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569 九靈山房集-元-戴良 (master)


[006-1a]
九靈山房集卷之六
  山居槀 男戴禮叔儀類編
   序 從孫侗伯初同編
    送宋景濂入仙華山為道士序
金華宋景濂先生通古今學有史氏長村當至正中
甞以翰林國史院編脩官徴之固辞不起後竟寄迹
老子法中入仙華山為道士一日良從而訊之乃曰
昔人有以紳笏為柴柵聲名為韁鎻者余豈為是過
激㢤頋将順性而動各趋所安耳余之所安乃在扵
山林而不在扵朝市使其以此而易彼有大不可者
一决不䏻者四余聞居人倫必以禮䖏官府必以法
然自閑散以来嬾慢成癖嬾則與禮相違慢則與法
相背違禮背法世教之所不容大不可者此也又心
不耐事旦惮作勞酬荅少頃必熟睡盡日神乃可復
[006-1b]
而當官事樷雜與夫造請迎将之不置一不能也嘯
歌林野或立或行起居無時惟意之適而欲拘之以
珮服守之以䘚吏使不得自縦二不能也凝坐移時
病如束濕一飯之久必四三起而當賔客滿座儼如
木偶俾不得動揺三不能也素不善作字舉茟就簡
重若山岳而徃返書札動盈几案四不能也以一不
可之性而重之以四不能自度䘚難扵用世故舎之
而遁又聞道士遺言吐納脩養可使乆夀故即其師
而問焉雖然世之賢士大夫聞余之有是行也必並
起而嘲之子知我者何不贈之以言使有以觧彼之
嘲而且以䘚余之志也良應之曰夫君子之出以行
道也其䖏以存道也而其所以爲道者盖或施之扵
功業或見之扵文章雖厯千百載而不朽垂數十世
而弥存若是而爲夀可也苟不其然頋欲潔身隐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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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棄人間而苟焉以圖夀為道是固老子之所謂道
而非吾之道也吾之所謂道者乃尭舜周孔之道也
然尭舜周孔得聖人之用者也老子得聖人之晦者
也扵出也則吾用扵䖏也則吾晦而是道之変化詎
有異耶故生以春陽殺以秋隂先生功也舒為雲霞
粲為曰星先生攵也功而不宰文而化成先生道也
道在是則夀在是矣夫豈苟焉而巳㢤昔賀知章辞
秘書之軄請為道士扵剡川陳圖南不應時君之召
入嵩山為道士是皆有慕聖道之晦而寄迹扵老子
者也先生豈聞二人之風而興起者耶然二人之在
當時賢士大夫未聞有非之者則先生是行又孰得
而議之且一榮辱齊毀譽先生之為道然也亦豈有
假扵余言㢤亦豈有假扵余言㢤先生名濂其字景
濂今易其名曰玄貞子署其號曰仙華道士云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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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良序
    浦陽人物記序
浦陽人物記一書監縣㢘侯到官之𥘉年始請縣人
宋㬌濂氏譔成之記凢二卷分為五類合二十有九
人㢘矦将刻梓以傳而俾良為之序良竊以為置書
之原則翰林承旨歐陽公既言之矣而作者之意則
經筵撿討鄭君又言之矣将復何所云㢤雖然是縣
人物之盛其有繋扵山川之所鍾者或未之及良安
得忘言耶嗚呼浦陽扵婺為小縣其土地僅百里人
民不數萬無白金水銀丹砂石英鍾乳之貴無南金
珠璣瑇瑁犀象之珎無橘柚竹箭及他草木之殊異
頋獨扵人物之生不一而足其以忠孝貞莭著者有
之其以政事文學顯者有之層見疊出彬彬乎其盛
是果何為而然㢤盖山川之氣大則鍾而為人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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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而為貨寳動植之類所産者大則扵其小者嗇矣
郴州多白金水銀丹砂石英鍾乳與夫橘柚之包竹
箭之羙則未見其有魁竒忠信村徳之民交州多南
金珠璣瑇瑁犀象與夫草木之殊異則亦罕鍾乎其
人是又以其所産者小而扵其大者有或啬也嗚呼
亦孰若吾浦陽之鍾其大者㢤然世之人扵其小者
則徃徃知爱而夸張之至其大者則未有能宏捜廣
輯以著其盛以故浦陽之文献或不能勝夫郴交二
州之所鍾今㬌濂氏以不世出之才蒐羅廢墜扶剔
幽隐譔成乎此書使夫一縣之内數百年之間忠君
孝父之則施政為學之方以及女婦之&KR1688模莫不粲
然具俻交見乎吾前其視彼之區區土物之小者孰
得而孰失㢤吾見浦陽之為縣将自是而出色矣雖
然非㢘侯之汲汲扵表章又曷有是㢤㢘侯名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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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哈為政未㡬徳化大行盖詩之所謂愷悌君子者

    送欒宣使還省詩序
維陽栾君仲舉好學樂善敏扵為吏 丞相開府
公才之辟為其省宣使今以事抵浙東道過雙溪之
上扵是其弟架閣君與之為别者且三載一旦㑹之
是郡意甚歡洽巳而仲舉復命相府詰朝将行架閤
君悲四鳥之異林感三荆之分植遂賦近體詩一章
章八句以送之且詒郡庠諸友俾之交和以贈余方
叨居郡庠目覩珠玉可無一言以序其首竊聞漢蘇
子卿為中監時甞賦詩以别其兄有曰昔者甞相因
邈若胡與秦又曰惟念當别離思情日以新盖言兄
弟相近之時未甞不玩之以為常邈然若胡秦之不
相関及當離别之際不忍相舎方知兄弟之不可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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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情至此而日新矣今觀架閣是詩得非子卿之意
乎然子卿之詩特以兄弟之至情言之至扵出䖏之
大致則固未之有及也架閣則不然始之以私㤙而
䘚継之以公義爱兄忠君之心油然而並生讀其詩
可以知其為人矣以架閣之為人則仲舉之賢又可
知矣良既歆羡架閣之詩之羙而又慕其兄弟之皆
賢故樂書此以序之
    贈勾無山樵宋生序
曩者承平曰乆天下無事士之居其位者&KR0662以守常
襲故為軄業而智謀䧺偉非常之人無所用其材徃
徃退䖏山林老死而不出十數年来海内大乱豪傑
並起自武夫賤藝咸𬒳收采以用其所長則向之退
䖏不出者宜可翻然而起矣然智謀雄偉如宋君汝
章頋猶隐居勾無山中方以樵采自樂而不輕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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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何㢤汝章為學不事章句頗通戦國時事善機変
有膽畧尤慨然喜論兵當兩浙兵起每退偃一室以
黙計勝敗十不失一若汝章者可謂有用之竒士矣
余甞考近代賢村而恠士之為學多不適扵世用談
經術者徒知章句之當守而不知事情之或迂工文
學者又方務以言語聲偶摘裂相誇尚毎棄本而趍
末求其可用扵當時盖不數數然也世之人不賢者
恒多而賢者恒少幸而為賢者矣又或不足以用丗
何才難之若是歟苟一有其人焉幸而及出扵有為
之時可不為之貴重之歟今吾汝章以不䡖出之故
䘚至放棄山林為勾無一老樵此其可以嘻吁流涕
而為當世悲也雖然古有朱買臣者亦甞退隱㑹稽
山中賣薪以自給後竟厯居顯䆠時人謂之衣錦之
榮汝章其鄊人也年方壮而志方銳他日必不得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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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出又安知其不終爲丗用也㢤汝章出逰甫旬日
即歸勾無将從勾無求夫㮣諸山而豋之以窺東南
之故壌凢目之所寓皆我師用武䖏覧其形勝當必
有感扵中矣
    禱雨詩序
中書左丞某公署事之𥘉年天不雨自夏六月至于
秋七月禾盡槁民以病告公愀然憂形扵色扵是公
之賔佐合辞進曰公毋憂也古有桒林之祝雲漢之
祀皆所以致力扵神也天而不雨盍禱之神乎越翌
日丙午夜漏半公躬率郡縣百司赱神所以而不嘉
應公復與神約三日雨足丁未雨戊申雨已酉又雨
連雨數日而止民乃大喜咸以爲神之所賜而歸徳
焉金華戴良獨不謂然天以神和四時乳百穀于以
煦養其生息者也今乃嗇其施以病民必希吏之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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禱而後應是豈神之本心㢤非神之本心而乃章章
如是者盖公之精誠有以上格于天故也公之所以
上格于天者非在乎禱之之日也其素行固巳合扵
冥冥也乆矣是故無求而不得無感而不應也然則
禱之神非欤曰是也夫雨晹者天之所權也山川者
神之所伏也雨晹不時歲有飢饉則禱之山川之神
豈非天之髙且逺也不可以自聞不可以自見而寄
之神是神用天之權也故天使之雨神得而雨之天
不使之雨神固不得而雨之也公是以神其聦而天
無不聞也神其明而天無不見也無不聞無不見此
公之所以致夫雨也夫如是民固當視公爲神也扵
是民愈喜咸退而爲喜雨之詩以歸徳扵公且俾次
苐其言爲之序詩曰
維浙之東維黍芄芄今既穟矣伊誰之功維我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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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民如子撫綏輯寕俾安田里俾耕俾種俾耘俾耔
苗則既秀雨澤不時相君睠焉為民憂之誠之所感
天不我違山川出雲䧏以甘雨既優既渥厥施斯普
今之上腴昔也焦土今之彂榮昔也槁莾農人相慶
蹈舞蹁躚且歌且謡擊壌以言維今之雨匪䧏自天
維我相君錫此豐年稼之有秋匪由民力維我相君
錫此膏澤我有童烏捧腹歡如亦有黧老今可以飽
我聞我兵将討不庭有糇有粮可以唘行相君有心
與天為一維國維民咸食其徳田之多稼周人所羙
時之有年魯史所紀爰作此詩志今之喜頌我相君
令聞不巳
    章氏家乗序
善乎魏國韓公之言曰謹家牒而不忘孚其先者孝
之大也余觀章君三益家乗之作有以見君之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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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人之扵其宗不能無親踈之殺也聖人因之而制
服焉自再朞而至于三月而至于無服其禮有差也
其情有莭也雖然豈聖人之得巳㢤兄之子扵已為
從子若以吾父視之猶已之子也推而上之大父之
孫為從父兄弟曾大父之曽孫為從祖兄弟若以大
父曽大父視之猶巳之兄弟也又推而上之以至于
無服之親皆先丗一人之分也若以先丗視之皆巳
之同氣也尋流而知源尋葉而知根詎可以逺而忘
之㢤嗚呼此家牒之謹所以為孝之大也孝之大者
盖以先丗之心為心而不以一已之心為心也君之
是舉其殆庶㡬扵此者矣章氏丗為汴人至兵部尚
書始家泉之南安後自南安遷建之浦城自浦城遷
䖏之龍泉其間支系繁衍後先顯者以數百計丗逺
族殷漸至不可扵攷君乃疚心瘁志掇拾扵兵火焚
[006-7a]
棄之餘蒐輯扵道路間関之際倣諸史表遂為此編
其他遺言遺行與夫言有當質者又别為萹以見既
成使来告曰吾子雅知我盍遺一言以詔吾之子孫
使無違吾志余聞而歎曰世之士大夫其問學非不
富也辞章非不羙且麗也然或藉之以干利禄取榮
名足乎一已而已至其祖考之所自出支属之所由
分澷焉而不加省者豈少㢤而於宗人族子相視如
途之人者又豈少㢤君之用心乃如此其賢扵人亦
逺矣昔歐陽文忠公依漢年表為世譜而謂子孫不
知姓氏之所從以昩昭穆之叙者禽獸不若也今君
倣史表為是書既無媿扵攵忠矣而其所自序亦曰
子孫視為不急之務者非人也嗚呼君之用心其文
忠公之心乎勿替引之後之人勉乎㢤
    送人逰龍乕山序
[006-7b]
乃者海内分裂兵交日尋而廣信為郡實東南之要
衝當陳氏㩀上㳺即為其所侵奪及參政公奉命南
征提兵不過萬人舉一郡六縣如摧枯拉朽其後陳
既盛兵東窺以争是土而公之子某復班師徃救戰
敗陳兵擒其梟将若干人以歸由是陳失其勢遂縮
手歸武昌不敢順流而東父子一時何其偉㢤玉君
乃公之懿親自起兵時即在行間其所以佐公禁侵
掠止妄殺䘚使恩威並著為軍民所歸心者不一而
足自他人言之孰不欲同登仕版以稍自見于時而
君乃衣白衣日従文儒勝士相徃還每風清曰羙則
芒鞋竹杖訪赤松子扵北山弔沈隱矦扵雙溪于以
娯情烟渚宴景雲林且不知斯世之多故而是身之
在軍旅中也君為人曠逹可喜然好為汗澷㳺歳之
仲春将從金華南過信之貴溪登仙巖窺鬼公峯従
[006-8a]
入龍乕山㳺諸勝䖏龍虎山乃張道陵所居子孫世
其業至于今不替君去謁上清之故宫攬金沙之遺
迹道朋真侶徘徊後先此行當必有所遇矣然髙甍
巨桷斬爲荆榛㫁塹頽垣悽人心目盖陳氏之流毒
兹地也非一日君升髙而望歎其興亡欲求陳将就
擒之所而黎庶之散亡殆盡扵是覩山川之如昨念
人事之日非将遂執青莭從白蜺以與夫道朋真侶
㳺扵方之外囬視身世不啻如鴻毛之輕君亦竒士
也㢤嗟乎君既不用於世其材無所見獨觀其出䖏
之際㳺從嗜好之間可以見其志之有在矣故予扵
序别而具道之如此
    送楊州同知赴官序
和陽王秉彛氏由金華抵三衢既而以書來吿曰同
知三衢郡事某君今以秩滿調江都三衢人士咸賦
[006-8b]
詩以惜其去而右蕳之文非子之託而誰耶三衢距
僕僮百里逺行道之人多誦君之羙而獲稍知其為
人今又重以王君之命雖不能文詎得而辭諸僕聞
之郡府之軄惟别駕為易為盖有地千里有民累萬
而趋走之吏呵衞之䘚一皆視郡守為䧏殺然郡守
之任乃獨重任之重者責之所歸也别駕有郡守之
榮而無其責吾知其易為耳雖然方今天下多故兵
事未息郡縣之煩勞非復承平之比况江都當百戰
之餘城郭無居民官無苐舎空郊百里之外遺黎僅
數十家而巳當此之時而有戈甲之供億芻餉之轉
輸徃来之館勞郡守豈䏻獨任其責㢤吾見别駕之
難為也雖然古称江都多才學之士竊意其如漢之
劉瑜魏之陳琳唐之李善者猶徃徃避亂山谷間深
匿而未出君能訪其人而羅致之與之議官政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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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圖利害損益以行之則別駕之易為将在扵此乎
昔子㳺之治武成吾聖人首以得人為問僕因竊取
斯義以為序
    治平類要緫序
自古人君雖有出類㧞萃之資至扵治道之盛則未
始不由學而致此稽古學古之事所以見扵二帝三
王之書而二帝三王之治有非後世之所能及者良
以此耳周衰以来聖學不明為人君者㮣以古昔帝
王迂逺而難遵不過求所謂卑近淺陋之說以苟且
扵一時其能超出乎嘗卋者惟漢七制唐三宗之主
及趙宋諸君而巳然此十數君者亦僅賢扵後世之
庸主若夫二帝三王之盛治詎可同日而語㢤嗚呼
二帝三王&KR0662五百年而一逢由周之泊乃千餘年而
始有漢唐宋之為君然又不得與二帝三王並觀而
[006-9b]
稱極治之時何斯民之生扵後世者之不幸耶則夫
繼此而有國者其可不加之意耶加之意者亦在乎
學焉而已矣一日良與四明陳挳論至扵此以為人
君之學舎古昔帝王則無所取徴而古昔帝王之行
事見之扵經史者班班可考頋以自朝及夕萬㡬出
焉有未暇徧觀而盡察乃相為&KR0933取二帝三王致治
之由與漢唐宋為君之所以然及先民之格言史臣
之論賛㑹稡成書名之曰治平類要而定其標目凡
十篇君臨四方盖本諸道述君道萹苐一人君之軄
惟在用相述任相篇第二将用禦暴必善馭之述馭
将篇第三設官用人國之重事述用人篇第四民為
邦本愛以固之述愛民篇第五國之所頼莫重扵食
述足食篇第六去亂圗治非兵不可述制兵篇第七
刑以輔禮明慎為要述慎刑萹第入侫口覆邦貴在
[006-10a]
能逺述逺侫篇第九君能納諌斯無過舉述納諌篇
第十終焉良等俱以空踈之學謬叨為士之名其扵
纂脩固多蕳略然開基之主繼体之君苟䏻潜心扵
此竆討而深思之庶㡬由彼漢唐宋之為君以上追
二帝三王之盛治則稽古學古之效𣸪見扵今日而
此書之作要不為無小補矣是以忘其固陋而冐言
之伏惟留神省察國家幸甚
君道萹第一
天道運四時行君道明萬㡬理禹湯文武天下之大
聖也夏桀商&KR0605天下之大惡也而其所以為大聖大
惡之分者道之明與不明耳欲為君盡君道道者何
仁而巳矣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有此道也其失天
下也以不仁䘮此道也大㢤道乎其興亡之所繫乎
景前聖式後王述君道篇
[006-10b]
任相篇第二
人主不可以獨治也必有卿相輔佐之足任者然後
可以君天下盖卿相輔佐人主之基杖也所以上承
王命下統百司以治民庶以定邦國而治体之得失
國勢之安危繫爲昔黄帝任風后而天下治髙宗任
傳說而君徳脩盖皆得乎任相之道故也荀卿有曰
強國榮辱在扵取相其知言者㢤訂官箴謹侯度述
任相篇
馭将篇第三
古者國君有難召将而詔之曰社稷安危一在将軍
是則帝王馭将之遁惟在推誠以待之三代以䧏人
情日異扵古其待武士也始皆折之以氣而結之以
恩盖不折之以氣則流扵姑息而生驕不結之以恩
則過扵嚴肅而生怨生驕與怨非止費財玩冦之弊
[006-11a]
而有不戢自焚之患矣揚子雲曰馭得其道則天下
狙詐咸作使馭失其道則天下狙詐咸作敵後世欲
治之君可不&KR0827慮而慎行之述馭将篇
用人篇第四
書曰翕受敷施九徳咸事俊又在官百僚師師百工
惟時盖天子者一世人材之宗主也九徳之士所當
兼收並蓄布而用之使各随所長而施扵事則百官
皆賢而互相觀法百王皆治而不失其時矣然古之
用人必貴扵有徳而後世人主或以才藝取人而不
稽諸徳行故有才無徳之人咸得以進之噫徳成而
上藝成而下君子宜慎擇焉述用人篇
愛民篇第五
人情之所欲順之則安擾之則危故虞廷君臣相戒
必曰罔咈百姓以從巳之欲而太公之告文王亦曰
[006-11b]
利而勿害成而弗敗生而勿殺與而勿奪樂而勿苦
喜而勿怒此愛民之道也自是以後惟漢&KR1007錯論三
王之所以本人情者庶㡬近之以故文帝用其言而
以清净為治䘚至黎民醇厚刑措而不用愛民之道
其尚有出扵此乎傳曰重社稷故愛百姓愛百姓故
刑罰中殆謂是歟述愛民篇
足食篇第六
足食之道惟在於厚民盖民者財之府而財者民之
命也故善興國者必先義而後利善飬國者必先民
而後國先義而後利所以教民順也先民而後國所
以使民富也民苟順矣則國不至扵不利苟富矣則
國不至扵獨貧傳曰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又曰百
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其是之謂乎
法常典原人情述足食篇
[006-12a]
制兵篇第七
天生五材兵能撥亂故軒轅之興其戰七十征頑伐
鬼代不絶書兵其可去乎然考之古天子之兵止扵
六軍六軍之兵止扵六卿其出也則為士為䘚為旅
為軍為師其入也則有比有閭有黨有旅有州有郷
既無坐食之費復無長屯之苦烏有如後世之所謂
兵者㢤雖然田不井授賦民無藝而古制之不復乆
矣漢以来能以莭制伎繫耆定四方載之史册有足
徴焉纉戎功奮武衞述制兵篇
慎刑篇第八
古者大司寇以獄之成告于王王命三公叅聴之盖
刑者成也一成而不可變君子扵是而盡心焉嗚呼
刑扵聖人雖不得而廢之然非其得巳也是故不教
而民從上也以身教之也教之而後從次也以言教
[006-12b]
之也既不能教之以身又不能教之以言而民有弗
從者乃從而刑之下也刑之而當罪民固無所憾矣
又從而虐之苦之誣之抑之有罪無罪同歸扵非命
而死不亦大可哀乎書曰欽㢤欽㢤惟刑之恤㢤本
忠恕示欽恤𫐠慎刑篇
逺侫篇第九
自昔小人将竊取其權寵必先潜觀宻測覘伺上意
而迎人之盖以人主好悪之不同喜怒之難必不如
是不足以為容恱取媚之地故薛公事齊必視羙珥
所在以立其愛姬申不害相韓必視昭侯所恱以謀
其國事䜛侫之事君多合而少忤者大抵然也夫巧
言如簧詩人刺之利口覆邦聖人所惡有言者不必
有徳而侫者不知其仁為人上者可不有辨扵斯乎
述逺侫篇
[006-13a]
納諌篇第十
夫帝王之徳莫盛扵納諌君失扵上則臣𥙷扵下臣
諍扵下則君明扵上所繋重焉是故古之明王求諌
如不及納諌如轉圜諒直者嘉之訐犯者義之愚淺
者恕之狂誕者容之盖以已過難知惟恐其不聞也
尭設諌皷禹拜昌言上聖且爾况下此者乎易曰山
下有澤咸君子以虚受人述納諌篇
    春秋三傳纂玄序
錯薪刈楚披沙㨂金微事尚然而况扵學乎况扵聖
人之經有所蕪沒扵傳注者乎然則春秋之文昭揭
千古學士大夫徃徃童而習之白首不知其統緒之
㑹歸者無他亦惟傳家之言有以混淆其間故耳嗚
呼春秋辭尚簡嚴㳺夏之徒巳不能賛以一辭而吾
聖人之微言奥指果有待扵支離繁碎而後見耶傳
[006-13b]
春秋者有三曰左氏公羊氏穀梁氏然公穀主釋經
左氏主載事能令百代之下頗見本末而因以求意
者左氏之功為多然而義例宗指交出乎巫祝卜夢
之間讜言善訓不多扵委巷浮戯之語鱗雜米聚混
然難證而公糓之說又復互相弹射不可強通遂令
經意分裂而學者迷宗也良自蚤歲受讀郎嘗有病
扵斯尋繹之次因取三家之言稍加裁剪以掇其玄
要䟽之經文之下其扵一事之傳首尾異䖏者既得
以類而從而文意俱異各有可存者亦皆並立其語
然後随文覩義若網在綱雖行有刋句句有刋字非
復本文之舊而鋤荒屏翳使之日星垂而江河流者
不既有助乎方之刈椘㨂金之細不又有聞乎雖然
亦将蔵之篋笥以自俻遺忘而巳若夫優柔厭飫自
博而反約則三君子之成書在也予亦安敢有所取
[006-14a]
舎其間以為是經之蠧㢤
    黄氏南薫樓㑹飲詩序
庚申之秋余訪蘇太史先生于黄氏義門将自是入
越黄氏之老資深公堅留不聴去既而劉君養浩趙
生彦方亦相継至而吴矦子宇則固客授其家資深
悉宴之宅左之南薫樓歡洽殊甚養浩以此㑹雖出
邂逅然蘇先生来自城府彦方至自邑已與子宇舘
寓雖近而亦一居嚴陵一家烏傷萬山中不鄙謂余
又方囬自千里外一日畢集扵此豈偶也㢤覩江山
之如昨念人事之難常誠不宜以無紀資深之子仲
昭英㑓子弟也聞之喜躍即請以今夕復何夕共此
燈燭光分韻而余得此字先生且命書歲月遂序之
云而系之以詩曰
昔出念途阻今歸歎年駛㤗階謂乆平吾道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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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識余意𨳩筵集文史庶令歡宴餘悶懐爲之洗
談諧皆素心倡和盡知已此㑹諒難數不樂将何俟
九靈山房集卷之六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