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1a] 
欽定四庫全書
青谿漫稿巻十三
明 倪岳 撰
奏議
朝覲三
一為傳奉事𢎞治八年七月二十日該司禮監太監鄧
敏傳奉聖㫖聖祖母聖慈仁夀太皇太后年髙念叔
崇王欲得一見便寫勑差官取来該衙門知道欽此
[013-1b]
欽遵外中外臣民伏聞詔㫖皆有以知太皇太后慈
愛之至情皇帝陛下順承之大孝雖大舜文王無以
加矣但一時人心竊以朝廷舉事必須上揆天心下
察人事務出萬全庶幾可動臣等節於𢎞治二等年
月不等會同中軍都督府等衙門掌府事太傅兼太
子太師英國公張懋等太子太保吏部尚書王恕等
累經會議崇王来朝揆之天時人事俱有未便縁由
奏蒙聖恩俯垂俞允俱免王来然以今日論之事有
[013-2a]
未便者三焉又非前議之所及者盖近来傳聞黄河
泛漲水髙於岸平日波流湍急舟行已難加以泛漲
其為洶湧必異常時王欲来朝乃舟楫必經之地則
夫震驚之患所不能無保䕶之責誰敢當之此其未
便者一也兼聞河南彰徳衛輝二府自春徂夏一雨
不霑寸草不生赤地千里人民流動殆三之二其為
艱窘不言可知王欲来朝乃車馬必經之地不獨供
億之費無所仰給萬一賊盜乘時竊發則夫震驚之
[013-2b]
患所不能無保䕶之責誰敢當之此其未便者二也
况二年之間三王之國近自京師之軍民逺而所過
之郡縣百倍供需十分騷擾官無所措手民不能聊
生言之可為寒心見者欲為流涕今若加以崇王来
朝先聲所及人必驚疑送徃迎来勞費増倍瘡殘之
民何以當此此其未便者三也此皆切於今日之急
務於理不可不豫為之慮者伏惟皇上欲以仰承聖
祖母慈愛之情尤必先念祖宗社稷生靈之重委曲
[013-3a]
奏請暫免来朝此則天下之公義而非可以一時母
子之常情論也且親王来朝固有舊制然自洪熈宣
徳年間已鮮舉行英廟辟之初一詔襄王来朝固以
篤親親之誼實以慰嫌疑之心由今而言己非常例
况今天下奏報災異驚駭見聞禍變之生誠未可測
正宜上下交相修省用回天意親王與國同休尤當
慎守封疆以固藩屏豈可輕動重貽憂虞伏惟皇上
至孝通天誠敬篤至是以聖慈仁夀太皇太后享天
[013-3b]
下之養萬夀無極崇王親愛所托恩禮隆重亦無以
加今累奉命来朝雖少遂一時欲見之心然欲别則
難免眷戀不捨之情既去必倍増憂思不忘之念他
日上厪聖慮所未敢言雖欲悔之殆無及矣所有崇
王来朝事體重大闗係非輕臣等茍有所見不敢緘
黙伏望皇上追寢成命請命太皇太后暫免来朝别
遣親信内臣厚齎賞賚徃視以慰其心庶於公義私
恩可以兩盡臣等冒瀆天威不勝悚懼俟命之至未
[013-4a]
敢擅便謹題請㫖𢎞治八年七月二十二日具題本
日奉聖㫖卿等說的是但朕承順聖祖母之意已有
㫖取王来了罷欽此後復奉㫖免王来
止夷貢一
一為走報海洋船隻事主客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内
府并禮科抄出欽差鎮守巡撫兩廣等處太監等官
韋眷等題稱賽瑪爾堪地面阿哈瑪特王差使臣罕扎
呼遜等齎送獅子等件從海道滿剌加國前来進貢
[013-4b]
除將獅子鸚鵡行屬支給官錢買辦餵養及差委的
當官員同来番使人等管送赴京外具本先差舎人
干鐸親齎題知該本部官於奉天門欽奉聖㫖該部
知道欽此欽遵抄出到部送司查得成化二十年本
地面差人從陜西赴京進貢獅子駝馬本部查照舊
例議擬題准特賜番王阿哈瑪特并伊妻男各色紵絲
紗羅絹布一百九十餘疋賜獅子駝馬價彩段共六
十八表裏給賜加賜使臣帕爾滿瑪哈穆特等彩段七
[013-5a]
十三表裏銀一百七十五兩衣服絹疋數又不貲似
此從厚賞賚各夷猶且心無厭足節次奏擾不已又
蒙欽賜路費銀兩後各夷領賞事完要從海道回還
䝉憲宗皇帝特㫖准從海道回去今該前因案呈到
部看得賽瑪爾堪所進獅子乃夷狄之野獸非中國
之所宜蓄留之於内既非殿庭之美觀置之於外亦
非軍伍之可用日逐餵飼之費及所賜前項銀幣等
件俱係府帑之財帛百姓之供億兼且獅子真偽皆
[013-5b]
未可辨借使是真不免以彼無用之物易此有用之
財倘或非真豈不受逺人之欺貽天下之笑且以啟
夷人窺伺之心以為中國好尚之所在殆非所以發
揚聖徳之光輝補益治平之實效也臣等竊為朝廷
惜之盖因各夷先次得利而去以此今次繼踵復米
今若不為處置則今次既去後次復来一處既然各
處倣傚以朝廷柔懐之仁固不計此小費其如夷醜
姦黠貪得無厭何哉臣等甞聞聖帝明王不寳逺物
[013-6a]
故周武王時西旅貢獒召公致戒漢文帝時有獻千
里馬者下詔却之載之經史傳美萬世而我憲宗皇
帝成化初年亦甞降勑諭止朝鮮白鵲海青之獻皇
上踐祚之初首頒明詔禁止各處鎮守等官進貢騷
擾之弊既而放禽鳥縱鷹犬旬日之間屏逐無遺𢎞
治元年四月内因迤西夷人進貢玉石等物却令帶
回本年七月内又因雲南鎮守太監王舉欲進寳石
等物嚴申禁絶善政善教逺近稱頌以為聖徳恭儉
[013-6b]
盖與成湯之不殖貨利同符而一致由是而終始惟
一雖堯舜之聖何以過此今未及三年而廣東鎮巡
官員义將賽瑪爾堪所進獅子要行起送赴京臣等仰
窺聖心必不納此無益之物以為聖徳之累但恐有
以先年事例為言容其到京則經過道途騷擾必多
賞賜犒勞須從舊例况本處進貢使臣例該於陜西
甘肅驗放起送即今見一起哈瑪爾丹等一十八名
到京為因後起使臣未到未及題賞其經從海道雖
[013-7a]
有先朝特㫖止是准令回還不曽許從入貢今若聴
從海道前来則後次倘有附近本地浮海商夷詭稱
本處差来入貢則既無勘合又無印信何由知其真
偽就使的係本處差来使臣則既從陜西又從海道
濫冒差人糜費財幣終無窮已且又令其習知海道
啟意外之虞即今各處地方水旱相仍人民窮困却
乃疲中國以供逺夷費有用而易無用臣等愚見深
為未便伏望皇上念生民財力之艱難察夷人詭冒
[013-7b]
之姦計斷自宸衷阻其使臣盡却所貢仍差的當行
人一員馳驛前去沿途跟訪隨其所在會同巡撫或
巡按及合干司府官就於所在官司支給官錢量為
宴勞仍依例給與廩給脚力送回廣東量與賞賜嘉
答其意將原来船隻官為修理着令撑駕回還仍請
勑一道曉諭阿哈瑪特王謂爾忠敬之心朝廷具知但
差人進貢只宜照依常例量備駝馬從陜西陸路赴
京為當其獅子鸚鵡不係常有之物不必逺涉海道
[013-8a]
来進如此則逺方夷醜知明天子之所為有非彼之
所能測然後益崇俊良益修政治使家給人足禮樂
興行邉域無警萬邦賔服如此則雖四靈畢至未足
以増光盛治矧一狰獰夷獸亦何足以為明時之輕
重哉再照鎮巡等官太監韋眷都御史秦綋安逺侯
栁景俱係内外重臣均受朝廷重寄明知海南諸番
國惟占城真臘暹羅滿剌加國𤓰哇等處入貢有勘
合者例該於廣東布政司比對起送赴京其餘不許
[013-8b]
起送係是定例今賽瑪爾堪差来進貢既該委官千
户孫祥等呈報各官自合遣人諭以朝廷事例并詔
㫖事理阻回為當如果夷性執抝不肯依從亦合以
理阻留在彼差人星馳具奏候請明命以為進止可
也却乃即便差人起送似此故違亦合㕘究伏乞聖
裁縁係遵奉詔㫖阻却貢獻及㕘究鎮巡官員并奉
欽依禮部知道事理未敢擅便𢎞治二年十一月十
一日題次日奉聖㫖是珍禽竒獸朕不受獻况番使
[013-9a]
姦詐又不由正路来便差官阻回去廣東鎮巡官違
例起送本當治罪且都饒他這遭還行文與他每知
道欽此
止番僧一
一為傳奉事𢎞治六年九月初八日該司禮監太監韋
泰傳奉聖㫖四川光相寺國師琳沁珠克取来大慈恩
寺住坐禮部知道欽此傳奉到部送司除欽遵補本
覆奏送科備照外查得成化二十三年九月内該禮
[013-9b]
科掌科事給事中韓重等及廣西等道監察御史陳
轂等俱題為糾劾事内開法王琳沁珠克等俱以西番
化外之徒汚我中華禮義之教錦衣玉食糜費錢糧
前擁後訶擅作威福獻頂骨數珠進骷髏法碗以穢
汚之物冒陞賞之榮名曰祝延實為妄誕罪惡深重
法所難容伏望皇上獨斷乾剛大彰天討將法王琳
沁珠克等拏送法司明正典刑等因本部議擬覆奏節
該奉聖㫖是這番僧及漢人習番教的冒濫陞賞蠧
[013-10a]
耗錢糧年久數多本當究治但遇革饒他都依擬降
革職事追奪累次誥勑印信儀仗并該還官物件便
發遣去欽此欽遵續據大慈恩等寺住坐番僧琳沁
班珠爾等各告係四川陜西等處光相等寺管事番
僧有本寺國師琳沁珠克等先年進貢来京在大慈恩
寺住坐今奉例發遣回還縁琳沁珠克等先年来京俱
有馬疋船隻廩給脚力等項乞為轉行應付等因本
部已經題准行移兵部將琳沁珠克等量與應付船隻
[013-10b]
廩給送還原土本寺住坐外及查得近該禮科左給
事中夏昂題為應制陳言修省事内一件遵制命内
開教坊司額外樂官并番僧及漢人習番教的俱已
奉㫖降革近日輒有奏討復職者不畏國法故違制
命如此伏願皇上獨斷乾剛急頒渙號通行各該衙
門今後如有希求請託故違制命者務要嚴加懲治
以杜將来等因具題該本部議擬覆奏節該奉聖㫖
是欽此又經通行欽遵去後今該前因看得國師琳
[013-11a]
沁珠克先因進貢来京欽留大慈恩寺住坐累陞至法
王名號濫叨恩賞實為第一伏遇皇上御極之初因
其罪惡深重節該科道官糾劾本部議擬覆奏已經
奉有欽依悉宥其罪從輕降革職事發遣原寺住坐
中外臣民莫不稱快今欲行取来京本部查無行取
番僧國師事例必須創始而行事未有便且四川布
政司離京窵逺動經萬里之程使其陸路而来則經
由陜西河南等布政司及北直𨽻順徳等府若從水
[013-11b]
路而来則經由湖廣江西山東等布政司及南直𨽻
地方所至之處轉相傳報必曰欽取國師赴京驚駭
耳目騷擾驛逓勢所必至况當時大慈恩等寺奉㫖并
陸續奏留國師番僧人等不下百十餘人未必目今
遽乏琳沁珠克一人之用而同時遣回四川陜西等處
國師番僧人等多至二百餘人倘或夤縁效尤乘機
干進倖門復開殆難杜塞則於皇上初政之清明制
命之嚴正不無少損誠非細故伏望皇上俯察愚誠
[013-12a]
暫寢新命將琳沁珠克免令行取庶可絶小人覬覦之
心示天下趨嚮之正實為便益臣等本以庸愚叨承
任使偶有所見不敢緘黙縁係傳奉事理未敢擅便
謹題請㫖
止給度一
一題為照例查處給度事祠祭清吏司案呈巻查𢎞治
元年閏正月内該都察院左都御史馬文升題為振
肅風紀禆益治道事奉聖㫖這本所言多切時弊該
[013-12b]
衙門便看了来說欽此欽遵内一件清僧道以杜逰
食切惟我朝定制每府僧道各不過四十名每州各
不過三十名每縣各不過二十名今天下一百四十
七府二百七十七州一千一百四十五縣共該額設
三萬七千九十名成化十二年度僧一十萬成化二
十二年度僧二十餘萬以前各年所度僧道不下二
十萬共該五十餘萬以一僧一道一年食米六石論
之共該米三百六十餘萬可勾京師一年嵗用之數
[013-13a]
况有不耕而食不蠶而衣且又不當本等差役可謂
食之衆而為之不舒矣其軍民壯丁私自披剃而隠
於寺觀者不知其幾何民食不足府藏之空職此之
由若不通查僧道之數以示再度之禁則逰食之徒
何有紀極如蒙乞勑禮部通查天下并在京寺觀共
若干處僧道共若干名除額度之數外多若干名如
果數多既已闗有度牒難以追奪明白具奏不許額
外再度僧道直至額數不足之時方許各該有司具
[013-13b]
結照數起送闗給度牒敢有無故再言度僧者許六
科十三道官糾劾拏問等因前件本部查得永樂十
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節該欽奉太宗皇帝聖㫖今
後為僧道的府不過四十名州不過三十名縣不過
二十名額外不許濫收欽此欽遵續於天順二年五
月十五日節該欽奉英宗皇帝聖㫖今後有願為僧
者務從有司取勘户内三丁以上年十五以下方許
出家如額外有缺許照正統十四年榜例保送赴部
[013-14a]
考通經典然後給與度牒仍定與則例每十年一次
開度許照缺依期来闗敢有故違悉發邉衛充軍欽
此欽遵又查得成化二年給度過僧道一十三萬二
千二百餘名成化十二年十萬三千三百餘名成化
二十二年二十二萬四千五百餘名為因十年一度
兼且各處納銀賑濟等項多有不查額數不由有司
保送一槩請給以此額外増添數將十倍是以軍民
之籍日削異端之徒日盛侵奪民食耗費民財其為
[013-14b]
治道之蠧莫此為甚誠有如都御史馬文升所言者
合無准其所奏行移兩京僧道録司并各布政司直
𨽻府州縣各邉衛有寺觀去處通查給度過僧道共
若干備造文冊送部存照以後各年有為事病故等
項追繳度牒者照名開除仍將十年一度之例待乞
停止待後各處額數不足之日方許所在官司照依
額内名缺起送赴部考中給與度牒再不許内外衙
門指以救荒納粟為由奏請給度庶得不致虧損國
[013-15a]
體僧道官亦不敢貪圖僥倖敢有故違許科道官糾
劾拏問等因具題節該奉聖㫖准議欽此已經欽遵
通行去後到今數年之間各處文冊少見繳到誠恐
無知小人止以十年一度為期不知己有前項禁例
以致各處僧道行童互相扇誘輒便預先来京潛住
各寺宫觀投禮僧道官住持以圖至期可以夤縁請
給一時不免蠶食京師將来米價日漸湧貴未必不
由於此查得成化十二年節有奏准預期出榜禁約
[013-15b]
僧道不許来京搔擾事例理合早為照例查處案呈
到部看得天下各處地方災傷數多民不聊生盜賊
竊發劫財殺人在在有之中間獲到賊徒多有僧人
在内皆因先年給度泛濫所致及查先該錦衣衛指
揮朱驥等奏稱奉勑巡捕盜賊今為盜之人多係各
處無藉僧徒晝則沿街乞食夜則相聚劫掠得贓即
分各行逺遁雖有巡捕人員無從追捕等因奏行都
察院出榜禁約此為明驗况天下僧道額數不過三
[013-16a]
萬有餘而成化年間所度已該三十五萬有餘此非
天地别生一種之人不過出於軍民匠籍之家即今
天下軍衛有司工役衙門軍多缺伍匠多缺役里甲
籍冊日見凋耗皆由此等之徒躱重投輕捨此入彼
若不早為限量將恐天下之人皆流而為僧道之歸
其為貽患不可勝言合無本部查照先次奏准事理
及累朝奉有欽依事例通行天下司府州縣掌印官
督屬查勘原先給度過僧道數目見在若干事故等
[013-16b]
項若干比與欽定額數有無多少務照先次奏准事
理造冊繳報除額數尚多去處外果有額數不足去
處許待豐年有收之日徑自具奏本部查照成化十
二年奏准給度事例另行奏請定奪施行仍要通行
禁約各處寺觀僧道行童不許指以請給為由預先
来京攪擾各該闗津把截去處嚴加盤詰阻當仍行
錦衣衛五城巡視監察御史嚴督各兵馬司僧道録
司逐一挨查各處寺觀不許容留在外僧道行童在
[013-17a]
内潛住取具住持人員不致扶同容隠結狀繳報違
者坐贓問罪無度牒之人發回原籍當差京城内外
官員軍民之家亦不許容留僧俗混雜有壊風俗事
發一體究治其有内外衙門及僧道人員或假救荒
等項為由妄行奏擾者仍聴科道官指實㕘劾問罪
縁係照例查處給度事理未敢擅便𢎞治七年六月
初二日題次日奉聖㫖是欽此
科舉一
[013-17b]
一為科舉事儀制清吏司案呈照得𢎞治八年八月又
該天下開科鄉試已經具題通行照例舉行外及𢎞
治九年例該本部會試查得上年入塲舉人將及四
千比之徃年漸有加増及近因試巻數多添請同考
官員所據事體日増而供給之費如舊不免靠損順
天府大興宛平二縣人民案呈到部今將酌量一應
應該増添事宜逐一預為議擬縁係科舉事理未敢
擅便開坐謹題請㫖本月十九日具題次日奉聖㫖
[013-18a]
是都准行欽此
計開
一照得順天府鄉試所用供給錢糧等項米麥户部
放支牲口等件直𨽻各府定數供辦本府止供紙
劄及一應買辦等項遇有不敷亦從借辦應用尚
且逐年負累小民窘迫不堪縁鄉試係順天府合
直𨽻各府生員人等考試不過二千餘人如此供
給於理為宜禮部會試乃合應天順天二府并浙
[013-18b]
江等十三布政司舉人考試將及四千視前幾倍
而所用供給亦止賴於順天并直𨽻各府其間人
數多寡夐不相同而預備供給與之無異及用度
不足却又一切取給於在京兩縣之民百方驅迫
幹辦不前盖供給既已因人而日増則錢糧亦合
隨時而異處若不量為加添鋪行愈累貧乏深為
不便即今各處開科鄉試合無本部行移浙江江
西福建湖廣四川河南山東陜西山西九布政司
[013-19a]
并應天府於本處供給科舉餘剰錢糧内各扣除
銀浙江江西湖廣福建四川各一百兩山東山西
陜西河南應天府各八十兩俱責付本處司府朝
覲官吏於𢎞治八年十二月内齎送到部轉發順
天府收貯除米糧柴炭刋字人匠照舊支辦猪羊
量减派納若有不足并其餘一應紙劄果品酒醋
油麵等項應用物件臨期本府選委公正堂上官
審取殷實鋪户照依年例量為増添支價兩平買
[013-19b]
辦如此則衆輕易舉京民不至於靠損錢糧稍裕
供給亦不至於窘迫矣
一照得試院自天順八年重修以来累經建議盖造
板舎以防風火之虞實為永便今板舎四千間已
完但有一二處未曽添盖房屋臨期仍用蘆蓆撘
蓬晝夜加意防守尚為未便如塲内望髙樓三座
俱用蘆蓆撘盖埋脚不堅有風之日軍士不敢在
上兼每樓合用軍士二三十人亦要供給有費無
[013-20a]
益合無行移工部照依應天府并各布政司試院
於中止盖樓房一間四角望髙樓俱不必用臨時
止用軍士二三十人四面觀看最為省便及至公
堂前原盖小捲蓬一間因其窄小不堪擺列席面
及容供事人役在内臨時却於兩傍搭盖大蓆蓬
二間并謄録所原盖房屋數少亦於天井内搭盖
大蓆蓬一座并彌封對讀受巻三所内亦有蓆搭
蓬屋縁此等處所晝夜常有人在内謄録及各供所
[013-20b]
事俱用燈燭倘遇風起之時人心驚惶十分不便
兼且嵗用撘蓬工料錢糧不為不費合將至公堂
前舊盖小捲蓬一間拆去另盖大捲蓬三間謄録
所天井内周圍照依地方四面盖造通連小房向
明開牕以便謄録及各所量盖小房數間如此則
雖小費而有大益暫勞而有永寧矣
一試院内原設受巻彌封謄録對讀四所合用執事
官員查得正統年間入塲舉人不過千名尚用京
[013-21a]
官一十五員景泰年間入塲舉人不及三千名亦
用吏部聴選府州縣官一十七員近年入塲舉人
増多將及四千乃止用官一十三員分管不敷難
免差誤深為不便合無查照前例量為斟酌於彌
封謄録對讀三所各添官一員待至會試之期行
移吏部照例揀選官一十六員分管前事如此庶
得繁簡制事之中可免差錯誤人之弊矣
一謄録等項合用生員常例除順天府學不用外將
[013-21b]
本府所屬各州縣學不分廩増生員盡數起送赴
部通不過五百餘名轉發試院内分撥謄録受巻
彌封對讀四所供事但近年入塲舉人日漸加増
試巻日多前項生員分理不敷至於謄録一所用
人尤多每年借用各處送到嵗貢生員近年又復
奏准借用國子監生二百名縁此等生員俱係出
學日久年紀漸大之人又見不係本等應辦事務
徃徃不肯用心故意錯亂謄寫深為悞事况要朝
[013-22a]
入暮出謄寫不多不惟難於闗防抑且反致躭閣
尤為不便合無行移北直𨽻提調學校監察御史
預期於直𨽻府州縣有隣近順天府地方者就各
學内再行揀選已冠能書生員二百名通前共七
百名起送赴部分撥謄録等項應用如此則事得
早完既可省供給之費人非借用亦可免出入之
防矣
辭職疏一
[013-22b]
𢎞治六年六月二十九日該吏部等衙門尚書等官耿
裕等題節該奉聖㫖倪岳陞禮部尚書欽此臣聞命戰
惕揣分驚慚竊念臣本以凡庸叨承任使侍經講幄佐
政禮曹糜禄有年茫無寸補忽復蒙恩於九重遽爾厠
班於八座寵榮荐及蹇劣奚堪况久㕘禮樂之司亦素
忝寅清之訓方切滿盈之懼益増鰥曠之憂冒昧控辭
無所逃罪仰惟聖明臨御賢俊滿朝如臣之愚誠未足
數伏望皇上俯順愚忱亟寢成命容臣照舊供職以圖
[013-23a]
補報别選其人以任斯職實為幸甚干冒天威不勝隕
越之至
辭職疏二
一為乞恩辭免重任事臣由進士累蒙聖恩改南京兵
部尚書㕘贊守備機務至𢎞治十三年七月初六日
准吏部咨節該本部等衙門題奉聖㫖倪岳改吏部
尚書太子少保仍舊欽此欽遵備咨到臣除已離任
前来於八月二十六日到京朝見隨將原奉勑書親
[013-23b]
齎進繳訖竊念吏部首六曹實為崇髙之任尚書聨
八座豈容叨冒而居况夫倡率士風必須秉法之正
加以甄敘流品尤資知人之明茍徒與世浮沈寧不
為時鄙薄一貽物議永玷朝行是以仰承召命之下
頒俯覺隠憂之中切縁臣學惟守已才非濟時長三
部而幸踰七年領庶政而茫無寸補允宜罷斥得荷
保全敢望渙恩逺垂寵録豈獨滿盈之可懼實為負
粟之是慙謹攄激切之情用申控避之請伏望聖明
[013-24a]
收回成命改任貞賢俾退服于舊班庶少慰于輿望
臣干冒天威無任悚懼俟命之至
論西北備邉事宜狀一
臣惟論天下之事當審乎理之所必然與勢之所必至
當擇乎古人之所已效與今日之所可行固不必肆夸
大之言以流於欺誕亦不必矜一已之識而耻於雷同
斯事有可成而非徒空言之為貴也徃嵗酋長瑪拉噶
猖獗犯順竊入河套窺伺延綏時被寇鈔既而阿勒楚
[013-24b]
爾博勒呼竒木嘉色稜之衆踵姦效尤蟠結據伏數年之間
大為邉患盖縁河套之中水草甘肥易於駐劄而腹裏
之地道路曠逺難於守禦是以轄於榆林者若孤山寧
塞安邉定邉諸路轄於寧夏者若花馬池興武髙橋萌
城諸路皆其入寇之所迤東則延安綏徳鄜州諸路迤
西則環慶平涼固原諸路皆其騷略之處擁衆皷行長
驅深入逺者逾千里近者不下數十百里男婦悉被其
虜畜蓄為之一空村邑荒涼疆埸擾動然而沿邉諸將
[013-25a]
賢否不齊或嬰城以自守或擁兵以自衛輕佻者以無
謀而挫衂怯懦者以無勇而退避既不能折其前鋒又
不能邀其歸路所以任其源源而来恣其洋洋而去遂
使之進獲重利退無後憂取於我者得衣食之原屢起
盜心處於彼者得窟穴之固遂無去志而彼勢之不輯
者日甚一日邉患之不寧者嵗復一嵗於今矣乃者上
厪九重之憂特施九伐之討既簡精兵以出復命大將
以行宜其大肆勦除庶乎少酬委託也奈何四年三舉
[013-25b]
一無寸功或髙卧而歸或安行以返乃析圭擔爵以優
㳺於朝行輦帛輿金以充牣於私室且其軍旅一動輒
報捷音賜予濫施官爵輕授然究其實則殺傷我之士
卒悉泯而弗聞掇拾彼之器械則虚以呈數甚至濫殺
被掠之平民妄稱酋長之首級未甞致其敗北輒以奔
竄而遁為言未甞有所斬獲輒以鈎搭而去為解及夫
功籍所載賞格所加者非私家之子弟即權門之厮養
而骨委戰塵血膏野草者非什伍之卒即征行之民誰
[013-26a]
復知之良可悼也此大失乎人心後焉致其死力哉况
夫京營之兵素為冗怯平居不習夫被堅執銳之勞有
事安取其斬馘執俘之用臨陣退縮反隳邉兵之功望
敵奔潰久為北人所侮此宜留鎮京師以杜根本顧乃
輕於出禦以瀆天威所謂千鈞之努不以鼷䑕發機者
是固不可輕發而亦焉保其必中哉盖此意也且延綏
邉也而去京師逺宣府大同亦邉也而去京師近於彼
既有門庭之喻則此當為陛楯之嚴矣頃以兵部建議
[013-26b]
遂於宣府出兵五千大同出兵一萬併力以援延綏而
不計其相去既逺徃返不時人心厭於轉移馬力罷於
奔軼况聲東擊西敵人之常批亢擣虚兵家之算精銳
既盡而西老弱乃留於北萬一此或有警彼未可離首
尾受敵逺近俱患亦豈計之得乎臣又聞之石城十仞
湯池百步帶甲百萬而無粟弗能守也故軍旅之用糧
食為先今延綏之地兵馬屯聚芻粟之費日賴資給乃
以山西河南之民任飛芻輓粟之役仰闗而餉徒步千
[013-27a]
里夫運而妻供父輓而子荷道路愁怨井落空虚幸而
至也束芻百錢斗米倍直不幸遇賊身已虜矣他尚何
計然輸將之不足則有輕齎輕齎之不足則有預徴嗚
呼水旱不可先知豐歉未能逆卜而預徴也者豈宜然
哉乃至立權宜之法則令民輸芻粟以補官然媚權貴
私親故者或出空牒而授之而倉庾無升合之入立開
中之法則令民輸芻粟而給鹽然恃豪右専請託者率
占虚名而鬻之而商賈費倍蓰之利故官級日濫鹽法
[013-27b]
日阻而邉儲所由以不充也又朝廷出帑藏以給邉者
嵗為銀數十萬山西河南之民輸輕齎於邉者嵗亦不
下數十萬銀日積而多則銀益賤粟日散而少則粟益
貴矣而不知者遂於養兵之中寓其養狙之智或以茶
鹽或以銀布名為准折糧價實侵尅軍儲故朝廷有糜
廩之虞士卒無飽食之日至於兵馬所經例須應付平
居之時一日之數人米一升馬草一束此其常也追逐
所過一日之間或一二堡或三四城豈能俱給哉而典
[013-28a]
守者隂懐竊取之計巧為影射之謀凡其經歴之方悉
開支給之數背公以營私罔上而病下莫此為甚者也
由是觀之賊勢張而無彌之之道兵力敝而無養之之
實徒委西顧之憂於陛下誰果為之盡心者乎及乎採
之建白者之䇿察之論議者之言則又徃徃不同紛紛
不一故夫據指掌之圖肆胸臆之見者率謂復受降之
故險守東勝之舊城則東西之聲援可通彼此之犄角
易制是非不善也第二城之廢棄既久地形之險易不
[013-28b]
知况欲復地於河北以為之守必須稱兵於塞外以為
之助然以孤逺之軍涉於荒漠之地輜重為累饋餉為
艱彼或佯為遁逃潛肆邀伏或抄掠於前躡襲於後曠
日持久露行野宿人心驚駭軍食乏絶進不可得而城
退不可得而歸萬無所成一敗塗地必矣其有懐敵愾
之心馳伊吾之志者率謂統十萬之衆裹半月之糧奮
楊威武掃盪烽烟使河套為之一空邉陲為之永靖是
非不善也然帝王之兵以全取勝孫吳之法以逸待勞
[013-29a]
今欲鼓勇前行窮搜逺擊乘危而履險徼幸於萬一運
糧逺隨則重不及事提兵深入則孤不可援况其間地
方千里綿亘無際既無城郭之居亦無委積之守彼或
徃来遷徙以罷我於馳驅或掩襲衝
以撓我之困憊
酋長安望於成擒中國復至於大創失坐勝之機蹈覆
沒之轍必矣至有欲圖大舉以建竒功者謂必東剪建
州之衆北除朶顔之徒乘勝而西遂平河套夫祖宗之
於建州朶顔諸衛不過羈縻之以固吾圉耳今若是將
[013-29b]
使戎狄競至生心藩籬為之頓壊遺孽既不可盡邉釁
於是益多是果何知誠為無䇿甚者至謂昔以東勝不
可守既已棄東勝今之延綏不易守不若棄延綏則兵
民可以息肩闗陜得以安枕夫一民尺土皆受之於天
於祖宗不可忽也今若是將向之失東勝故今日之害
萃於延綏而闗陜為之騷動今而棄延綏則他日之害
鍾於闗陜而京師為之震驚賊逾近而莫支禍愈大而
難救此實寡謀故爾大謬也嗚呼此倡彼和牢不可移
[013-30a]
甲是乙非卒莫能合成功既鮮髙談奚取焉臣所尤不
滿者徒以白面之書生謬司兵戎之大計以甕中之小
見騁筆下之浮辭謂詢謀為無益則棄人言而不顧謂
専斷為無傷則執己意而不回處置乖方指揮失義若
向之圖復西戎既為茍且之舉以損威而失信近之議
制南夷復倡隄備之說以啟釁而示怯既違居中制外
之權且昧以大字小之體推是以徃其他可知徒使下
以弛於兵機上以隳於國紀又皆此輩侮文之過重貽
[013-30b]
後時噬臍之悔者也故以臣論之不若即古人已用而
有成及今日可行而未盡者舉而措之其為力也少比
而論之其致功也多曰重將權以一統制而責成功曰
増城堡廣斥堠以保衆而疑賊曰募民壯去客兵以彌
患而省費曰明賞罰嚴間牒以立兵紀而覘賊情曰實
屯田復漕運以足兵食而紓民力凡是數者聴其言若
迂疎而不切求其效或萬全而可冀惟在行之以誠要
之以久何患酋長之不逺遁邉境之不又安也臣叨居
[013-31a]
侍從不勝區區犬馬之誠昧死百拜具以備邉事宜條
列上聞伏惟陛下留神裁擇焉天下幸甚
其一所謂重將權以一統制而責成功者盖以兵勢患
在不合將臣患在無權昔郭子儀潰於相州雖以九節
度之師無所為力曹武穆下江南副將以下皆能制其
死命成敗之跡盖可監矣今總兵之官㕘戎之將自闗
以西不下數十職位相等委任略同動有相抗之心舉
無相下之意一遇警急有所調發或妄報烽燧於境内
[013-31b]
以規免或遙申文移於軍前以逗留欲望此可以召彼
彼可以援此豈不難哉又况制於監臨之人寖成掣肘
之患頭目既多號令不一或戰守之異謀或前却之異
向將既不能専制下亦何所據依哉而舉動輒稟於廟
算徃返不免於依違是以勇者未至於致身以効力知
者未至於竭忠以效謀此皆任將鮮専一之權戡亂乏
責成之實故也臣愚以為榆林之地當河套之衝東去
山西白溝營九百九十餘里西去寧夏花馬池營五百
[013-32a]
九十餘里而花馬池興武髙橋三路通不過三四百里
東西所止道路適均今榆林雖已貯兵而寧夏尚非所
統猶不兔於偏滯不舉之弊是以榆林之守近稱得人
敵避而西遂寇寧夏為今之計宜於榆林建置總府延
綏寧夏皆得節制則臂指相屬而得以施運動之力犬
牙相錯而得以立闔闢之勢盖東扼延綏之喉衿西拊
寧夏之肩項而守之得其地矣於是遴選知勇兼資威
望夙著仁義自守誠慎不欺者懸以大將之印授之總
[013-32b]
制之權閫外之事悉以付之而不為之中制監督之任
悉為罷之而不使之牽制盖有如漢用韓信足以聳三
軍之視聴而非時之諂諛幸進之徒也如宋用王徳用
足以褫四夷之魂魄而非時之猾詐避事之徒也而任
之得其人矣尤必要之久而緩其近功求其大而略其
小過推赤心以委託使無前顧却慮之疑則其奮厲以
建功敢不至乎秉乾綱以駕御使無飛揚跋扈之患則
其忠順以報國敢不盡乎由是號令久而益章威望久
[013-33a]
而益震上下相諳心力不二故蓄銳以伺隙則戰勝而
守固矣西北之邉隠然倚為長城而敵之進退吾皆得
以制之彼亦豈敢無故侵侮以自取剪滅之禍也哉
其二所謂増城堡廣斥堠以保衆而疑賊者盖以實效
所以濟務虚聲所以懾敵昔虞詡之在武都日増兵竈
示之以强卒破羌衆李牧之在鴈門不事捕虜惟謹烽
堠示之以怯亦無亡失兵家之算各有攸宜今延綏之
地東起府谷孤山西抵鴈門保安不過二十五六寨而
[013-33b]
止寧夏寧塞抵於靈州千户所不過四五營而止逺者
百有餘里近者亦不下六七十里城郭窵逺居民星散
屯兵雖有其地保衆則非所賴又况二邉墩臺相離三
二十里加之道路迂曲傳報不捷若今花馬池烽火必
歴興武髙橋轉徃迤南萌城不下七八百里比及火至
賊已出境是以當夫人民在田畜牧徧野敵騎至一
空無遺徃徃皆然可為太息臣愚以為當於閒暇之時
相度民居之便或百十餘家則築一大城或五六十家
[013-34a]
則築一小堡城堡之中民自為守少於此者徙以附焉
更於空隙之地擇其險阻之宜或可如遼東立柵築牆
以為屏翰或可如宣府大同斬崖掘塹以為陷穽至於
墩臺亦宜増廣或取直使近或添置令宻冦兵將至即
相傳報人畜之類輒入收保堅壁清野使無所得且使
敵心驚疑進退皇惑但見城堡聨絡詎能窺我實虚人
畜入保既不得剽掠之利城堡掎角又恐有邀截之虞
如是而敵敢於深入以為邉患者未之有也
[013-34b]
其三所謂募民壯去客兵以彌患而省費者盖以兵屯
聚則有仰給之費兵遷徙則有供億之勞故三代漢唐
以来皆籍民為兵番上逓休其數雖多贍養亦薄所以
維持萬㝢而威服四夷者用此道也近代籍天下之民
以為長征之兵遂至困天下之力以事養兵之役若今
延綏之兵二萬二千而騎兵精勇者僅七千人寧夏之
兵至二萬三千而騎兵精勇者僅六千人則坐食冗費
者不啻倍之矣農夫之力安得不竭餽運之卒安得不
[013-35a]
疲乎徃者因其戰守不足復調甘州之兵一萬六千蘭
縣之兵五千六百以戍延綏復調莊浪之兵三千涼州
之兵三千以戍寧夏而遊擊之兵一萬六千則又徃来
乎其間夫客兵所在来則紛紛歸則纍纍日供芻糧嵗
費賞犒烽烟未睹於一清軍廩每至於告乏職此故也
臣愚以為城堡之中兵固有常守矣平居之民則家使
出一兵焉然必三十乃用五十則休侵漁有禁使無所
苦更番有期使無所憚仍稍加之廩餼必大得其驩心
[013-35b]
於是及其强銳則教習而雜於行伍之正卒或有疾癘
則罷遣而復於畎畝之閒民是其物力資産既切於已
父母妻子復繫其心用以禦戎必自致力然今山西陜
西非無民壯但勾補或破其家役使致妨其業編之尺
籍遂同世軍今復僉㸃恐成咨怨盍若於已役者勞而
罷之未役者賞以来之明之以大信示之以大仁守禦
止在於本境征調不至於逺行民知効勞之日有限歸
閒之日無窮則亦何所畏而不從乎且闗陜之民勇悍
[013-36a]
純實出於天性稍加簡練悉為精兵况其生長村疃熟
於採捕勁弩藥矢尤其所長守禦之具此不可缺臣又
聞比嵗用兵荐罹饑饉延綏之民逃竄終南或開私礦
以採銀或販私茶以賈利殺人劫財肆無忌憚此實内
患豈獨外防亟宜簡命信實之臣厚立賞募之格赦其
既徃之失開其自新之途應命而至輒加優恤沿邉城
堡分𨽻以居房屋器用官為周給量撥閒田使自耕食
凡百科歛悉與蠲除誘之以利結之以恩但令訓習使
[013-36b]
充守禦既祛腹心之虞且足邉鄙之用二法既行數十
萬之兵可指日而集矣夫民兵既集客兵可罷興師不
妄擾乎老弱之民糧餽不濫及於無用之卒内焉而仰
給無所費外焉而供億無所勞其為利便益可知矣
其四所謂明賞罰嚴間牒以立兵紀而覘賊情者盖以
人君以恩威馭將帥於内將帥以賞罰馭士卒於外故
軍政行而大功集也我祖宗之時名帥大將不為少矣
其間累樹勲業者或僅加其勲號或止増其食禄賞雖
[013-37a]
薄而人心知感者命皆出於朝廷而非希冀之可致也
及乎少誤軍機者或削奪之必加或誅戮之不赦罰雖
重而人心不怨者命皆斷於朝廷而非譖毁之可移也
若昔宋藝祖之於曹武穆一劍之付肅然秋霜於王全
斌一裘之賜熈然春陽是以江南不足平西蜀不足定
豈偶然者近者毁譽不出於至公命討或由於人力冒
功希進者累叨世及之爵喪師僨事者不蒙失機之誅
是以由近及逺上行下效三軍之中數萬之衆權要親
[013-37b]
昵者功未成而先賞罪雖著而不罰孤寒寡援者功髙
而後録罪薄而先誅以恩則無可懐以威則無可畏兵
紀於是不立邉功何由可成乎又况守邉之要覘邏為
先茍得其術敵情靡遁故曰明君賢將動而勝人成功
出於衆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於鬼神不可象於事
不可驗於度必取於人知敵情者也徃嵗沿邉所用覘
邏之人以夜為日視險如夷或逺探賊營或深入賊壘
遺灰行跡無所不推神出鬼歿迥莫能測是以敵人畏
[013-38a]
之而不敢近牧邉人恃之而得以先知當時奨擢有加
酬賞亦厚誠有以也近之所用徒有虚名敵將至而不
知敵已出而方覺甚者或妄言以希功或㝠行而被虜
既不知敵人情實則緩急何以枝梧也哉臣愚以為凡
今邉將之功過宜秉賞罰之大權左右皆曰有功弗聴
而賞必採乎群言左右皆曰有罪弗聴而罰必稽乎輿
論使人徼幸者不得以妄求敗律者不至於茍免於是
申飭沿邉之將一體賞罰之公書上有功必以其實孥
[013-38b]
戮有罪勿徇乎情使人人喜於建功而重於犯法則姦
宄無所容績緒有所稽矣尤必遴選知勇之人以司間
諜之事申明酬賞之令以待覘邏之功禮勞既殊於衆
探伺必異於今敵之動静既可以先知我之戰守亦可
以預計或刦營於彼以勞其佚或堅壁於此以避其强
則禦敵得坐制之䇿先人有奪人之功矣故曰令之以
文齊之以武是謂必取明賞罰之謂也又曰知彼知己
勝乃不殆嚴間諜之謂也
[013-39a]
其五所謂實屯田復漕運以足兵食而紓民力者盖以
有百頃之閒田則足以牧馬千駟而不知費聚千駟之
馬而輸百頃之芻則其費百倍此理易曉也今天下軍
衛雖有屯田率事虚文無補於用闗陜一道漕河久廢
芻粟之費陸運尤艱故民力雖已大竭而邉儲卒以弗
豐有由然也臣甞考之宋臣歐陽修之言曰前世用兵
者未甞不先營田趙充國攻西羌議者争欲出擊而充
國思全勝之䇿能忍以待其弊至追詔罷兵而治屯田
[013-39b]
田於極邉以游兵而防寇鈔曹操屯兵許下時强敵四
面以今視之疑其旦夕戰争不暇然用棗祗韓浩之計
數置田官募民而田近許之地嵗得數百萬石其勢艱
而難田莫如充國迫急而不暇田莫如曹操然皆勉焉
不以迂緩而不田者知地利之博而可紓民勞也又曰
今為西計者皆患漕河之不通但未求之耳秦漢隋唐
其都在雍則天下之物皆可至西也山川地形非有變
易於古其路皆在昔人可行今日胡為而不行漢初嵗
[013-40a]
漕山東粟數十萬石是時運路未修其後武帝益修渭
河至漕百萬餘石隋文帝時沿水為倉轉相運致闗東
汾晉之粟皆至渭南唐裴耀卿又尋隋跡於三門東西
置倉開山十八里為陸運以避其險卒泝河入渭當時
嵗運不減二三百萬石其後劉晏遵耀卿之路悉漕江
淮之米以實闗西後世言能經財利而善漕運者耀卿
與晏為首焉臣愚以為闗西之地廣衍饒沃第因人罹
兵㓙而流移地多廢棄而荒穢餉兵之民苦於重役坐
[013-40b]
食之卒耻於為農故人力不勤地力不盡惟此時為然
也今宜變而通之使皆自食其力盡驅在邉之兵民耕
於沿邉之空地牛具粟種官為貸之嵗田之入什一取
之則游手之人無所容久廢之地無不墾矣尤必推任
習田之吏彷彿勸農之官優其課最誘之作勞則人之
力田者衆而吏之効職者多田利數倍嵗榖不可勝用
也茍以外寇侵軼為虞則當如李牧之謹烽火以料敵
趙充國之用游兵以防敵則耕穫自如而敵不能為吾
[013-41a]
患矣至於漕運尤若易行今闗陜所需皆山西河南所
給而三方之地俱近黄河其間雖有三門析津龍門之
險然皆漢唐糧餉由此而通即今鹽船木筏徃来無滯
且以今户部所計山西米豆必令運貯榆林及保徳州
縣諸倉河南米豆必令運貯潼闗衛及陜州諸倉其諸
州衛地皆瀕河可通舟楫踵徃古故跡而行免當今陸
運之害公私之利奚啻萬萬也况今河道當潼闗之北
數十里接連渭河可通陜西及鳳翔鞏昌渭河西流數
[013-41b]
十里接連洛河可通延安及北上源可通邉堡渭河西
流三百餘里接連涇河可通慶陽又龍門之上舊有小
河徑通延綏倘加修濬必可行舟此宜簡命水部之臣
示以必行之意相度地形按求古跡某處無險可以水
運某處避險可以陸運某處可以立倉以備倒運某處
可以造船以備裝運淤塞悉加導滌漕河務在疏通毋
憚一時之勞而失永久之利如是則不但三方之困有
可紓雖四方之物無不可致者矣夫屯田既覈其實漕
[013-42a]
運亦復於古土無曠民國有餘財陛下欲有所為隨所
意指惟轉移而用之耳豈遽至區區一方之警而上下
狼顧失措以深憂財用之不足如今日者乎
[013-42b]
青谿漫稿巻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