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4d0327 鐵菴集-宋-方大琮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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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鐵菴集巻二十二
            宋 方大琮 撰
 書
   趙倅善㚇/
某猶是戊戌冬憂患中騶哄過莆聽教甚匆匆明春遣
惠蘭二盆曰此漳之翁本也遺我以幽香而不勞我以答
書僕亦欲作謝不果每對之如見其人去夏有一莖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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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葩方愛玩間迫于起家之命驅馳上道真俗駕也埋
頭埃坌中所謂戢吏奸求民瘼未必有分寸益而已分
之失已丘山矣如是一年又四閱月而猶不丐歸何耶
某丙申丁酉間未去國前見府判上懸車之疏猶持其
疏不與上而幹事者曰此府判意也今非鐘鳴漏盡者
不肯止而年五十五更兩倅法當請佳郡迺辭寵于相
迫逐之中乞身于正强健之時昔賢希有今書絶無亦
可謂林下之見一矣某少府判一嵗更餘兩月則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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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叟不歸何待祠請將再上若猶未盡忘太倉粟者視
高人有愧容昨有餽一鶴者離家時為年嵗約今已過
期惟恐移文相及將歸而并與蘭問訊焉相見有日先
此控露不敢效世俗掛冠等語以損動道心願珍愛自
由之體則閒中一日勝于忙中一年矣
   黄判官端已/
先正莊定論語答問雖不多有味其言也詩春秋易記
説必當精深莊定與林簡肅同邑同時簡肅有論語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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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易春秋有全解二賢刻意經學如此雖貴顯不釋巻
今世一第一官者幾廢經不談此某軰之所以愧也莊
定遺書更兩世矣孫曽之賢收拾繕冩上之送官使前
賢用心不没于世其有功甚多所問進書格式某在後
省見有送下者繕寫端楷用朱界行而書之尺寸不拘
然皆不甚小其裝背或黄綾亦有用紫者似以黄為是
   李秘校復老/
某日困京塵得賢伯仲注釋二十一卦讀之奚止一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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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甞義精詞暢嘆服不已易學無窮盡伊洛大儒只説
七分其留以待後來者甚厚山林枯槁之士有獨得之
心而不能語諸人者今家庭自為師友塤箎倡和更扣
互質所謂至哉天下樂也上之送官藏之祕府不為不
遇矣甞病科舉不足收異材操尺觚角晷刻苟一夫之
目以為中程雖屠沽亦且溢收上之人不敢靳下之人
不敢議有以古心讀古書幸而為世所知後省之看詳
省闥之審訂廟堂之畫聞展轉斟量天下之官豈以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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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冗耶而必欲其羣禮部進士以前是斡天下豪杰盡
歸一途不容有一士自拔于科舉外者亦本朝之法度
大抵然也先儒屢欲議更之而未能也賢伯仲其如法
度何世之治與否道之行與否身之達與否未有不囿
于數者莫小于一試而其治其行其達係焉數之來也
不可辭秘省校勘正為通今學古者設然此朝命也今
本省所行則㸃檢書籍而已二帖拜納少需變化則瀛
洲皆君家物何必校勘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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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講書彌應/
某讀國史起敬清獻剛風勁節非一日三十餘年行役
過門無從入兹因謁謝遂獲式旌表之閭拜齋之祠知
昆仲七人同廬墓事又知用黄漆棹冩書成誦事前修
讀書根本如此然則為子必孝者為臣必忠學者學為
忠孝而已有不然者則入斯廬拜斯祠寧不泚其顙乎
能知是泚也何從生則亦不徒入而徒拜矣其有闗風
化甚大某徘徊感激不忍去者乆之非特識講書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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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識令兄學士與其子若孫蓋三世雍穆儼然在目
豈有盛徳之後而白丁者乎殆未易量也
   韓秀才之㑹/
某羅雀之門入春見永陽舊力鄭定者攜書來眎之則
吾韓兄非庚寅秋以任重道逺為題得之以冠一邑多
士者乎閱二科矣永乏文風登高為盛律聲小技耳多
造詣語前一軰以此名者皆去為大夫賢者奚慮猶竊
有疑焉昔人以置器鑄鼎知其有輔弼材言心聲也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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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生能為此等壯語者有矣將何從而知之紹興初省
題天子以徳為車黄司憲考功與陳應求丞相為魁亞
皆莆人黄第一聯云端若安輿陳云廟堂注措有運動
之成規厥後正獻為明輔而黄不進人遂指注措運動
之語為活今有如此體帖者其不為主司所擲者幾希
又將何從而識之豈其時舉子與主司其識趣皆非今
人所可及耶然古今一也豪傑之識一也豈得指百年
前為古而目前為今耶輒因來翰而憶七年前二補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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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之文而有感焉
   黄叔惠
近盛族海陽少仙迂道相過竟夕道舊話又能言舊游
士友動止聽之忘倦去未數日執事之書至殷勤滿紙
誦之不寐所云濟時便宜千餘言剖析明白信乎通務
之才也端平初置會稽録近又創國用司浙人有欲賣
安邊所田閩人有欲賣寺院田安邊所乃嘉定初講解
為増幣十萬設今新通鄰好而幣如舊則安邊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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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矣寺院田惟閩為多非泛科敷不及百姓者寺院其
保障也存其大而鬻其小似為得䇿如來説福一邑小
刹約可易十萬券則合一道四十餘邑言之未必能四
五百萬僅足當一月造楮之數亦知近科降之數乎動
是欠人三千萬亦知楮之布滿天下殆三十千萬不止
土地不加多而賦入幾倍于承平用度百費又幾倍于
承平每言節用則曰所省幾何空四海以養兵而兵不
可用又齎送之幣皆寔疋兩非虛楮也國力與民力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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敝矣今之財無復可生縱生之愈多而愈絀所願天心
轉禍中外方睦和可堅戍可減乃上下一心别立規模
稽攷滲漏節損浮冗而後兵以少而精財以少而給楮
以少而昂此其本末未易言而國之命脈于此岌岌矣
今士之高者恥言財其卑者謀身謀家不睱而暇謀人
之國乎執事操觚弄筆之餘精思詳審以接于居鄉之
所見茍利于公家而頌言之則儋圭析爵者不展一籌
亦可以知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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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三叔可行/
季秋中瀚蓋一日而領兩叔雙汗之賜靈隠始祖之孫
曽曰應之諫議或謂此未改官制前之階官耳然乾興
天聖間舉充御史擢殿中改侍御則是正在臺矣其見
于國史者遣籍丁崖州家取士夫所與闗通書焚不以
聞世稱其長者他㪚見于雜記者猶有之至政和之副
端史無取攷兼後嗣式㣲亦無有藏其文字者獨後因
都官墓附見云以剛直稱又至紹興癸丑嵗公美宗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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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臺法旋改除戊午嵗為察官其後踰三京謁諸陵既
歸泣奏其事胡澹菴集中屢言之必史所當載其家藏
其奏議近已刻梓是則風節之最可觀者前乎居此職
者三計其皆有嵗月故猶可以推其所立若某者六十
八日拾遺耳後之人將何以推之涑水記諌院題名曰
某也忠某也直某也回某也詐吁使為此官而得回與
詐之名不若勿為之為愈矣大觀元年續通鑑載方軫
上書論蔡京一疏幾二千字至今讀之凜然軫諫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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曽孫以一太廟齋郎而名輝青史如此要之茍有風節
者固不在為言官也
   念一兄公直/
某之改除乃墮在至危至險之地官守與言責並稱曰
守可也曰責云者去罪亡㡬學淺不足以禆補主缺力
綿不足以彈壓官邪四方之責交集百世之責奚逃兄
其何以救之陽尊其弟曰宗兄且援長公戲子由宛丘
先生之詩非其正也先生者為陳人言也非其家唯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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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也觀其尺牘中長公不自名但曰老兄既字稱子由
又稱以老弟如此而已子由為諫官時每以言勉之是
所望于兄者浮稱虚譽卑者不敢當告後勿爾
   小五叔&KR2454/
前此答族書皆曰孤蹟將去盖自解言職後求去不勇
况又大災求言叩閽者多盭氣未散之說于是副端獨
唱非同氣之論其録黄過中舍議者以不當書行見責
亦受責不辭臺諫公論所自出之地而草茅執之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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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慮未㡬有兩士人揣摩希合反其說而用之果以此
補官且至煩宸札其文不下中舍而補官之黄又過此
到手事却不容放去繳章少遲至七月十日乃上言者
聞其繳所以愈怒而併與其朋友俱擊也來翰教之以
所以事君所以立身又曉之以為好官為好人說甚感
甚感今既不善事君猶能善立身否既不為好官猶得
為好人否恐皆未敢必也當歸而求誨于宗黨之有識
見者其笑者不暇計也嘗讀國史見有方仲弓者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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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七廟以媚章獻不知何許人每切憤之近得吳門
一譜知其為唐中丞之子廷字行之裔孫也故今兹繳
章亦引用其事不能為族人諱先四三弟鄉薦偶合其
名使知之必不用又嘗讀殿撰大對䇿亦令人不滿足
見人心之公處靈隠兄弟其後有散見于諸處者而在
莆惟金紫一派最繁齊古待制却是别緒前書曰述古
誤記爾昔在江西見清江同姓攜一譜以金紫之子増
而為七而待制父居其一以偕與著作儀同一昭穆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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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倅叔所見者必此非特待制非靈隠之後而清江亦
未必待制之後豈可以欺夫知者待制與諫議同時其
留題南山泉亭詩可見又都官祖題待制所居詩自稱
小姪盖其所居厚塘相對門故阿認耳其實非也諫議
之曽孫軫自靖康復官後不知終于何官厥後何人前
書所謂欲問之厚塘長上者姑云爾无符上書押歸本
貫却在維揚想所居無定嗚呼直臣無後可痛雖諫議
直下之存者亦不知其顛末厚塘何足以知之諫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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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最多當其盛時先官其從弟侄者非止一人侍郎光
禄卿大理寺丞伯仲三人皆以子封其三登科理丞之
子則殿丞也則奏議之職任也愛其弟以華其叔此義
何居今理丞之後有知之者乎諫議之時多貴而今未
續昔最繁而今甚微宗族稍涉錐刀之爭則兩弟房亦
有推原其美意者否此固非賢者所逆料亦非今力所
能挽而此意則吾輩不可以不知也非來書無以相觸
發非賢叔不能盡吐露昨日舟中痁驟作今日無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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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不體惜紙筆且止亦自笑其以多言掇禍而猶若此
自今請黙矣
   九二叔安行/
某適䝉九二叔自隣墻來訪且言有族人自潮至亟問
訊則鹽幹奉議曽叔祖之孫也係某之叔行也不覺喜
曰殿院髙叔祖之後有人矣每痛念其事迹湮微雖近
族無有能言者獨表都官墓者疏其子孫謂殿院剛直
不撓稱于時然亦莫悉其由及見渡江百官年表政和
[022-11b]
三年癸巳嵗方某以言事失當罷其為殿中然未知其
所言者何事前嵗記得後塘族中持出其告詞以與國
是不合當時所謂國是者蔡氏借紹述之說以脇制臣
子誰敢犯之獨嬰其鋒以此出臺其剛直亦可概見家
傳不存且無有傳其疏者惜哉豈有直臣而無後乎其
留鄉邦者已矣鹽幹卜居于潮一傳㡬困矣今如綫一
縷寄于尊叔之身克自植立庶㡬死灰復然願勉旃
   九叔楫孫/
[022-12a]
岳陽史君詩書之澤其必有傳者每讀艾軒集見其拳
拳于小蜡者甚至詩筒之唱和簡牘之往還殆無虛日
既輓之矣又銘之復誄之至再四前輩風流盡于此矣
亦痛之深矣所以得此于艾軒者豈茍然哉所謂小蜡
堂者似為㑹友與族設此意何可復見紹興戊戌和劑
大父創一經堂其記文則史君倅京時筆也深以淬礪
勉後學曽謂史君一傳三澤兩垂登員郎一垂通閨籍
而竟如是前所謂詩書之傳有在者此澤未易歇也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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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勉之
   彦惠迪吉/
所惠石刻諦觀之則吾宗前輩學士公守潮日所為也
萬巻之扁疊翠之跋昌黎之像當建炎元和間最為倥
偬而治郡所尚如此又不逺數千里走使至衡求韓像
以示邦人既能不没先賢之蹟之像之真百年後來者
又每每為學士公表而出之然則人亦何憚而不為君
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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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叔君采/
某舊年過家留七十日營山房僅三楹未能斷手被驅
使行入潮界抵羊石日與吏民接覺身不自由置家事
不復問或更闌自顧其影有懷宗族又復上心少不肯
入南髮種種乃來此鄉賢莊敏龔公所嘗臨流風善政
猶有能言者尋其遺蹟昔劉氏採石為山于州堂之後
莊敏避不居曰必如宋廣平者而後可名以廣平堂相
傳如此扁額無名氏圖志不登載乃于石藂中見之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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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于此峯前砌小徑細披苔蘚凡二百二字字盈二寸
五六分隨其凹凸刻雖淺無欠缺自乾道戊子迄今淳
祐癸夘七十六年隠然如新正使當時得豐碑刻之未
必能如是盖質性堅宻淋灸不毁位置寛閒無損壞之
厄不為樵夫牧䜿之所剝蝕而恒為學士大夫之所摩
挲不知更可經㡬回七十六年雖千百年與天壤同敝
可也其慮又過于峴山矣由此移鎮江西入參國柄晚
復訪英山其氣視連帥時不衰也近吾宗巖仲廣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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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留兩旬約學官合唐子方蘇子瞻鄭介夫與公並祠
且捜求舊聞于郡志詳焉巖仲知慕前修者也某去春
將出門叔攜公所與其子帖乃新第成時買太湖石歸
結山作小亭其中名曰繭菴世每稱公在言路兩月勇
于去至行宰相事兩年有不見機之恨使羣憸得以造
流共工于幽州之賦以快意觀此帖正坐都堂時曷常
無終焉志惜其不遂而菴亦不復能常處焉已矣公之
名奚傷清逺令尹滿有日邑人知為公孫而敬愛之所
[022-14b]
藏手澤必多此帖在外孫家其寶䕶之仕者之退何必
待貴某竊慕昔人為二千石輒休之意來此將期栩栩
之夢時到家山姪輩書報三楹已就亦欲如昔賢所謂
鑿小池聚巻石焉歸之日取莊敏未及用之名掲之山
房直成一繭菟裘未足喻也
   巖仲之泰/
某每疑得姓以來當有名人巨公相望于青史見前修
書帖自全盛時迄中興後與中朝大儒往還惟白杜祖
[022-15a]
為賢心慕焉亦聞前一輩人云後塘與白杜長上曽叙
昭穆有邦起問其說則曰似白杜者靈隠長官之遺腹
子也心疑之嘗叩問而不得其說近聞賢宗修緝譜緒
一問得之謂白杜舊譜相傳某翁乃靈隠支子出繼則
此說通矣心喜之然猶疑傳寫如此兹承手帖貽示殿
撰所撰節推志銘云嵗時邂逅拜伏起居行序不亂某
于公服屬雖絶猶為兄弟行盖同出一本也此崇寜丙
戌年石刻也則前輩所謂昭穆拜起之說信而有証然
[022-15b]
猶有小疑殿撰視靈隠為第六世視白杜節推為族兄
則五服之屬甫盡不知支子出繼白杜者將烏山十二
府君耶抑烏山之父耶此却當考訂若殿撰所云服屬
行序此百三十年前石本所載固不當以人廢言也靈
隠六房正科五十餘人念一房在白杜者半之固不勝
敬歎况賢者方將卓然有立于世則前所謂得姓以來
將有其人矣老者願觀焉
   建陽尉崈祖平江/
[022-16a]
某固知有宗派在吳門者昨承令公與少仙聨轡相訪
兹又告别且袖出珍汗見示有蘇兒綵牋之餽辭不見
聴既領眷意矣有持連山史君銘刻以惠懸之壁間起
立莊誦至三世符節破屋不悔則慨然曰此莆族素風
投之吳㑹奢靡處而不改耶又至有聞于隠者有得于
慈湖而皆不肯道則又悚然曰殆古之有道者今世安
得斯人耶顧生晚不及拜牀下願于二難求典型焉求
譜系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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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菴集巻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