜如何其夜已闌悵飄然而復失
招李夫人魂賦以所思逝魂傷/春榮落為韻謝 觀
李夫人月墜香焚花沉九原繁華委地零落何言有少
翁兮術通神鬼為漢帝兮夜致精魂於是詔未央之宫
備通靈之所五位之壇雜立九奏之音克序珠籠翠幰
龍師虎旅銀燭之煌煌次列金管之愔愔慢舉帝乃坐
中寢御纎幃森羽衛儼天師佩符籙以威重拂香花而
[096-11b]
歩遲左止簫韶之奏右啓甲乙之旗搢霜珪而歛色執
紅旌而盡思立北斗星文之下當中壇月午之時萬籟
寂寥發清音於漢殿九天空濶冩招魂於楚詞詞曰白
玉潔兮紅蘭芳忽玉折兮蘭已傷魂兮勿復逰他方盍
歸來兮慰我皇又曰彩雲裾兮流霞袂倐而來兮忽而
逝魂兮勿復遊四裔歸來兮膺萬嵗已而愴恨沾巾凄
凉侍臣窸窣而房櫳變色熒煌而户牖生春如花如扇
開覩恍惚之中韋非烟非霧巻見希夷之外人珠璫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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珮鬒髪絳唇髣髴平生之貌依稀歌舞之身顧歩嬋娟
廻翔綽約似發言而尚黙若將前而復却於時斜漢將
傾繁奏爰作琳瑯璀璨綺羅廻薄風凄雨切忽消散於
杳冥鳯去鸞歸空珠翠之寥落自是妖妄日恣虚無念
作侮萬乘為脱屣陋百載之浮榮幸河海之無事頼干
戈之蹔平不然少翁此夕豈宜一拜於文成
勾踐進西施賦以紅顔艶色返/以昏哉為韻徐 寅
惑人之心兮惟巧惟僭破人之國兮以妖以艶當勾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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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宻謀進西施而果驗昔者二國相吞陵卑恃尊殊不
知卑則自亡而固存尊則謂明而返昏烏喙年年誓啄
夫差之肉稽山日日拜聽范蠡之言言曰伍員之賢東
吳之徳伯嚭之佞東吳之賊徳之盛兮越可憂賊之興
兮吳可殛臣以夙夜而計機謀偶得欲狂敵國之君湏
中傾城之色待其聲色内伐君臣外惑自然紂妲己以
亡宗晉驪姬而亂國今苧蘿之山越水之灣恐是神仙
之化忽生桃李之顔波淺丹臉鴉深緑鬟顰翠黛兮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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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效浣輕紗兮妖且閒楊栁羞弱芙蓉媿殷可以變栁
惠於貞莊之際悦荆王於魂夣之間臣請進焉王今何
以王乃豁若而喜矍然而起曰此蓋神假卿之奇畫天
雪越之前耻乃命寶馬騰龍香車輾風迎織女於銀漢
聘姮娥於月宫炫燿雲外喧闐洞中粧成而瑞玉凝彩
服麗而朝霞剪紅昨日猶賤今晨不同寧期大國之君
流恩下及堪恨隣家之婦謂妾常窮曉别越溪暮歸吳
苑越慮計失吳嫌進晩歌一聲兮君魄醉笑百媚兮君
[096-13b]
心巻坐令佞口因珠翠以興言立遣謀臣棄洪濤而不
返勾踐乃走電驅雷星馳箭催投醪而士卒皆醉嘗膽
而胸襟洞開虎噬骨碎山崩卵摧楚腰衛鬢化為鬼鳯
閣龍楼燒作灰於是命屠蘇之酒上姑蘇之臺伊霸業
以何去俄英風而聿來於戲殺忠賢而受佳麗欲不敗
而難哉
文苑英華巻九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