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k0046 經濟類編-明-馮琦 (master)


[045-1a]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類編卷四十五
           明 馮琦馮瑗 撰
 禮儀類七
  喪二十一則/
檀弓喪禮 事親有隠而無犯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
死致喪三年事君有犯而無隠左右就養有方服勤至
死方喪三年事師無犯無隠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
[045-1b]
心喪三年 子上之母死而不喪門人問諸子思曰昔
者子之先君子喪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喪之何
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無所失道道隆則從而隆道
汚則從而汚伋則安能為伋也妻者是為白也母不為
伋也妻者是不為白也母故孔氏之不喪出母自子思
始也 孔子曰拜而後稽顙頽乎其順也稽顙而後拜
頎乎其至也三年之喪吾從其至者 子思曰喪三日
而殯凡附于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
[045-2a]
葬凡附于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 穆公之
母卒使人問于曽子曰如之何對曰申也聞諸申之父
曰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達布幕衛也
縿幕魯也 魯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
由爾責于人終無已夫三年之喪亦已乆矣夫子路出
夫子曰又多乎哉踰月則其善也 始死充充如有窮
既殯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𦵏皇皇如有望而弗至練
而慨然祥而廓然 子路有姊之喪可以除之矣而弗
[045-2b]
除也孔子曰何弗除也子路曰吾寡兄弟而弗忍也孔
子曰先王制禮行道之人皆弗忍也子路聞之遂除之
 伯魚之母死期而猶哭夫子聞之曰誰與哭者門人
曰鯉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魚聞之遂除之 曽子謂
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于口者七日子思
曰先王之制禮也過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
之故君子之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于口者三日杖而
後能起 衰與其不當物也寧無衰齊衰不以邊坐大
[045-3a]
功不以服勤 孔子在衛有送𦵏者而夫子觀之曰善
哉為喪乎足以為法矣小子識之子貢曰夫子何善爾
也曰其往也如慕其反也如疑子貢曰豈若速反而虞
乎子曰小子識之我未之能行也 子路曰吾聞諸夫
子喪禮與其哀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敬有
餘也 曽子弔于負夏主人既祖填地推柩而反之降
婦人而後行禮從者曰禮與曽子曰夫祖者且也且胡
為其不可以反宿也從者又問諸子游曰禮與子游曰
[045-3b]
飯于牖下小歛于户内大歛于阼殯于客位祖于庭葬
于墓所以即逺也故喪事有進而無退曽子聞之曰多
矣乎予出祖者 子夏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不
和彈之而不成聲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禮而弗敢
過也子張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和彈之而成聲
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至焉 子栁之母死子碩請
具子栁曰何以哉子碩曰請粥庶弟之母子栁曰如之
何其粥人之母以葬其母也不可既葬子碩欲以賻布
[045-4a]
之餘具祭器子栁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家于喪請
班諸兄弟之貧者 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孔子
曰哀則哀矣而難為繼也夫禮為可傳也為可繼也故
哭踊有節 喪服兄弟之子猶子也葢引而進之也嫂
叔之無服也葢推而逺之也姑姊妹之薄也葢有受我
而厚之者也 子思之母死于衛栁若謂子思曰子聖
人之後也四方于子乎觀禮子葢慎諸子思曰吾何慎
哉吾聞之有其禮無其財君子弗行也有其禮有其財
[045-4b]
無其時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 子游問喪具夫子曰
稱家之有無子游曰有無惡乎齊夫子曰有毋過禮茍
亡矣歛手足形還葬縣棺而封人豈有非之者哉 有
子與子游立見孺子慕者有子謂子游曰予壹不知夫
喪之踊也予欲去之乆矣情在于斯其是也夫子游曰
禮有㣲情者有以故興物者有直情而徑行者戎狄之
道也禮道則不然人喜則斯陶陶斯咏咏斯猶猶斯舞
舞斯慍慍斯戚戚斯嘆嘆斯辟辟斯踊矣品節斯斯之
[045-5a]
謂禮人死斯惡之矣無能也斯倍之矣是故制絞衾設
蔞翣為使人勿惡也始死脯醢之奠將行遣而行之既
葬而食之未有見其饗之者也自上世以來未之有舍
也為使人勿倍也故子之所刺于禮者亦非禮之訾也
 顔丁善居喪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殯望望
焉如有從而弗及既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喪不慮
居毁不危身喪不慮居為無廟也毁不危身為無後也
 子思之母死于衛赴于子思子思哭于廟門人至曰
[045-5b]
庶氏之母死何為哭于孔氏之廟乎子思曰吾過矣吾
過矣遂哭于他室 樂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
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惡乎用其情
齊宣王謂田過曰吾聞儒者喪親三年喪君三年君與
父孰重田過對曰殆不如父重王忿然怒曰然則何為
去親而事君田過對曰非君之土地無以處吾親非君
之禄無以養吾親非君之爵位無以尊顯吾親受之君
致之親凡事君所以為親也宣王邑邑而無以應
[045-6a]
漢宣帝有喪者勿繇事詔 道民以孝則天下順今百
姓或遭衰絰凶災而吏繇事使不得葬傷孝子之心朕
甚憐之自今諸有大父母父母喪者勿繇事使得收歛
送終盡其子道
劉愷行喪禮議 詔書所以為制服之科者葢崇化厲
俗以𢎞孝道也今刺史一州之表二千䂖千里之師軄
在平章百姓宣美風俗尤宜尊重典禮以身先之而議
者不尋其端至於牧守則云不宜是猶濁其源而望流
[045-6b]
清曲其形而欲影直不可得也
陳忠大臣行三年喪䟽 臣聞之孝經始於愛親終於
哀戚上自天子下至庶人尊卑貴賤其義一也夫父母
於子同氣異息一體而分三年乃免於懷抱先聖縁人
情而著其節制服二十五月是以春秋臣有大喪君三
年不呼其門閔子雖要絰服事以赴公難退而致位以
究私恩故稱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禮也周室陵遲禮制
不序蓼莪之人作詩自傷曰缾之罄矣惟罍之恥言已
[045-7a]
不得終竟子道亦上之恥也髙祖受命蕭何創制大臣
有寧告之科合於致憂之義建武之初新承大亂凡諸
國政多趣簡易大臣既不得告寧而羣司營禄念私鮮
循三年之喪以報顧復之恩者禮義之方實為彫損大
漢之興雖承衰敝而先王之制稍以施行故籍田之耕
起於孝文孝亷之貢發於孝武郊祀之禮定於元成三
雍之序備於顯宗大臣終喪成乎陛下聖功美業靡以
尚兹孟子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
[045-7b]
幼天下可運於掌臣願陛下登髙北望以甘陵之思揆
度臣子之心則海内咸得其所
晉愍帝正旦將作樂熊逺諌曰謹按尚書堯崩四海遏
宻八音禮云凶年天子徹樂減膳孝懷皇帝梓宫未反
豺狼當塗人神同忿公明徳茂親社稷是賴今杜弢蟻
聚湘川比嵗征行百姓疲弊故使義衆奉迎未舉履端
元日正始之初貢士鱗萃南北雲集有識之士於是觀
禮公與國同軆憂容未歇昔齊桓貫澤之㑹有憂中國
[045-8a]
之心不召而至者數國及葵丘自矜叛者九國人心所
歸惟道與義將紹皇綱於既往恢霸業于來今表道徳
之軌闡忠孝之儀明仁義之統𢎞禮樂之本使四方之
士退懷嘉則今榮耳目之觀崇戲弄之好懼違雲韶雅
頌之美非納軌物有塵大教謂宜設饌以賜羣下而已
帝納之
琅琊王裒始受封帝欲引朝賢為其國上卿將用丁潭
以問中書令賀循循曰郎中令職望清重實宜審授潭
[045-8b]
清淳貞粹雅有隠正聖明所簡才實宜之遂為琅琊王
郎中令㑹裒薨潭上書求行終喪禮曰在三之義禮有
達制近代已來或隨時降殺宜一匡革以敦于後輙案
令文王侯之喪官僚服斬既葬而除今國無繼統喪庭
無主臣實陋賤不足當重謬荷首任禮宜終喪詔下博
議國子祭酒杜夷議古者諒闇三年不言下及周世税
衰效命春秋之時天子諸侯既葬而除此所謂三代損
益禮有不同故三年之喪由此而廢然則漢文之詔合
[045-9a]
于隨時凡有國者皆宜同也非唯施于帝皇而已按禮
殤與無後降于成人有後既葬而除今不得以無後之
故而獨不除也愚以丁郎中應除衰麻自宜主祭以終
三年太常賀循議禮天子諸侯俱以至尊臨人上下之
義君臣之禮自古以來其例一也故禮盛則並全其重
禮殺則從其降春秋之事天子諸侯不行三年至于臣
為君服亦宜以君為節未有君除而臣服君服而臣除
者今法令諸侯卿相官屬為君斬衰既葬而除以令文
[045-9b]
言之明諸侯不以三年之喪與天子同可知也君若遂
服則臣子輕重無應除者也若當皆除無一人獨重之
文禮有攝主而無攝重故大功之親主人喪者必為之
再祭練祥以大功之服主人三年喪者也茍為諸侯與
天子同制國有嗣王自不全服而人主居喪素服主祭
三年不攝吉事以尊令制若當逺迹三代令復舊典不
依法令者則侯之服貴賤一例亦不得唯一人論于是
詔使除服心喪三年
[045-10a]
汝南王統江夏公衛崇並為庶母制服三年顧和乃奏
曰禮所以軌物成教故有國家者莫不崇正明本以一
其本斯人倫之紀不二之道也為人後者降其所出奪
天屬之性顯至公之義降殺節文著于周典按汝南王
統為庶母居廬服重江夏公衛崇本由踈屬開國之緒
近喪所生復行重制違冐禮度肆其私情閭閻許其過
厚談者莫以為非則政道陵遲由乎禮廢憲章頹替始
于容違若弗紏正無以齊物皆可下太常奪服若不祗
[045-10b]
王命應加貶黜詔從之和居任所獻納雖權臣不茍阿

顧和拜銀青光禄大夫領國子祭酒頃之母憂去職居
喪以孝聞既練衛將軍禇裒上疏薦和起為尚書令遣
散騎郎喻㫖和每見逼促輙號咷慟謂所親曰古人或
有釋其憂服以祗王命蓋以才足幹時故不得不體國
殉義吾在常日猶不如人况今中心荒亂將何以補于
萬分祗足以示輕忘孝道貽素冠之議耳帝下詔曰百
[045-11a]
揆務殷端右總要而曠職經乆甚以悒然昔先朝政道
休明中夏隆盛山賈諸公皆釋服從時不獲遂其情禮
况今日艱難百王之弊尚書令禮已過祥練豈得聴不
赴急疾而遂罔極之情乎和表疏十餘上遂不起服闋
然後視職
姚興母虵氏死興哀毁過禮不親庶政羣臣請依漢魏
故事既𦵏即吉興尚書郎李嵩上疏曰三王異制五帝
殊禮孝治天下先王之髙事也宜遵聖性以光道訓既
[045-11b]
葬之後應素服臨朝率先天下仁孝之舉也尹緯駮曰
帝王喪制漢魏為準嵩矯常越禮愆于軌度請付有司
以専擅論既葬即吉乞依前議興曰嵩忠臣孝子有何
咎乎尹僕射棄先王之典而欲遵漢魏之權制豈所望
于朝賢哉其一依嵩議
任昉上蕭太傅奪禮啟 近啟歸訴庶諒窮款奉被還
㫖未垂哀察悼心失圖泣血待旦昉於品庶示均鎔造
干禄祈榮更為自抜虧教廢禮豈闗視聴所不忍言具
[045-12a]
陳兹啟昉往從末宦禄不代耕饑寒無甘㫖之資限役
廢晨昏之半膝下之歡已同過隙几筵之慕幾何可憑
且奠酹不親如在安寄晨暮寂寥閴若無主所守既無
别理窮咽豈及多喻明公功格區宇感通有塗若霈然
降臨賜寢嚴命是知孝治所被爰至無心錫類所及匪
徒教義不任崩迫之情謹以啟事陳聞
唐魏徴定服制議 臣聞禮所以決嫌疑别同異明是
非者也非從天降非從地出人情而已矣夫親族有九
[045-12b]
服術有六隨恩以薄厚稱情以立文然舅之與姨雖為
同氣論情度義先後實殊何則舅為母之本族姨乃外
成他族求之母族姨不在焉考之經文舅誠為重故周
王念齊每稱甥舅之國秦伯懷晉實切渭陽之詩在舅
服止一時為姨居喪五月循名喪實逐末棄本葢古人
之情或有未達所宜損益寔在兹乎記曰兄弟之子猶
子葢引而進之也嫂叔不服葢推而逺之也禮繼父同
居則為之朞未嘗同居則不服為從母之夫舅之妻二
[045-13a]
夫人相為服或曰同㸑緦然則繼父之徒並非骨肉服
重由乎同爨恩輕在乎異居故知制服雖繼於名亦縁
恩之厚薄者也或有長年之嫂遇孩童之叔劬勞鞠養
情若所生分饑共寒契濶偕老譬同居之繼父方他人
之同爨情義之深淺寧可同日而言哉在其生也愛之
同於骨肉及其死則曰推而逺之求之本源深所未喻
若推而逺之為是則不可生而共居生而共居為是則
不可死同行路重其生而輕其死厚其始而薄其終稱
[045-13b]
情立文其義安在且事嫂見稱載籍非一鄭仲虞則恩
禮甚篤顔𢎞都則端肅致感馬援則其見必冠孔伋則
哭之為位此並躬踐教義仁深孝友察其所行之㫖豈
非先覺者歟但于時上無哲王禮非下之所議遂使深
情鬱乎千載至理藏于萬古其來乆矣豈不惜哉今屬
欽明在辰聖人有作五禮詳洽一物無遺猶且永念慎
終凝神遐想以為尊卑之叙雖煥乎大備喪紀之制或
情禮未周爰命秩宗更詳考正臣等奉遵明㫖觸類旁
[045-14a]
求採摭羣經討論𫝊記變薄俗於既往垂篤義於將來
信六籍所不能超百王而獨得者也諸儒所守互有異
同詳求厥中申明聖㫖謹按曽祖父母舊服齋衰三月
請加為齋衰五月適子婦舊服大功請加為周年衆子
婦舊服小功今請與兄弟子婦同為大功九月嫂叔舊
無服今請服小功五月服其弟妻及夫兄亦小功五月
舅服緦麻請與從母同服小功
朝臣被推劾朞以上親不宜停侍衛入内議 竊以刑
[045-14b]
辟之説世輕世重防奸慮禍異代同歸傳曰舜之誅也
殛鯀其舉也禹興書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此乃哲王
盛徳稱之自逺爰逮近古漸為深防刑人不在君側雖
著禮經子孫縁于父祖猶無定式故張湯伏辜安世為
漢朝名相稽康就戮延祖為晉室忠臣是知君有刑臣
之道下無讐天之義至于子孫方之昆弟愛敬不同非
無等級考之刑憲叅詳古今科條既殊節文又異量輕
重以原情因親疎以定制疎而不漏簡而易從示無私
[045-15a]
之心坦至公之路論徳則可大為法則可久理不失不害意
因循弗革竊為未允至若被推劾者期以上親不許入内此
由罪狀初發君怒未怠父子兄弟義不自安上展睿聖之心
下申恐懼之意且不聽入未為失理依舊不改亦非乖謬
顔師古嫂叔舅服議 原夫服紀之制異統同歸或本
恩情或申教義所以慎終追逺敦風厲俗輕重各順其
適名實不可相違喪過乎哀易象之明訓其易寧戚聖
道之遺㫖所議兩條寔為舛駮特降絲綍禆革遺謬歴
[045-15b]
代之所不寤儒者於是未詳超然𤣥覽獨照深致竊
以舊館脱驂尚云出涕鄰里有殯且輟巷歌况乎昆
弟之妻嚴親是奉夫之昆弟貲業本同遂乃均諸百
姓絶于五服當其喪没闔門縞素已獨晏然𤣥黄莫
改静言至理殊非𢎞通無益闗防實開淪薄相為制
服孰謂非宜在昔子思仲尼之胄為位哭嫂事著禮
文哭既施位明其慘怛茍避凶服豈曰稱情又外氏
之親俱縁于母母舅一列等屬齊尊姨既小功舅乃緦
[045-16a]
麻曲生異議兹亦未安秦康孝思見舅如母語其崇重
寧非宻戚三月輕服靡副本心愚情謂昆弟之妻服當
五月夫之昆弟咸亦如之為舅小功同于姨服則親疎
中節名數有倫帷薄之制更嚴内外之序増睦至於舅
姑為婦其服太輕冢婦止于大功衆婦小功而已但著
代之重事義特隆饋奠之重誠愛兼極略其恩禮有虧
慈惠猶子之婦並服大功已子之妻飜其減降又是厚
薄乖衷義理相刑以類而言未為允協今請冡婦朞服
[045-16b]
衆服大功既表授室之親又答執笄之養叔仲之後諸
婦齊同則周洽平均更無窒礙矣
元行中父在為母及舅姨嫂叔服議 夫天地之性惟
人最靈者葢以智周萬物惟睿作聖明貴賤辨尊卑逺
嫌疑分情理也是以古之聖人徴性識本縁情制服則
有申有壓天父天夫故斬衰三年情禮俱盡者因心立
極也生則齊體死則同穴比隂陽而配合同兩儀之化
成而妻喪杖周情理俱殺者葢逺嫌疑尊乾道也父為
[045-17a]
嫡子三年斬衰而不去軄者葢尊祖重嫡崇禮殺情也
資于事父以事君孝莫大于嚴父故父在為母罷軄齊
周而心喪三年謂之尊壓者則情申而禮殺也斯制也
異于飛走别于華夷羲農堯舜莫之異也文武周孔所
同遵也今若捨尊壓之重虧嚴父之義略純素之嫌貽
非聖之責則事不師古有傷名教矣姨兼從母之名又
即母之女黨加于舅服有理存焉嫂叔不服逺嫌疑也
若引同㸑之緦以忘推逺之跡既乖前聖亦為難從謹
[045-17b]
詳三者之疑並請依古為當
高郢子游麻衰議 衛司冦惠子之喪也其子虎見
廢不得為嗣子游為之麻衰以譏之將軍文子既悟
而虎得復位載在禮典先儒是非之説禮闕/
戲人書曰盛徳不狎侮使彌牟能知禮也是君子也當
書直以救失為不知禮耶是小人也當矜其不能提耳
喻之何狎侮之為乎觀文子未正虎位非不知也重違
惠子之志將候告者而行之偃奈何以廣自許以狎待
[045-18a]
人重其語言輕其重服乗人之失伐已之明又非美之
位不可謂無辱且多識前言以匡其失而回適若此設
使立人之朝謀人之政至于講大禮臨大節獻可替否
任賢去邪言可得聞乎無乃以裂冠毁冕行怪而已矣
逺觀望之未見其可直人不以其直也不敢以道狥物
而忘其身赴井救人傷教害義殆非所謂習禮者矣
崔祐甫廣喪朋友議 殿中侍御史安定皇甫政字公
理故尚書左丞之子文行兼茂不忝前烈雅度精誠其
[045-18b]
儔葢寡祐甫昔年嘗為左丞使介而公理又余之族甥
故狎焉大厯七年余寓滁而公理寓楚適有來訊示余
以所著喪朋友議余美其重禮義有古之遺範瞻望徳
門軌躅無替亦感恩者之所慰幸也公理又念余曰政
自從事於文舅氏未嘗以一言見誨豈所望哉盍示今
議之利病猗歟公理年未四十班在赤墀簮筆持簡為
王近臣頃又佐亷問董淮海之部名遂矣權厚矣固當
緩步濶視光車美服為貴為達而已矣乃不遺我謏狹
[045-19a]
不略我衰憊念噬膚之戚收門吏之舊周爰諮詢以師
道見待吾亦何有但美子之求益不倦雖一勺而進可
以浸天壤一拳之多可以鎮方域况其渺瀰既廣嶄崒
已峻増之廓之於成名乎必矣皇甫氏有子哉因覽斯
議忽憶永泰中於穆鄂州寧㑹客席與故湖南觀察韋
大夫之晉同宴適值有發逺書者知鄭彬州炅知龐歙
州濬或以疾而歿或遇戕於盜韋氏出涕沱若而言曰
二刺史之晉之交友也於是歛匕箸離筵席因歸於所
[045-19b]
次而哭三日人來弔之者韋則盡哀長號不徒慼容而
已又間嵗祐甫佐江南西道連帥魏尚書時屬幕中之
叅佐有加官者聚合藥餌卜日為宴宴前行人至知團
練副使考功邢郎中宇捐舘於荆南邢與魏鄉國接近
且邢郎中則諸魏之出於尚書為内外昆弟適受朝命
為尚書倅僕感杜簣䂓平公之事將入言於府主請罷
宴若不可則請徹樂卒事而同列之士惡我者嗤鄙之
詞充牣於聴謂我樵夫農叟之智也好我者頻慼而相
[045-20a]
誨曰慎無以方枘施圓鑿自取辱焉諄諄如不能已僕
懦夫也因是而自誨及其宴也太庖具酒車傾鄭衛之
女列於賔席之末俳優侏儒設於公堂之下晝日不足
繼之以燭使夫膳夫歘來酌曰曠飲斯必當見輿曳之
無筭又焉得終其詞哉使我不言適其宜也今者追想
韋湖南猶孔門之訓其他則吾不知因縱言之以報公
理示之議當矣又何以䂓議既成客或謂祐甫曰韋湖
南魏江西二觀察頗嘗知其風味公直簡諒則魏先之
[045-20b]
飾情强仁韋之志也今吾子之論無乃剥魏而附韋乎
且子魏之上介也論議不隠恐非春秋内魯故宋之義
盍辯焉祐甫應之曰噫寧以他䂓我是論也吾復之熟
之有日矣韋湖南之晉飾情强仁誠如來議禮不云乎
先王制禮賢者俯而就之不肖者企而及之子張曰先
王制禮不敢不至焉韋氏之喪朋友縱不由𠂻亦與夫
二者之義合矣吾雖欲不與其可得哉至於故府公魏
尚書公直簡諒清身敬職郡人戴於下朝聴滿於上狼
[045-21a]
籍甚盛豈造次之所盡哉但於邢副使之喪若銜悲而
就宴可謂哀樂失其節乃左氏傳所載樂祁告人曰君
與叔孫其皆死乎及子招樂憂謂也若情不至焉率而
為宴則禮經所謂直情而徑行者戎狄之道也吾雖欲
勿議又不可得也且吾之所論者因皇甫公理所著喪
朋友議故縱言及之非敢定二觀察之襃貶湖南吾取
節焉而已矣來議又以吾嘗為魏公使介今兹著論異
於春秋隠魯故宋者兹又近而非中也僕射雖不腆中
[045-21b]
臺之劇曹郎且兼柱下史有名於著定矣受命為尚書
介彌縫潤色之職事安可見貴以敬故君之祀嗚呼晉
悼公魏絳之君也絳戮悼公之弟韓厥趙宣之所任也
厥戮宣子之僕及其終也悼公謝魏絳曰無重寡人之
過宣子曰可賀我矣而絳厥無罪焉豈當不懷重公平
世論議之與刑罰當豈異哉子何見過深也嗚呼天下
有至公有至當知賢而舉用之至公也臨事而平處之
至當也各守其分復何尤哉自漢徐孺子於故舉主之
[045-22a]
喪徒步千里而行一祭厚則厚矣其於傳繼非可也歴
代莫之非也近日張荆州九齡又刻石而美之於是後
來之受舉為參佐者報恩之分往往過當或撓我王憲
捨其親戚之罪負舉其不令子孫以竊名位背公死黨
兹或近之時論從而與之通人又不救遂往而不返徐
生徐生得非失中之履霜也常積憤懣因而書之
韋縚奏喪服舅緦麻三月從母外祖父母皆小功五月
外祖至尊同於從母之服姨舅一等服則輕重有殊堂
[045-22b]
姨舅親即未疎恩絶不相為服舅母來承外族不如同
爨之禮竊以古意猶有所未暢者也請加外祖父母為
大功九月姨舅皆小功五月堂舅堂姨舅母並加至袒
免韋述議曰聖人究天道而厚於祖禰繫族姓而親其
子孫母黨比於本族不可同貫明矣今若外祖及舅加
服一等堂舅及姨列於服紀則中外之制相去幾何先
王之制謂之彛倫奉以周旋猶恐失墜一紊其叙庸可
止乎請依儀禮喪服為定楊仲昌議曰鄭文貞公魏徴
[045-23a]
始加舅服至小功五月雖文貞賢也而周孔聖也以賢
改聖後學何從竊恐内外乖序親疎奪倫情之所㳂何
所不至記曰無輕議禮明其蟠於天地並彼日月賢者
由之安敢損益也敕姨舅既服小功舅母不得全降宜
服緦麻堂姨舅宜服袒免
周叱奴太后殂周主居倚廬朝夕進一溢米衛王直譛
齊王憲言其飲酒食肉周主曰吾與齊王異姓俱非正
嫡特以吾故同袒括髮汝當愧之汝親太后子特承慈
[045-23b]
愛但當自勉無論他人及𦵏周主跣行至陵所詔曰三
年之喪達于天子但軍國務重須自聴朝衰麻之節居
廬之禮率遵前典以申㒺極百僚宜依遺令既葬而
除公卿固請依權制周主不許卒申三年之制亦令依

宋孝宗詔起劉珙為宣撫使珙凡六疏辭之引經據禮
詞甚切至最後言曰三年通喪先王因人情而節文之
三代以來未之有改至於漢儒乃有金革無避之説此
[045-24a]
固已為先王之罪人矣然尚有可諉者曰魯公伯禽有
為為之也今以陛下威靈邊陲幸無犬吠之警臣乃冐
金革之名以私利禄之實不亦又為漢儒之罪人乎抑
陛下之詔臣則有曰義當體國其敢噤無一言以塞明
詔乃手疏别奏略曰天下之事有其實而不露其形者
無所為而不成無其實而先示其形者無所為而不敗
今徳未加修賢不得用賦歛日重民不聊生將帥方割
削士卒以事包苴士卒方饑寒窮苦而生怨謗凡吾所
[045-24b]
以自治而為恢復之實者大抵濶略如此而乃外招歸
正之人内移禁衛之卒䂓筭未立手足先露其勢適足
以速禍而致冦且荆襄四支也朝廷元氣也誠使朝廷
設施得宜元氣充實則犂庭掃穴在反掌間耳何荆襄
之足慮如其不然則荆襄雖得臣輩百人悉心經理亦
何足恃哉臣恐恢復之功未易可圖而意外立至之憂
將有不可勝言者惟陛下圖之帝納其言為寢前詔
理宗時徐元杰上疏曰陛下為四海綱常之主大臣身
[045-25a]
任道揆扶翊綱常自聞史嵩之有起復之命凡有父母之心者
莫不失聲涕零是果何為而然人心天理誰實無之興言及此
非可使聞於鄰國也臣懇懇納忠何敢詆訐特為陛下愛惜民
彛而已疏出史憾之帝亦不聴於是太學生黄愷伯等百四十
四人上書曰嵩之心術回邪蹤跡詭秘曩者開督府以和議墮
將士心以厚貲竊宰相位羅天下之小人為私黨奪天下之利
權歸私室蓄謀積慮險不可測在朝廷一日則貽一日之禍一
嵗則貽一嵗之憂萬口一辭惟恐其去之不速今嵩之不天徘
[045-25b]
徊牽引彌縫貴戚買囑貂璫轉移上心衷私御筆必得
起復之禮然後從容就道初不見其憂戚之容大臣佐
天子以孝治天下孝不行於大臣是率天下而為無父
之國矣以法繩之雖置之鈇鉞猶不足謝天下况復置
之具臣之位乎武學生翁日善等六十七人京學生劉
時舉等九十四人宗學生與寰等三十四人皆上書切
諫亦不報時范鍾劉伯正領相事惡京學生言事謂皆
遊士鼓倡之諷京尹趙與籌盡削遊士之籍
[045-26a]
  遺詔二則/
漢文帝遺詔 朕聞之葢天下萬物之萌生靡有不死
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當今之世咸嘉生
而惡死厚𦵏以破業重服以傷生吾甚不取且朕既不
徳無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乆臨以罹寒暑之數哀
人父子傷長老之志損其飲食絶鬼神之祭祀以重吾
不徳謂天下何朕獲保宗廟以𦕈𦕈之身託于天下君
王之上二十有餘年矣賴天之靈社稷之福海内安寧
[045-26b]
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畏過行以羞先帝之遺徳惟年
之乆長懼于不終今乃幸以天年得復供養于髙廟朕
之不明與嘉之其奚哀念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
臨三日皆釋服無禁取婦嫁女祠祀飲酒食肉者自當
給喪事服臨者皆無踐絰帶無過三寸毋布車及兵器
毋發人男女哭臨宫殿宫殿中當臨者皆以旦夕各十
五舉聲禮畢罷非旦夕臨時禁毋得擅哭臨已下服大
紅十五日小紅十四日纎七日釋服他不在令者皆以
[045-27a]
此令比率從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霸陵山川如其
故毋有所改
霍光為奉車都尉光禄大夫出則奉車入侍左右出入
禁闥二十餘年小心謹慎未嘗有過甚見親信征和二
年衛太子為江充所敗而燕王旦廣陵王胥皆多過失
是時武帝年老寵姬鉤弋趙偼伃有男上心欲以為嗣
命大臣輔之察羣臣唯光任大重可屬社稷上迺使黄
門畫者畫周公負成王朝諸侯以賜光後元二年春上
[045-27b]
游五柞宫病篤光涕泣問曰如有不諱誰當嗣者上曰
君未諭前畫意邪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光頓首讓曰
臣不如金日磾日磾亦曰臣外國人不如光上以光為
大司馬大將軍日磾為車騎將軍及太僕上官桀為左
將軍捜粟都尉桑𢎞羊為御史大夫皆拜卧内牀下受
遺詔輔少主明日武帝崩太子襲尊號是為孝昭皇帝
帝年八嵗政事一决於光
  遺令七則/
[045-28a]
晉侯先歸魯襄公享晉六卿于蒲圃賜之三命之服軍
尉司馬司空輿尉候奄皆受一命之服賄荀偃束錦加
璧乗馬先吳夀夢之鼎荀偃癉疽生瘍於頭濟河及著
雍病目出大夫先歸者皆反士匃請見弗内請後曰鄭
甥可二月甲寅卒而視不可含宣子盥而撫之曰事吳
敢不如事主猶視欒懷子曰其為未卒事於齊故也乎
乃復撫之曰主茍終所不嗣事於齊者有如河乃暝受
含宣子出曰吾淺之為丈夫也
[045-28b]
鄭公孫黒肱有疾歸邑于公召室老宗人立段而使黜
官薄祭祭以特羊殷以少牢足以共祀盡歸其餘邑曰
吾聞之生於亂世貴而能貧民無求焉可以後亡敬共
事君與二三子生在敬戒不在富也已已伯張卒君子
曰善戒詩曰慎爾侯度用戒不虞鄭子張其有焉
楚屈到嗜芰有疾召其宗老而屬之曰祭我必以芰其
祥宗老將薦芰屈建命去之宗老曰夫子屬之子木曰
不然夫子承楚國之政其法刑在民心而藏在王府上
[045-29a]
之可以比先王下之可以訓後世雖㣲楚國諸侯莫不
譽其祭典有之曰國君有牛享大夫有羊饋士有豚犬
之奠庶人有魚炙之薦籩豆脯醢則上下共之不羞珍
異不陳庶侈夫子不以其私欲干國之典遂不用
晏子病將死斷楹而書焉謂其妻曰楹也語子壯而視
之及壯發書書之言曰布帛不窮窮不可飾牛馬不窮
窮不可服士不可窮窮不可任窮乎窮乎窮也
曽子有疾曽元抱首曽華抱足曽子曰吾無顔氏之才何
[045-29b]
以告汝雖無能君子務益夫華多實少者天也言多行少
者人也夫飛鳥以山為卑而層巢其巔魚鱉以淵為淺而
穿穴其中然所以得者餌也君子茍能無以利害身則
辱安從至乎官怠于宦成病加于少愈禍生于懈惰孝
衰于妻子察此四者慎終如始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

晉成帝召南陽樂謨為郡中正潁川庾怡為廷尉評謨
怡各稱父命不就卞壼奏曰人無非父而生職無非事
[045-30a]
而立有父必有命居職必有悔有家各私其子此為王
者無人職不軌物官不立政如此則先聖之言廢五教
之訓塞君臣之道散上下之化替矣樂廣以平夷稱庾
珉以忠篤顯受寵聖世身非已有况及後嗣而可専哉
所居之職若順夫羣心則戰戍者之父母皆當以命子
不以處也若順謨父之意則人皆不為郡中正人倫廢
矣順怡父之意人皆不為獄官則刑辟息矣凡如是者
其可聴歟若不可聴何以許謨怡之得稱父命乎此為
[045-30b]
謨以名父子可以虧法怡是親戚可以自専以此二塗
服人示世臣所未悟也宜一切班下不得以私廢公絶
其表疏以為永制朝議以為然謨怡不得已各居所

宋髙祖疾甚召太子誡之曰檀道濟雖有幹略而無逺
志非如兄韶有難御之氣也徐羨之𫝊亮當無異圖謝
晦數從征伐頗識機變若有同異必此人也又為手詔
曰後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煩臨朝司空
[045-31a]
徐羨之中書令傅亮領軍將軍謝晦鎮北將軍檀道濟同被顧命
  遺表四則/
漢来歙上遺表 臣夜人定後為何人所賊傷中臣要害臣不敢
自惜誠恨奉職不稱以為朝廷羞夫理國以得賢為本太中大夫
段襄骨鯁可任願陛下裁察又臣兄弟不肖終恐被罪陛下哀憐
數賜教督
黄瓊疾篤上書 臣聞天者務剛其氣君者務彊其政是以王者
處髙自持不可不安履危任力不可不據夫自持不安則顛任力
[045-31b]
不據則危故聖人升髙據上則以徳義為首陟危蹈傾則以賢者
為力唐堯以徳化為冠冕以稷契為筋力髙而益崇動而愈據此
先聖所以長守萬國保其社稷者也昔髙皇帝應天順民奮劔而
王埽除秦項革命創制降徳流祚至於哀平而帝道不綱秕政日
亂遂使姦佞擅朝外戚専恣所冠不以仁義為冕所蹈不以賢佐
為力終至顛蹶滅絶漢祚天維陵弛民鬼慘愴賴皇乾眷命炎徳
復輝光武以聖武天挺繼統興業創基冰泮之上立足枳棘之林
擢賢於衆愚之中畫功於無形之世崇禮義於交爭循道化於亂
[045-32a]
離自是歴髙而不傾任力而不跌興復洪祚開建中興光被八極
垂名無窮至於中葉盛業漸衰陛下初從藩國爰升帝位天下拭
目謂見太平而即位以来未有勝政諸梁秉權豎宧充朝重封累
職傾動朝廷卿校牧守之選皆出其門羽毛齒革明珠南金之寳
殷滿其室富擬王府埶回天地言之者必族附之者必榮忠臣懼
死而杜口萬夫怖禍而木舌塞陛下耳目之明更為聾瞽之主故
太尉李固杜喬忠以直言徳以輔政念國亡身殞歿為報而坐陳
國議遂見殘滅賢愚切痛外内傷懼又前白馬令李雲指言宧官
[045-32b]
罪穢宜誅皆因衆人之心以救積薪之敝𢎞農杜衆知雲所言宜
行懼雲以忠獲罪上書陳理之乞同日而死所以感悟國家庶雲
獲免而雲既不辜衆又并坐天下尤痛益以怨結故朝野之人以
忠為諱昔趙殺鳴犢孔子臨河而反夫覆巢破卵則鳯凰不翔刳
牲夭胎則麒麟不臻誠物類相感理使其然呉張紘還吳迎家道
病卒臨困授子靖留牋 自古有國有家者咸欲修徳政以比隆
盛世至於其治多不馨香非無忠臣賢佐也由主不勝其情弗能
用耳夫人情憚難而趨易好同而惡異與治道相反傳曰從善如
[045-33a]
登從惡如崩言善之難也人君承奕世之基據自然之埶操八柄
之威甘易同之歡無假取於人而忠臣挾難進之術吐逆耳之言
其不合也不亦宜乎離則有釁巧辯縁間眩於小忠戀於恩愛賢
愚雜錯黜陟失叙其所由来情亂之也故明君寤之求賢如饑渴
受諫而不厭抑情損欲以義割恩則上無偏謬之授下無希冀之
望矣呉主省書為之流涕
宋范純仁疾革口占遺表勸帝清心寡欲約己便民絶朋
黨之論察邪正之歸毋輕議邊事易逐言官辨明宣仁誣謗
[045-33b]
且云葢嘗先天下而憂期不負聖人之學此先臣所以
教子而㣲臣資以事君者也卒贈開府儀同三司諡忠
宣純仁性夷易寛簡不以聲色加人誼之所在則挺然
不少屈嘗曰吾平生所學得之忠恕二字一生用不盡
以至立朝事君接待僚友親睦宗族未嘗須㬰離此也
每戒子弟曰人雖至愚責人則明雖有聰明恕己則昏
茍能以責人之心責已恕已之心恕人不患不至聖賢
地位也
[045-34a]
  葬三十則/
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殉皆
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黄鳥君子曰秦穆之不為
盟主也宜哉死而弃民先王違世猶詒之法而况奪之
善人乎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若之何
奪之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長是以並建聖哲樹之風聲
分之采物著之話言為之律度陳之藝極引之表儀予
之法制告之訓典教之防利委之常秩道之以禮則使
[045-34b]
毋失其土宜衆𨽻賴之而後即命聖王同之今縱無法
以遺後嗣而又収其良以死難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
秦之不復東征也
魯昭公使杜洩𦵏叔孫豎牛賂叔仲昭子與南遺使惡
杜洩於季孫而去之杜洩將以路𦵏且盡卿禮南遺謂
季孫曰叔孫未乘路𦵏焉用之且冡卿無路介卿以𦵏
不亦左乎季孫曰然使杜洩舍路不可曰夫子受命於
朝而聘於王王思舊勲而賜之路復命而致之君君不
[045-35a]
敢逆王命而復賜之使三官書之吾子為司徒實書名
夫子為司馬與工正書服孟孫為司空以書勲今死而
弗以是弃君命也書在公府而弗以是廢三官也若命
服生弗敢服死又不以將焉用之乃使以𦵏
昭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定公即位季孫使役如闞公
氏將溝焉榮駕鵝曰生不能事死又離之以自旌也縱
子忍之後必或恥之乃止季孫問於榮駕鵝曰吾欲為
君諡使子孫知之對曰生弗能事死又惡之以自信也
[045-35b]
將焉用之乃止秋七月癸巳𦵏昭公於墓道南孔子之
為司寇也溝而合諸墓
墨子節𦵏篇 古聖王制為𦵏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
朽體衣衾三領足以覆惡以及其𦵏也下毋及泉上母
通臭壟若參耕之畆則止矣死者既以𦵏矣生者必無
乆哭而疾而從事人為其所能以交相利也此聖王之
法也今執厚𦵏乆喪者之言曰厚𦵏乆喪雖使不可以
富貧衆寡定危治亂然此聖王也以道也子墨子曰不
[045-36a]
然昔者堯北教乎八狄道死葬蛩山之隂衣衾三領榖
木之棺葛以緘之既&KR3423而後哭滿塪無封已葬而牛馬
乗之舜西教乎七戎道死𦵏南已之市衣衾三領榖木
之棺葛以緘之已葬而市人乗之禹東教乎九夷道死
𦵏㑹稽之山衣衾三領桐棺三寸葛以緘之絞之不合
道之不塪土地之深下毋及泉上毋通臭既𦵏收餘壤
其上壟若參耕之畒則止矣若以此若三聖王者觀之
則厚葬乆喪果非聖王之道故三王者皆貴於天子富
[045-36b]
有天下豈憂財用之不足哉以為如此𦵏埋之法今王
公大人之為𦵏埋則異於此必大棺中棺革闠三操璧
玉即具戈劒鼎鼓壼濫文繡素練大鞅萬領輿馬女樂
皆具曰必捶&KR0008差通壟雖凡山陵此為輟民之事靡民
之財不可勝計也其為毋用若此矣是故子墨子曰鄉
者本吾言曰意亦使其言用其謀計厚𦵏乆喪請可以
富貧衆寡定危治亂乎則仁也義也孝子之事也為人
謀者不可不勸也意亦使法其言用其謀若人厚𦵏乆
[045-37a]
喪實不可以富貧衆寡定危治亂乎則非仁也非義也
非孝子之事也為人謀者不可不沮也是故求以富國
家甚得貧焉欲以衆人民甚得寡焉欲以治刑政甚得
亂焉求以禁止大國之政小國也而既已不可矣欲以
干上帝鬼神之福又得禍焉上稽之舜堯禹湯文武之
道而政逆之下稽之桀紂幽厲之事猶合節也若以此
觀則厚𦵏乆喪其非聖王之道也今執厚𦵏乆喪者言
曰厚𦵏乆喪果非聖王之道夫胡説中國之君子為而
[045-37b]
不已操而不擇哉子墨子曰此所謂便其習而義其俗
者也昔者越之東有軫沐之國者其長子生則解而食
之謂之宜弟其大父死負其大母而棄之曰鬼妻不可
與居處此上以為政下以為俗為而不已操而不擇則
此豈實仁義之道哉此所謂便其習而義其俗者也楚
之南有炎人國者其親戚死朽其肉而棄之然後埋其
骨乃成為孝子秦之西有儀秉之國者其親戚死聚柴
薪而焚之燻上謂上登遐然後成為孝子此上以為政
[045-38a]
下以為俗為而不已操而不擇則此豈實仁義之道哉
此所謂便其習而義其俗者也若以此若三國者觀之
則亦猶薄矣若中國之君子觀之則亦猶厚矣如彼則
大厚如此則大薄然則𦵏埋之有節矣故衣食者人之
生利也然且猶尚有節𦵏埋者人之死利也夫何獨無
節於此乎子墨子制為𦵏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骨
衣三領足以朽肉掘地之深下無菹漏氣無發洩於上
壟足以期其所則止矣哭往哭來反從事乎衣食之財
[045-38b]
佴乎祭祀以致孝於親故曰子墨子之法不失死生之
利者此也故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中謂將欲
為仁義求為上士上欲中聖王之道下欲中國家百姓
之利故當若節喪之為政而不可察者此也
吕覽節喪篇 審知生聖人之要也審知死聖人之極
也知生也者不以害生養生之謂也知死也者不以害
死安死之謂也此二者聖人之所獨決也凡生於天地
之間其必有死所不免也孝子之重其親也慈親之愛
[045-39a]
其子也痛於肌骨性也所重所愛死而棄之溝壑人之
情不忍為也故有𦵏死之義𦵏也者藏也慈親孝子之
所慎也慎之者以生人之心慮以生人之心為死者慮
也莫如無動莫如無發無發無動莫如無有可利則此
之謂重閉古之人有藏於廣野深山而安者矣非珠玉
國寳之謂也𦵏不可不藏也𦵏淺則狐貍抇之深則及
於水泉故凡𦵏必於高陵之上以避狐貍之患水泉之
濕此則善矣而忘奸邪盜賊冦亂之難豈不惑哉避之
[045-39b]
若瞽師之避柱也避柱而疾觸杙也狐貍水泉姦邪盜
賊冦亂之患此杙之大者也慈親孝子避之者得𦵏之
情矣善棺椁所以避螻蟻蛇蟲也今世俗大亂之主愈
侈其𦵏則心非為乎死者慮也生者以相矜尚也侈靡
者以為榮儉節者以為陋不以便死為故而徒以生者
之誹譽為務此非慈親孝子之心也父雖死孝子之重
之不怠子雖死慈親之愛之不懈夫𦵏所愛所重而以
生者之所甚欲其以安之也若之何哉民之於利也犯
[045-40a]
流矢蹈白刅涉血盩肝以來之野人之無聞者忍親戚
兄弟知交以求利今無此之危無此之醜其為利甚厚
乗車食肉澤及子孫雖聖人猶不能禁而况於亂國彌
大家彌富𦵏彌厚含珠鱗施夫玩好貨寳鐘鼎壺濫轝
馬衣被戈劒不可勝其數諸養生之具無不從者題湊
之室棺椁數襲積石積炭以環其外姦人聞之傳以相
告上雖以嚴威重罪禁之猶不可止且死者彌乆生者
彌䟽生者彌䟽則守者彌怠守者彌怠而𦵏器如故其
[045-40b]
勢固不安矣世俗之行喪載之以大輴羽旄旌旗如雲
僂翣以督之珠玉以備之黼黻文章以飭之引紼者左
右萬人以行之以軍制立之然後可以此觀世則美矣
侈矣以此為死則不可也茍便於死則雖貧國勞民若
慈親孝子者之所不辭為也
安死篇 世之為丘壟也其高大若山其樹之若林其
設闕庭為宫室造賔阼也若都邑以此觀世示富則可
矣以此為死則不可也夫死其視萬嵗猶一瞚也人之
[045-41a]
夀乆之不過百中夀不過六十以百與六十為無窮者
之慮其情必不相當矣以無窮為死者之慮則得之矣
今有人於此為石銘置之壟上曰此其中之物具珠玉
玩好財物寳器甚多不可不抇抇之必大富世世乗車
食肉人必相與笑之以為大惑世之厚𦵏也有似於此
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也無不亡之國者是無不抇
之墓也以耳目所聞見齊荆燕嘗亡矣宋中山已亡矣
趙魏韓皆亡矣其皆故國矣自此以上者亡國不可勝
[045-41b]
數是故大墓無不抇也而世皆爭為之豈不悲哉君之
不令民父之不孝子兄之不悌弟皆鄉里之所釡&KR0008
而逐之憚耕稼採薪之勞不肯官人事而祈美衣侈食
之樂智巧窮屈無以為之於是乎聚羣多之徒以深山
廣澤林藪扑擊遏奪又視名丘大墓𦵏之厚者求舍便
居以㣲抇之日夜不休必得所利相與分之夫有所愛
所重而令姦邪盜賊冦亂之人卒必辱之此孝子忠臣
親父交友之大事堯𦵏於榖林通樹之舜𦵏於紀市不
[045-42a]
變其肆禹𦵏於㑹稽不變人徒是故先王以儉節𦵏死
也非愛其費也非惡其勞也以為死者慮也先王之所
惡惟死者之辱也發則必辱儉則不發故先王之𦵏必
儉必合必同何謂合何謂同𦵏於山林則合乎山林𦵏
於阪隰則同乎阪隰此之謂愛人夫愛人者衆知愛人
者寡故宋未亡而東冢抇齊未亡而莊公冡抇國安寧
而猶若此又况百世之後而國已亡乎故孝子忠臣親
父交友不可不察於此也夫愛之而反危之其此之謂
[045-42b]
乎詩曰不敢暴虎不敢馮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此言
不知鄰類也故反以相非反以相是其所非方其所是
也其所是方其所非也是非未定而喜怒鬭爭反為用
矣吾不非鬭不非爭而非所以鬭非所以爭故凡鬭爭
者是非已定之用也今多不先定其是非而先疾鬭爭
此惑之大者也魯季孫有喪孔子往吊之入門而左從
客也主人以璵璠收孔子徑庭而趨歴級而上曰以寳
玉收譬之猶暴骸中原也徑庭歴級非禮也雖然以救
[045-43a]
過也
漢劉向諌起昌陵疏 臣聞易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
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故聖賢之君博觀終始窮極
事情而是非分明王者必通三統明天命所授者博非
獨一姓也孔子論詩至於殷士膚敏祼將于京喟然嘆
曰大哉天命善不可不傳於子孫是以富貴無常不如
是則王公其何以戒慎民萌何以勸勉葢傷㣲子之事
周而痛殷之亡也雖有堯舜之聖不能化丹朱之子雖
[045-43b]
有禹湯之徳不能訓末孫之桀紂自古及今未有不亡
之國也昔高皇帝既滅秦將都雒陽感悟劉敬之言自
以徳不及周而賢於秦遂徙都闗中依周之徳因秦之
阻世之長短以徳為效故常戰栗不敢諱亡孔子所謂
富貴無常葢謂此也孝文皇帝居霸陵北臨厠意悽愴
悲懷顧謂羣臣曰嗟乎以北山石為椁用紵絮斮陳漆
其間豈可動哉張釋之進曰使其中有可欲雖錮南山
猶有隙使其中無可欲雖無石椁又何慼焉夫死者無
[045-44a]
終極而國家有廢興故釋之之言為無窮計也孝文悟
焉遂薄𦵏不起山墳易曰古之𦵏者厚衣之以薪藏之
中野不封不樹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槨棺槨之作自黄
帝始黄帝𦵏於橋山堯𦵏濟隂丘壠皆小𦵏具甚㣲舜
𦵏蒼梧二妃不從禹𦵏㑹稽不改其列殷湯無𦵏處文
武周公𦵏於畢秦穆公𦵏於雍橐泉宫祈年館下樗里
子𦵏於武庫皆無丘壠之處此聖帝明王賢君智士逺
覽獨慮無窮之計也其賢臣孝子亦承命順意而薄𦵏
[045-44b]
之此誠奉安君父忠孝之至也夫周公武王弟也𦵏兄
甚㣲孔子𦵏母於防稱古墓而不墳曰丘東西南北之
人也不可不識也為四尺墳遇雨而崩弟子修之以告
孔子孔子流涕曰吾聞之古者不修墓蓋非之也延陵
季子適齊而反其子死於嬴博之間穿不及泉歛以時
服封墳掩坎其高可隠而號曰骨肉歸復於土命也魂
氣則無不之也夫嬴博去呉千有餘里季子不歸𦵏孔
子往觀曰延陵季子於禮合矣故仲尼孝子而延陵慈
[045-45a]
父舜禹忠臣周公弟弟其𦵏君親骨肉皆微薄矣非茍
為儉誠便於體也宋桓司馬為石槨仲尼曰不如速朽
秦相吕不韋集知略之士而造春秋亦言薄𦵏之義皆
明於事情者也逮至吳王闔閭違禮厚𦵏十有餘年越人
發之及秦惠文武昭嚴襄五王皆大作丘壠多其瘞藏
咸盡發掘暴露甚足悲也秦始皇帝𦵏於驪山之阿下
錮三泉上崇山墳其高五十餘丈周回五里有餘石椁
為游館人膏為燈燭水銀為江海黄金為鳧鴈珍寳之
[045-45b]
藏機械之變棺槨之麗宫館之盛不可勝原又多殺宫
人生薶工匠計以萬數天下苦其役而反之驪山之作
未成而周章百萬之師至其下矣項籍燔其宫室營宇
在者咸見發掘其後牧兒亡羊羊入其鑿牧者持火照
求羊失火燒其藏椁自古及今𦵏未有盛如始皇者也
數年之間外被項籍之災内罹牧竪之禍豈不哀哉是
故徳彌厚者𦵏彌薄知愈深者𦵏愈微無徳寡知其𦵏
愈厚丘壠彌髙宫廟甚麗發掘必速由是觀之明暗之
[045-46a]
效𦵏之吉凶昭然可見矣周徳既衰而奢侈宣王賢而
中興更為儉宫室小寢廟詩人美之斯干之詩是也上
章道宫室之如制下章言子孫之衆多也及魯嚴公刻
飾宗廟多築臺囿後嗣再絶春秋刺焉周宣如彼而昌
魯秦如此而絶是則奢儉之得失也陛下即位躬親節
儉始營初陵其制絶小天下莫不稱賢明及徙昌陵増
埤為髙積土為山發民墳墓積以萬數營起邑居期日
迫卒功費大萬百餘死者恨於下生者愁於上怨氣感
[045-46b]
動隂陽因之以饑饉物故流離以千萬數臣甚惽焉以
死者為有知發人之墓其害多矣若其無知又安用大
謀之賢知則不説以示衆庶則苦之若茍以説愚夫淫
侈之人又何為哉陛下慈仁篤美甚厚聰明疏達葢世
宜𢎞漢家之徳崇劉氏之美光昭五帝三王而顧與暴
秦亂君競為奢侈比方丘隴説愚夫之目隆一時之觀
違賢知之心亡萬世之安臣竊為陛下羞之唯陛下上
覽明聖黄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仲尼之制下觀賢知
[045-47a]
穆公延陵樗里張釋之之意孝文皇帝去墳薄𦵏以儉
安神可以為則秦昭始皇増山厚藏以侈生害足以為
戒初陵之橅宜從公卿大臣之議以息衆庶
成帝罷昌陵詔 朕執徳不固謀不盡下過聴將作大
匠萬年言昌陵三年可成作治五年中陵司馬殿門内尚
未加功天下虚耗百姓罷勞客土疏惡終不可成朕惟
其難怛然傷心夫過而不改是謂過矣其罷昌陵及故
陵勿徙吏民令天下毋有動揺之心
[045-47b]
光武帝作夀陵詔 古者帝王之𦵏皆陶人瓦器木車
茅馬使後世之人不知其處太宗識終始之義景帝能
述遵孝道遭天下反覆而霸陵獨完受其福豈不美
哉今所制地不過二三頃無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

章帝欲為原陵顯節陵起縣邑東平王蒼聞之上疏
伏聞當為二陵起立郭邑臣前頗謂道路之言疑不審
實近令從官古霸問湼陽主疾使還乃知詔書已下竊
[045-48a]
見光武皇帝躬履儉約之行深覩始終之分勤勤懇懇
以𦵏制為言故營建陵地且稱古典詔曰無為山陵陂
池裁令流水而已孝明皇帝大孝無違奉承貫行至於
自所營創尤為儉省謙徳之美於斯為盛臣愚以園邑
之興始自彊秦古者丘隴且不欲其著明豈况築郭邑
建都郛哉上違先帝聖心下造無益之功虚費國用動
揺百姓非所以致和氣祈豐年也又以吉凶俗數言之
亦不欲無故繕修丘墓有所興起考之古法則不合稽
[045-48b]
之時宜則違人求之吉凶復未見其福陛下履有虞之
至性追祖禰之深恩然懼左右過議以累聖心臣蒼誠
傷二帝純徳之美不暢於無窮也惟蒙哀覽帝從而

楊王孫病且死令其子曰吾死欲倮𦵏以反吾真必無
易吾意祁侯聞之往諌曰竊聞王孫令𦵏必倮而入地
必若所聞愚以為不可令死人無知則已矣若死有知
也是戮尸於地下也將何以見先人愚以為不可王孫
[045-49a]
曰吾將以矯世也夫厚𦵏誠無益於死者而世競以相
高靡財殫幣而腐之于地下或乃今日入而明日出此
真與暴骸于中野何異且夫死者終生之化而物之歸
者歸者得至而化者得變是物各反其真其真㝠㝠視
之無形聴之無聲乃合道之情夫飾外以誇衆厚𦵏以
矯真使歸者不得至化者不得變是使物各失其然也
且吾聞之精神者天之有也形骸者地之有也精神離
形而各歸其真故謂之鬼鬼之為言歸也其尸塊然獨
[045-49b]
處豈有知哉厚裹之以幣帛多送之以財貨以奪生者
財用古聖人縁人情不忍其親故為之制禮今則越之
吾是以欲倮𦵏以矯之也昔堯之𦵏者空木為櫝葛藟
為緘其穿地也下不亂泉上不泄臭故聖人生易尚死
易𦵏不加於無用不損於無益謂今費財而厚𦵏死者
不知生者不得用繆哉可謂重惑矣祁侯曰善遂倮𦵏

趙咨將終告其故吏朱祗蕭建等使薄歛素棺藉以黄
[045-50a]
壤欲令速朽早歸后土不聴子孫改之乃遺書勑子𦙍
 記曰喪雖有禮哀為主矣又曰喪與其易也寧戚今
則不然并棺合椁以為孝愷豐貲重襚以昭惻隠吾所
不取也昔舜𦵏蒼梧二妃不從豈有匹配之㑹守常之
所乎聖主明皇其猶若斯况于品庻禮所不及古人時
同即㑹時乖則别動静應禮臨事合宜王孫祼𦵏墨夷
露骸皆達於性理貴於速變梁伯鸞父沒卷席而𦵏身
亡不反其尸彼數子豈薄至親之恩亡忠孝之道耶况
[045-50b]
我鄙闇不徳不敏薄意内昭志有所慕上同古人下不
為咎果必行之勿生疑異恐爾等目厭所見耳諱所議
必欲改殯以乖吾志故逺采古聖近揆行事以悟爾心
但欲制坎令容棺椁棺歸即𦵏平地無墳勿卜時日𦵏
無設奠勿留墓側無起封樹於戲小子其勉之哉吾蔑
復有言矣朱祗蕭建送喪到家子𦙍不忍父體與土并
合欲更改殯祗建譬以顧命於是奉行時稱咨明達
張奐卒年七十八遺命 吾前後仕進十要銀艾不能
[045-51a]
和光同塵為讒邪所忌通塞命也始終常也但地底㝠
㝠長無曉期而復纒以纊緜牢以釘宻為不喜耳幸有
前窀朝殞夕下措屍靈牀幅巾而已奢非晉文儉非王
孫推情從意庻無咎吝諸子從之
晉文帝之喪臣民皆從權制三日除服既𦵏武帝亦除
之然猶素冠疏食哀毁如居喪者羊祜謂𫝊𤣥曰三年
之喪雖貴遂服禮也而漢文除之毁禮傷義今主上至
孝雖奪其服實行喪禮若因此復先王之法不亦善乎
[045-51b]
𤣥曰以日易月已數百年一旦復古難行也祜曰不能
使天下如禮且使主上遂服不猶愈乎𤣥曰主上不除
而天下除之此為但有父子無復君臣也乃止羣臣奏
請易服復膳詔曰每感念幽𡨕而不得終苴絰之禮以
為沈痛况當食稲衣錦乎適足激切其心非所以相解
也遂以疏素終三年
王祥遺令訓子孫 夫生之有死自然之理吾年八十
有五啟手何恨不有遺言使爾無述吾生值季末登庸
[045-52a]
歴試無毗佐之勲沒無以報氣絶但洗手足不須沐浴
勿纒尸皆澣故衣隨時所服所賜山𤣥玉佩衛氏玉玦
綬笥皆勿以歛西芒上土自堅貞勿用甓石勿起墳壠
穿深二丈椁取容棺勿作前堂布几筵置書箱鏡奩之
具棺前但可施牀榻而已糒脯各一盤𤣥酒一杯為朝
夕奠家人大小不須送喪大小祥乃設特牲無違余命
高柴泣血三年夫子謂之愚閔子除喪出見援琴切切
而哀仲尼謂之孝故哭泣之哀日月降殺飲食之宜自
[045-52b]
有制度夫言行可覆信之至也推美引過徳之至也揚
名顯親孝之至也兄弟怡怡宗族欣欣悌之至也臨財
莫過乎讓此五者立身之本顔子所以為命未之思也
夫何逺之有其子皆奉而行之
石苞豫為終制 延陵薄𦵏孔子以為達禮華元厚𦵏
春秋以為不臣古之明義也自今死亡者皆歛以時服
不得兼重又不得飯唅為愚俗所為又不得設牀帳明
器也定窆之後復土滿坎一不得起墳種樹昔王孫祼
[045-53a]
𦵏矯時其子奉命君子不譏况于合禮典者耶諸子遵

杜預先為遺令 古不合𦵏明于終始之理同于無有
也中古聖人改而合之葢以别合無在更縁生以示教
也自此以來大人君子或合或否未能知生安能知死
故各以已意所欲也吾往為臺郎嘗以公事使過宻縣
之邢山山上有冡問耕父云是鄭大夫祭仲或云子産
之冡也遂率從者祭而觀焉其造冢居山之頂四望周
[045-53b]
達連山體南北之正而邪東北向新鄭城意不忘本也
其隧道唯塞其後而空其前不填之示藏無珍寳不取
于重深也山多美石不用必集洧水自然之石以為冡
藏貴不勞工巧而此石不入世用也君子尚其有情小
人無利可動歴千嵗無毁險之致也吾去春入朝因郭
氏喪亡縁陪陵舊義自表營洛陽城東首陽之南為將
來兆域而所得地中有小山上無舊冡其高顯雖未足
比邢山東奉二陵西瞻宫闕南觀伊洛北望夷叔曠然
[045-54a]
逺覽情之所安也故遂表樹開道為一定之制至時皆
用洛水圓石開隧道南向儀制取法于鄭大夫欲以儉
自完耳棺器小歛之事皆當稱此子孫一以遵之
皇甫謐篤終論 𤣥晏先生以為亡存天地之定制人
理之必至也故禮六十而制夀至于九十各有等差防
終以素豈流俗之多忌者哉吾年雖未制夀然嬰疢彌
紀仍遭喪難神氣損劣困頓數矣常懼天隕不期慮終
無素是以略陳至懷夫人之所貪者生也所惡者死也
[045-54b]
雖貪不得越期雖惡不可逃遁人之死也精歇形散魂
無不之故氣屬于天寄命終盡窮體反真故尸藏于地
是以神不存體則與氣升降尸不乆寄與地合形形神
不隔天地之性也尸與土并反真之理也今生不能保
七尺軀死何故隔一棺之土然則衣衾所以穢尸棺椁
所以隔真故桓司馬石椁不如速朽季孫璵璠比之暴
骸文公厚葬春秋以為華元不臣楊王孫親土漢書以
爲賢於秦始皇如令魂必有知則人鬼異制黄泉之親
[045-55a]
死多于生必將備其器物用待亡者今若以存況終非
即靈之意也如其無知則豈奪生用損之無益而啟奸
心是招露形之禍増亡者之毒也夫𦵏者藏也藏也者
欲人之不得見也而大為棺椁備贈存物無異于埋金
路隅而書表于上也雖甚愚之人必將笑之豐財厚𦵏
以啟奸心或剖破棺椁或牽曳形骸或剥臂捋金環或
捫腸求珠玉焚如之形不痛於是自古及今未有不死
之人又無不發之墓也故張釋之曰使其中有欲雖錮
[045-55b]
南山猶有隙使其中無欲雖無石椁又何戚焉斯言達
矣吾之師也夫贈終加厚非厚死也生者自為也遂生
意于無益棄死者之所屬知者所不行也易稱古之𦵏
者衣之以薪𦵏之中野不封不樹是以死得歸真亡不
損生故吾欲朝死夕𦵏夕死朝𦵏不設棺椁不加纒歛
不修沐浴不造新服殯唅之物一皆絶之吾本欲露形
入阬以身親土或恐人情染俗來乆頓革理難今故觕
為之制奢不石椁儉不露形氣絶之後便即時服幅巾
[045-56a]
故衣以籧篨裹尸麻約二頭置尸牀上擇不毛之地穿
坑深十尺長一丈五尺廣六尺阬訖舉牀就阬去牀下
尸平生之物皆無自隨唯齎孝經一卷示不忘孝道籧
篨之外便以親土土與地平還其故草使生其上無種
樹木削除使生迹無處自求不知不見可欲則奸不生
心終始無怵惕千載不慮患形骸與后土同體魂爽與
元氣合靈真篤愛之至也若亡有前後不得移祔祔𦵏
自周公來非古制也舜𦵏蒼梧二妃不從以為一定何
[045-56b]
必周禮無問師工無信卜筮無拘俗言無張神坐無十
五日朝夕上食禮不墓祭但月朔于家設席以祭百日
而止臨必昏明不得以夜制服常居不得墓次夫古不
崇墓智也今之封樹愚也若不從此是戮尸地下死而
重傷魂而有靈則寃悲沒世長為恨鬼王孫之子可以
為誡死誓難違幸無改焉
琅邪王煥薨年二嵗帝悼念無已將𦵏以煥既封列國
加以成人之禮詔立凶門栢歴備吉凶儀服營起陵園
[045-57a]
功役甚衆琅邪國右常侍㑹稽孫霄上疏 華元厚𦵏
君子謂之不臣嬴博至儉仲尼稱其合禮棺槨輿服旒
翣之屬禮典舊制不可廢闕凶門栢歴禮典所無天晴
可不用遇雨則無益此至宜節省者也又案禮記國君
之𦵏棺槨之間容柷大夫容壺士容甒以壺甒為差則
柷財大于壺明矣槨周于棺槨不甚大也語曰𦵏者藏
也藏欲其深而固也槨大則難為堅固無益于送終而
有損于財力凶荒殺禮經國常典既減殺而猶過舊此
[045-57b]
為國之所厚惜也又禮將𦵏遷柩于廟祖而行及墓即
窆𦵏之日即反哭而虞如此則柩不宿于墓上也聖人
非不哀親之在土而無情于丘墓葢以墓非安神之所
故修虞于殯宫始則營草宫于山陵遷神柩于墓側又
非典也非禮之事不可以訓萬國今琅邪之于天下國
之最大若割損非禮之事務遵古典上以彰聖朝簡易
之至化下以表萬世無窮之䂓則此芻蕘之言有補萬
一涓埃之㣲有増山海表寢不報
[045-58a]
范冉臨命遺令勑其子 吾生于昏闇之世值乎淫侈
之俗生不得匡世濟時死何忍自同于世氣絶便歛歛
以時服衣足蔽形棺足周身歛必便穿穿必便埋其明
堂之奠干飯寒水飲食之物勿有所下墳封高下令足
自隠知我心者李子堅王子炳也今皆不在制之在爾
勿令鄉人宗親有所加也於是三府各遣令史奔弔大
將軍何進移書陳留太守累行論諡僉曰宜為貞節先

[045-58b]
北魏劉曜將𦵏其父及妻親如粟邑以䂓度之負土為
墳其下周迴二里作者繼以脂燭怨呼之聲盈于道傍
游子逺諌不納
陳子車死于衛其妻與其家大夫謀以殉𦵏定而後陳
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養于下請以殉𦵏子亢曰以
殉𦵏非禮也雖然彼疾當養者孰若妻與宰得已則吾
欲已不得已則吾欲以二子者之為之也于是弗果用
陳乾昔寢疾屬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已曰如我死則必
[045-59a]
大為我棺使我二婢子夾我陳乾昔死其子曰以殉𦵏
非禮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殺
高澄入朝于鄴虚𦵏齊獻武王於漳水之西潜鑿成安
鼓山石窟佛頂之旁為宂納其柩而塞之殺其羣匠及
齊之亡也一匠之子知之發石取金而逃
唐太宗詔山陵依漢長陵故事務存隆厚期限既促功
不能及秘書監虞世南上疏以為聖人薄𦵏其親非不
孝也深思逺慮以厚𦵏適足為親之累故不為耳昔張
[045-59b]
釋之言使其中有可欲雖錮南山猶有隙劉向言死者
無終極而國家有廢興釋之之言為無窮計也伏惟陛
下聖徳度越唐虞而厚𦵏其親乃以秦漢為法臣竊為
陛下不取雖復不藏金玉後世但見丘壟如此其大安
知其中無金玉邪且今釋服已依霸陵而丘壟之制獨
依長陵恐非所宜疏奏不報世南復上疏以為漢天子
即位即營山陵逺者五十餘年今以數月之間為數千
年之功恐於人力有所不逮太宗乃以世南疏授有司
[045-60a]
令詳處其宫房𤣥齡等議以為漢長陵高九丈原陵髙
六丈今九丈則太崇三仞則太卑請依原陵之制從之
武太后將合𦵏乾陵給事中嚴善思上疏以為乾陵𤣥
宫以石為門鐡錮其縫今啟其門必須鐫鑿神明之道
體尚幽𤣥動衆加功恐多驚黷况合𦵏非古漢時諸陵
皇后多不合𦵏魏晉已降始有合者望於乾陵之傍更
擇吉地為陵若神道有知幽塗自當通㑹若其無知合
之何益不從
[045-60b]
韓愈改𦵏服議 經曰改𦵏緦春秋榖梁傳亦曰改𦵏
之禮緦舉下緬也此皆謂子之於父母其他則皆無服
何以識其必然經次五等之服小功之下然後著改𦵏
之制更無輕重之差以此知非記其最親者其他無服
則不記也若主人當服斬衰其餘親各服其服則經亦
言之不當惟云緦也傳稱舉下緬者緬猶逺也下服之
最輕者也以其逺故其服輕也江熈曰禮天子諸侯易
服而𦵏以為交於神明者不可以純凶况其緬者乎是
[045-61a]
故改𦵏之禮其服惟輕以此而言則亦明矣衛司徒文
子改𦵏其叔父問服於子思子思曰禮父母改𦵏緦既
𦵏而除之不忍無服送至親也非父母無服無服則弔
服而加麻此又其著者也文子又曰喪服既除然後乃
𦵏則其服何服子思曰三年之喪未𦵏服不變除何有
焉然則改𦵏與未𦵏者有異矣古者諸侯五月而𦵏大
夫三月而𦵏士踰月無故未有過時而不𦵏者也過時
而不𦵏謂之不能𦵏春秋譏之若有故而未𦵏雖出三
[045-61b]
年子之服不變此孝子之所以著其情先王之所以必
其時之道也雖有其文未有著其人者以知其至少也
改𦵏者為山崩水涌毁其墓及𦵏而禮不備者若文王
之𦵏王季以水囓其墓魯隠公之𦵏惠公以有宋師大
子少𦵏有闕之類是也喪有進而無退有易以輕服無
加以重服殯於堂則謂之殯瘞於野謂之𦵏近代已來
事與古異或游或仕在千里之外或子幼妻稚不能自
還甚者拘以隂陽畏忌遂𦵏於其山及其反𦵏也逺者
[045-62a]
或至數十年近者亦出三年其吉服而從於事也乆矣又安可
取未𦵏不變服之例而反為之重服歟在喪當𦵏猶宜易以輕
服况既逺而反純凶以𦵏乎若果重服是所謂未可除而除不
當重而更重也或曰喪與其易也寧戚雖重服不亦可乎曰不然
易之與戚則易固不如戚矣雖然未若合禮之為懿也儉之與奢
則儉固愈於奢矣雖然未若合禮之為懿也過猶不及其此類
之謂乎或曰經稱改𦵏緦而不著其月數則以三月而後除也
子思之對文子則曰既𦵏而除之今宜如何曰自啟殯至于既
[045-62b]
𦵏而三月則除之未三月則服以終三月也曰妻為夫何如曰
如子無弔服而加麻何如曰今之弔服猶古之弔服也
後周太祖屢戒晉王曰昔吾西征見唐十八陵無不發掘者此
無它惟多藏金玉故也我死當衣以紙衣斂以瓦棺速營𦵏
勿久留宫中壙中無用石以甓代之工人役徒皆和雇勿以煩
民勿修下宫勿置守陵宫人勿作石羊虎人馬惟刻石置陵前
云周天子平生好儉約遺令用紙衣瓦棺嗣天子不敢違也汝
或吾違吾不福汝李建勲病且死戒家人曰時事如此吾得良
[045-63a]
死幸矣勿封土立碑聴人耕種於其上免為他日開發之標及
江之亡也諸貴人髙大之冢無不發者惟建勲冢莫知其處
宋程頥𦵏説 卜其宅兆卜其地之美惡也非隂陽家所謂禍
福者也地之美者則其神靈安其子孫盛若培擁其根而枝葉
茂理固然矣地之惡者則反是然則曷謂地之美者土色之光
潤草木之茂盛乃其驗也父祖子孫同氣彼安則此安彼危則
此危亦其理也而拘忌者或以擇地之方位決日之吉凶不亦
泥乎甚者不以奉先為計而専以利後為慮尤非孝子安厝之
[045-63b]
用心也惟五患者不得不慎須使異日不為道路不為城郭不
為溝池不為貴勢所奪不為耕犁所及五患既慎則又鑿地必
四五丈遇石必更穿之防水潤也既𦵏則以松脂塗棺槨石灰
封墓門此其大畧也若夫精畫則又在審思慮矣其各𦵏者出
不得已後不可遷就同𦵏矣至於年祀寖逺曽髙不辨亦在盡
誠各具棺槨𦵏之不須假夢寐蓍龜而决也𦵏之宂尊者居中
左昭右穆而次後則或東或西亦左右相對而啟宂也出母不
合𦵏亦不合祭棄女還家以殤宂𦵏之
[045-64a]
  陵墓四則/
晉𫝊亮為劉裕至洛陽謁五陵表 近振旅河湄揚旍
西邁將届舊京威懷司雍河流遄疾道阻且長加以伊
洛榛蕪津塗乆廢伐木通境淹引時月始以今月十二
日次故洛水浮橋山川無改城闕為墟宫廟隳頓鐘簴
空列觀宇之餘鞠為禾黍㕓里瀟條雞犬罕音感舊永
懷痛心在目以其月十五日奉謁五陵墳塋幽淪百年
荒翳天衢開泰情禮獲申故老掩涕三軍悽感瞻拜之
[045-64b]
日憤慨交集行河南太守毛修之等既開翦荆棘繕修
毁垣軄司既備藩衛如舊伏惟聖懷逺慕兼慰不勝下
情謹遣傳詔殿中中郎臣某奉表以聞
張士烈為吳令謝詢求為諸孫置守冢人表 臣聞成
湯革夏而封把武王入殷而建宋春秋征伐則晉修虞
祀燕祭齊廟夫一國為一人興先賢為後愚廢誠仁聖
所哀悼而不忍也故三王敦繼絶之徳春秋貴柔服之
義昔漢高受命追存六國凡諸絶祚一時並祀親與項
[045-65a]
羽對争存亡逮羽之死臨哭其喪將以位嘗侔尊力嘗
均勢雖功奪其成而恩與其敗且暴興疾顛禮之若舊
殘戮之尸乃以公𦵏若使羽位承前緒世有哲王一朝
力屈全身從命則楚廟不墮有後可冀伏惟大晉應天
順民武成止戈西戎有即序之人京邑開吳蜀之館興
滅加乎萬國繼絶接于百世雖三五𢎞道商周稱仁洋
洋之美未足以喻是以孫氏雖家失吳祚而族蒙晉榮
子弟量才比肩進取懷金侯服佩青千里當時受恩多
[045-65b]
有過望臣聞春雨潤木自葉流根鴟鴞恤功愛子及室
故天稱罔極之恩聖有綢繆之惠追惟吳偽武烈皇帝
遭漢室之弱值亂臣之彊首唱義兵先衆犯難破董卓
於陽人濟神器於甄井威振羣狡名顯往朝桓王才武
弱冠承業招百越之士奮鷹揚之勢西赴許都將迎幼
主雖元勲未終然至忠已著夫家積義勇之基世傳扶
危之業進為狥漢之臣退為開吳之主而蒸嘗絶於三
葉園陵殘於薪采臣竊悼之伏見吳平之初明詔追録
[045-66a]
先賢欲封其墓愚謂二君並宜應書故舉勞則力輸前代論徳則惠存
江南正刑則罪非晉㓂從坐則異世已輕若列先賢之數蒙詔書
之恩裁加表異以寵亡靈則人望克厭誰不曰宜二君私奴多在墓側
今為平民乞差五人蠲其徭役使四時修䕶頽毁掃除塋壟永以為常
任昉為范雲作求立太宰碑表 原夫存樹風猷沒著徽烈既絶故老
之口必資不刋之書而藏諸名山則陵谷遷貿府之延閣則青編落
簡然則配天之迹存乎泗水之上素王之道紀於沂川之側由是崇
師之義擬迹於西河尊主之情致之於堯禹故精廬妄啟必窮䥴
[045-66b]
勒之盛君長一城亦盡刋刻之美况乎甄陶周召孕育伊顔故太宰
竞陵文宣王臣某與存與亡則義形社稷嚴天配帝則周公其人軆國
端朝出藩入守進思必告之道退無茍利之専五教以倫百揆時序
若夫一言一行盛徳之風琴書藝業述作之茂道非兼濟事止樂善
亦無得而稱焉人之云亡忽移嵗序鴟鴞東徙松檟成行六府臣僚三
藩士女人蓄油素家懐鈆筆瞻彼景山徒然望慕昔晉氏初禁立碑
魏舒之亡亦從班列而阮略既泯故首冐嚴科為之者竟免刑戮置
之者反蒙嘉歎至於道被如仁功叅㣲管本宜在常均之外故太宰淵
[045-67a]
丞相嶷親賢並軌即為成規乞依二公前例賜許刋立寧容使長想
九原樵蘇罔識其禁駐蹕長陵輶軒不知所適臣里閭孤賤才無可
甄值齊網之𢎞弛賔客之禁策名委質忽焉二紀慮先犬馬厚恩
不答而弊帷毁葢未蓐螻蟻珠襦玉匣遽飾幽泉陛下𢎞奨名教
不隔㣲物使臣得駿奔南浦長號北陵既曲逢前施實仰覬後澤
儻驗杜預山頂之言庶存馬駿必拜之感臨表悲懼言不自宣
為卞彬謝修卞忠貞墓啟 伏見詔書并鄭義泰宣勑當賜修理臣
亡髙祖晉故驃騎大將軍建興忠貞公壼墳塋臣門緒不昌天道所
[045-67b]
昧忠構身危孝積家禍名教同悲隠淪惆悵而年世貿遷孤裔淪塞
遂使碑表蕪滅丘樹荒毁狐兎成穴童牧哀歌感慨自哀日月纒廹
陛下𢎞宣教義非求效於方今壼餘烈不泯固陳力於異世但加等
之渥近闕於晉典樵蘇之刑逺流於皇代臣亦何人敢謝斯幸
  弔四則/
孟孫死臧孫入哭甚哀多涕出其御曰孟孫之惡子也而哀如是季孫
若死其若之何臧孫曰季孫之愛我疾疢也孟孫之惡我藥石也美
疢不如惡石夫石猶生我疢之美其毒滋多孟孫死吾亡無日矣
[045-68a]
劉向修文篇 生而相與交通故曰留賔自天子至士各有次
贈死不及柩尸弔生不及悲哀非禮也故古者吉行五十里奔
喪百里贈賵及事之謂時時禮之大者也春秋曰天王使宰咺
来歸惠公仲子之賵賵者何喪事有賵者葢以乗馬束帛輿馬
曰賵貨財曰賻衣被曰禭口實曰唅玩好曰贈知生者賻賵知
死者贈禭所以送死也賻賵所以佐生也
齊景公遊于蔞聞晏子卒公乗輿素服驛而驅之自以為遲下
車而趨知不若車之速則又乗比至于國者四下而趍行哭而
[045-68b]
往矣至伏屍而號曰子大夫日夜責寡人不遺尺寸寡人猶且
淫佚而不收怨罪重積于百姓今天降禍于齊國不加寡人而
加夫子齊國之社稷危矣百姓將誰告矣
吕大鈞弔説 詩曰凡民有喪匍匐救之不謂死者可救而復
生謂生者或不救而死也夫孝子之喪親不能食者三日其哭
不絶聲既病矣杖而後起問而後言其惻怛之心痛疾之意不
欲生則思慮所及雖其大事有不能周之者而况於他哉故親
戚僚友鄉黨聞之而往者不徒吊哭而已莫不為之致力焉始
[045-69a]
則致含禭以周其急三日則共糜粥以扶其羸每奠則執其禮
將𦵏則助其事其從柩也少者執紼長者専進止其掩壙也壯
者盈坎老者從反哭祖而賵焉不足則贈焉不足則賻焉凡有
事則相焉斯可謂能救之矣故適有喪者之詞不曰願見而曰
比雖國君之臨亦曰寡君承事他國之使者曰寡君使某毋敢
視賔客主人見賔不以尊卑貴賤莫不拜之明所以謝之且自
别於常主也賔見主人無有答某拜者明所以助之且自别於
常賔也自先王之禮壞後世雖𫝊其名數而行之者多失其義
[045-69b]
喪主之待賔也如常主喪賔之見主人也如常賔如常賔故止
於弔哭而莫敢與其事如常主故舎其哀而為衣服飲食以奉
之其甚者至於損奉終之禮以謝賔之勤廢弔哀之儀以寛主
之費由是則先王之禮意其可以下而已乎今欲行之者雖未
能盡得如禮至於始喪則哭之有事則奠之又能以力之所及
為營喪具之未具者以應其求輟子弟僕𨽻之能幹者以助其
役易紙幣壺酒之奠以為禭除供帳饋食之祭以為賵與賻凡
喪家之待己者悉以他辭受焉庻幾其可也
[045-70a]
  哀輓五則/
魯孔丘卒哀公誄之曰旻天不弔不憖遺一老俾屏余
一人以在位煢煢余在疚嗚呼哀哉尼父無自律子贛
曰君其不沒於魯乎夫子之言曰禮失則昏名失則愆
失志為昏失所為愆生不能用死而誄之非禮也稱一
人非名也君兩失之
賈誼弔屈原賦 恭承嘉惠兮俟罪長沙側聞屈原兮
自沈汨羅造託湘流兮敬弔先生遭世罔極兮乃隕厥
[045-70b]
身嗚呼哀哉逢時不祥鸞鳯伏竄兮鴟梟翺翔闒茸尊
顯兮讒䛕得志賢聖逆曳兮方正倒植世謂伯夷貪兮
謂盜跖亷莫邪為頓兮鈆刀為銛吁嗟黙黙兮生之無
故斡棄周鼎兮而寳康瓠騰駕罷牛兮驂蹇驢驥垂兩
耳兮服鹽車章甫薦屨兮漸不可乆嗟苦先生兮獨離
此咎訊曰已矣國其莫我知獨堙鬱兮其誰語鳯漂漂
其高逝兮夫固自引而逺去襲九淵之神龍兮勿深潜
以自珍偭蟂獺以隠處兮夫豈從蝦與蛭螾所貴聖人
[045-71a]
之神徳兮逺濁世而自藏使騏驥可得係羈兮豈云異
夫犬羊般紛紛其離此尤兮亦夫子之故也厯九州而
相君兮何必懷此都也鳯凰翔于千仞之上兮覽徳輝
而下之見細徳之險徴兮遥矰繳而去之彼尋常之
汙瀆兮豈能容吞舟之魚横江湖之鱣鱏兮固將制於
螻蟻
陸機弔魏武帝文 元康八年機始以臺郎出補著作
游乎秘閣而見魏武帝遺令愾然歎息傷懷者乆之客
[045-71b]
曰夫始終者萬物之大歸死生者性命之區域是以臨
喪殯而後悲覩陳根而絶哭今乃傷心百年之際興哀
無情之地意者無乃知哀之可有而未識情之可無乎
機答之曰夫日蝕由乎交分山崩起于朽壤亦云數而
已矣然百姓怪焉者豈不以資高明之質而不免卑濁
之累居常安之勢而終嬰傾離之患故乎夫以迴天倒
日之力而不能振形骸之内濟世夷難之智而受困魏
闕之下已而格乎上下者藏于區區之木光于四表者
[045-72a]
翳乎蕞爾之土雄心摧于弱情壯圖終于哀志長筭屈
於短日逺跡頓于促路嗚呼豈特瞽史之異闕景黔黎
之怪頽岸乎觀其所以顧命冢嗣遺謀四子經國之畧
既逺隆家之訓亦𢎞又云吾在軍中特法是也至于小
忿怒大過失不當效也善乎達人之讜言矣持姬女而
指季豹以示四子曰以累汝因泣下傷哉曩以天下自
任今以愛子託人同乎盡者無餘而得乎亡者無存然
而婉孌房闥之内綢繆家人之務則幾乎宻與又曰吾
[045-72b]
婕妤妓人皆著銅爵臺于臺堂上施八尺牀張繐帳朝
晡上脯糒之屬月朝十五日輙向帳作伎汝等時時登
銅雀臺望吾西陵墓田又云餘香可分與諸夫人諸舍
中無所為學作履組賣也吾歴官所得綬皆著藏中吾
餘衣裘可别為一藏不能者兄弟可共分之既而竟分
焉亡者可以勿求存者可以勿違求與違不其兩傷乎
悲夫愛有大而必失惡有甚而必得智惠不能去其惡
威力不能全其愛故前識所不用心而聖人罕言焉若
[045-73a]
乃繫情累于外物留曲念于閨房亦賢俊之所宜廢乎
於是遂憤懣而獻吊云爾接皇漢之末緒值王途之多
違佇重淵以育鱗撫慶雲而遐飛運神道以載徳乘靈
風而扇威摧羣雄而電擊舉勍敵其如遺指八極以逺
畧必翦焉而後綏釐三才之闕典啟天地之禁闈舉修
網之絶紀紐大音之解徽掃雲物以貞觀要萬途而來
歸丕大徳以宏覆援日月而齊暉濟元功于九有固舉
世之所推彼人事之大造夫何往而不臻將覆簣于浚
[045-73b]
谷擠為山乎九天茍理窮而性盡豈長筭之所研悟臨
川之有悲慨梁木其必顛當建安之三八實大命之所
艱雖光照于曩載將税駕于此年惟降神之緜邈眇千
載而逺期信斯武之未喪膺靈符而在兹雖龍飛于文
昌非王心之所怡憤西夏之鞠旅泝秦川而舉旗踰鎬
京而不豫臨渭濵而有疑冀翼日之云瘳彌四旬而成
災詠歸塗以反斾登崤澠而朅來次洛汭而大漸指六
軍曰念哉伊君王之赫奕寔終古之所難威先天而葢
[045-74a]
世力盪海而拔山厄奚險而弗齊敵何强而不殘每因
禍以禔福亦踐危而必安迄在兹而蒙昧慮噤閉而無
端委軀命以待難痛沒世而永言撫四子以深念循膚
體而穨歎迨營魄之未離假餘息乎音翰執姬女以嚬
瘁指季豹而漼焉氣衝襟以嗚咽涕垂睫而汍瀾違率
土以静寢戢彌天乎一棺咨宏度之峻邈壯大業之允
昌思居終而恤始命臨沒而肇揚援貞吝以惎悔雖在
我而不臧惜内顧之纒緜恨末命之微詳紆廣念于履
[045-74b]
組塵清慮於餘香結遺情之婉孌何命促而意長陳法
服於帷座陪窈窕于玉房宣備物于虚器發哀音于舊
倡矯慼容以赴節掩零淚而薦觴物無微而不存體無
慧而不亡庻聖靈之響像想幽神之復光茍形聲之翳
沒雖音景其必藏徽清絃而獨奏進脯糒而誰嘗悼繐
帳之𡨕漠怨西陵之茫茫登雀臺而羣悲眝美目其何
望既晞古以遺累信簡禮而薄𦵏彼裘紱於何有貽塵
謗于後王嗟大戀之所存故雖哲而不忘覽遺籍以慷
[045-75a]
慨獻兹文而悽傷
潘岳馬汧督誄 維元康七年秋九月十五日晉故督
守闗中侯扶風馬君卒嗚呼哀哉初雍部之内屬羌反
未弭而編户之氐又肆逆焉雖王旅致討終於殄滅而
蜂蠆有毒驟失小利俾百姓流亡頻于塗炭建威喪元
於好畤州伯宵遯乎大谿若夫偏師裨將之隕首覆軍
者葢以十數剖符専城紆青拖墨之司奔走失其守者
相望於境秦隴之僣鞏更為魁既已襲汧而館其縣子
[045-75b]
以眇爾之身介乎重圍之裏率寡弱之衆據十雉之城
羣氐如蝟毛而起四面雨射城中城中鑿穴而處負户
而汲木石將盡樵蘇之竭芻蕘罄絶於是乎發梁棟而
用之&KR1615以鐡鎖機闗既縱礧而又升焉釁陳焦之麥柨
梠桷之松用能薪芻不匱人畜取給青烟傍起歴馬長
鳴凶醜駭而疑懼乃闕地而攻子命穴浚塹寘壺鐳瓶
甒以偵之將穿城響作因焚穬火薫之潜氐殱焉乆之
安西之救至竟免虎口之厄全數百萬石之積文契書
[045-76a]
于幕府聖朝疇咨進以顯秩殊以幢葢之制而州之有
司乃以私𨽻數口榖數十斛考訊吏兵以檟楚之辭連
之大將軍屢抗其疏曰敦固守孤城獨當羣冦以少禦
衆載離寒暑臨危奮節保榖全城而雍州從事忌敦勲
効推極小疵非所以褒奬元功宜解敦禁劾假授詔書
遽許而子固已下獄發憤而卒也朝廷聞而傷之䇿書
曰皇帝咨故督守闗中侯馬敦忠勇果毅率勵有方固
守孤城危逼獲濟寵秩未加不幸喪亡朕用悼焉令追
[045-76b]
贈牙門將軍印綬祠以少牢魂而有靈嘉兹寵榮然潔
士之聞穢其庸致思乎若乃下吏之肆其噤害則皆妬
之徒也嗟乎妬之欺善抑亦貿首之讎也語曰或戒其
子慎無為善言固可以若是悲夫昔乗丘之戰縣賁父
御魯莊公馬驚敗績賁父曰他日未嘗敗績而今敗績
是無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
罪也乃誄之漢明帝時有司馬叔持者白日于都市手
劒父讎視死如歸亦命史臣班固而為之誄然則忠孝
[045-77a]
義烈之流慷慨非命而死者綴辭之士未之或遺也天
子既䇿而贈之微臣託乎舊史之末敢闕其文哉乃作
誄曰知人未易人未易知嗟兹馬生位末名卑西戎猾
夏乃奪其竒保此汧城救我邊危彼邊奚危城小粟富
子以眇身而裁其守兵無加衞墉不増築婪婪羣狄豺
虎競逐鞏更恣睢潜跱官寺齊萬虓闞震驚台司聲勢
沸騰種落扇熾旌旗電舒戈矛林植彤珠星流飛矢雨
集惴惴士女號天以泣㸑麥而炊負户以汲累卵之危
[045-77b]
倒懸之急馬生爰發在險彌亮精貫白日猛烈秋霜稜
威可厲懦夫克壯霑恩撫循寒士挾纊蠢蠢犬羊阻衆
陵寡潜隧宻攻九地之下惬惬窮城氣若無假昔命懸
天今也惟馬惟此馬生才博智贍偵以瓶壺&KR1479以長塹
鍤未見鋒火以起熖薰尸滿窟掊穴以歛木石匱竭箕
稈空虚瞷然馬生傲若有餘&KR1615梁為礨杮松為芻守不
乏械歴有鳴駒哀哀建威身伏斧質悠悠烈將覆軍喪
氣戎釋我徒顯誅我師以生易死疇克不二聖朝西顧
[045-78a]
闗右震惶分我汧庾化為冦糧實賴天子思謩彌長咸
使有勇致命知方我雖未學聞之前典十世宥能表墓
旌善思人愛樹甘棠勿翦矧乃吾子功深疑淺兩造未
具儲𨽻葢尠孰是勲庸而不獲免猾哉部司其心反側
斲善害能醜正惡直牧人逶迤自公退食聞穢鷹揚曽
不戢翼忘爾大勞猜爾小利茍莫開懷於何不至慨慨
馬生硠硠高致發憤囹圄沒而猶眡嗚呼哀哉安平出
竒破齊克完張孟運籌危趙獲安汧人賴子猶彼談單
[045-78b]
如何吝嫉揺之筆端傾倉可賞矧云私粟狄𨽻可頒况
曰家僕剔子雙龜貫以三木功存汧城身死汧獄凡爾
同圍心焉摧割扶老携幼街號巷哭嗚呼哀哉明明天
子旌以殊恩光光寵贈乃牙其門司勲班爵亦兆後昆
死而有靈庻慰寃魂嗚呼哀哉
孔坦遷尚書未拜疾篤庾氷省之乃流涕坦慨然曰大
丈夫將終不問安國寧家之術乃作兒女子相問耶氷
深謝焉臨終與庾亮書曰不謂疾苦遂至頓弊自省緜
[045-79a]
緜奄忽無日修短命也將何所悲但以身往名沒朝恩
不報所懷未叙即命多恨耳足下以伯舅之尊居方伯
之重抗威顧盼名震天下榱椽之佐常願下風使九服
式序四海一統封京觀于中原反紫極于華壤是宿昔
之所味詠慷慨之本誠矣今中道而斃豈不惜哉若死
而有靈潜聴風烈俄卒時年五十一追贈光禄勲諡曰
簡亮報書曰廷尉孔君神遊體離嗚呼哀哉得八月十
五日書知疾患轉篤遂不起濟悲恨傷楚不能自勝足
[045-79b]
下方在中年素少疾患雖天命有在亦禍出不圖且足
下才經于世世常須才况于今日倍相痛惜吾以寡乏
忝當大任國恥未雪夙夜憂憤常欲與足下同在外藩
戮力時事此情未果來書奄至申尋往復不覺深隕深
明足下慷慨之懷深痛足下不遂之志邈然永隔夫復
何言謹遣報答并致薄祭望足下降神饗之
 
 經濟類編卷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