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510 禮部集-元-吳師道 (master)


[018-1a]
欽定四庫全書
 禮部集卷十八     元 吳師道 撰
  題䟦
   儀禮經注㸃校記異後題
昔昌黎韓公甞患儀禮難讀讀之難故讀者少而善本
亦少也永嘉張淳忠甫校定又别為一書以識其誤號
為精密而朱子猶笑其不能正釋文之謬故其輯經傳
集解考正文字詳著條下幸惠後學大矣許君益之㸃
[018-1b]
抺是書按據注䟽參以朱子所定將使讀者不患其難
獨不鄙夷而以下教時時一二小見特効之君或有取
焉往復數年必欲毫髪無恨而後已本既定傳藏于家
杜君原父令其徒蒋師文傳㸃君又見東萊吕子㸃校
本且記與令本異者見示盖吕以成都石經校印本標
其異者于上而注中多改塗增字其標者意兩存之而
塗改則斷以己意此非吕子不敢也攷之吕集附録從
子喬年記吕子標抺書首出儀禮豈即此本耶凡吕子
[018-2a]
所標抺必㸃句讀吾鄉故家所藏史記資治通鑑之類
可証也喬年謂一字一句㸃畫皆有深意而所得之精
多見于此愚因杜君而獲此又豈非幸歟顧未及示許
君擕以逺行暨歸則君已殁而不及見矣今所録自䘮
服後缺其句讀與許君不同者除改字再句勿論凡十
有三條欲質而無從固所深恨然十一卷中不同者僅
止此條餘無不合益歎君之精詣絶識使及見之當有
以自信而世之未知君者于此亦可以見其學矣吕本
[018-2b]
雖非完尤當寳惜恐其久而放失者也謹著標字于前
而並列二家占句之異于後且序其所以然者若夫學
者有志于古而求通聖人之制度而又䆒觀先儒之用
心則有全書在焉
   靈棋經後題
靈棋經卜占法也隋經籍志有十二靈棋卜經一卷其
法用十二子上中下各四擲而布之視其所得之卦而
斷之以其辭除隂漫無象卦凡一百二十有四繇辭古
[018-3a]
雅似焦贛易林南齊江溢嘗占得金盌玉盃之辭今見
初吉卦晁無咎求志賦訊黄石以吉㓙兮棋十二而星
羅曰繇小而棋大兮何有顛沛今見卷首昇騰卦張宣
公云其家先魏公所藏其説甚有理以十二子騐隂陽
竒耦之數若隂勝陽必不佳在静江時旱卜云堂上流
水堂下行舟已而果雨今見隂掌卦上句作中庭水深
文㣲異按其書有曰一本云云此或别傳也王伯厚紀
聞引異苑謂出張文成受法于黄石公行師用兵萬不
[018-3b]
失一東方朔密以占衆事愚謂此亦後人依託傳會今
其書有商山四皓養行道之言文成四皓並時安得有
此知不然也宣公目之以有理而發明其説以見其所
以靈非苟然者隂陽在天地間不可相無然聖人之于
易也甞崇陽而抑隂進陽而退隂陽勝隂者常吉隂勝
陽者常㓙莫非自然之理也是法窺見此妙雖㣲黄石
文成亦豈常人也哉予家先大父畜此書甚敬信之紙
背有紹興十一年棋兵官記所占騐事三象内第七卦
[018-4a]
為人剪去嵗久紙爛祭法以後殘缺俾兒軰重冩因題
   時所性文鈔後題
吾邦素為文物之淵宋乾淳中東萊吕成公倡明正學
四方來者至千餘人而莫盛于婺清江時氏名鑄字夀
卿者公同年進士與弟鋹長卿率其家羣從子弟十數
人悉從公游又為婺之盛若澐若瀾若涇尤時氏之秀
成公輯書説自秦誓泝洛誥未畢而卒瀾以平昔所聞
纂成之今所行書傳是也少章字天彛瀾之季子雖不
[018-4b]
及公門而習聞父兄已熟又天才絶出能推明闡大之
著撰為最多鄉先軰中傑然者也某早聞先生長者稱
其文極意訪求始于親友陳氏得所性前稿十卷時子
自序云新天子即位之十九年年四十有五盖淳祐癸
卯也其詩文各以類從謂是料簡十分之一爾次于金
華游氏見所性藁類分而無卷其所作逮寳祐末似是
晚歲全書欲假而不可意甞慊然也近從葉君審言得
所性叢稿起嘉定甲戌止淳祐壬缺/惟用編年不復銓
[018-5a]
序凡三十六卷而第九卷至十六卷缺幸獲傳鈔而又
恨其不全因念非得游氏本不能足之間語葉君君假
以來于是復為鈔補而總為目録記之合詩文數千篇
為二十册亦盛矣其中有繫于經史者易序賛詩論語
孟子贅説讀二漢史雜書戰國䇿襍事篇若其易詩書
論孟大義六十餘卷春秋四志八表日記二十餘册皆
無所考則今之所得又特其細者而已盖甞稽諸成公
之教主乎義理而不遺度數之㣲本乎經術而不廢詞
[018-5b]
藻之華故舉業課試之文獨麗澤兼行其所以作人盖
本末具舉能進于是者亦戞乎難矣今觀時子之學根
極宏深貫穿幽邃凡三代而上皇帝聖賢之奥秦漢而
下成敗治亂英雄才智設施之畧無所不窺詩出入諸
家由盛唐而上追晉魏文用師法泝宋東都以前而逮
古作者峻㓗精工法度森嚴豈惟雄視吾邦盖一代之
偉才也矧其知尊考亭之學而敬其徒如稱張丈元德/李敬子燔先生
白鹿洞諸作及吾/鄉王何二公之類議論未嘗少悖可謂無忝成公之門
[018-6a]
者矣年餘五十始登一第用薦者擢史館簡閲未上而
罷固其自負高忌者中之所致脱益落落子女俱䘮㷀
然自傷恐枉平生之心乃手自編次具見其所為序冀
覧者毋以露才誚我哀而存之愚嘗讀而深察其意往
往見其嘆時世之衰叔陽德之標季凛乎旦夕之憂而
悲夫嘻嘻者之猶不悟也則其自傷又豈獨文而已哉
然異時士以文取顯耀時子之文何啻度越時軰千百
而卒窮以死彼其傷時人之不知而猶冀後人之知使
[018-6b]
後來果有知之者豈不足以慰斯人于九原而塞其悲
也哉此予之所以拳拳而不能自已也比甞過清江問
其故居高甍大第化為飛塵百年文獻埽迹無餘幸是
編猶存豈可使冺冺沉没傳而廣之可也古今作者之
文嘗患于多少則易傳時子甞自料簡豈亦慮此萬一
遇賢而有力者依倣昔所料簡為之刋布亦易事耳世
未必無其人也姑識于此以俟
   桞常博所藏禊帖後題
[018-7a]
定武蘭亭昭陵舊石既亡薛道祖摹刻僅存遂為他本
之冠宋季賈似道購求東南士大夫所藏委其客廖瑩
中簡較諸本剟取字之善者以磬命國工王用和刻之
號為最精亞于薛本餘盡下品也趙公子昻書法妙近
世每愛臨禊帖既没亦為難得今道傳常博具有之聨
為一卷真可謂三絶矣薛本初屬瑩中今在申屠大用
亷訪家賈本或云史八右丞取去今道傳乃于吳君章
副樞家榻得之二刻猶傳定武典刑未冺冺也因念賈
[018-7b]
氏迷國怙權假文藝粉餙一時以才伎自効若瑩中者
盖深知古人筆意然不特此耳其所校刻九經今亦為
天下善本視蘭亭功又過焉是雖不以人廢若其黨附
之罪則公以此而少恕也士之所從可不慎哉可不慎

   題胡古愚所作大拙先生傳後
栁栁州賦愚溪以愚自命而又言雖不合于俗頗以文
墨自慰潄滌萬物牢籠百態而無所避之盖不甘于愚
[018-8a]
也他日寓詞乞巧抱拙終身人或以為未然東易胡君
古愚為大拙先生陳信作傳大槩言其淡泊迂滯不利
進取至稱其能文章喜詩善書則又有不拙者存殆亦
愚溪之意夫胡君既自比于古之愚者矣而見大拙則
又喜為之書流傳京師諸公從而賛述之以古愚之言
不妄故也栁州不能使人信其拙而先生得胡君而信
其真拙者歟
   題東坡所贈李方叔詩真蹟後
[018-8b]
李方叔以文學受知大蘇公知貢舉欲取而失之卒不
第而終觀公此詩深自愧咎盖惜當時之失士而非以
為己私畧不置嫌疑其間廣大光明有古人之風焉異
時方叔祭公文云皇天后土明一生忠義之心名山大
川還千古英靈之氣感慨激烈遺佚而不怨兩賢哉大
方者字允蹈楊誠齋嘗稱其少作思故鄉賦似耶居寔
及舉其詩警句數聨云晚以鶡冠為雜買塲此卷中或
記汪季路語其嘗投謁曾覿覿以啟阜陵不契而罷夫
[018-9a]
因覿以求知謬矣使其知名托楊公以傳則不為此可
也烏乎士之處世或附青雲以顯或附泥塗而汙觀于
李氏子孫者可以審所擇矣
   䟦王荆公手書
丞相荆公與人書間每有匆匆字先儒謂丞相何縁有
許多忙廹時今此帖亦云俗事紛紛滅裂上問豈以為
信筆常語而不之察耶公書字學王濛要為蕭散髙逺
非餘人所可及也
[018-9b]
   致嚴堂記䟦
浮屠氏割恩棄愛自放于禮法之外儒者之道判乎不
能入也孝經曰祭則致其嚴此儒者之言而祭則儒者
之禮也惠本師以是名其堂何居竊聞宏明普炤大師
者惠本之父也以父為師殁而奉焉故堂所以名之也
烏乎父子之道天性也墨者夷之厚葬其親孟子知其
心有所不安而故詰之施由親始一言又其本心之明
不可得而息者是以卒能慨然而受命今之惠本有取
[018-10a]
于夫子致嚴之詞其過人逺矣使有孟子者因其明以
發之則一歸于正豈出于夷之下哉
   劉謙字説後題
程子曰有其德而不居謂之謙其釋大象曰外卑下而
内藴髙大朱子亦曰以卑藴髙謙之象也國子劉生名
謙前歐陽祭酒字以藴高且發明有而不居之説以告
之其義取程朱正矣頃愚嘗讀易至是卦竊以為一陽
在五隂之中九三為成卦之主通一卦觀之則亦小藴
[018-10b]
大卑藴尊虛藴實之象雖與上下二象地中有山異而
義亦無不合故彖經曰謙亨君子有終而傳曰謙尊而
光卑而不可踰君子之終也惟九三一爻獨曰君子有
終其與彖合聖人之所指亦百在矣因生示此卷故輙
附其説以就正于有道焉
   舒嚕元帥復姓卷䟦
契丹肇迹唐末盛强于五季舒嚕者其后族姓也又以
蕭並稱徵諸史可見金滅遼改舒嚕為舒穆嚕以其國
[018-11a]
賤者之稱不道甚矣今雲南元帥存道公抗言于朝而
復其故雪數百年之恥而攄祖考之憤其志可謂壯矣
孟子曰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也以惡
姓妄加諸人有不可改乎此所謂自外至者也然卷中
有謂舒嚕為蕭系出梁武梁武在江左與朔漠殊絶不
知何所㨿也後世之崛起特興而自為姓或與舊姓同
者多矣奚必出于一耶願從存道問焉以祛所疑
   道源文獻録後題
[018-11b]
宋慶元中趙忠定公之貶朱子偽學之禁至今言之者
未嘗不為之切齒痛心也小人欲空天下之善類者必
加以黨之名自司馬文正公主程子而黨論起趙忠簡
公復收召程氏門人而道學禁至是復詆以偽凡三變
矣馬公幾至斵棺二趙皆死逺方而程朱僅免其禍可
謂烈矣夫道䘮千數百年至斯人而明大賢固所尊信
小人豈能誠服宜其嫉詆而欲害之深也忠定有定䇿
大勲誠貫日月當時不察而至此極則尤可憾爾烏乎
[018-12a]
天不欲道之昌耶則奚為而生斯人也天寔生斯人又
奚為而滋是禍也此宋之所以不競也崇寧黨碑立而
天下為靖康紹興正人逐而國勢為江左慶元偽禁又
甚則勢愈&KR1370而時益季幸而侂胄之誅足以頗申士氣
章顯于其後者僅足以矯前失迹其君臣有負于天之
啟佑斯道者固已多矣我朝許文正公得朱子之學以
佐聖祖夫其地之相絶世之相後也而其志若合符節
豈非異哉上頼天縱聰明宏度卓越崇厲表章而程朱
[018-12b]
氏之書遂衣被四海道之大明未有若今日者兹固排
禁扼塞者有以啟之于是而知天意之真有在也忠定
諸孫某録其祖之言行出處而并附以諸儒名之曰道
源文獻録烏乎朱子之道行則忠定之志不没兹固相
為無窮而其可以為世戒者尤著也是編其有不傳哉
   䟦東坡枯木竹石楊補之墨梅
右東坡先生枯木竹石及逃然楊補之墨梅折枝二作
雖不同時皆絶品也坡公一代宗工使補之早及其門
[018-13a]
被賞識豈減文與可李伯時軰者哉然坡公之畫人見
之者特以為文章學行之餘事而補之為人有高節文
詞字畫皆清雅遒麗而世獨以梅稱士之藝名者真乃
不幸哉
   趙明仲所藏姚子敬書高彦敬詩
房山高尚書與吳興姚先生人品高勝故其詞章翰墨
自有天趣此卷姚書高詩詩似王維張籍書似楊凝式
上沂王大令使人想見其翛然埃壒之表宜夫二人者
[018-13b]
之相得為深也某于高公聲迹不相及子敬則間東西
州皇慶中有孫伯勞者出子敬所書陸氏館中諸詩及
手選樂府一帙小楷極精欣慕之甚嘗作詩送孫以末
章致意暨趙君明仲往來吾州則知子敬為詳而明仲
亦且過稱予以欺子敬交以未識為恨耳泰定初明仲
為常山簿相見則曰子敬亡矣為言其一月前似疾非
疾屏居敷山中絶食惟日飲水曰人腸胃穢惡皆食所
致吾將以是蕩滌而澿清之家人來候者悉遣歸留一
[018-14a]
子侍明日語子曰汝知之乎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命
扶起坐而逝烏乎其死亡之際如此世之知之者特末
耳明仲以予雅敬之故見輙道子敬事謹識而不忘時
距其殁已七年今又十八年矣明仲子肅擕此卷來京
師邀予題因記前語明仲見之能無感乎
   坡公書東臯子傳
昌黎韓公謂醉鄉之徒偃蹇不與世接猶未能平其心
于是焉托昏㝠以逃者也東坡謫惠州日自釀酒與野
[018-14b]
人道士同醉殆亦有托焉爾其自言飲少而見人酣適
則同其樂者未知視屈大夫餔糟啜醨之意何如也某
性不解飲飲不至一合數年前因强飲致目眚腸癖今
遂根著不去聞盃&KR0902之氣則疾為之動盖絶交矣然在
官居鄉宴集未甞不與不敢以己之不飲而妨人之飲
每低首煦煦導人為歡而與之處者祗見其枯燥嚴冷
以為厭苦近覺其然一切謝拒遂無復與為傳侣者雖
欲效東臯子東坡翁所為不可得矣因覧此卷為之太
[018-15a]

   許益之秋夜雜興詩
右古詩十二首白雲先生許君益之之所作也乙亥之
夏某病目甚劇至秋稍平則以文字承教于君君勸以
損讀省思母為此無益也一日忽寄是詩來且以詩言
之曰吾欲子之見之爾慎母和也盖君平時罕作詩以
為不發于興趣之真不闗于義理之㣲不病而呻吟者
皆非也然則此豈苟作哉觀其文貌音節上泝晉魏而
[018-15b]
寄興高逺㫖味淵泳則有得于紫陽夫子感興之遺者
也既不鄙而教我又慮其苦心動疾而愛我君之于我
乃至此哉後二年而君卒又二年某歸自江東始克拜
其墓下絶響僅存手墨如故嗟九原之不作悼知已之
寔稀因叙梗槩于後為之輟筆泫然
   司馬丞相人物記
右温國司馬文正公人物記考其間書元祐元年或書
丙寅正公為相時也盖因其所見所接者記之而時疏
[018-16a]
其才行賢否于下他日所以黜陟進退者在此亦昔人
夾袋之意真宰相職業也當是時公已有疾方延見天
下士大夫不舎日夜而又手自䟽冩不以為勞則雖周
公之吐哺握髪其何以異于此哉天不少延不得究其
引用忠賢之志而所記如蔡京卞曾布軰亦未知其何
以處之也烏乎惜哉此册有宋孝宗標題史彌逺䟦語
彌逺能言進賢退不肖為宰相能事而身自戾之亦一
鍳也元識二十七葉今缺一二藏貞獻公孫璉家
[018-16b]
   題危太朴所藏諸卷
    范徳機墨蹟
昔人稱道所美于其人則曰風塵物表于其文則曰不
食煙火語于其字畵則曰蕭然有林下風今觀范君德
機詞翰而想其人真足以當之矣至治元年某試禮部
君時為彌封官已徃謁則已赴江西之憲幕矣遂不獲
識至今以為恨耳
    又
[018-17a]
予讀范君詩至雨止修竹間流螢夜深至洒然異之聞
之太朴曰昔與先生秋夜不寐㣲步山中得此句喜甚
且曰語太幽殆類鬼詩當以他語映帶之因足成此章
今觀中仲䟦語知竒寳横前識者無不能辨之也
    吳草廬遺墨
春秋春王正月之説愚甞按據經傳定以為周正改而
未敢自信也竊謂最可據者左氏云王周正月杜征南
注周王之正月也因覧征南長厯凡天時星日之紀既
[018-17b]
無不合則証騐尤顯謂此足以决之矣今觀草廬呉公
考律厯志商太甲周文王冬至在十二月周武王師初
發以殷十二月戊子後三日得周正月辛卯朔其後大
寒在二月驚蟄在三月時以驚蟄為/建寅月中氣然後有以信愚説
之亦可信也太朴以此示教豈非幸耶又獲觀勉務實
學諸詩及往復書翰期奨甚至太朴方以文學名動京
師選入延閣繼今發揚推演出其所謂有原者真不負
其師之訓哉
[018-18a]
    包恢宏齋所作約齋説
約之為義前説詳矣竊觀先儒釋經必以所釋字貼本
文又隨其意而上下之然後其義可得而通焉以約之約
固為少然曰處少則不順故以窮困釋之約禮之約固
為要然曰要之以理則不通若曰反而束之以極其要
則善也守約所守者約也説約説到至約也所守者約
之約要也説約之約與詳對少而要也是皆不可以不
察也詳説之約又專以説言而與諸條不同也夫析理
[018-18b]
不精則服行必差苟例視之以訓詁之學而務儱侗宏
濶之言好同而惡異喜大而恥小其弊可勝既哉
    文丞相與危公書
文丞相後來忠義軒天地人所共知當其在庶僚外郡
而與之託交惓惓禮意不少怠若危君子仁者非有過
人之識其能若是哉丞相權直學士院時草詔以義切
責賈似道忤意遷罷終抗不阿危君宰仁和聞賈欲薦
擢之即解印綬去盖其志節之合如此宜其以類而相
[018-19a]
求也乃若以夙學碩儒自居而附麗權奸奉行其法以
厲民者有之矣視此能無愧乎
    虞學士書南豐擬峴臺記荆公詩及所作曾
    文定公祠堂記
南豐先生記擬峴臺謂其山溪之形儗乎峴山也使他
人屬筆必更引羊叔子事而先生終篇但述風物游觀
之勝與夫裴使君簡静之治而已盖衆人之所以必言
乃先生之所不必言也王文公詩則終始引羊叔子以
[018-19b]
致美裴君盖賦詠之作又與紀實不同各一竒也邵庵
虞公並取以書之厥有㫖哉又嘗聞先生既為臺記裴
畀田若干畆即先生所置義田在今臨川後湖者此亦
竒事虞公記先生祠叙義田而不及此何耶
范文正置義田于蘇子孫至今遵守不廢嘗嘆以為世
之若此者一家耳今讀虞公所著南豐先生祠堂記知
先生亦有義田在臨川金溪二縣世守規約與范氏不
殊兩家盛德之長異哉夫以范公之忠義功名天下所
[018-20a]
倚頼而甫參大政以没位不滿德焉曾氏三兄弟子宣
為相子開終翰先生止西掖名位有差子開雖亦賢而
魁然以儒學文章重者莫先生若也嗟夫宋之賢人君
子若范公之與先生者希矣其君之國不能保而二家
之田獨至今存自將傳之無窮則當時不究其施有人
足恨而其子孫所以為憑藉扶持者又豈竭其勢力之
所可能者觀于此者足以有省矣
文定公初置義田令本房子孫不得食文昭公增置田
[018-20b]
乃令食之太朴熟見其家規約云爾文定之不自私文
昭之均其施皆可喜也
   題牟成父所作鄧平仲小傳及濟邸事畧後
隆山牟君成父之父祖仕宋皆有列于朝君早侍左右
凢典章故實具能言之號稱博洽此其書鄧平仲及濟
邸事以遺曹士𢎞者盖士𢎞以史事自任故屬之如此
吳曦之誅寔楊巨源結李好義舉義之功為安丙軰媢
忌揜沒今陳監丞衆仲䟦語舉以為言當矣前代記曦
[018-21a]
之事詳者惟李心傳嘗讀其朝野雜記亦畧于巨源近
有續陳均宋編年者頗載巨源事而多舛錯雖能書安
丙殺其叅議官楊巨源而復以擅殺孫忠鋭之罪歸之
大槩當時功歸于丙故其事不白惟俞文豹吹劒録其
載巨源本末併所撰治書及丙與彭輅謀奪巨源兵令
樊世顯殺之于大安城下又言其妻子流離困苦狀使
人憤惋蜀多義士編年亦並載平仲之志壯矣使牟君
不記世未必知之也史彌逺廢濟邸罪狀明著宋季諸
[018-21b]
公文字班班可見鄭清之乃自附于善類者故牟君特
發其隱耳韓昌黎所謂誅奸諛于既死發潜德之幽光
牟君所記二事有焉然予又嘗見方囬䟦某人寳慶録
謂濟邸切齒楊后彌逺所為于是彌逺與后密謀廢之
彌逺既訪求得理宗楊后欲見其人因䇿士日令理宗
入内庭后于簾中審視之計遂定今牟君謂寧宗崩彌
逺夜召理宗入使楊谷楊石白后后持不可七往返以
危言脅之乃從與方所記異以事推之方記當是也予
[018-22a]
疇昔好聽遺老之談説見稗官野史有可以偹紀述者
輙不忍棄如俞方所云皆録藏于家今不能悉記姑誦
其畧以附焉吁牟君予不及識今不可復作矣吾儕之
晚出者亦且老後來尚復有談及此者乎良可慨已
   荅陳衆仲問吹劒録
承問俞文豹吹劒録舊在宣城吳子彦家閲其先丞相
履齋公藏書見之中載楊巨源誅吳曦事為安丙媢忌
殺之讀之使人憤痛又一段陸子遹宰溧陽以田六千
[018-22b]
餘畆獻史彌逺大為民害其事亦可怒俞括蒼人文字
一册著論詆諸葛孔明云其兄文虎嘗以其説應舉又
記朱文公列唐仲友仲友在台州時眷一官妓嚴蕋奴
者文公捕送獄值某提刑行部問意欲何處去妓賦詞
以荅有去也如何去住云云遂釋之俞謂文公遷怒見
其議論乖異遂不全抄止録楊陸二事及雜説數條于
楊事意欲拈出以矯史氏之失其帋雜夾書帙中久不
見未能抄上雜記也李好義後為總管嘗于元夕賦望
[018-23a]
江南云思徃事白盡少年鬚曾率三軍平國難沿邊四
郡一齊收逆黨竟封矦元宵夜燈火閙啾啾㕔上一員
閒總管門前幾個紙燈毬簫鼓勝皇州此乃久不遷怏
怏語一小説中見此而續宋編年乃於曦誅數月後開/禧
二年二/月誅曦載李好義遇毒死又不知如何也方虛谷亦熟
前朝事記寧宗崩夜召理宗入内一事尤偹他日執事
當筆討論當詳録以呈或可為涓埃之助云爾
   張氏先世勅黄後題
[018-23b]
右故宋勅黄三道敷文閣待制張公運與其子監𣙜貨
務曼容之所受也張氏世居信貴溪裔出唐相文瓘至
待制父子仕南渡後繼有顯者入國朝開府以𤣥教興
偹極寵榮羣從子皆列在守牧開府之孫德隆寳藏此
軸不惟見其家世之盛而前代典故如太廟行禮及疏
决編排引見差官既除官告身外又復降勅因可攷也
三勅在紹興二十八年三十一年隆興元年前後首相
則湯思退中則陳康伯當秦檜既死孝宗勵志之初而
[018-24a]
思退復用當時事勢并可知矣
𣙜貨交代潘慈明乃吾蘭溪人紹興二十一年進士嘗
知江州建濓溪書院朱子為作記者仕至秘書丞荆湖
北路轉運判官亦名士宜附于此
   張氏墓銘後
士生有純茂之行被于一家一鄉而不能逹之逺有通
敏之才見于一官一事而不能顯于世至于終老隱約
漠然不與世聞予讀餘杭張元甫誌銘而考其平生殆
[018-24b]
若前之所云而深可謂喜幸者有子也君之次子今龍
溪主簿舜咨有雋才而多藝長于從政既得禄及見親
老夀以没距今且七年來調官京師歸而營葬懼隱德
之弗章也求能文詞者銘以掲諸墓上時陳衆仲監丞
張仲舉助教與某同在國子學皆素與舜咨友善者于
是仲舉狀其行衆仲為之銘而俾愚書之以助成其志
焉嗚呼人子楊名以終孝而能以善繼者揚名之實也
君子立言以垂逺而言之足信者傳逺之道也舜咨既
[018-25a]
能孝而陳張之言皆足以取信矣余之書固不足以為
輕重而亦不敢以辭故為之書而識其後以貽之爾
   蘇御史治獄記
獄重事也斷獄難事也愚嘗身親州縣而信其然矣比
嵗五府官决囚亦以屬吏詣府受約束見其羣坐一堂
之上讞議可否動多牽制而專者又病于愎乃若便文
自營曲致疑似以開緩縱應悉論决者必留一二而不
肯盡至若幽隱之寃鍜鍊之誣徃徃而有則未嘗䆒心
[018-25b]
察之盖其假活人之名以沽隂德而不知隂德之在此
所存既偏則當明者闇此通患也古之論治獄之道者
曰明允曰中曰敬曰慎曰審曰勤曰哀矜曰平恕有一
于此足以為之本未有不能是而可以司民之命也今
觀蘇公伯修為御史時治獄記十餘事竊為之太息公
所蒞湖北一道同列者衆矣㣲公則出入之誤尚誰覺
之哉嗚呼獄也者造物不能使之生長吏不能使之死
死者可生生者不憾于死其惟蘇公乎吾是以推本為
[018-26a]
言之也朝廷患獄囚之多滯三嵗遣官一詣諸道决之
此良法也近復尼不行殆必有其故矣使人人如蘇公
復何慮乎
   吕文穆公誥詞
吕文穆公既相宋其從子文靖公文靖公之子正獻公
皆相繼相為名臣世家與宋始終文穆世居河南文靖
由夀春徙開封建炎渡江裔孫一派僑居吾婺于是東
萊先生出焉先生之祖父暨其季大愚忠公皆葬武義
[018-26b]
縣之朋招山吕氏遂為婺之望族近益衰㣲凡譜牒告
身遺像之屬為人所購售至冐稱苖裔者有之竊嘗為
之嘆息兹來京師獲見文穆進封徐國公加食邑誥一
通盖祥符元年東封泰山霈澤也九世孫某所藏故物
宛然典刑如在非賢子孫不能世守也伯温昆季方進
膺華要河南之世復興又安得不為之深喜乎
   唐鄭渾告身後題
唐神䇿禁兵官者典領其將校之選重矣今觀鄭公告
[018-27a]
身稱左神䇿軍散畨兵馬使押衙銀青光禄大夫簡校
國子祭酒兼御史中丞上柱國鄭渾可越州都督府司
馬餘如故按兵馬使押衙職事官也銀青光禄大夫階
官也祭酒檢校官也中丞兼官也上柱國勲官也今都
督府司馬後告下有守字次兼官上唐制職事官高者
稱守詞云雅宜進秩則亦非正任也餘如故者他皆無
改也與訾守思同制詞云依前件則守思亦授是官也
詞云共揚禁壘之威則未嘗出外越府都督必在神䇿
[018-27b]
軍者遥領無疑也此大順元年十月當昭宗時中人執
國柄强臣悍將充斥内外而鄭公乃以忠勤被褒亦異
矣今幾五百年子孫猶得承其家寳藏此誥豈非忠勤
之世有永而弗替歟裔孫元椿自閩來京介友人缺/
善書求識其卷因以示王伯循待制考訂已悉輙復以
所見附于後云
   汪氏浯村詩䟦
浯水出琅邪靈門縣元次山中興頌湘江東西中直浯
[018-28a]
溪盖磨厓處也浯水罕見稱而浯溪特著則以次山故
爾嘗見次山名零陵七泉皆于字旁加水浯溪之浯亦
此類至峿臺之加山塘亭之加土可見其皆以意為之
也新安汪氏改其所居吳村為吾又加水為浯其慕次
山者歟今讀其所自為記謂與世聱牙樂于隱遯叟信
乎其慕次山也次山邈矣叟不徒慕乎其外而慕乎其
中異時浯村之名亦將大著于世豈獨浯溪也哉
   辛酉進士題名後題
[018-28b]
至治初元某叅與奏名今二十有二年矣六十有四人
者東西南北聲迹之相聞盖少兹來學館幸睹題名升
沉存没尤不勝其可慨矣惟吾榜得人見稱為盛政事
文學布在中外者夫人能厯數之若愚之不才而厠其
間則未知指目者之謂何也然前瞻後顧警諫振飭以
無貽諸公羞則亦不敢不勉而名位之不逮則非所愧
也同年翰林待制趙君伯器以摹本綴帙見示因書其

[018-29a]
   又
至元六年秋某被國子助教之命時李好文惟中自浙
東憲僉入為司業同北上繼而惟中别除一時同年多
在成均者司業王思誠致道監丞司&KR1561彦恭典簿趙璉
伯器明年至正改元惟中擢祭酒某亦忝進愽士致道
彦恭皆以御史選出僉諸道憲伯器遷刑部主事又明
年惟中為西臺治書侍御史伯器遷今官至正後自外
任入者寳源庫提舉舍克赫子正秘書大監巴圖爾丹
[018-29b]
至道侍儀使廉惠山哈雅公亮禮部侍郎台哈布哈兼善
子正不久卒官兼善近出守紹興今在京師者惟伯器
致道公亮暨某四人中間聚散可見自始至今相與最
久者伯器耳然某與伯器不但同年之好自其祖貞獻
公時受知于今三世餘三十年他人無是也兹其所以
為尤厚也歟
   米元暉雲山圖
徃年過京口登北固眺金焦俯臨大江時春雨初霽江
[018-30a]
上諸山雲氣漲漫岡嶺出没林樹隱見恨無老杜盪胸
之句為之登揮乃今倐見此圖知海岳菴中人筆力之
妙能盡得予當日所睹掩卷追念不覺惘然
 書法畫法至元章元暉父子而變盖其書以放易莊
 畫以簡代密然于放而得妍簡而不失工則二子之
 所長也
   李西臺書
唐詩文體凡屢變晚季遂不逮惟書字迄三百年猶有
[018-30b]
貞觀永徽以來風骨氣韻李西臺雖在宋初實唐人書
法之終也過此則益變而下矣乃知古人法度能世守
之未有不善者筆札細事爾可以考世變焉
   題儀禮㸃本後
北山何先生標㸃儀禮其本用永嘉張淳所校定者某
從其曾孫景瞻借得之欲求善本傳繇而不可得一日
三衢程國表來相與觀其書自言適有永嘉本當以見
遺之未幾果令其子持至為之喜不自勝殆天有以相
[018-31a]
吾志也時方苦痁疾兩月餘羸瘠委頓又二月既望癉
熱雖去而餘症未平陳布朱黄奮然命筆人咸勸其不
宜終日僂坐勞手目力者應之曰吾樂此病非所䘏也
起十七日至二十九日而畢夫以難讀之書使按考注
疏切訂文義以分句讀非數月之功不可今蒙先正之
成而趣辦于半月之間可謂易矣然自今方熟復詳玩
䆒前人之用心以通十七篇之奥其敢曰易乎哉使吾
後之人知得是編之若有相而病且不敢廢學如此則
[018-31b]
庻其寳愛誦習而亦不敢以易視之尤吾之所望也張
淳校本朱子猶有未滿今先生間標一二于字音圈法
甚畧或發一二字而餘不及盖使人必其自求之耳今
悉仍其舊而不敢有所增也
   書荀子後
頃年因讀史記諸書紀荀子嵗月而有所疑因叅攷其
説今觀唐仲友考定以為卿遊齊去宣王世逺皆在襄
王時盖王一説也性惡一言大本已失唐論澁縮而不
[018-32a]
敢書末謂李斯韓非非師之過吁何其異也心術之㣲
固可即此而見矣
吳郡錢佃耕道刋此書于江西漕司據元豐監本參校
自謂特為精好而陳振孫書録亦推其視他本最為完
善今考之則文字訛舛甚多二公盖未嘗細察也校刻
之難可不慎歟嘉定中權知隆興滕强恕再取漫㓕者
新之亦未及此强恕字仁伯金華人
再考荀卿嵗月春申君死當楚考烈王二十五年齊王
[018-32b]
建之二十七年自齊宣王至此為八十六年據鑑大事
記宣王在位二十九年則為七十六年上至宣王元年
凡一百年大事記宣王十八年書聚學士稷下卿年五
十始遊齊必在此後逮春申君死當九十餘不可謂卿
不及見宣王也唐氏又以孟子在宣王時卿何不相值
按通鑑宣王二十四年孟子適齊二十九年去齊首尾
六年卿來或在孟子之先難執此為斷也且齊襄王元
年至王建二十七年凡四十六年若卿以五十遊齊至
[018-33a]
此亦九十餘歲月無以異也大事記襄王五/年卿為祭酒
   書揚子後
右揚子法言十三卷晉李軌注錢佃用國子監治平中
舊本刋之當時已用宋咸注增入矣今以四注本考之
李注簡宋注詳凡李注本其文詳者皆所增入也其明
注咸曰而誤以為李註則佃不考之過也如正文淵騫
篇一段脱三十六字注字訛誤甚多或問提行處或然
或否亦有文未斷而復提者其校定豈得為精也司馬
[018-33b]
公宋咸唐仲友序附録于後以見諸公之推尊楊子者
如此至仲友畧及出處而以易之肥遁當之義殊不類
盖亦曲為之辭者吾之所信則有朱子之評在
   書文中子後
程子曰王通隱德君子也其言為人傅會不可謂全書
論其粹處非荀楊所及續經之類皆非其作朱子極論
續經之僣而又曰至于假卜筮象論語而强引唐初文
武名臣以為弟子是乃福畤之所為而非其意二先生
[018-34a]
所以論王氏者當矣愚嘗觀韓子送王含序謂讀醉鄉
記悲其託于昏㝠以逃不遇聖人為之歸者以為績盖
通之弟通之學知尊孔氏與韓同科何以無一言及之
稱醉鄉之文辭而續經中説乃反不道耶因是而思福
郊福畤與其門人既傅會成書當時耳目猶近故藏于
家而不敢出意數世之後殆不復有辨之者故劉禹錫
李翺始舉其名二人與韓同時而韓獨不見盖其傳猶
未廣唐季皮日休司空圖好之而始章其出没隱見之
[018-34b]
故可知矣然其嵗月事實牴牾乖剌終不足以掩後世
之耳目也夫子之于親弟子之于師其所以尊崇褒美
之者固無不極其至然當以誠心不欺為主虚美誣辭
豈所以為愛也哉不惟自䧟于妄偽而反為父師之累
至有不信其真有是人者郊畤門人之罪可勝誅哉因
書之以為世戒
   王彦章畫像記後題
歐陽公著五代史書王彦章死節事且徤其材壯其志
[018-35a]
竒其言深致意焉盖亂世忠義之士少所以抑揚之者
不得不然然其事梁之罪不可揜也故又曰天下惡梁
士不幸生其時不為之臣可也其食人之禄者則必死
人之事若彦章者可謂得其死矣此正論也異時記彦
章畫像謂于五代書至于公傳未嘗不感憤太息恨舊
史殘畧不偹喜得家傳而知其詳反復徳勝之戰稱以
天下偉男子夙昔想見其人而幸獲拜其像以為希慕
之至焉者也嗟乎公于彦章何獨惓惓若是哉古之名
[018-35b]
將効死而不屈者不少矣豈以紀述之故而不能忘情
耶然亦太諄複矣春秋之法深治亂賊之黨公之為史
也自言有取于春秋此獨未之思耶子路死于孔悝之
難君子猶謂其徒知食焉不避其難之為義而不知食
輙之食為非義也夫子路特見義之不精豈若彦章黨
逆賊而為之用乎權其輕重則死難之美不足以盖黨
賊之惡矣乎凢人有所明亦有所蔽歐公蔽于此故明
有所遺韓通不見録也冝哉
[018-36a]
   長安誌圖後題
長安古都邑之冠也周秦漢唐前後相望其山川城郭
宫室之制于法宜書三輔黄圖最古宋敏求之志吕大
防之圖記皆後出凡前人所述悉具于此矣同年東明
李公惟中治書西臺暇日望南山觀曲江北至漢故城
臨渭水慨然興懐取志所書以考其迹更以舊圖較訛
舛而補訂之釐為七圖又以自漢及今治所廢置名勝
之跡涇渠之利悉附入之摠為圖二十有二視昔人益
[018-36b]
詳且精矣書成以寄予覧之而有感焉自禹别九州雍
田為上周始居豳太王自豳遷于岐文王徙于豐武王
都鎬數聖人突起經營因其地勢之雄以興王業豈非
灼然有見哉平王遭犬戎之難遷于東都始以其地予
秦凡秦漢間言秦之形勢者乃周之形勢也婁敬淺陋
不學但知有秦而不識文武成康全盛之周未足深恨
而漢之羣臣舉不知有周一代之治大抵承秦而岐豐
忠厚之俗迄變而不返此可為深恨也夫人之見聞詳
[018-37a]
近而畧逺志圖所紀唐視漢為詳于秦已畧周則冺冺
無攷矣人徒見後世窮奢極侈千門萬户以為壯麗意
謂先生之制必崇尚儉質不厭卑小無動心駭目之觀
不知天子之居自有常尊惟王建國辨方正位一本宏
大之規太王為諸矦時綿之詩叙宫室宗廟門社成法
井然况于武王鎬京之宅哉周官象魏兩觀五門内外
之朝其高大深逺猶可想見而考工記匠人營國之法
亦有可稽盖以法度為威而威亦非不足也班生云工
[018-37b]
知阿房之造天而不知京洛之有制惜其歸美當時而
不曰周室之有制耳今李公作序首言周于漢唐之上
且及夫積累深厚子孫延長之故指周為多獨能推䆒
其本始者故愚得以并發所欲言者焉
   米元章帖
宋初書體未離唐蔡忠惠猶謹守法度至黄太史米南
宫始大變矣米公既被徽宗顯賞高宗初愛黄後尤嗜
米至貴其子友仁以鑒定所得生死榮遇極矣魯齋王
[018-38a]
先生嘗論米書謂當于放中求妍盖他人放則不能妍
放而能妍所以為異覧者徒見其欹側怒張之態而不
察其秀媚映發之姿此魯齋所以有求妍之説也可謂
善評米書者矣此三帖皆竒前一帖崇寧初米為江淮
制置發運司勾當時蔡京當國在政路者皆其黨謁禁
固不足道開閣待天下士正恐得曲學阿世之徒爾何
足望哉
 
[018-38b]
 
 
 
 
 
 
 
 禮部集卷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