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j0182 仕學規範-宋-張鎡 (master)


[012-1a]
欽定四庫全書
 仕學規範卷十二     宋 張鎡 撰
  行己
謝子與伊川别一年往見之伊川曰相别又一年做得
 甚工夫謝曰也只是去箇矜字曰何故曰子細㸃檢
 來病痛盡在這裏若按伏得這箇罪過方有向進處
 伊川㸃頭因語在坐同志者曰此人為學切問近思
 者也余問矜字罪過何故恁地大謝子曰今人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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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管要誇耀别人耳目渾不關自家受用事譬如人
 食前方丈便向人前喫蔬食菜羮却去屋裏喫也
或問吕與叔問常患思慮紛擾程夫子荅以心主扵敬
 則自然不紛擾何謂敬謝子曰事至應之不與之往
 非敬乎萬變而此常存奚紛擾之有夫子曰事思敬
 正謂此耳
申顔自謂不可一日無侯無可或問其故曰無可能攻
 人之過一日不見則吾不得聞吾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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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人有初見請教者先生曰人須先立志志立則有根
 本譬如植木須先有箇根本然後培養能成合抱之
 木若無根本又培養箇甚
李泌不娶妻食肉見他己甚必不能乆亦自無此理如
 今只是學箇依本分
今人有眀知此事義理有不可尚吝惜不肯捨去只是
 不勇與月攘一鷄何異天下之達道三智仁勇如斯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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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偏且克將去尚恐不恰好不須慮恐過甚曽本此
 下註云矯揉就中之謂也
問一日静坐見一切事平等皆在我和氣中此是仁否
 曰此只是静中工夫只是心虛氣平也須扵應事時
 有此氣象方好
敬是常惺惺法心齋是事事放下其理不同
或曰矜夸為害最大先生曰舜傳位與禹是大小大事
 只稱他不矜不伐若無矜伐更有甚事人有己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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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夸心立己與物㡬時到得與天為一處須是克己纔
 覺時便克將去從偏勝處克克己之私則見理矣曰
 獨處時未必有此心多是見人後如此曰子路衣敝
 緼袍與衣狐貉者立而不恥許大子路孔子却只稱
 其如此只為他心下無事此等事打疊過不怕此心
 因事出來正好着工夫不見可欲却無下工夫處曰
 有人未必有所得却能守本分何也曰亦有之人之
 病不一此是賢底病人却别有病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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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子見河南夫子辭而歸尹子送焉問曰何以教我耶
 謝子曰吾徒朝夕從先生見行則學聞言則識譬如
 有人服烏頭者方其服之顔色恱澤筋力強盛一旦
 烏頭力去將如之何尹子反以告夫子夫子曰可謂
 益友矣已上出上/蔡語錄
物有圭角多刺人眼目亦易玷闕故君子處世當渾然
 天成則人不厭棄矣
君子之治心養氣接物應事唯直而已直則無所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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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子饋藥孔子既拜而受之矣乃曰丘未達不敢嘗
 此疑於拂人情然聖人謹疾豈敢嘗未達之藥既不
 敢嘗則直言之何用委曲微生髙乞鄰醯以與人是
 在今之君子盖常事耳顧亦何害然孔子不以為直
 以所以辭康子之言觀之信乎其不直也學者必欲
 進徳則行己不可不直盖孔子之門人皆扵其師無
 隱情者知直故也如宰我短喪之問之類
曽子曰士不可以不洪毅人須能洪然後有容因言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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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述古先生云丈夫當容人勿為人所容
忠信乃為進徳之基本無忠信則如在虛空中行徳何
 以進
正心到寂然不動處方是極致以此感而遂通天下之
 故其於平天下也何有
章郇公在私第子弟有夜叩門稟事者公曰若是公事
 眀早來待漏院理㑹若是私事即扵堂前夫人處稟
 覆在中書一日坐處地陷徐起使人填之不以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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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人聞之甚憂及公還家亦不言至晚公與弟虞部
 者對飲虞部問公今日聞中書地陷是否曰中書地
 陷何干汝事竟不言前輩大抵有此氣象卒乍搖撼
 不動已上出龜/山語錄
孫文懿公眉州魚虵人少時家貧欲典田赴試京師自
 經縣判狀尉李昭言戲之似君人物求試京師者有
 幾文懿以第三登第後判審官院李昭言者赴調見
 公恐甚意公不忘前日之言也公特差昭言知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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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公嘗聚徒榮州貧甚得束脩之物持歸為一村鎮
 將悉稅之至公任監左藏庫鎮將者部川絹綱至見
 公愧懼公慰藉之黄金一兩贈其歸其盛徳如此
賈内翰黯以狀元及第歸鄧州范文正公為守内翰謝
 文正曰某晚生偶得科第願受教文正曰君不憂不
 顯惟不欺二字可終身行之内翰拜其言不忘每語
 人曰吾得扵范文正者平生用之不盡也
元豐間文潞公以太尉留守西京未交印先就第廟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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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監司府官唐介㕘政之子義問為轉運判官退謂
 其客尹煥曰先公為臺官嘗言潞公今豈挾以為恨
 耶某當避之煥曰潞公所為必有理姑聴之眀日公
 交府事以次見監司府官如常儀或以問公公曰吾
 未視府事三公見庶僚也既交印河南知府見監司
 矣義問聞之復謂煥曰㣲君殆有失扵潞公也一日
 潞公謂義問曰仁宗朝先㕘政為臺諫以言某謫官
 某亦罷相判許州未㡬某復召還相位某上言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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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言正中臣罪召臣未召唐某臣不敢行仁宗用某
 言起㕘政通判潭州尋至大用與某同執政相知為
 深義問聞潞公之言至感泣自此出入潞公門下後
 潞公為平章重事薦義問以集賢殿修撰帥荆南嗚
 呼潞公之徳度絶人盖如此
温公入相元祐薦劉器之為館職謂器之曰足下知所
 以相薦否器之曰某獲從公逰舊矣公曰非也某閑
 居足下時節問訊不絶某位政府足下獨無書此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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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相薦也
范忠宣公帥慶陽時為總管种詁無故訟於朝上遣御
 史按治詁停任公亦罷帥至公為樞密副使詁尚停
 任復薦為永興軍路鈐轄又薦知隰州公每自咎曰
 先人與种氏上世有契義某不肖為其子孫所訟寧
 論事之曲直哉嗚呼可謂以徳報怨者也
田畫者字承君陽翟人故樞密宣簡公姪也其人物雄
 偉議論慷慨俱有前輩之風鄒浩志全者教授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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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承君遊相樂也浩性懦因得承君故遇事輒自激
 勵元符間承君監京城門一日報上召志全承君為
 之喜又一日報志全賜對承君益喜監門法不許出
 志全亦不來乆之志全除言官承君始望志全矣志
 全遣客見承君以測其意客問承君近讀何書承君
 曰吾作墨子詩有知君既得雲梯後應悔當年泣染
 絲之句為鄒志全發也客言扵志全志全折簡謝承
 君辭甚苦因約相見承君曰斯人尚有所畏未可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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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取告見之問志全曰平生與君相許者何如今君
 為何官志全愧謝曰上遇羣臣未嘗假以聲色獨於
 某若相喜者今天下事故不勝言意欲使上益相信
 而後言貴可有益也承君許之既而朋黨之禍大起
 時事日變更承君謝病歸陽翟田舍一日報廢皇后
 孟氏立劉氏為皇后承君語諸子曰志全不言可以
 絶交矣又一日志全以書約承君㑹潁昌中塗承君
 喜甚亟往志全具言諫廢立皇后時某之言戅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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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不怒也某因奏曰臣即死不復望清光矣下殿拜
 辭以去至殿門望上猶未興凝然若有所思也眀日
 某得罪志全承君相留三日臨别志全出涕承君正
 色責曰使志全隱黙官京師遇寒疾不汗五日死矣
 豈獨嶺海之外能死人哉願君無以此舉自滿士所
 當為者未止此也志全茫然自失歎息曰君之贈我
 厚矣乃别去建中靖國初承君入為大宗丞宰相曽
 布欲收置門下不能屈除提舉常平亦辭請知淮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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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以去吏民畏愛之嵗大疫承君日自挾醫户問病
 者藥之良勤一日小疾不出正晝一軍之人盡見承
 君擁騎從騰空而去就問之死矣或曰為淮陽土神
 云
范魯公誡子孫其略曰戒爾學立身莫若先孝悌怡怡
 奉親長不敢生驕易戰戰復兢兢造次必扵是戒爾
 學干祿莫若勤道藝嘗聞道格言學而優則仕不患
 人不知惟患學不至戒爾逺恥辱恭則近乎禮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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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尊人先彼而後己相鼠與茅鴟宜鑑詩人刺戒爾
 勿曠放曠放非端士周孔垂名教齊梁尚清議南朝
 稱八達千載穢青史戒爾勿嗜酒狂藥非佳味能移
 謹厚性化為兇險類古今傾敗者歴歴皆可記戒爾
 勿多言多言衆所忌茍不謹樞機災危從此始是非
 毁譽間適足為身累舉世重交逰擬結金蘭契忿怒
 從易生風波當時起所以君子性汪汪淡如水舉世
 好承奉激昻増意氣不知承奉者以爾為玩戲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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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疾蘧蒢與戚施舉世重任俠俗呼為氣義為人
 赴急難往往陷刑制所以馬援書勤勤告諸子舉世
 賤清素奉身好華侈肥馬衣輕裘揚揚過閭里雖得
 市童憐還為識者鄙恭惟祖宗所用宰輔皆忠厚篤
 實之士獨魯公為之稱首余讀國史得其詩錄以為
 子孫戒已上出邵氏/聞見前錄
予見司馬文正公親書一帖光年五六嵗弄青胡桃女
 兄欲為脫其皮不得女兄去一婢子以湯脫之女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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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復來問脫胡桃皮者光曰自脫也先公適見訶之曰
 小子何得謾語光自是不敢謾語後公以誠學授劉
 器之曰自不謾語入東坡書公神道之石亦曰論公
 之徳至於感人心動天地巍巍如此而蔽以二言曰
 誠曰一云
張堯封從孫眀復先生學扵南京其女子常執事左右
 堯封死入禁中為貴妃寵遇第一數遣使致禮于眀
 復眀復閉門拒之終身並出邵氏/聞見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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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仕學規範卷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