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e0026 始豐稿-明-徐一夔 (master)


[011-1a]
欽定四庫全書
 始豐稿巻十一
           明 徐一䕫 撰
  記
   養志堂記
事親之道莫大於養志而飲食衣服宫室之奉次之記
禮者曰孝子之養老也樂其心不違其志父母之所敬
亦敬之父母之所愛亦愛之至於犬馬盡然此之謂養
[011-1b]
志是故甘㫖以奉之滫髓以滑之飲食可以悦其口矣
暑則以絺綌寒則以狐狢衣服可以適其體矣夏之日
處之以凉堂使不知有暑氣冬之日處之以燠館使不
知有寒氣宫室可以安其寢處矣而皆未足以言養志
養志云者必如前之所云斯無媿焉而非飲食衣服宫
室之謂也上虞嚴氏兄弟二人伯曰煥文仲曰炳文皆
有士君子之行而且善事其親其家頗裕於凡飲食衣
服宫室之奉蓋所素具其兄語其弟曰此不足以言孝
[011-2a]
惟能養吾親之志則庶幾焉其尊人亦有學行為一鄉
所推重嵗時先生長者相過必為酒食以相欵洽二人
者在傍趨事不敢後洞洞屬屬惟恐不得先生長者之
懽心以獲罪於其親後先生長者數數過之見其不懈
益䖍於是先生長者更相謂曰若嚴氏子者亦可謂之
能養志者矣久之相與名其堂曰養志伯仲謝不敢當
又相與謀徵言於余曰願有益余告之曰世俗言孝能
不虧於飲食衣服宫室之奉莫不自以為足又孰知以
[011-2b]
養志為孝哉夫飲食衣服宫室凡有力者皆足以為之
至於養志則有力者或不能為此鄒孟氏所以獨取於
曾子之養志而不取曾元之養口體也雖然孝子而能
養志可謂至矣而鄒孟氏乃曰事親若曾子可也曾不
以為足何哉蓼莪之詩人曰欲報之徳昊天罔極嗚呼
人子之事親何時而有足故曰孝子愛日嚴氏之子尚
念之哉
   上虞縣戒徳寺記
[011-3a]
自佛法流通中國凡名區奥壤類非尋常編户之所能
専必作為名籃巨刹而後稱大槩穹壤之内秀異之所
藴蓄必有待而發非偶然也上虞縣西北六十里而近
有寺曰戒徳唐大中中居人周氏伯仲有曰元度元慶
者捐宅所建而延有行僧𢎞泰為開山祖其寺東有巨
浸廣袤一百餘里波光雲影奫潾晄漾可鑑可濯曰夏
蓋湖其南峰巒秀聳蜿蜒磅礴勢若挐雲而上如拱如
顧曰九龍山又其北有大山屹立若覆盂狀横亘於滄
[011-3b]
海之濵外障波濤内固聚落曰夏蓋山寺據湖山之勝
面勢清曠軼埃壒而揖形勝於刹土為宜始周氏建寺
時工築基鉏入土尺咫見赤虵一俄斷為二徐視之金
也伯仲相顧駭曰此神物也讓弗敢有乃售以建寺而
用其餘造橋故兹寺初名義讓至宋祥符間始改賜今
額而橋名分金則猶仍其舊此足以驗秀異之所藴蓄
有待而後發為不誣矣夫以佃漁雜處之場化為飛樓
湧殿鐘魚梵唄之音朝朝暮暮發於雲林煙水之間非
[011-4a]
吉壤也耶宋南渡後李莊簡公光有清節里第在上虞
之鄙嘗盤桓茲寺留題而去亦足以見兹寺之不凡矣
夫何至於宋季忽罹鬱攸之虐而向之翬飛絢爛者悉
委為灰燼元至元初寺之僧善寧有戒行緇素向慕時
捐貲以助者踵至乃更作之凡殿堂樓閣門廡及泡湢
庫庾之規制佛菩薩天人之像設珠纓寳縵異薌華鐙
之供養鮮潔完好悉還舊觀至至正中黝堊頗就漫漶
牆垣頗就剥圮瓴甓頗就缺落耆舊僧常演徳林又皆
[011-4b]
葺而新之於是五六百年之道場常如不壊之日為一
方之名籃矣寺舊無記僧本愚嘗㕘學於天界寺住持
泐公禪師間以寺記為言禪師謂宜求天台徐君為之
遂具始末來請余聞地理家相攸之説謂凡棟宇而處
必據風氣之會惟夫風氣完固故其積之也厚而發之
也不竭以能奠於永久然以世相觀之其成其壊不能
不囿於數其不底於壊而復于成者則亦有地靈之助
焉非數所能制也若上虞縣之戒徳寺是已方周氏捨
[011-5a]
宅為寺徒以地之靈不敢有也詎意有蛇金之異豈非
地不愛寳而發祥之徵見於此歟宜乎兹寺既成而壊
既壊而成非數所能制若有神人㝠助之者信非偶然
也造茲寺者何可諉曰人天小果而易視之哉寺之衆
派别為七而以甲乙傳次得度於其寺者率皆清修嗜
學出游大方以行業稱云
   重建大慈定慧禪寺記
大慈定慧禪寺者唐寰中禪師之道場也寰中得㫖於
[011-5b]
百丈大智禪師元和中行脚至杭愛兹山幽䆳因卓錫
焉依皈者衆將建道場而地脈髙亢乏水以供庖湢意
欲他徙一日禪定有神人儀觀甚偉拜而言曰吾師行
道此方以利益羣品吾等寧能不效綿力乎吾將役二
虎移南嶽童子泉以施吾師翌日有二虎在山西南隅
以爪爬地如掘井狀已而水泉湧出盈坎且味極甘冽
遂成道場他日有自南嶽來者禪師問童子泉何如曰
涸矣於是泉以虎跑得名寺之成錫額曰大慈則長慶
[011-6a]
元年也開成初禪師入滅咸通初其大弟子欽山遂上
其師之行於朝謚曰性空塔曰定慧易寺額曰法雲院
中和間又以塔名配寺名如今所揭額云宋太平興國
中寺以南泉願臨濟𤣥無著喜趙州諗巖頭奯雪峰存
俱至兹山與中禪師激揚宗㫖故又名祖塔院元祐間
蘇長公守杭有病中游祖塔院詩見於家集建炎初又
復寺額如長慶時嘉靖間權臣史彌逺利其地可為墳
墓欲陰廢其寺或為俳語危之乃沮彌逺猶徙於寺額
[011-6b]
其鄉郡建香火院而奏奪其地為軍營時有僧曰克符
者雜處其中圖復其舊而卒弗果未幾而宋社亦墟矣
元至元中巴江回公居浄慈第一座縛茆泉上以待時
縁方薙草畚礫得一石狀類僧伽乃中禪師像也濯而
奉之識者以為寺興之兆大徳初鹽運使胡公度雅敬
慕回公為捐貲財興造而寺額則仍中和之舊至治中
止巖成公繼之作亭於半山題曰古禪林兹寺雖已復
而規模不加於昔大凡世間相涉於有為必待其人而
[011-7a]
後成當大朝洪武之十年定巖戒公來領寺事顧瞻再
三曰兹寺位望雖在五山十刹之次而我中禪師唱道
於此髙風逺播一時尊宿力足以建宗埀派者悉至茲
山與中禪師激揚宗㫖迄今八百年事具僧史名號在
祖堂未冺承其宗者其或因陋就簡何足以言恢𢎞祖
道爰發宏願以改作為已任顧其寺容衆素少而志更
張者多弗克就地理家言寺前澗水直瀉而下故也首
捐衣貲購地二畝鑿為方池以瀦水乃裒衆施具材命
[011-7b]
工作大雄寳殿視舊加三之一厯四寒暑而後成將作
僧堂法堂及方丈三門鐘樓兩廡而故址不足以容衆
礎乃削巖剗壑左右前後為尺六百有竒而僧堂法堂
及方丈三門鐘樓兩廡視舊始廣至於庫庾庖湢亦皆
以次而完欲别為室以待凡雲水之暫至者名勝之恬
養者病患之攝治者亦窘於基址故於兩廡之間作為
重屋而分房以處之又渉五六寒暑而後備至是始具大
方之體寺舊有斷碑殘缺不可讀當成公住山時嘗立
[011-8a]
石矣而紀次未覈今竺隱道公以宿徳重望綱維宗教
嘉戒公之為謂凡住持皆若戒公何廢不起為疏其始
末使來請記余嘗涉西湖而西過赤山之岡三四里許
縁山斗折而入不盡百步新作山門揭大慈山三字則
元江浙行省平章紫㣲史公弼所書既入山門又縁山
行二三百步有石梁横小澗上乃抵寺門山勢三面環
擁林壑清閟嵐霏翠寒人間塵坌不至信乎清浄之域
也是為大慈定慧禪寺周覽乆之見夫殿堂廣䆳像設
[011-8b]
莊嚴薌鐙旛蓋鮮潔華好以至供佛飯僧之器靡弗備
足因唶唶嘆曰往者南北兩山禪黌教苑甲乙相望號
稱佛國兹寺雖古道場取名位者或弗暇顧自罹兵燹
昔之盛者類詘於時荆榛未盡除瓦礫未盡去兹寺不
獨一新視昔抑且有加徐而詢之由領寺事者有志建
立不以時詘舉贏為嫌積其善行孚於人人樂施者衆
故能有此建立也或以有為法為非道之所存而不屑
加之意者蓋不達理事之不二故也若戒公者非達理
[011-9a]
事之不二者歟髙山仰止感慕中禪師而興起者有矣勿
替引之寧乏善繼承者乎戒公名浄戒字定巖苕溪人通
内外學持律甚嚴禀法於天界浄覺禪師有古德之風云
  碑
   勅賜靈谷寺碑
今上皇帝應天啟運建大一統之業定都於鍾山之陽
辨方正位適與梁神僧誌公之塔寺密邇洪武九年春
浙東僧仲羲被召來為住持前瞻宫闕僅一里許私自
[011-9b]
忖曰王氣攸聚紫雲黄霧昕夕擁護非惟吾徒食息靡
寜亦恐聖師神靈有所未妥且佛法以方便為先如得
近地改建誠至幸也因請於上從之羲乃擇地於朱湖
洞南則鍾山之左脅也材木未具㑹上方遷太廟於闕
左弗敢以舊廟遺材他用遂以施之又遣親軍五萬餘
人徙塔附於寺功將就緒有為宫宅地形之學者言其
地湫隘非京刹所宜羲復以聞有㫖舎其舊而新是圖
拓大其規制令可容千僧命太師韓國公李某擇地於
[011-10a]
獨龍岡之東麓西距朱湖洞五里而近其地中寛外敞
迴巒複阜左右相向而方山巋然在其南天造地設儼
然祇園之境羲以圖進上若曰以此奉誌公為宜遂命
中軍都督府僉事李新衞指揮僉事滕聚衞指揮僉事
袁禄神壇署令崔安董其役建立之日以十四年九月
之吉中作大殿大殿之前東為大悲殿西為經藏殿食
堂在東庫院附焉禪堂在西方丈近焉而大殿之後則
為演法之堂誌公之塔則樹於法堂之陰其崇五級復
[011-10b]
作殿附塔以備禮誦左右為屋以棲僧之奉香燈者翼
以兩廡其壁則繪佛出世住世涅槃及三大士十六應
真華梵神師示現之迹屏以重門繚以周垣而養老病
與待雲水之暫到者亦各有其所至於井竈湢庾之類
凡禪林所宜有者無一不備而其為制以佛之當獨尊
也故於正殿則奉去現未來三世之像其他侍衛天神
不與焉以禪與食之不可溷於一也故食堂附於庫院
以師之不可逺其徒也故方丈近於禪堂以聮坐觀心
[011-11a]
或溷於笑語而弗専故異其龕以單寮息力或流於宴
安而弗檢故同其室而締構之法則以梁架桁不施疊
栱以枅承榱不出重簷凡交椽接霤盤結攅輳如蜂房
蟻穴之狀者悉不用規模氣象軒豁雄麗望之翬飛即
之山立都人士庶莫不瞻仰讚歎以為希有此皆皇上
萬幾之暇睿思所及而羲與董工臣僚奔走受成算以
授羣工加程督之耳凡木石瓴甓丹堊髹漆之需皆上
所賜其工之鉅不可數計且不勞一民而以戾於法者
[011-11b]
充工既畢悉宥之夫役之於慈悲之地而導之以有生
之塗此又皇上懲惡勸善之神機也明年六月十有三
日告成上既因其地之勝賜額曰靈谷禪寺又賜田若
干畝嵗入米四千石以飯其衆又明年正月十日上在
齋宫進僧禄司臣顧問諭及靈谷碑文未建爾等宜舉
能文者為之於是右講經守仁以杭州府學教授臣徐
一䕫名聞尋勅羲具始末書幣來取文羲既被㫖使其
徒道聮將命至臣一䕫學識膚淺忝職外郡教事上命
[011-12a]
所臨不勝恐懼謹具載其事拜手稽首言曰竊嘗聞之
大雄氏之教以深慈宏願攝受羣生悉歸正覺非細務
也故非國王大人莫能恢𢎞之自入中國以來有天下
國家者咸以其道為能宻贊化機陰翊王度而崇尚焉
然昧者事之不以其道至其後也不能無弊皇上龍興
承中華之正統為天地神人主臨制萬方奮大有為之
略舉百王之墜典而一新之貽聖子神孫萬世之法
至於佛氏之教亦以近世僧居不存古制聖慮及焉比
[011-12b]
因僧仲羲之請改建誌公之塔寺遂本佛意而作新之
規畫措置度越古今使凡學佛者起居食息各得其所
而致力於其道至於慈風所被法雨所霑有生之類咸
願去惡而為善庶有以上答聖天子崇奬之意且其徒
生於二千載之下而獲覩象教之盛如二千載之前不
其幸哉謹系之以銘銘曰
皇帝受命曰惟其時天人克恊式應昌期仗鉞秉旄豪
傑景附厯數在躬作我民主皇顧四方曰此幅員徳懐
[011-13a]
威服在予一人神祇扈導底於建業遂開帝基受天之
策維此建業地龎以洪虎踞於西龍蟠於東天作神臯
帝王之宅眷言定鼎卜如洛食大都奠止萬國來臣春
朝秋覲冠珮詵詵奕奕形宫巍巍絳闕五色成文照暎
天日地不愛寳禎符相仍昔有神師亦此發靈神師為
誰道林真覺岌彼塔寺在於喬嶽塔寺岌矣宫闕在前
其徒弗寧奏疏請遷協於皇心詔從其便爰勅臣僚具
為改建既築既搆美奐美輪有赫其居震耀天人伊大
[011-13b]
覺尊具足萬徳巍然中居玉豪金色千袍濟濟以食以
禪弗溷於一惟適之安彼窣堵波如地湧出道林所棲
天龍環翊惟兹巨刹殊勝莊嚴如兠率宫下現人間是
曰京寺四方之式弗加表見曷示於逖作而新之有革
有因出自睿畫以振法乗法乗之行如佛在世凡百有
生慈恩悉被惟皇與佛天中之天潛符黙契億萬斯年
   重修龍翔宫碑有序/
杭之龍翔宫初建於後市街西蓋宋理宗潛邸也理宗
[011-14a]
既斥其地為宫以奉感生帝而命左右街都道録胡瑩
㣲為開山住持以重其地元至元中西僧嘉木揚喇勒智總
統江淮釋教事崇釋而抑老以龍翔宫為夀寜佛寺住
持胡原洪購地於城西北隅改建之其地與宋和義郡
王楊氏第宻邇而今宫基則楊氏所奉神祠處也延祐
中朝廷降璽書命天師張留公主領宫事且世襲之而
住持則黄石翁也宫初為三齋至是增為十齋曰履和
曰頤正曰全真曰宜休曰觀妙曰東明曰環隱曰守正
[011-14b]
曰安晚元統癸酉之嵗杭州火而宫燬焉住持史景仁
謀更作之而天師亦施金以助寳殿中峙瓊扉前闢彤
樓紫閣左右輝暎後有葆真之室壘石為山鑿地為池
疏豁蕭爽號蓬山堂前儒學副提舉陳旅實為之記外
則引西湖之水環繞宫牆隱然若玦過者指為神仙之
居俄而兵起潛竊一方者據為軍器局烟塵澒洞無復
前日之勝矣天兵既平浙住持毛君繼祖請於總兵官
今曹國公曰兹宫乃國家祝釐之所非官局也願復其
[011-15a]
舊總兵官韙之得還為宫居無幾何毛君退席而宫日
就圮四十二代天師過見之嘆曰此吾曾髙所領宫也
忍使廢乎乃延龍虎山法師鄧君允脩為住持既而鄧
君被召為金門髙士而天師亦化去嗣天師克繼先志
尤以起廢為事僉謂𤣥妙觀住持王君應瑾足任起廢
於是天師加授貞白先生東華𢎞道純一法師為住持
且兼領諸宫觀事王君𤣥風素孚其來也一意修葺首
捐已槖為之倡而施者踵至凡殿堂門廡以及庫湢赤
[011-15b]
白之漫漶者則塗繪之瓴甓之缺損者則補綴之徑術
之弊塞者則疏通之至於帝天神及驅邪辟惡之像設
剥落黝黯則加塼埴粉飾不足則請於别廢宫之失祠
者足之於是規模一新過者則又莫不相與咨嗟言曰
不意今日復覩舊觀其徒遂來謁余請叙次其宫廢興
之迹以昭示來者以余而觀於天地之間凡物之成壊
未有不梏於數其有不為數所梏者則存乎其人龍翔
為宫自宋之季以潛邸為道館迄今二百餘年而滄海
[011-16a]
桑田已變矣始也奪於異類㣲胡尊師不足以任改建
中也厄於鬱攸㣲史尊師不足以任起廢維此二役雖
鉅時方殷阜其為之也易為力王君當久替之餘徒藉
已槖與凡施者倡遂能以舊為新使龍翔不至就圮則
難為力矣雖然為之於難為之時而不見其難為抑豈
無所致而然哉蓋王君襟袍冲約制行貞白而應物和
易初若無為而未嘗不為推其精誠於禱禳禬禜之間
有感輒應都人士女賴焉故凡興作人皆不勸而趨嗚
[011-16b]
呼徳之懋者其應大吾所謂不為數所梏而存乎其人
者以此也夫銘曰
言言琳宫在巽之隅往帝有作厥惟靈區金庭珠户神
聖攸居天潢所經匯而為渠如彼翠水環於蓬壺夐隔
諸塵若與世殊俄遭小刼轉隆為汙瓴阤垣圮茀翳於
衢仙馭逺去野馬紛驅惟兹福庭休祥所儲發靈獻異
千祀弗渝豈其遂仆而不可扶是有徳人其來弗徐其作
颷舉其助雲輸葺易繪塓厥工羣趨百廢具興在於斯
[011-17a]
須儀觀有煒光彩發舒瓊珮朝真瑤章騰虚行道讚嘆
曰儼如初徳人有作與化同樞是用作銘以昭徳符
  序
   六書本義序
古者六書之法皆掌於官成周保氏之職以六書教國
子而書之設以同文為盛故又有外史掌達書名行人
掌諭書名漢循其法太史設學童諷書九千字者得為
史吏民上書字有不正者則糾率之其掌於官可知已
[011-17b]
夫書非曲藝也大而二帝三王周公孔子之道次而古
今成敗得失之迹九流百氏雜家之説又次而官牘家
乗錢穀獄訟米鹽碎務之記注莫不有賴於書蓋不容
於一日廢者也而為書之法六曰象形曰指事曰諧聲
曰㑹意曰假借曰轉注其為法也有子母相生之類形
聲清濁之别五方言語之異用之者易流於譌舛自夫
官失其守大夫士務趨簡便以指事為象形者有之以
㑹意為指事者有之至有以轉注為假借㑹意為轉注
[011-18a]
其失滋甚於是六書之義不明而義理之精㣲有失其
本真者矣越人趙君撝謙深以為病取許叔重而下
諸家論著之書攷其得失推子母之相生俾各歸其類
正五方之言語律以四聲而以子母相生之例統之為
凡例以提其綱為圖説以括其要分為十類著為十二
篇釐為三百六十部於是六書之義明而六書之用無
譌舛之患矣嗟乎大夫士之於六書譬之麻縷絲絮莫
不以為衣也而或不知其出於蒔育稻粱魚肉莫不以
[011-18b]
為食也而或不知出於佃牧習而不察此固人情之大
較撝謙非有官守如古者外史行人之所掌而能用力
於衆人所畧之地何其用心之専也哉撝謙裔出宋宗
室志慤而守恬其學邃於經術諸子百氏莫不記覽著
為文辭抑揚反覆能沛然盡其所欲言而不畔於道觀
其所著六書論可見已至於六書本義則其尤盡心者
也方國家校正韻譜徵至京師稍試其所學擢中京國
子監典簿旋以疾引退遂克畢力於此書書成徴余序
[011-19a]
之雖然余固習而不察者也安能發其藴以撝謙請之
力姑著其用心之專云爾
   寓齋類槀序
栝蒼吳伯京先生既殁前工部都水主事公願其冢嗣
也彚稡其所為文為若干巻題曰寓齋類槀自栝蒼貽
書武林徵予序之向余被檄攝祀海上得以便道獲挹
先生道徳之光耀然以草草别去不獲承教為憾乃今
得其髙文大集而盡觀之誠一快也顧余晚出且膚陋
[011-19b]
何足以當知言之任而序之哉而水部君方以博學能
文振其家聲徵余言頗切然不敢以膚陋辭故為序之
蓋先生之學出於見山葉氏而見山之學私淑於水心
葉氏文章至宋而盛既南渡光嶽之氣分不能無大音
不完之議幸而文運流於東南儒先君子相繼唱鳴道
學而葉氏獨以文章顯雖其久任旬宣而掌制之日少
然當是時中外有大論譔不歸葉氏人情不饜故其文
章卓然自成一家運去物改其流風遺韻之被於鄉里
[011-20a]
者未泯規模氣象有足以興起焉者先生生於其鄉傳
授既有端緒本之以頴悟之資濟之以方銳之氣年弱
冠就試鄉闈有司竒其文置諸前列既而科舉事輟乃
遂博極羣經㑹異歸同涵揉充暢故其發為文章舂容
整暇浩乎如長江漫流一碧千里藹然皆性命道徳之
説此無他理勝故也彼以才驅氣駕為髙者坐於造理
不深故耳雖然臨文而索理理惡乎粹惟夫求諸經而
有得於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立言之㫖融而攝之
[011-20b]
於方寸之間而吐之於觚翰則其為言自不患其不醇
矣嗚呼理足而言暢天下之至文也先生之文有焉初
先生舉進士不遂用薦厯台之寧海衢之西安教諭晚
值更化當路薦先生宜居師表之地擢教授鄉郡尸教
席者十有餘年其所造就領鄉薦登舎選者居多譽望
隆重號稱東郡儒宗至於文章又其餘事也先生諱世
昌伯京其字也别號寓齋云
   何憲副集天台山賦為詩序
[011-21a]
天台山在於越之南名雖不齊於五嶽而神秀所鍾有
雄麗絶特之觀焉晉孫興公為章安令嘗慕其勝著逰
天台山賦其賦既成以示友人范榮期曰此賦擲地必
作金聲兹山之勝古未有發其秘者自興公始發之其
後名公鉅人若唐翰林供奉李白元余文忠公闕皆有
作以嗣其響焉李翰林有至天台曉望詩余文忠公有
勸農至桐栢詩其詩妙麗膾炙人口而未有檃括孫賦
而播為篇什者也僉憲宣城何公行部至天台覩其雄
[011-21b]
麗絶特之狀左顧右盻有不欲捨去之意然職在巡訪
勢不能窮幽極夐甚戀嫪焉方外士有以趙文敏公所
書天台山賦刻本獻者按而讀之目之所遇與賦之所
及意領而神㑹遂集賦内所指景物如東坡先生檃括
陶淵明歸去來辭為樂府故事以題詠焉得近體詩若
干首其還司也且以示凡能言之士悉集其句為之且
戒不用其語而用已語雖工弗采且屬余以言弁其首
余也世居天台凡勝地之見於篇什者少時侍先人杖
[011-22a]
屨嘗逰焉竊較赤城之霞氣瀑布之飛流莓苔之滑石
而皆莫若瓊臺雙闕之為竒特峭崿峥嶸懸磴萬丈比
至其頂地平如砥九嶺環擁雙闕夾路瓊臺中居五芝含
秀八桂森出樓閣縹緲於彤雲彩霧之中仿彿如在天
上故興公之賦目為仙都而述其地特加詳焉今余留
落他郡且老而鄉邑之勝未嘗不往來於懐若興公之
賦蚤嘗習之當夫懐土之心生蓋嘗臨風一誦以祛愁
思而習熟見聞之久終不能祛也今見公所集其句之
[011-22b]
字為詩組織工緻模寫圓熟逸興飛動於層巒疊嶂之
間政如李光弼入郭子儀軍部伍雖舊號令一出風采
新矣不其竒哉是詩也使它方之士見之天台之勝如
在目前况如余之舊所逰者哉寧不為之欣快因不辭
而序於公詩之次凡承命而作者則請以次書焉
   送薛文舉還太常序
上虞薛文舉為太常博士將一年得告省其親其還職
也道過錢塘徵予言以贈初文舉隱居教授不求知於
[011-23a]
時㑹國家蒐訪遺逸有司以文學薦擢為太常博士命
下之日朋友咸為之喜有謂余者曰今國家興治衆職
畢舉將軼漢唐而過之捐爵禄以待天下之士非若往
日拘於門地限以嵗月而故靳之也以文舉之學之行
得七品官翺翔於奉常之署夫豈曰沗奚獨為之喜哉
余曰非也太常之有博士古號清望非他流比也而博
士之設其職有三曰贊相祭祀曰講究禮儀曰譔定諡
議凡贊相祭祀在乎臨事致誠敬之節文舉為人端慤
[011-23b]
而詳慎其執事也懼墜如執玉懼傾如奉盈其職贊相
所優為也凡講究禮儀在乎据經以達因革之故文舉
於經考覈精審其講禮也必合㑹通之宜而不持専門
之見其職講究所優為也凡撰定諡議在乎節惠以著
功行之實文舉於文穩順精確其定議也必得褒揚之
要其職定議亦所優為也朋友之為文舉喜者此也獨
不聞之古乎古之人言善為弓者必曰埀以其利於射
也言善為車者必曰奚仲以其利於運也設使埀而為
[011-24a]
車奚仲而為弓必弗利於用矣故士而所習適所用豈
不可喜也哉夫以一士而用稱其職為其友者非有所
利於已而美愛之意沾沾然見於辭色其故何哉蓋天
下為公鼓舞興起人情之所同也棫樸之詩序者以文
王為能官人其不以此也夫屬文舉請贈因述前之所
云以為之贈
   聴雨堂詩序
聴雨堂詩一巻今知崇徳縣安成周君子冶之所稡也
[011-24b]
初子冶之先大父龍南縣尹與其世父南豐長司宦㳺
四方不得時相㑹聚及相㑹聚簡書有程又有别離之
嘆因念蘇長公與次公㑹彭城時長公送次公之官有
夜雨何時聴蕭颯之句龍南與南豐言曰吾二人者今
日之情亦猶二蘇之在彭城也因名其所居堂曰聴雨
時子冶之先君子延平郡守方以才能辟三公府掾再
轉而為監察御史其所與交皆魁公碩彦於是廬陵歐
陽公𤣥為記其堂而相臺許公有壬臨川呉公當危公
[011-25a]
素宣城貢公師泰河東張公翥晉安張公㠯寜黟南程
公文以及一時文學名流咸為賦詩凡得若干首周氏
聴雨之堂在安成萬山中自諸公題詠既出争相傳誦
而聴雨堂之名播於四方矣子冶遭值運去物改先世
故物惟恐軼墜至於聴雨之什寳之尤謹不啻如遺珪
棄璧曰前輩澌盡片言隻字已不易得而况長篇短章
具在乎且吾先徳所由以著也吾安敢忽諸及子冶以
文學選於朝來為縣於語溪之上乃稡衆作牙籖錦軸
[011-25b]
裝潢成巻謁余言為之引余也藐焉晚出以坐時艱不
能博其聞見恒竊媿焉巻内諸公雖不盡識若貢宣城
程黟南則嘗納交過䝉許與者至如危臨川雖未嘗承
顔接辭而見知為尤深今老矣學不加進何敢以&KR3739
之言弁諸其端㑹子冶徵言甚亟寒㕔坐雨取而誦之
大篇激慨小篇凄楚咸極聴雨之情狀使人有黤然不
自持之意焉兵革之餘諸公之髙文大集莫可得而見
其所為詩謌於一巻之内譬之嘗鼎而得一臠亦云美
[011-26a]
矣雖然非吾子冶不忘先徳表而出之吾亦安能有此
獲也昔者栁州先生顧其父所交皆一時知名士著先
友記以示其父交道之廣談者題之子冶邃於經術為
詩文古雅有栁州之風是編之稡亦栁州記先友意也
庸弗讓而為之序
   西塘八詠詩序
西塘在京城岐陽武靖王府第之西其塘潴水數百頃
浪波奫粼渚坻相間鵞鶩浮沈魴鯉㳺泳輕槎短筏往
[011-26b]
來於晻&KR0034之間其上功臣甲第畫棟連雲丹甍曜日環
以戍屋前後鱗次晴風暖日酒旗搖曳暝色乍合燈火
相輝逺則江上崗巒相屬於雞鳴山朝嵐夕照尤宜遐
矚白先生以中之館在焉先生授經之暇徘佪顧盻心
甚樂之乃即其目之所及釐為八景各賦五字詩一首
每首二十字清切精緻吐辭有盡含意無窮誠雅製也
辱不鄙夷封書與詩於千里之外俾余題其首簡初先
生以豐才碩學受知岐陽武靖王館之門下俾授其嗣
[011-27a]
子今羽林左衞僉事及僉衛之二季以經甚見尊禮其
後王俄捐館先生悼知已之難得浩有歸志而僉衛昆
季懇留弗可至聞於上有勅諭留先生始不敢辭去僉
衛乃築館於西塘之上哀戚之餘率其二季從學如初
先生之於去就可謂得其道矣而其託跡又在輦轂之
下神臯聖壤之間古人云大隱居朝市先生得專西塘
之勝宜其幽情逸思見於語言文字者非尋常俗下之
所及也有如余者僑居錢塘十有餘年而錢塘之勝莫
[011-27b]
西湖若雖殘山剩水而水煙雲月固在念欲出㳺以豁
胸中之壹鬱而日有鉛槧之務兼之比年病兀不良於
行曾不能少遂一適故誦先生所寄詩而想像西塘之
景物如在天上以天之福旦夕得遂休致之請則將力
購良劑强筋壯力補修游事而後竭衰退之才模寫湖
山景物以昭太平之盛庶幾獲酬一適之願如先生之
在西塘也因不辭而序
   㑹友詩序
[011-28a]
朱孟堅宰長沙之寧鄉六年而歸僑杭嘉㑹門外一日
張君光弼吳君子立訪之驩然出迎掃榻命坐時暑方
盛乃具茶𤓰欵話逾午刻二人者情消意釋不知門外
之有黄塵赤日也各賦詩一首以識既而孟堅裝潢成
帙徵余題辭余惟古之大夫仕不出國惟聘問則出境
從事公朝未始一日不相見今則不然仕者沿牒而出
近者二三千里逺者或五六千里又逺者或至萬里及
乎終更又沿牒而去何能一至鄉里修合并之好乎張
[011-28b]
君前朝故老子立䆠轍暫停孟堅亦六年於外此一㑹
也亦何可得哉情見乎辭有以也然吾聞之三人為聚
試於𤣥夜寥閴之時仰而觀之將必有徳星聚矣
   師友集序
髙君士敏編師友集徵余序之師友集者稡其師與友
贈遺倡酬之文與詩也初士敏之先君子宣慰府君以
碩學至行厯椽三臺御史府後官至浙東宣慰司都事
宦轍所至亦既揚芳聲邁偉績矣方其顯融時雅不欲
[011-29a]
子弟從事華靡之習務以通經學古為賢士敏遵承父
訓惟謹本之以超邁之姿濟之以方銳之氣窮日夜之
力以務記覽涵揉停蓄作為文章多而千言少或百字
咸中矩度時士敏年纔弱冠已與老成作者有並驅争
先之意而宣慰府君向所與相畫諾於華要之地以文
學名世者如鄱陽周公宣城貢公臨川危公皆在士敏
以契家子持所為文贄之皆曰人言髙君有子信然手
其文不置嗟異乆之且勉之曰他日人之求知於子甚
[011-29b]
於子之求知於我矣士敏益自貴重志之所向直追千
古而不疑天下方亂操觚弄翰之士或棄而他業士敏
竊笑之其志屹然如泰山之不可移益力弗懈既入國
朝士敏年日以壯而文日益有名凡著作家論當世能
言之士必曰髙士敏氏不敢後也而四方之求文者亦
日輳其門於是士敏聲譽歘起於東南若火之始然不
可掩遏而向所與游年長以倍者莫不願與之為忘年
交與之齒者亦不敢與之鴈行矣夫惟士敏之竒偉卓
[011-30a]
絶不獨有以成其先人之志而一旦挺然立於作者之
林使髙氏之文章自士敏始庸非卓然有志之士也哉
士敏有卓識雅量人所不能及其才雖髙未始以有餘
自視以不足待人觀於所編師友集大篇短章無一或
遺蓋可見已洪武初元用薦預修元史擢翰林編修轉
秦府紀善未幾引退今又召起試吏部侍郎云
   陳氏文乗序
今浙江都指揮使陳公稟仁賢之資處勛舊之地簡在
[011-30b]
淵衷久矣洪武元年山東平被㫖出鎮登州尋改鎮東
昌在登者三年在東昌者十有二年聲實徹於九重遂
有超遷之命來至於浙公在鎮時大夫士之稱頌公者
有碑有記有序有詩不一而足其客鄭某慮其散軼彚
稡成編而總題之曰陳氏文乗以余辱知於公且屬之
以序乗之云者其意以晉之史曰乗以載田賦為名故
後世亦以郡所藏故物為郡乗家所藏故物為家乗陳
氏以所藏編帙為乗蓋取諸此余嘗獲登公門見公器
[011-31a]
宇凝重識量宏達有輕裘緩帶坐鎮雅俗之風心竊慕
之及觀諸君子之所以稱頌公者而益歎其事業表表
偉偉初公至登州適倭奴犯海邊時登州新附民心驚
悸公躬擐甲胄率先士卒設方畧勦平之民賴以安比
至東昌地當百戰之後草萊荆棘滿望公繕完城郭樹
立樓櫓建置倉庫畫街衢以奠民舎列屯堡以安軍營
擇爽塏以立官署至於輿梁之便往來者楗閘之防蓄
洩者亦莫不修完之郡府為之一新又以北地髙亢民
[011-31b]
不知種稻公相其地勢之宜稻者近於㑹通河可決以
灌遂請於朝開稻田三百餘頃嵗收米若干石一衛之
衆不藉餽餉以足國家千萬世之利在焉前後十有二
年之間民安於農軍樂於戍攷其設施大畧不媿於古
之賢方伯此大夫士所以不能自已於言也夫公之勛
徳被於東土固已勒之金石播之聲詩家傳而人誦之
矣尚何待於託之文乗而後傳哉詩曰詒厥孫謀以燕
翼子他日公之賢子孫欲求公之餘風遺烈有不待出
[011-32a]
户庭而知者其有不資於文乗哉公之賢子孫尚慎承

   送左㕘政陳公入覲序
洪武十八年皇上妙選浙江布政使司官屬既命齊郡
張公為左布政使未幾又命番禺何公為右布政使至
於僚佐亦極一時之選而左㕘政儀真陳公蓋其一也
二公以宏材碩學提綱挈領衆僚佐又各以聰明特達
之材相濟朝夕聚議有恊比之心無乖違之意譬之琴
[011-32b]
瑟和鳴惉懘之音不作政令為之一新曾未朞月十有
二府稱治公本勲臣子今中京留守衛指揮使其尊公
也留守公當皇上龍飛之初東征西伐以材勇自奮著
攻城畧地之績及天下大定論功行賞遂託以心膂之
寄而拜留守之命公少有父風閑於弓馬之事又習知
文史從其尊公勦凡未附者遂亦以功擢長一旅之衆
天兵平雲南遂以所部從大將軍調度還奏捷於朝因
留備宿衞㑹浙江有闕官之請上以武臣直亮可任於
[011-33a]
是拔自武弁拜三品文階以行公既眎事即吏持牘詣
前白當占位署公必問事根柢察其是非黑白㕘决於
長僚而後署故凡事下無弗當者至或出涖所部督事
之未集召長吏立庭下量事緩急與為約束違即笞辱
之公風稜素著所至事無弗集初公之至以謂皇上軫
念武臣第以文職佚之及見公之論議設施聲譽烜赫
而後知聖見宏逺不以常格拘也嘗試論之古者文武
並用故深衣之制可以用之於文可以用之於武是以
[011-33b]
詩稱藹藹王多吉士維君子使初不謂一材一藝而足
也如㕘政公者謂非天下之通材乎去古日逺文武釐
為二塗欲求通材如今㕘政公者誠百一而為收不易得
也一䕫老且病茲見公入覲於朝所以樂道其善告於
中朝大夫士以彰國家得人之盛非曰侫也
   贈宋承差還司序
浙司承差有宋孟琳者以左參議太原閻公之命來修
治廟學既竣事徵言以還司初㕘議以名進士自監察
[011-34a]
御史出為今官眂事之三日修奠謁禮顧瞻禮殿大梁
將壓櫺星門朽腐不任啟閉而經閣講堂及誦習之舎
亦皆上漏旁穿喟然嘆曰先師廟學風化之原人材之
所自出也而况茲郡廟學又十一府之望失今不圖必
至頹仆其可坐視乎右㕘議南陽耿公聞而韙之越三
月紀綱法令既布乃謀修治材木則取諸公用之羡餘
者工匠則取諸輪番之休息者民力則取諸編氓之弗
役者計工度材具有成筭乃擇從事之勤且謹者授之
[011-34b]
且戒之曰毋茍完毋故緩於是孟琳趨事不敢後乃集
工師先懸大木於棟以揭梁使梁不至獨負而下植二
柱副於兩楹之側以拄之上下相持而梁愈固其外櫺
星門三母門二扉髙凡若干尺廣凡若干尺疏欞脩棖
皆析堅木為之加以髹彤而門愈壯他若經閣論堂誦
習之舎則厚其塗塈宻其覆蓋而免穿漏之患至於成
筭之所不及或一椽之朽一瓦之缺一竇之損亦必葺
之自夘至酉躬自督率弗茍弗緩僅三十日而告完廟
[011-35a]
貌潔新門觀雄麗過門而式者莫不讚歎此有以昭㕘
議尊崇廟學之意而吾孟琳能以上官之心為心而厎
於有成亦見於此孔子之門髙第弟子有冉雍氏者僅
宰百里之地而以為政為問孔子教以三事而先有司
為第一義蓋宰兼衆職非一人所能專也必分屬之於
下而後可攷其成功今㕘議公受聖天子之命布政於
十有一府任至重也其職視一邑不翅百倍如用孟琳
氏任治廟學之事亦先有司之意吾聞孟琳從事浙司
[011-35b]
素以勤謹受知上官闕/ 月積勞行當換授於朝他日
拜官或内而京朝外而郡邑揚芳邁偉必有譽於時何
以知其然以脩廟學之事觀之而信因筆以授之
 
 
 
 
 始豐稿巻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