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j0009 呂氏春秋-秦-呂不韋 (master)


[001-1a]
吕氏春秋第一卷 髙氏訓解
 雲間 宋邦乂 張邦瑩 徐益孫 何玉畏校
 孟春紀第一
  正月紀
一曰孟春之月日在營室室北方宿衛之分野是月/孟長春時夏之正月也營
此宿/日躔昏參中旦尾中燕之分野是月昏旦時皆中於/參西方宿晉之分野尾東方宿
方/南其日甲乙其帝太皥木德王天下之號死祀於東/甲乙木日也太皥伏羲氏以
德之帝/方爲木其神句芒木德之帝死爲木官之神/句芒少皥氏之裔子曰重佐其蟲
鱗其音角屬也龍爲之長角木也位在東方/東方少陽物去太隂甲散爲鱗鱗魚律中
太簇其數八氣衰少陽氣發萬物動生簇地而出故/太簇陽律也竹管音與太簇聲和太隂
[001-1b]
五木第三故數八/曰律中太蔟五行數其味酸其臭羶味酸酸者鑚也/春東方木王木
出羶木香羶也/萬物應陽鑚地而其祀戸祭先脾出由戸故祀戸也/蟄伏之類始動生
土先食所勝也一說脾属木自用其藏也/脾属土陳爼豆脾在前故曰祭先脾春木勝東風解
凍蟄蟲始振火氣温故東風解凍氷泮釋地蟄伏之/蟄讀如詩文王之什東方木木火母也
動蘇生也/蟲乗陽始振魚上冰獺祭魚動上負冰獺獱水禽也/魚鯉鮒之属也應陽而
世謂之祭魚爲時候者/取鯉魚置水邊四面陳之候鴈北天子居青陽左个
明堂也中方外圜通逹四出各有左右房謂之个猶/候時之鴈從彭蠡來北過至北極之沙漠也青陽者
北出謂之玄堂是月天子朝日告朔行令於左个之/隔也東出謂之青陽南出謂之明堂西出謂之總章
北頭室也/房東向堂乗鸞輅駕蒼龍鳴相應和後世不能復致/輅車也鸞鳥在衡和在軾
以上爲龍七尺以上爲騋六尺以上爲馬也/鏄銅爲之餙以金謂之鵉輅也周禮馬八尺載青旂
[001-2a]
衣青衣服青玉車是也服佩也所衣服佩玉皆青者/旂旗名交龍爲旂載者若今之雞翹
色也/順木食麥與羊其噐䟽以逹金土以老食所勝也宗/麥属金羊属土是月也
逹以象陽氣之射出/廟所用之噐皆䟽鏤通是月也以立春六日而立春/冬至後四十
在是月也/立春之節多先立春三日太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
春盛德在木以序事故告天子以立春日也盛德在/謁告也周禮太史掌國之六典正歲時
方也/木正東天子乃齋必遷坐自禋㓗也/論語曰齋必變食居立春之日天
子親率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春於東郊迎春木/率使也
八里之郊/氣於東方還乃賞公卿諸侯大夫於朝也三公至尊/賞爵禄之賞
但言卿諸侯大夫者也/坐而論道不嫌不賞故命相布德和令行慶施惠下
及兆民和柔之令行其慶善施其澤惠下至于兆民/相三公也出爲二伯一相處于内也布陽德
[001-2b]
之也/無不被慶賜遂行無有不當所也/各得其廼命太史守典
奉法司天日月星辰之行行度遲速太史之職也故/典六典法八法日月五星
知之也/命使司宿離不忒無失經紀以初爲常宿度司知其/忒差也星辰
之初爲常/度以起牽牛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糓于上帝從/日
求也上帝天帝也/甲至癸也元善也祈乃擇元辰天子親載耒耜措之
參于保介之御間耜耕噐也措置也保介副也御致/元善也辰十二辰從子至亥也耒
籍田致于保介之間施用之也/也擇善辰之日載耒耜之具於率三公九卿諸侯大
夫躬耕帝籍田供上帝之粢盛故曰帝籍/躬親也天子籍田千畆以天子三推
三公五推卿諸侯大夫九推推謂一發也國語曰王/禮以三爲文故天子三
其上公三發卿九發大夫二十七發也/耕一發班三之班次也謂公卿大夫各三反執爵于
[001-3a]
太寢功於先祖故於廟飲酒也/爵飲爵太寢祖廟也示歸三公九卿諸侯大夫
皆御命曰勞酒臣於太廟飲之以酒/御致天子之命勞群是月也天氣下
降地氣上騰天地和同草木繁動乾下坤上天地和/是月也泰卦用事
挺而生也/同繁衆動王布農事命田舍東郊也命農大夫舍止/命令也東郊農郊
視田事/東郊監皆修封疆審端徑術畔紀督惰窳於疆下也/修治也封界也起其疆
端正其徑路不得邪行敗稼穡也/詩云中田有廬疆埸有瓜無休廢也善相丘陵阪險
原隰廣平曰原下濕曰隰/相視也阪險傾危也土地所宜五榖所殖長/殖
教道民必躬親之親庶民弗信/詩云弗躬弗田事既飭先定凖直
農乃不惑其功農夫正直不疑惑也/飭讀作勑勑督田事凖定是月也命樂正
入學習舞籥之舞周禮大胥掌學士之板以六樂之/樂正樂官之長也入學官教國子講習羽
[001-3b]
位也/㑹正舞乃修祭典命祀山林川澤犧牲無用牝也功/典掌
雲雨以殖嘉苖故祀之無用牝尚蠲㓗也/施於民則祀之山林川澤百物所生又能興禁止伐
長養也/春木王尚無覆巢無殺孩蟲胎犬飛鳥無麛無卵
犬鹿子曰麛也/蕃庶物也麛子曰無聚大衆無置城郭也/置立揜骼霾
霾者覆藏之也順木德而尚仁恩者也/髊讀水漬物之漬白骨曰骼有肉曰髊揜是月也
不可以稱兵稱兵必有天殃殃咎也/稱舉也兵戎不起不可
以從我始也故曰不可以從我始/春當行仁非興兵征伐時無變天之道猶/變
也/戾無絶地之理斷也/絶猶無亂人之紀亂紀道也/人反德爲孟春行
夏令則風雨不時草木旱槁國乃有恐也木德用事/春木也夏火
不待秋冬故曰天氣不和國人惶恐也/法當寛仁而行火性炎上故使草木槁落行秋令則
[001-4a]
民大疫疾風暴雨數至藜莠蓬蒿並興行其令氣不/木仁金殺而
雨數至荒穢滋生是以藜莠蓬蒿並興/和故民疫病也金生水與水相于故風行冬令則水
潦爲敗霜雪大摯首種不入隂乘陽故水潦爲敗雪/春陽冬隂也而行其令
應之不成熟也故曰首種不入/霜大摯傷害五榖春爲歲始稼穡
  本生
二曰始生之者天地養成之者人也也/始初能養天之
所生而勿攖之謂天子戾也/櫻猶天子之動也以全天爲
故者也性也故事也/全猶順也天此官之所自立也自從也/官正也立官
者以全生也也/生性今世之惑主王也/主謂多官而反以害
生則失所爲立之矣故以害生也失其所爲立官之/多立官致任不肖人亂象干度
[001-4b]
也/法譬之若修兵者以備冦也今修兵而反以自攻則
亦失所爲修之矣所以自亡也亦失其所爲修兵之/若秦築長城以備患不知長城之
也/法夫水之性清土者抇之故不得清骨濁也/抇讀曰骨人之
性夀物者抇之故不得夀使天折也/抇亂也亂之物也者所以
養性也非所以性養也貪欲過制者多所以取禍故/物者貨賄所以養人也世人
性養也/曰非所以今世之人惑者多以性養物以身役物有/夫無爲者不
惑者多以性養物也/爲者則以物役身故曰則不知輕重也重喻身/輕喻物不知
輕重則重者爲輕輕者爲重矣若此則每動無不敗
以此爲君悖以此爲臣亂以此爲子狂三者國有一
焉無幸必亡危危病者也/假令有幸且猶今有聲於此耳聽之必
[001-5a]
也/慊快巳聽之則使人聾必弗聽當聽也/以聾故不有色於
此目視之必慊巳視之則使人盲必弗視當視也/以盲故不
有味於此口食之必慊巳食之則使人瘖必弗食瘖/以
色亂目使目不明五味實口使口爽傷也/故不當食也老子曰五聲亂耳使耳不聰五是故聖
人之於聲色滋味也利於性則取之害於性則舎之
此全性之道也世之貴富者其於聲色滋味也多惑
眩/惑日夜求幸而得之則遁焉能自禁也/遁流逸不遁焉性惡
得不傷傷病也/惡安也萬人操弓共射其一招招無不中埻/招
射之故曰無不中也/的也衆人所見㑹弓萬物章章以害一生生無不傷
故生隕也/章章明美貌以便一生生無不長性故生長久也/便利也利其生
[001-5b]
聖人之制萬物也以全其天也也/天身天全則神和矣
目明矣耳聰矣鼻臭矣口敏矣三百六十節皆通利
矣若此人者不言而信行焉是其信也/法天不言四時不謀而當不
慮而得曰不謀慮而當合得事實/詩云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故精通乎天地神
覆乎宇宙其德大皆覆被也/宇宙區宇之内言其於物無不受也無不
裹也裹猶囊也/受猶承也若天地然不載故曰若天地然也/其德如天無不覆如地無
上爲天子而不驕戰戰栗栗日慎一日/常戰栗也故堯戒曰下爲匹夫而
不惽悶義亦然也/惽讀憂悶之此之謂全德之人所虧闕故曰全/其德行升降無
貴富而不知道適足以爲患至破亡故曰適足以爲/不知持盈止足之道以
也/患不知貧賤貧賤之致物也難雖欲過之奚由無勢/貧賤
[001-6a]
爲於身無闕故曰雖欲過之奚由也/不能致情欲之物故曰難也於禮無出則以車入則
以輦務以自佚門用輦此驕逸之務也/人引車曰輦出門乗車入命之曰招
蹷之機至於蹷機故曰務以自佚也詩云不逺伊爾/招至也蹷機門内之位也乗輦于宫中遊翔
不過蹷之謂/薄送我畿此肥肉厚酒務以相疆命之曰爛腸之食
子曰五味實口使口爽傷故謂之爛腸之食也/論語曰肉雖多不使勝食氣乂曰不爲酒困老靡㬅
皓齒鄭衛之音務以自樂命之曰伐性之斧肌羙色/靡㬅細
溱洧之上有絢盻之樂芍藥之和昔者殷紂使樂師/也皓齒詩所謂齒如瓠犀也鄭國淫辟男女私㑹於
其樂噐自投濮水之中暨衛靈公北朝于晉宿于濮/作朝歌北鄙靡靡之樂以爲淫亂武王伐紂樂師抱
公至晉國晉平公作樂公曰寡人得新聲請以樂君/上夜聞水中有琴瑟之音乃使師㳙以琴冩其音靈
紂之太師以此音自投於濮水得此聲必於濮水之/遂使涓作之平公大說師曠止之曰此亡國之音也
[001-6b]
滛辟㓕亡故曰伐性之斧者也/上地在衛因曰鄭衛之音以其三患者貴富之所致
也故古之人有不肯貴富者矣由重生故也堯時許/古人謂
皆不肯富貴者髙位實疾顛故曰重生故也/由方因善綣舜時臯陶周時伯夷漢時四皓非夸以
名也爲其實也以爲其可以全生保性之實也/夸虚也非以爲輕富貴求虚名也
此論之不可不察也福不可不察也/論此上句貴賤禍
  重巳
三曰倕至巧也人不愛倕之指而愛巳之指有之利
故也指雖不如倕指巧猶自爲用故言有之利故也/倕堯之巧工也雖巧無益於巳故不愛之也巳
人不愛崑山之玉江漢之珠日三夜色澤不變玉之/崑山之玉燔以爐炭三
之明珠珠之羙者也/羙者也江漢有夜光而愛巳之一蒼璧小璣有之利
[001-7a]
故也好也而愛之者有之爲巳用得其利故也/蒼璧石多玉少也珠之不圜者曰璣皆喻不
吾生之爲我有而利我亦大矣天下之利有我如我/吾亦我有有我身也
故也故曰利我亦大矣/之愛蒼璧與小璣有之利論其貴賤爵爲天子不足
以比焉天子不足以比巳之所賤/論其所貴所賤人雖尊爲論其輕重富有天
下不可以易之有天下之財不肯以巳易之/論其所輕富而所重人雖富論其安
危一曙失之終身不復得危也曙明日也有一日失/貧賤所以安也富貴所以
不能復得之也/其所以安終身此三者有道者之所慎也不尚此三/道尚無爲
者之所慎/者故曰有道有慎之而反害之者不逹乎性命之情
而反有害之者故曰不逹乎性命之情者也/守慎無爲輕貴重身當時行則行時止則止不逹
乎性命之情慎之何益害故曰何益/雖慎之猶見是師者之愛子
[001-7b]
也不免乎枕之以糠是聾者之養嬰兒也方雷而窺
之于堂有殊弗知愼者以糠糠其盲昧子目非利之/師瞽師目無見者也故枕子
徐歩窺兒於堂故曰有殊弗知愼者也殊猶甚也/者也聾者不聞雷之聲不頓䫙自拍觧謝咎過而反
夫弗知愼者是死生存亡可不可未始有别也能别/言不
也/知未始有别者其所謂是未嘗是其所謂非未嘗非
是其所謂非非其所謂是此之謂太惑人之所非也/巳之所是衆
是巳之所是非巳之所非而以此求同於巳者也故/故曰未嘗是巳之所非衆人之所是也故曰未嘗非
太惑/謂之若此人者天之所禍也也/禍咎以此治身必死必
殃以此治國必殘必亡亡者未之有也故曰必亡/以其天之所禍也不死不
死殃殘亡非自至也惑召之也惑致之也/召致也以夀長至常
[001-8a]
亦然召之也/亦以仁義故有道者不察所召而察其召之者
也召之者不行仁義殘亡應行而至故曰察其召之/所召仁與義也推行仁義夀長自至故曰不察所召
則其至不可禁矣人其亡也忽焉皆巳自召之何/禹湯罪巳其興也勃焉桀紂罪
御/可禁此論不可不熟知也/熟猶使烏獲疾引牛尾尾絶力
勯而牛不可行逆也千鈞勯讀日單單盡也/烏獲秦武王力士也能舉使五
尺竪子引其棬而牛恣所以之順也之至也/恣從也世之人
主貴人貴人謂公卿大夫也/人主謂王者諸侯也無賢不肖莫不欲長生
乆視也/視活而日逆其生欲之何益侈縱欲暴虐反戾/王者貴人所行滛
若烏獲多力倒引牛尾尾絶不能行故曰欲之何益/天常不順生道日所施行無不倒逆其生雖欲長生
凡生長也順之也使生不順者欲也欲也/欲情故聖人
[001-8b]
必先適欲節也/適猶室大則多隂臺高則多陽多隂則蹷
疾也/蹷逆寒多陽則痿能行也/痿躄不此隂陽不適之患也也/患害
是故先王不處大室疾也/爲蹷不爲髙臺疾也/爲痿味不衆珎
胃也/爲傷衣不燀熱亶厚也/燀讀曰亶燀熱則理寒閉結也/理寒脈理
寒則氣不逹也/逹通味衆珎則胃充也/充滿胃充則中大
肥肉厚酒爛膓之食此之謂也/鞔讀曰懣不勝食氣爲懣病也中大鞔而氣不逹
閉也/不逹壅以此長生可得乎得也/言不昔先聖王之爲苑囿
園池也足以觀望勞形而巳矣曰囿詩云王在靈囿/畜禽獸所大曰苑小
可以遊觀娱志故曰足以勞形而巳/樹果曰園詩曰園有樹桃有水曰池其爲宫室臺榭
也足以辟備/一作燥濕而巳矣宫謂之室室謂之宫築/宫廟也室寢也爾雅曰
[001-9a]
炎濕謂雨露故曰足以備之而巳/土方而高曰臺有屋曰榭燥謂陽其爲輿馬衣裘也
足以逸身煖骸而巳矣也/逸安其爲飲食酏醴也足以
適味充虚而巳矣人掌王之六飲水漿醴凉鑿酏也/酏讀如詩虵虵不言之虵周禮採
黍相醴不以麯也濁而甜耳/又酒正二曰醴齊醴者以蘖與其爲聲色音樂也足
以安性自娛而巳矣也色青黄赤白黒也/聲五音宫商角徴羽五者聖王
之所以養性也非好儉而惡費也節乎性也也和適/節猶和
不過制也/其情性而巳
  貴公
四曰昔先聖王之治天下也必先公也/公正公則天下
平矣也/平和平得於公出也/得猶嘗試觀於上志記也/上志古
[001-9b]
得天下者衆矣其得之以公其失之必以偏正也/偏私不
凡主之立也生於公也/生性故鴻範曰無偏無黨王道
蕩蕩云魯道有蕩/蕩蕩平易也詩無偏無頗遵王之義也/義法無或
作好遵王之道公平於曲惠也/或有也好私好鬻無或作惡遵王之
威也/惡擅作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曰/書
故曰天下之天下也/皇天無親惟德是輔隂陽之和不長一類甘露時雨
不私一物異也/私猶萬民之主不阿一人私也/阿亦伯禽將行
請所以治魯魯詩云建尔元子俾侯于魯/伯禽周公子也成王封之於周公曰利
而勿利也勿自利也/務在利民荆人有遺弓者而不肯索也/遺失
曰荆人遺之荆人得之又何索焉孔子聞之曰去其
[001-10a]
荆而可矣何必荆人也/言人得之而巳老𣆀聞之曰去其人而可
矣故老𣆀則至公矣必人故曰至公無所私爲也/公正也言天下得之而巳何
地大矣生而弗子成而弗有以爲巳子成遂萬物不/天大地大生育民人不
有也/以爲巳萬物皆被其澤得其利而莫知其所由始從/由
役之劳擊壤於里陌自以爲當然故曰莫知其所從/也萬物皆蒙天地之澤而得其利若堯時父老無供
也/始此三皇五帝之德也人被其澤而得其利亦不知/三皇五帝德大能法天地民
仁以百姓爲蒭狗此之謂也/其所從始也老子云聖人不管仲有病桓公徃問之
曰仲父之病矣也/病困漬甚國人弗諱羊傳曰大青者/漬亦病也按公
言死生不可諱也/何大漬也國人弗諱寡人將誰屬國也/属託管仲對曰
昔者臣盡力竭智猶未足以知之也知人也/未足以今病在
[001-10b]
於朝夕之中臣奚能言也/奚何桓公曰此大事也願仲
父之敎寡人也告也/敎猶管仲敬諾曰公誰欲相誰爲相/言欲用
公曰鮑叔牙可乎管仲對曰不可夷吾善鮑叔牙吾/夷
猶和也/管仲名善鮑叔牙之爲人也清廉潔直視不巳若者
不比於人也/比方一聞人之過終身不忘亡人之功不/念人之過必
之相也/可爲覇者勿巳則隰朋其可乎隰朋之爲人也上志
而下求曰孔文子不耻下問是以謂之文也/志上世賢人而模之也求猶問也論語醜不
若黄帝而哀不巳若者山仰止景行行止郷昔人也/自醜其德不如黄帝詩云高
訓厲使與巳齊也/哀不如巳者欲敎育其於國也有不聞也善也志在/不求聞其
巳矣/利國而其於物也有不知也事不求知之也/物事也非其職其於人
[001-11a]
也有不見也至而見之也此總說隰朋所行/務在齊民求見之孝經曰非家勿已乎
則隰朋可也用也/言可夫相大官也處大官者不欲小察
也/察苛不欲小智事以自矜伐也/小智則好知小故曰大匠不斵模範/但視
自斵削也/而巳不復大庖不豆巳不復自列簠簋籩豆也/但調和五味使神人享之而
勇不鬪能服逺不復自鬪也/大勇之人折衝千里而大兵不冦武王之伐/冦害也若
湯之廟撫殷之民不冦害之也/紂掃除無道釋箕子之囚朝成桓公行公去私惡人/於
私也故曰去私也/之過無所念無所用管子而爲五伯長也/長上行私阿
所愛用竪刁而蟲出於戸長其死也國亂民擾五子/阿竪刁易牙之䛕不正適
殯至使蟲流出户也/爭立無主䘮六十日乃人之少也愚其長也智故智
而用私不若愚而用公用公則濟/用私以敗日醉而飾服曰勑/飾讀
[001-11b]
紀猶無目欲視青黄無耳欲聽宫商也/禮䘮不飲酒食肉而日醉於酒欲整䘮私利而立公
貪戾而求王舜弗能爲况凡人乎/舜猶不能爲
  去私
五曰天無私覆也地無私載也日月無私燭也四時
無私行爲/一作也行其德而萬物得遂長焉也/遂成黄帝
言曰聲禁重過其實也/不欲虚名色禁重至滛縱也/不欲好色衣禁重欲/不
臧好聚鷸冠也/衣服踰僣若子香禁重香聞四逺也/不欲奢侈芬味禁重味勝食/不欲厚
性命/氣傷室禁重使土木勝也/不欲宫室崇侈堯有子十人不與其子
而授舜十子殆丹朱爲胤子不在數中/孟子曰堯使九男二女事舜此曰舜有子九
人不與其子而授禹至公也九子不知出於何書也/國語曰舜有商均此曰
[001-12a]
晉平公問於祁黄羊曰南陽無令其誰可而爲之陽/南
川之属皆是也令君也而能爲治/晉山陽河北之邑今河内温陽樊祁黄羊對曰解狐
祁奚之字/黄羊晉大夫平公曰解狐非子之讐邪公之子彪/平公晉悼
對曰君問可非問臣之讐也平公曰善遂用之國人
稱善焉居有間也/間頃平公又問祁黄羊曰國無尉其
誰可而爲之對曰午可稱解狐其讐也將立之而卒/傳曰祁奚請老晉侯問嗣焉
午也可/又問對曰平公曰午非子之子邪對曰君問可非問
臣之子也平公曰善又遂用之國人稱善焉孔子聞
之曰善哉祁黄羊之論也外舉不避讐内舉不避子
祁黄羊可謂公矣墨者有鉅子腹䵍居秦稱腹䵍字/鉅姓子通
[001-12b]
車笔之笔/也䵍讀曰其子殺人秦惠王曰先生之年長矣非有
他子也寡人巳令吏弗誅矣公子異人/惠王秦孝先生之以此
聽寡人也腹䵍對曰墨者之法曰殺人者死傷人者
刑此所以禁殺傷人也夫禁殺傷人者天下之大義
也王雖爲之賜也/受賜而令吏弗誅腹䵍不可不行墨
者之法殺其子也/欲必以行之不許惠王而遂殺之子人之所
私也也/私愛忍所私以行大義行之忍也/忍讀曰仁鉅子可謂公
矣庖人調和而弗敢食故可以爲庖若使庖人調和
而食之則不可以爲庖矣王伯之君亦然誅暴而不
私以封天下之賢者故可以爲王伯若使王伯之君
[001-13a]
誅暴而私之則亦不可以爲王伯矣其愛雖小必濟/傳曰作事威克
私枉則不可以爲王伯君矣/故曰誅暴而弗私也假令有所
呂氏春秋第一卷終
[001-13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