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e0145 方簡肅文集-明-方良永 (master)


[003-1a]
欽定四庫全書
 方簡肅文集巻三
           明 方良永 撰
  序
   贈郡貳朱侯秩滿九載序
皇帝元年戊申錢塘朱公士容以儲才試吏部第優等
來同知興化府事既十一年戊午公滿九載將獻績去
陟明有日郡之寮寀若衞帥若邑大夫若兩庠文學若
[003-1b]
鄉之貴宦咸屬鉅筆贈公以美成績致厚期而屬予言
者郡尚義官某等凡若干人也予弗工於言然素辱公
愛又重違某等之請誼不可終辭惟士蒞政强勉以善
其初乆則寖懈以弛者恒情也其不然者才且良者也
惟民於官居位則畏其威滿則幸其去者勢也其不然
者官之才且良足以感恱之也若吾朱公性嚴而方質
敏而精自其韜屈之時涉歴淹貫其於不懈于位以媚
乎民者已素計熟定於胸中不腆敝郡辱公來臨雖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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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理可也而公山澤之癯若不勝衣其始至也民或懼
其憊而奪於吏吏或虞其艱於持乆而得以售其術公
竊念曰治民猶治田也嘉穀是親稂莠為讎者善治田
也恣黠吏以稂莠吾民咎將誰執故公以讋其悍明以
燭其欺詳慎嚴密以擿發其隠其或放縱為奸格弛公
令者公悉置之法不少貸吏於是縮首咋舌莫敢肆其
故態以為民緇蠧公乃察土風釐强弱禮其良鋤其慝
疏决其凝滯蘇息其凋瘵比及三年苛除嬈解而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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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行矣公曰未也吏不禍民而已未臻於理也持之六
年吏果信公之不可犯惟公指揮民亦寧於幹止果見
吏之不足畏兩稅登三木廢而公之政孚矣公曰猶未
也民不畏吏而已未底於成也持之九年漸磨乆而誠
意交事中律度物循軌則民與吏相忘而公之政聲暴
於下烝於上矣夫公欲治民必先之治吏明公果斷閲
九年如一日非才且良而能之乎昔魯子敬稱龎士元
非百里才使得治中别駕乃可展其驥足别駕今郡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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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驥以儗君子政取其才良也然則公非所謂其人耶
或專指理尺籍之精審者譽公小公者也善最書而異
擢至又公所宜有而不足多者也予故略之而書其大
使公因予言而益堅其素履於異日則愛公頌公者豈
特一興人哉
   贈郡守張白齋公致仕序
士君子之出處無常惟其是而已實見得是者葢寡矣
嗜進者溺於出非也恬退者甘於處亦非也何品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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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者恒退是予而司銓衡者亦每注念於若人而奬以
示勸庸非以出之非是者徒為失已而反是猶足以勵
俗故耶於戲此可為世道慨矣若吾郡守白齋張公之
出與處其皆庶幾於實見得是乎抑直為今所奬予而
徒收勵俗之譽乎公少有竒節厭俗學為文辭必上躐
魏晉為五言詩必出入陶謝櫽&KR0034陳黄或時出新句竒
崛變化如龍行天蛟出壑雷電晦𡨕風雨交作人莫之
測公既邁往即無意進取有勸公舉進士輒掉首弗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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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翁先生督責之嚴乃不得已為科舉業既成進士
復棄去故於詩若文造詣益專擅名者反後焉由進士
為大理為吾郡馭衆惟寛蒞事惟簡不屑屑取能吏名
亦不求速化公庭晝寂則託興冩懷時與素翁右臺相
酬和間洒茅龍作草書遒勁有體石翁内翰殆不能過
公於富貴泊如故在郡六年乞歸者再今年春歸心益
急公牒屢上而巡按藩臬諸公咸慰留不可公乃自上
疏情迫詞懇若不能一日留者其視緋衣象簡曾不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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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巾野服之便䨥旌五馬曾不若扁舟短棹之適黄堂
畫㦸曾不若茅齋几研之幽以凈莆山水雖竒勝曾不
得一遊亦孰若四明之湖光嵐翠為公所有可以朝夕
至之為樂宜公之决有歸志也巡按胡公知公不可留
乃援恬退例為乞轉官致仕上亦嘉公志下吏部議擢
公福建叅政俾得遂所請以去報至公欣然戒行李就
道若公者其始終完名而無玷缺者歟泰之初九曰㧞
茅茹以其彚征公之出無以是乎遯之九五曰嘉遯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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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之處亦何負焉故謂公為出處皆是可也謂為今所
奬予而收有勵俗之譽亦可也何也勇於退者難乎其
人也兩庠諸文學感公之德相率請予文以贈予亦辱
公知者又忍以不文辭故叙公出處之正以壯公行且
以復諸文學之請公琦名君玉字鄞望族也
   贈邑侯雷君獻績序
均之任也縣難均之為縣也麗郡多士夫尤難麗郡守
掣其肘志柅弗行多士夫責備者衆煩言易興令脂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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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間自貽尸素之羞者荏也過為磯激甘速中傷之禍
者亢也二者胥失也不尤難哉莆亦難邑也來令予莆
者弗荏弗亢下宜民上獲守中信於士大夫耳目所及
得二人焉今御史大夫洪公克毅進士雷君孟升是也
克毅公炯炯見芒角君沉塞渾涵具有逺識紛乎吾前
並成敗利鈍而臆之無錙銖爽故視天下之事若無難
為視篆甫閱月守檢齋馮公繼至民方跂踵以須協心
之政士夫方旁觀異同以驗成敗君亦未敢必守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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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信既而心孚道洽如出一軌民所便者君曰可守亦
曰可輒行所不便者君曰不可守亦曰不可輒罷治化
旁流聲名並起莆士大夫莫不欣然異之何其難而易
邪物以類應人以心感心異跡不可强而合夫廉而不
劌平而不苛君是心守亦是心莆士夫亦是心是惟無
感感則必應有相成而無相忌見其易而不見其難君
常俸外無長物自奉菲惡庭絶饋遺之跡孔姑臧賈僊
遊有然者子視吾民敲朴弛浮費節營繕不興鬻子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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稅者涕泣贖還之召之於上蔡何之於益昌似焉追呼
之符不授於徒𨽻受賕蠧法之吏縮首屏息冦巴東周
浙川之遺風矣齋醮樗蒲諸禁則陳雩都之正俗也堤
堰斗門之修則曾㑹稽之興利也使君澤於外而漆其
中乃號於人曰我廉平我廉平誰其信之人弗信守士
夫可深紿耶政成入報必書上最留必為御史君亦將
不難為御史矣君行合莆士夫屬予贈言予故從而叙
述之使為縣者知難易存乎其人而不繫於其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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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贈郡博蔡我齋致仕序
士君子禔身之大節有二明義利也决去就也然未易
能也溺於利者忘義急於就者恒依依不忍去有如我
齋其庶乎我齋少承庭訓長從陽明王先生遊有志節
不為俗學丁卯舉于鄉試禮部不第意教官可就陽明
先生止之曰子以教官為易為乎其頫卭於人一也自
是歸卧不出者十年丁丑成進士仍初意疏乞得教授
吾郡上官未浹旬日即欲辭去曰陽明先生不我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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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縉紳懇留之乃與諸生約端趨向篤踐履母傲以亢
毋諂以卑毋脂韋突梯以媚世諧俗於是贄節餽遺皆
不受養母之外泊如也於是祭必禋潔鄉飲必慎選擇
弗襲其故也於是司教以憂去者有助諸生之貧者有
助弗量其出入之豐約也甫六閲月士風翕然丕變而
去志復作矣十月望日具冠服辭聖廟即别諸生曰吾
無縁師汝矣諸生咸咨嗟垂涕跽而請曰弟子之遊郡
庠也逺者二十有餘年近者十年七八年又近者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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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乃今始得吾師何來之暮而去之亟耶我齋曰吾之
去也猶吾之來也陶靖節彭澤八十日而吾倍之矣二
三子何患乎無師諸生知其决不可留乃奔于鄉縉紳
又羣留之不可乃召命畫史肖其像將祠之而乞言以
頌其美予聞有道者重内喪已於物謂之倒置之民我
齋明於義利之辨决於去就之幾如此不謂有道之士
邪予知其去而歸其鄉也不徒放浪江湖自適其閑雲
野鶴之性而已將以鄉先生自處以所得於父師者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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鎔後進考德問業者不虛其來異日出而仕焉皆將自
樹立以無我齋愧則其去猶就也顧不偉哉而諸生戀
戀不忍之意猶鬱鬱乎弗紓予辭也拙無能遽觧之
   贈朱司訓秩滿序
𢎞治十年丁巳春三月上澣是為郡庠貳教朱先生秩
滿之期闔郡士夫暨所與同官交遊者皆感其平素惜
其仳離各求諸縉紳士之能言者言以贈之於是邑庠
貳教吳先生率其寮友謬以序文見屬予故吳先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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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復於先生有夙好言雖陋誼不容辭乃為之序曰官
不必崇要於職之稱施不必博要於心之誠誠則動物
而職之稱在是强勉修飾以取媚一時者其術易窮及
其乆也衆怒羣猜惟恐其去之不亟伊誰感而惜之又
誰追而思之乎今之就教職者恒以其秩之卑而所施
不溥為恨遂並與其官而曠之葢未之思也一命之士
先後挾所有以教吾郡邑者多矣其善於去者予耳目
所及得二人焉其一曰邑掌教浮梁程先生應韶程之
[003-9b]
得代也送者數百人為文凡若干首瀕行之日咸歎惋
咨嗟若去其親戚然是豈可以倖致哉程既去後四年
復得先生先生之始教吾郡也人謂其敏而年少歴履
未諳易視之先生嚴其約束徐而導之乃敦本實以抑
浮靡門生有郭紀者與其弟纓友恭無間先生首表於
儔衆中禮而異之衆自是翕然知所嚮方先生於寮友
處若昆弟善則相成有過則相規正於賢士大夫之家
食者師而友之嚴憚切磋所積益充以肆郡守黄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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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郭公嚴毅方正最慎許可先生事之不亢不阿情義
既孚聲聞亦馳遂兩檄先生署平海僊遊學事適僊遊
令缺復以先生署掌邑事葢知先生之所蓄足以勝之
無疑也若是者謂非一誠足以動物為克稱其職者乎
世之人乃謂人心可以智籠術馭而忠信仁義果無所
用不亦厚誣也哉今日之去人咸感而惜之也固宜去
而思之於後也亦宜然此未足為先生多也先生嘗告
予曰世路嶮巇知止不殆一丘一壑亦足自娱繼自今
[003-10b]
我其反我初服陶我天真矣予首肯之而中未之信先
生言之至再予竊私謂先生信人也其誠於退也猶其
誠於進也斯言尚不妄然猶未敢實以告人也今先生
去矣其果不為聲利所奪以無食其言豈非清時一盛
事哉然恬退者士君子之美行崇奬恬退者朝廷之懿
典戔戔束帛又烏知不起我先生於寛閒寂寞之地耶
子不佞好成人之美故於贈言之章樂道之以壯行色
先生名鳯别號忍菴世為浙之嘉興人
[003-11a]
   贈王司訓致仕序
莆所謂文獻之邦也仕莆者匪政之難亦教之難匪政
教之為難難乎其人也有其人則政譽四馳聲教旁溢
其來也惟恐後其去也惟恐亟而綣戀不忍舍之情往
往於臨别見之此人心之公也可倖致哉予家食七年
矣歴觀夫司政教足以繫屬人心於不解者得二人焉
覺軒雷孟升我齋蔡希淵是也嗣希淵而去者誰耶休
齋李子興翠晩王裕夫得無似之乎裕夫峭㧞自信恥
[003-11b]
為隂回奄媚之行少不好狎長益肆力于學微言奥義
剖折其精口耳誦說者見之其容赧然補邑庠生私試
每列優等藩臬諸公爭致為弟子師裕夫嚴立條約莅
講席正襟危坐立門下士於兩隅欽肅無譁講罷閉門
不出或夤縁至前乞通關節即厲聲斥之立麾使去其
不可干以私如此故諸公咸愛重之以數竒屢屈塲屋
竟以貢入太學銓授吾興司教私喜曰吾不能隨計吏
以角禮闈而得試内庭教名郡吾願足矣始至稜稜然
[003-12a]
人莫敢親徐察之心地皦然不獨異不茍同不矯以外
飾於是門弟子憚其彊直士大夫服其嚴重郡之長貳
亦以其不阿也異視之然卒孤立難合裕夫不恤也齋
居無事書聲琅琅如童子時日以詩文自課皆有體裁
可諷誦與諸生講解經義必紬繹古聖賢立言之㫖聽
者洒然莆邃於經者或讓焉夫教人自自學始裕夫好
學至老不倦而其為人與為教又足以厭服人心宜其
來也人幸之去也人惜之昔晦翁以青天白日磊磊落
[003-12b]
落為君子而歸之梅溪裕夫梅溪後也其亦求無忝厥
祖而肖其大也乎顧予言不足為裕夫重而予友黄主
靜林與平合謀於衆必予言之屬曰吾師意也予故為
序人心之公以為司教者勸教勸政亦勸庸知無因予
言而興起者乎裕夫之鄉有憲長伯韶者予同年友也
其平生自許也不輕裕夫歸與之遊其必有合也夫
   壽陳隠君七十序
陳隠君宗器氏予舊友也性嗜學樂與鉅公碩士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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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執經李内翰之門與今右臺林見素同筆硯公視之
不敢輕以忽提學未軒黄公重許可恒語人曰陳生每
見必以疑質殆非今學者所居涵江迤北距城無慮二
十餘里向自予病歸被斥歸及今謝事歸輒來造吾廬
不憚再至阿堵烱然言談峭直叱唾奸䛕如不欲與同
覆載人以戇視至論其先王父鹽城教諭公先大夫封
員外郎公伯兄少叅東洲公性行遺事鏗鏘炳發能使
人聳聽歆豔今年七十矣正月十日誕辰也戚屬黄瑀
[003-13b]
鄭諒如干人將以是日觴隠君為壽二子者豫詣予乞
言乃揖而進曰是善士也壯歳抱璞弗售即以所業付
震器九成而甘於韞匱先隴與宅第之隙松葢森鬱不
易株計半其手植宅右結屋數楹榜曰萬松以寓志因
以自號日游息其中賓至瀹茗燃香論往事或雜農談
景與意㑹時於詩發之若懵然無預人世也惟郡大夫
當讀法以賓禮延致一出歳饑為鄉邑乞減稅一出旱
禱雨致齋一出休養如此是不與造物者爭也間推緒
[003-14a]
餘以鎔陶後生綽有型範旁通黄岐堪輿之術亦自名
家嘗試輒效弗利厥報波潤于鄉如此少孤奉母蔡宜
人能終慕事東洲與仲兄山林野叟如温國之於伯康
也嘗為東洲詣闕白貝錦之寃艱險不避祀事必嚴墓
謁以時圮必修敦于倫紀孝于先也如此是壽之基也
故年躋七袠皓髮丹顔行無蹇步由是而耋而耄期殆
必得也先生雅知隠君曷侈以文夫澹而無求固養神
之道况基之之厚如前所云隠君之壽其有涯耶二子
[003-14b]
之言足徵也予復何言雖然二子之乞予言也隠君意
也予曷敢辭遂書以與之俾藉手為隠君壽
   壽林西坡七十序
深山長谷多難老之民而長生乆視全其天年者必鳩
居鷇食倥侗而顓蒙原壽者數為此言非以其逸且拙
耶信斯言也通郡大邑多材藝知能而飛騰宦路者將
不得以壽稱耶西坡林君景初莆望族也居郡城東少
辟公府以年勞為保昌尉出入瘴鄉恒戒嚴罔敢弛備
[003-15a]
亦不遑暇逸矣而君也擘畫有方事集而譽起為從事
而官長悦之為尉而小民頌之咸曰材且能是豈拙者
所能辦哉致事家食餘十年今七十矣視聽步趨猶壯
年也髮强半猶鬒齒猶固面猶渥丹坐立無欹倚飲醇
嚌胾前後不待祝而無哽噎即今驗後踰七而八而九
而百歳可前卜也其壽也不與向所言不類耶予意壽
有相有基君方面大耳豐頷廣額背厚而胸夷且有眉
豪項絛固壽相也心地平曠與物無競赴人之急不遺
[003-15b]
餘力以幹蠱付伯子顯揚事責之仲子無役役以犯既
衰之戒時與劉孺人並坐髙堂指揮家政或㺯孫而嬉
閨門雍肅間速客西坡草堂歡洽竟日不昏眩於聲色
之娱固壽基也君之壽不以是耶難者曰原壽之言固
為未融子之言亦未必盡然也子之妻祖古廉先生西
坡從父兄也眉稜雙起額凸眼凹顴横屬於耳癯然一
翁而年踰八袠何也曰是皆壽相也子以腴瘠求之耶
抑予此言固淺壽基之說子得復破之乎曰此則祝壽
[003-16a]
者之常談夫人能言之子焉得擅其說且世亦有不培
基而黄其面台其背龍鍾以耄者何曰此殆所謂適然
之數倖也非獨壽也貴與富咸有倖而致者矣君誕辰
在仲冬十又七日予圗所以為壽别無竒語故書此以
為華筵頌禱之助
   壽章太安人詩序
稱人之善必本於家庭之教而母教視父兄為尤切稱
人之壽必本其人之有德而女德不越閨壼為難知然
[003-16b]
則奚從而攷亦徵諸其子而已矣不觀吕榮公不知有
申國夫人不觀歐陽文忠公不知有韓國夫人不觀崔
庫部不知有盧夫人昔之名公鉅卿由母教而成者未
易悉數吾郡伯馮公壽母章太安人岳池望族也少歸
其先主事公閨門有度每誦侯夫人子皆母致之言即
以母教自任相主事公宦遊以清白傳郡伯成進士為
户部時迎太安人就養京邸比得郡又奉而南郡伯之
言曰吾母意也非徒養也葢將以便教責即此已可以
[003-17a]
覘太安人之賢不誣今觀郡伯下車以來崇儉約絶遊
讌間速客亦不張樂一切浮費裁省無遺其慎如此庸
非太安人有事事循規蹈矩之教如申國乎俸入外無
長物鄉士夫餽遺弗受甘㫖之需平鬻于市自奉猶未
遇時也其亷如此庸非太安人有貧乏好消息之教如
崔母乎斷獄既審克矣猶惴惴焉寃在細民之恐不任
情為喜怒其敬于刑如此庸非太安人有求生無憾之
教如韓國乎由郡伯而知太安人之有教由太安人之
[003-17b]
有教而知其有賢德德壽之基也今年躋古稀神清體
徤珠翟霞帔坐髙堂以享一郡之養拜子婦若孫於堂
下樂融融不可名狀夫豈偶然十一月廿有五日設帨
之辰也鄉之士夫與邑庠之僚屬咸議製錦軸以為壽
郡伯入啟太安人止之曰士夫之賢而仁者事之友之
僚屬之廉者禮之其不然者督戒之汝之職也奈何以
我誕日重勞羣公諸執事乎其為我固辭我方以汝父
不逮為慊無賀也亦不敢以宴即此又知太安人賢於
[003-18a]
人者逺而基夫壽也將未易涯然詩文業已具矣郡博
士蔡君希淵偕其寮莫君必亨李君子揚王君裕夫合
冊於邑侯雷君孟升共得詩若干首而余僣為之序是
舉也樂而思文而質敬而不諂有三善焉其可傳為故
事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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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簡肅文集巻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