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a0047 朱子語類-宋-黎靖德 (master)


[083-1a]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八十三
  春秋
   綱領
春秋最有不可曉處泳/
人道春秋難曉據某理㑹來無難曉處只是據他有這
 箇事在據他載得恁地但是㸔今年有甚麽事明年
 有甚麽事禮樂征伐不知是自天子出自諸侯出自
[083-1b]
 大夫出只是恁地而今却要去一字半字上理㑹褒
 貶却要去求聖人之意你如何知得他肚裏事義/剛
春秋大㫖其可見者誅亂臣討賊子内中國外夷狄貴
 王賤伯而已未必如先儒所言字字有義也想孔子
 當時只是要備二三百年之事故取史文寫在這裏
 何嘗云某事用某法某事用某例邪且如書㑹盟侵
 伐大意不過見諸侯擅興自肆耳書郊禘大意不過
 見魯僣禮耳至如三卜四卜牛傷牛死是失禮之中
[083-2a]
 又失禮也如不郊猶三望是不必望而猶望也如書
 仲遂卒猶繹是不必繹而猶繹也如此等義却自分
 明近世如蘓子由呂居仁却㸔得平閎/祖
春秋只是直載當時之事要見當時治亂興衰非是於
 一字上定褒貶初間王政不行天下都無統屬及五
 伯出來扶持方有統屬禮樂征伐自諸侯出到後來
 五伯又衰政自大夫出到孔子時皇帝五伯之道掃
 地故孔子作春秋據他事實冩在那裏教人見得當
[083-2b]
 時事是如此安知用舊史與不用舊史今硬說那箇
 字是孔子文那箇字是舊史文如何驗得更聖人所
 書好惡自易見如葵丘之㑹召陵之師踐土之盟自
 是好本末自是别及後來五伯既衰溴梁之盟大夫
 亦出與諸侯之㑹這箇自是差異不好今要去一字
 兩字上討意思甚至以日月爵氏名字上皆寓褒貶
 如王人子突救衞自是衞當救當時是有箇子突孔
 子因存他名字今諸公解却道王人本不書字縁其
[083-3a]
 救衞故書字孟子說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
 有之孔子懼作春秋說得極是了又曰春秋無義戰
 彼善於此則有之矣此等皆㸔得地歩闊聖人之意
 只是如此不解恁地細碎淳○義剛録云某不敢似/諸公道聖人是於一字半
 字上定去取聖人只是存得那事在要見當時治亂/興衰見得其初王政不行天下皆無統屬及五伯出
 来如此扶持方有統屬恁地便見/得天王都做主不起後同
問春秋曰此是聖人據魯史以書其事使人自觀之以
 為鑒戒爾其事則齊桓晉文有足稱其義則誅亂臣
[083-3b]
 賊子若欲推求一字之間以為聖人褒善貶惡専在
 於是竊恐不是聖人之意如書即位者是魯君行即
 位之禮繼故不書即位者是不行即位之禮若桓公
 之書即位則是桓公自正其即位之禮耳其他崩薨
 卒𦵏亦無意義人/傑
春秋有書天王者有書王者此皆難曉或以為王不稱
 天貶之某謂若書天王其罪自見宰咺以為冢宰亦
 未敢信其他如莒去疾莒展輿齊陽生恐只據舊史
[083-4a]
 文若謂添一箇字減一箇字便是褒貶某不敢信桓
 公不書秋冬史闕文也或謂貶天王之失刑不成議
 論可謂亂道夫子平時稱顔子不遷怒不貳過至作
 春秋却因惡魯桓而及天子可謂桑樹著刀糓樹汁
 出者魯桓之弑天王之不能討罪惡自著何待於去
 秋冬而後見乎又如貶滕稱子而滕遂至於終春秋
 稱子豈有此理今朝廷立法降官者猶經赦叙復豈
 有因滕子之朝桓遂併其子孫而降爵乎人/傑
[083-4b]
春秋所書如某人為某事本據魯史舊文筆削而成今
 人㸔春秋必要謂某字譏某人如此則是孔子専任
 私意妄為褒貶孔子但據事直書而善惡自著今若必
 要如此推說須是得魯史舊文㕘校筆削異同然後
 為可見而亦豈復可得也謨/
書人恐只是㣲者然朝非㣲者之禮而有書人者此類
 亦不可曉閎/祖
或有解春秋者専以日月為褒貶書時月則以為貶書
[083-5a]
 日則以為褒穿鑿得全無義理若胡文定公所解乃
 是以義理穿鑿故可觀人/傑
世間人解經多是杜撰且如春秋只據赴告而書之孔
 子只因舊史而作春秋非有許多曲折且如書鄭忽
 與突事才書忽又書鄭忽又書鄭伯突胡文定便要
 說突有君國之徳須要因鄭伯兩字上求他是處似
 此皆是杜撰大槩自成襄已前舊史不全有舛逸故
 所記各有不同若昭定已後皆聖人親見其事故記
[083-5b]
 得其實不至於有遺處如何却說聖人予其爵削其
 爵賞其功罰其罪是甚說話祖道問孟子說春秋天
 子之事如何曰只是被孔子竊取在此人見者自有
 所畏懼耳若要説孔子去褒貶他去其爵與其爵賞
 其功罰其罪豈不是謬也其爵之有無與人之有功
 有罪孔子也予奪他不得祖道○人傑録云蘓子由/解春秋謂其從赴告此説
 亦是既書鄭伯突又書鄭世子忽據史文而書耳定/哀之時聖人親見據實而書隠桓之世時既逺史冊
 亦有簡畧處夫子亦/但據史冊而寫出耳
[083-6a]
或說沈卿說春秋云不當以褒貶㸔聖人只備録是非
 使人自見如克段之書而兄弟之義自見如蔑之書
 而私盟之罪自見來賵仲子便自見得以天王之尊
 下賵諸侯之妾聖人以公平正大之心何嘗規規於
 褒貶曰只是中間不可以一例說自有曉不得處公且
 道如翬帥師之類是如何曰未賜族如挾柔無駭之
 類無駭魯卿隠二年書無駭九年書挾卒莊十一年
 書柔皆未命也到莊以後却不待賜而諸侯自予之
[083-6b]
 曰便是這般所在那裏見得這箇是賜那箇是未賜
 三傳唯左氏近之或云左氏是楚左史倚相之後故
 載楚事較詳國語與左傳似出一手然國語使人厭
 㸔如齊楚吳越諸處又精采如紀周魯自是無可說
 将虚文敷衍如說籍田等處令人厭㸔左氏必不解
 是丘明如聖人所稱煞是正直底人如左傳之文自有
 縱横意思史記却說左丘失明厥有國語或云左丘
 明左丘其姓也左傳自是左姓人作又如秦始有臘
[083-7a]
 祭而左氏謂虞不臘矣是秦時文字分明賀/孫
春秋傳例多不可信聖人記事安有許多義例如書伐
 國惡諸侯之擅興書山崩地震螡蝗之類知災異有
 所自致也徳/明
或論及春秋之凡例先生曰春秋之有例固矣奈何非
 夫子之為也昔嘗有人言及命格予曰命格誰之所
 為乎曰善談五行者為之也予曰然則何貴設若自
 天而降具言其為美為惡則誠可信矣今特出於人
[083-7b]
 為烏可信也知此則知春秋之例矣又曰季子來歸
 以為季子之在魯不過有立僖之私恩耳初何有大
 功於魯又况通於成風與慶父之徒何異然則其歸
 也何足喜盖以啓季氏之事而書之乎壯/祖
或人論春秋以為多有變例所以前後所書之法多有
 不同曰此烏可信聖人作春秋正欲褒善貶惡示萬
 世不易之法今乃忽用此説以誅人未㡬又用此說
 以賞人使天下後世皆求之而莫識其意是乃後世
[083-8a]
 弄法舞文之吏之所為也曾謂大中至正之道而如
 此乎壮/祖
張元徳問春秋周禮疑難曰此等皆無佐證强說不得
 若穿鑿說出來便是侮聖言不如且研窮義理義理
 明則皆可遍通矣因曰㸔文字且先㸔明白易曉者
 此語是某發出來諸公可記取時舉○以下/㸔春秋法
問春秋當如何㸔曰只如㸔史様㸔曰程子所謂以傳
 考經之事迹以經别傳之真偽如何曰便是亦有不
[083-8b]
 可考處曰其間不知是聖人果有褒貶否曰也見不
 得如許世子止嘗藥之類如何曰聖人亦只因國史
 所載而書之耳聖人光明正大不應以一二字加褒
 貶於人若如此屑屑求之恐非聖人之本意時/舉
㸔春秋且須㸔得一部左傳首尾意思通貫方能畧見
 聖人筆削與當時事之大意道/夫
叔器問讀左傳法曰也只是平心㸔那事理事情事势
 春秋十二公時各不同如隠桓之時王室新東遷號
[083-9a]
 令不行天下都星散無主莊僖之時桓文迭伯政自
 諸侯出天下始有統一宣公之時楚莊王盛強夷狄
 主盟中國諸侯服齊者亦皆朝楚服晉者亦皆朝楚
 及成公之世悼公出來整頓一畨楚始退去繼而吴
 越又强入來爭伯定哀之時政皆自大夫出魯有三
 家晉有六卿齊有田氏宋有華向被他肆意做終春
 秋之世更没奈何但是某嘗說春秋之末與初年大
 不同然是時諸侯征戰只如戯様亦無甚大殺戮及
[083-9b]
 戰國七國爭雄那時便多胡亂相殺如鴈門斬首四
 萬不知怎生殺了許多長平之戰四十萬人坑死不
 知如何有許多人後來項羽也坑十五萬不知他如
 何地掘那坑後那死底都不知當時不知如何地對
 副許多人安卿曰恐非掘坑曰是掘坑嘗見鄧艾伐
 蜀坑許多人載說是掘坑義/剛
春秋之書且据左氏當時天下大亂聖人且據實而書
 之其是非得失付諸後世公論盖有言外之意若必
[083-10a]
 於一字一辭之間求褒貶所在竊恐不然齊桓晉文
 所以有功於王室者盖當時楚最強大時復加兵於
 鄭鄭則在王畿之内又伐陸渾之戎觀兵周疆其勢
 與六國不同盖六國勢均力敵不敢先動楚在春秋
 時他國皆不及其強向非桓文有以遏之則周室為
 其所并矣又諸侯不朝聘於周而周反下聘於列國
 是甚道理廣○以下/論左氏
左氏之病是以成敗論是非而不本於義理之正嘗謂
[083-10b]
 左氏是箇猾頭熟事趨炎附勢之人
元城說左氏不識大體只是時時見得小可底事便以
 為是義/剛
因舉陳君舉說左傳曰左氏是一箇審利害之㡬善避
 就底人所以其書有貶死節等事其間議論有極不
 是處如周鄭交質之類是何議論其曰宋宣公可謂
 知人矣立穆公其子享之命以義夫只知有利害不
 知有義理此段不如榖梁說君子大居正却是儒者
[083-11a]
 議論某平生不敢說春秋若說時只是将胡文定說
 扶持說去畢竟去聖人千百年後如何知得聖人之
 心且如先蔑奔秦書則是貶先蔑不書時又不見得
 此事若如今人說教聖人如何書則是呂伯恭愛教
 人㸔左傳某謂不如教人㸔論孟伯恭云恐人去外
 面走某謂㸔論孟未走得三歩㸔左傳底已走十百
 歩了人若讀得左傳熟直是㑹趨利避害然世間利
 害如何被人趨避了君子只㸔道理合如何可則行
[083-11b]
 不可則止禍福自有天命且如一箇善擇利害底人有
 一事自謂擇得十分利處了畢竟也須帶二三分害
 來自没奈何仲舒云仁人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
 不計其功一部左傳無此一句若人人擇利害後到
 得臨難死節底事更有誰做其間有為國殺身底人
 只是枉死了始得因舉可憐石頭城寜為袁粲死不
 作褚淵生盖民之秉彛又自有不可埋没自然發出
 來處璘○可學録云天下事不可顧利害凡人做事/多要趨利避害不知纔有利必有害吾雖處得
[083-12a]
 十分利有害隨在背後不如且就理上求之孟子曰/如以利則枉尋直尺而利亦可為歟且如臨難致死
 義也若不明其理而顧利害則見危致命者反不如/偷生苟免之人可憐石頭城寜為袁粲死不作褚淵
 生民之秉彛不可磨/滅如此豈不是自然
林黄中謂左傳君子曰是劉歆之辭胡先生謂周禮是
 劉歆所作不知是如何左傳君子曰最無意思因舉
 芟夷藴崇之一段是關上文甚事賀/孫
左氏見識甚卑如言趙盾弑君之事却云孔子聞之曰
 惜哉越境乃免如此則専是回避占便宜者得計聖
[083-12b]
 人豈有是意聖人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豈反為之
 解免耶端/䝉
問左傳載卜筮有能先知數世後事有此理否曰此恐
 不然只當時子孫欲僣竊故為此以欺上罔下爾如
 漢髙帝蛇也只是脫空陳勝王凡六月便只是他做不
 成故人以為非高帝做得成故人以為符瑞
左傳國語惟是周室一種士大夫說得道理大故細宻
 這便是文武周召在王國立學校教得人恁地惟是
[083-13a]
 周室人㑹恁地說且如烝民詩大故說得好人受天
 地之中以生之類大故說得細宻義剛○兼/論國語
左氏所傳春秋事恐八九分是公榖専解經事則多出
 揣度必大○以/下三傳
春秋制度大綱左傳較可據公榖較難慿胡文定義理
 正當然此様處多是臆度説
李丈問左傳如何曰左傳一部載許多事未知是與不
 是但道理亦是如此今且把來㕘攷問公榖如何曰
[083-13b]
 據他說亦是有那道理但恐聖人當初無此等意如
 孫復趙啖陸淳胡文定皆說得好道理皆是如此但
 後世因春秋去考時當如此區處若論聖人當初作
 春秋時其意不解有許多說話擇之說文定說得理
 太多盡堆在裏面曰不是如此底亦壓從這理上來
 淳○義剛/録少異
左氏傳是箇博記人做只是以世俗見識斷當它事皆
 功利之說公榖雖陋亦有是處但皆得於傳聞多訛
[083-14a]
 謬明/徳
國秀問三傳優劣曰左氏曾見國史考事頗精只是不
 知大義専去小處理㑹往往不曾講學公榖考事甚
 踈然義理却精二人乃是經生傳得許多說話往往
 都不曾見國史時/舉
左傳是後來人做為見陳氏有齊所以言八世之後莫
 之與京見三家分晉所以言公侯子孫必復其始以
 三傳言之左氏是史學公榖是經學史學者記得事
[083-14b]
 却詳於道理上便差經學者於義理上有功然記事
 多悮如遷固之史大槩只是計較利害范曄更低只
 主張做賊底後來他自做却敗温公通鑑凡渉智數
 險詐底事往往不載却不見得當時風俗如陳平説
 髙祖間楚事亦不載上一段不若全載了可以見當
 時事情却於其下論破乃佳又如亞夫得劇孟事通
 鑑亦節去意謂得劇孟不足道不知當時風俗事勢
 劇孟輩亦係輕重如周休且能一夜得三萬人只縁
[083-15a]
 吳王敗後各自散去其事無成温公於此事却不知
 不覺載之盖以周休名不甚顕不若劇孟耳想温公
 平日尀耐劇孟不知温公為将設遇此人奈得它何
 否又如論唐太宗事亦殊未是呂氏大事記周赧後
 便繫秦亦未當當如記楚漢事並書之項籍死後方
 可専書漢也㽦/
孔子作春秋當時亦須與門人講說所以公榖左氏
 得一箇源流只是漸漸訛舛當初若是全無傳授如
[083-15b]
 何鑿空撰得問今欲㸔春秋且将胡文定說為正如
 何曰便是他亦有太過處蘓子由教人只讀左傳只
 是他春秋亦自分曉且如公與夫人如齊必竟是理
 㑹甚事自可見又如季氏逐昭公畢竟因甚如此今
 理㑹得一箇義理後将他事來處置合於義理者為
 是不合於義理者為非亦有喚做事而未盡善者亦
 有謂之不是而彼善於此者且如讀史記便見得秦
 之所以亡漢之所以興及至後來劉項事又知劉之
[083-16a]
 所以得項之所以失不難判斷只是春秋却精細也
 都不說破教後人自将義理去折𠂻文/蔚
問公榖傳大槩皆同曰所以林黄中說只是一人只是
 㸔他文字疑若非一手者或曰疑當時皆有所傳授
 其後門人弟子始筆之於書爾曰想得皆是齊魯間
 儒其所著之書恐有所傳授但皆雜以己意所以多
 差舛其有合道理者疑是聖人之舊僴○以/下公榖
春秋難理㑹公糓甚不好然又有甚好處如序隠公遜
[083-16b]
 國宣公遜其弟處甚好何休注甚謬
公羊說得宏大如君子大居正之類榖梁雖精細但有
 些鄒搜狹窄㽦/
公羊是箇村樸秀才榖梁又較㸃得些振/
春秋難㸔三家皆非親見孔子或以左丘明恥之是姓
 左丘左氏乃楚左史倚相之後故載楚事極詳呂舍
 人春秋不甚主張胡氏要是此書難㸔如劉原父春
 秋亦好可學云文定解宋災故一段乃是原父説曰
[083-17a]
 林黄中春秋又怪異云隠公篡桓公可學云黄中說
 歸仲子之賵乃是周王以此為正其分曰要正分更
 有多少般却如此不契勘可學云杜預每到不通處
 杜預告辭略經傳互異不云傳誤云經誤曰可怪是
 何識見可學○以下/諸家解春秋
問春秋傳序引夫子答顔子為邦之語為顔子嘗聞春
 秋大法何也曰此不是孔子将春秋大法向顔子説
 盖三代制作極備矣孔子更不可復作故告以四代
[083-17b]
 禮樂只是集百王不易之大法其作春秋善者則取
 之惡者則誅之意亦只是如此故伊川引以為據耳
 淳/
程子所謂春秋大義數十炳如日星者如成宋亂宋災
 故之類乃是聖人直著誅貶自是分明如胡氏謂書
 晉侯為以常情待晉襄書秦人為以王事責秦穆處却
 恐未必如此須是己之心果與聖人之心神交心契
 始可斷他所書之㫖不然則未易言也程子所謂
[083-18a]
 㣲辭隠義時措從冝者為難知耳人/傑
或問伊川春秋序後條曰四代之禮樂此是經世之大
 法也春秋之書亦經世之大法也然四代之禮樂是
 以善者為法春秋是以不善者為戒又問孔子有取
 乎五覇豈非時措從冝曰是又曰觀其予五覇其中
 便有一箇奪底意思賀/孫
春秋序云雖徳非湯武亦可以法三王之治如是則無
 本者亦可以措之治乎語有欠因云伊川甚麽様子
[083-18b]
 細尚如此難難揚/
今日得程春秋解中間有說好處如難理㑹處他亦不
 為決然之論向見沙隨春秋解只有說滕子來朝一
 處最好隠十一年方書滕侯薛侯來朝如何桓三年
 便書滕子來朝先輩為說甚多或以為時王所黜故
 降而書子不知是時時王已不能行黜陟之典就使
 能黜陟諸侯當時亦不止一滕之可黜或以春秋惡
 其朝桓特削而書子自此之後滕一向書子豈春秋
[083-19a]
 惡其朝桓而并後代子孫削之乎或以為當喪未君
 前又不見滕侯卒皆不通之論沙隨謂此見得春秋
 時小國事大國其朝聘貢賦之多寡隨其爵之崇卑
 滕子之事魯以侯禮見則所供者多故自貶降而以
 子禮見庶得貢賦省少易供此說却恐是何故縁後
 面鄭朝晉云鄭伯男也而使從公侯之賦見得鄭本
 是男爵後襲用侯伯之禮以交於大國初焉不覺其
 貢賦之難辦後來益困於此方說出此等話非獨是
[083-19b]
 鄭伯當時小國多是如此今程公春秋亦如此說滕
 子程是紹興以前文字不知沙隨見此而為之說還
 是自見得此意賀/孫
問諸家春秋解如何曰某盡信不及如胡文定春秋某
 也信不及知得聖人意裏是如此說否今只眼前朝
 報差除尚未知朝廷意思如何况生乎千百載之下
 欲逆推乎千百載上聖人之心况自家之心又未如
 得聖人如何知得聖人肚裏事某所以都不敢信諸
[083-20a]
 家解除非是得孔子還魂親說出不知如何僴/
胡文定春秋非不好却不合這件事聖人意是如何下
 字那件事聖人意又如何下字要之聖人只是直筆
 據見在而書豈有許多忉怛友/仁
問胡春秋如何曰胡春秋大義正但春秋自難理㑹如
 左氏尤有淺陋處如君子曰之類病處甚多林黄中
 嘗疑之却見得是時/舉
胡春秋傳有牽強處然議論有䦕合精神閎/祖
[083-20b]
問胡春秋曰亦有過當處文/蔚
問胡文定據孟子春秋天子之事一句作骨如此則是
 聖人有意誅賞曰文定是如此說道理也是恁地但
 聖人只是書放那裏使後世因此去考見道理如何
 便為是如何便為不是若說道聖人當時之意說他
 當如此我便書這一字淳録云/以褒之他當如彼我便書那
 一字淳録云以貶之○别本云/如此便為子如彼便為奪則恐聖人不解恁地
 聖人當初只直冩那事在上面如說張三打李四李
[083-21a]
 四打張三未嘗斷他罪某人杖六十某人杖八十如
 孟子便是說得那地歩濶聖人之意只是如此不解
 恁地細碎且如季子來歸諸公說得恁地好據某㸔
 來季友之罪與慶父也不爭多但是他歸來後㑹平
 了難魯人歸之故如此說况他世執魯之大權人自
 是怕他史官書得恁地孔子因而存此盖以見他執
 權之漸耳義剛○/淳録畧
春秋今來大綱是從胡文定說但中間也自有難稳處
[083-21b]
 如叔孫婼祈死事把他做死節本自無據後却将至
 自晉一項說又因糓梁公孫舍云云他若是到歸來
 也須問我屋裏人如何同去弑君也須誅討斯得自
 死是如何春秋難說若只消輕㸔過不知是如何如
 孟子說道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只将這意㸔如何
 左氏是三晉之後不知是甚麽人㸔他說魏畢萬之
 後必大如說陳氏代齊之類皆是後來設為豫定之
 言春秋分明處只是如晋士匄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
[083-22a]
 還這分明是與他賀/孫
問胡氏傳春秋盟誓處以為春秋皆惡之楊龜山亦嘗
 論之矣自今觀之豈不可因其言盟之能守與否而
 褒貶之乎今民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詛盟之時
 而遽責以未施信而民信之事恐非化俗以漸之意
 曰不然盟詛畢竟非君子之所為故曰君子屢盟亂
 是用長将欲變之非去盟崇信俗不可得而善也故
 伊川有言凡委靡隨俗者不能隨時惟剛毅特立乃
[083-22b]
 所以隨時斯言可見矣問洽尋常如何理㑹是相命
 曰嘗考之矣當從劉侍讀之說自王命不行則諸侯
 上僣之事由階而升然必與勢力之不相上下者池/録
 作如歴階而升以至於極盖既/無王命必擇勢力之相敵者共為之所以布於衆
 而成其僣也齊衞當時勢敵故齊僖自以為小伯而
 黎人責衞以方伯之事當時王不敢命伯而欲自為
 伯故於此彼此相命以成其私也及其久也則力之
 能為者専之矣故桓公遂自稱伯以至戰國諸侯各
[083-23a]
 有稱王之意不敢獨稱於國必與勢力之相侔者共
 約而為之魏齊㑹于苴澤以相王是也其後七國皆
 王秦人思有以勝之於是使人致帝於齊約共稱帝
 豈非相帝自相命而至於相王自相王而至於相帝
 僣竊之漸勢必至此池録云春秋於此盖紀王命/不行而諸侯僣竊之端也
 非其明證乎曰然則左傳所謂胥命于弭何也曰此
 以納王之事相遜相先也曰說亦有理洽○池/録少異
問春秋胡文定之說如何曰尋常亦不滿於胡說且如
[083-23b]
 解經不使道理明白却就其中多使故事大與做時
 文答䇿相似近見一相知說傅守見某說云固是好
 但其中無一故事可用某作此書又豈欲多使事也
 問先生既不解春秋合亦作一篇文字略說大意使
 後學知所指歸曰也不消如此但聖人作經直述其
 事固是有所抑揚然亦非故意増減一二字使後人
 就一二字上推尋以為吾意㫖之所在也問胡文定
 說元字某不能無疑元者始也正易彖辭之所謂大
[083-24a]
 也今胡乃訓元為仁訓仁為心得無太支離乎曰楊
 龜山亦嘗以此議之胡氏說經大抵有此病
胡文定說春秋髙而不曉事情說元年不要年號且如
 今中興以來更七箇元年若無號則契劵能無欺弊
 者乎淳/
吕居仁春秋亦甚明白正如某詩傳相似道/夫
東萊有左氏說亦好是人記録他語言義/剛
薛常州解春秋不知如何率意如此只是㡬日成此文
[083-24b]
 字如何說諸侯無史内則尚有閭史又如趙盾事初
 靈公要殺盾盾所以走出趙穿便弑公想是他本意
 如此這箇罪首合是誰做賀/孫
薛士龍曰魯隠初僣史殊不知周官所謂外史掌四方
 之志便是四方諸侯皆有史諸侯若無史外史何所
 稽考而為史如古人生子則閭史書之且二十五家
 為閭閭尚有史况一國乎學/䝉
昔楚相作燕相書其燭暗而不明楚相曰舉燭書者不
[083-25a]
 察遂書舉燭字於書中燕相得之曰舉燭者欲我之
 明於舉賢也於是舉賢退不肖而燕國大治故曰不
 是郢書乃成燕說今之說春秋者正此類也人傑○/揚録少
 異/
學春秋者多鑿說後漢五行志注載漢末有發范明友
 奴塚奴猶活明友霍光女婿說光家事及廢立之際
 多與漢書相應某嘗說與學春秋者曰今如此穿鑿
 說亦不妨只恐一旦有於地中得夫子家奴出來說
[083-25b]
 夫子當時之意不如此爾廣/
    經傳附/
問春王正月是用周正用夏正曰兩邊都有證據将何
 從義剛録云這箇難稽/考莫去理㑹這箇某向來只管理㑹此不放下
 竟擔閣了吾友讀書不多不見得此等處某讀書多
 後有時此字也不敢喚做此字如家語周公祝成王
 冠辭近爾民逺爾年嗇爾時惠爾財親賢任能近爾
 民言得民之親愛也逺爾年言夀也年與民叶音紉
[083-26a]
 能與財叶囊來反與時叶音尼財音慈義剛録云能/字通得三音
 若作十五灰韻則與才字叶與時字又不叶今/更不可理㑹據今叶時字則當作尼字讀○淳
某親見文定公家說文定春秋說夫子以夏時冠月以
 周正紀事謂如公即位依舊是十一月只是孔子改
 正作春正月這便不敢信恁地時二百四十二年夫
 子只證得箇行夏之時四箇字據今周禮有正月有
 正嵗則周實是元改作春正月夫子所謂行夏之時
 只是為他不順欲改從建寅如孟子說七八月之間
[083-26b]
 旱這斷然是五六月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
 這分明是九月十月若真是十一月十二月時寒自
 過了何用更造橋梁古人只是寒時造橋度人若暖
 時又只是教他自從水裏過㸔來古時橋也只是小
 橋子不似如今石橋浮橋恁地好義/剛
春秋傳言元者仁也仁人心也固有此理然不知仁如
 何却喚做元如程子曰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
 善易傳曰成而後有敗敗非先成者也得而後有失
[083-27a]
 非得何以有失也便說得有根源閎/祖
胡文定說春秋公即位終是不通且踰年即位凶服如
 何入廟胡文定却說是冢宰攝行他事可攝即位豈
 可攝且如十一月乙丑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惟十有
 三祀却是除服了康王之誥東坡道是召公失禮處
 想古時是這般大事必有箇權冝如借吉之例或問
 金縢前輩謂非全書曰周公以身代武王之說只縁
 人㸔錯了此乃周公誠意篤切以庶㡬其萬一丕子
[083-27b]
 之責于天只是以武王受事天之責任如今人說話
 他要箇人來服事周公便說是他不能服事天不似
 我多才多藝自能服事天賀/孫
春秋一發首不書即位即君臣之事也書仲子嫡庶之
 分即夫婦之事也書及邾盟朋友之事也書鄭伯克
 段即兄弟之事也一開首人倫便盡在
惠公仲子恐是惠公之妾僖公成風却是僖公之母不
 可一例㸔不必如孫明復之說閎祖○孫明復云文九/年冬秦人來歸僖公
[083-28a]
 成風之襚與此不稱夫人義同/譏其不及事而又兼之貶也
義剛曰荘公見潁考叔而告之悔此是他天理已漸漸
 明了考叔當時聞荘公之事而欲見之此是欲撥動
 他機及其既動却好開明義理之說使其心豁然知
 有天倫之親今却教恁地做則母子全㤙依舊不出
 於真理此其母子之間雖能如此而其私欲固未能
 瑩然消釋其所以畧能保全而不復開其隙者特幸
 耳曰恁地㸔得細碎不消如此某便是不喜伯恭博
[083-28b]
 議時他便都是這般議論恁地忒細碎不濟得事且
 如這様他是且欲全他母子之恩以他重那盟誓未
 肯變故且教他恁地做這且得他全得大義未暇計
 較這箇又何必如此去論他義/剛
陳仲蔚問東萊論潁考叔之說是否曰古人也是重那
 盟誓又問左傳於釋經處但畧過如何曰他釋經也
 有好處如說段不弟故不言弟稱鄭伯譏失教也這
 様處說得也好盖說得濶又問宋宣公可謂知人矣
[083-29a]
 立穆公其子享之這也不可謂知人曰這様處却說
 得無巴鼻如公羊說宣公却是宋之罪腦左氏有一
 箇大病是他好以成敗論人遇他做得來好時便說
 他好做得來不好時便說他不是却都不折之以理
 之是非這是他大病叙事時左氏却多是公榖却都
 是胡撰他去聖人逺了只是想像胡說或問左氏果
 丘明否曰左氏叙至韓魏趙殺智伯事去孔子六七
 十年決非丘明義/剛
[083-29b]
夫人子氏薨只是仲子左氏豫凶事之說亦有此理考
 仲子之宫是别立廟人傑○/二年
問石碏諌得已自好了如何更要那将立州吁四句曰
 也是要得不殺那桓公又問如何不禁其子與州吁
 遊曰次第是石碏老後柰児子不可又問殺之如何
 要引他從陳去忽然陳不殺却如何曰如喫飯様不
 成說道喫不得後便不喫也只得喫義剛○/二年
陳仲蔚說公矢魚于棠云或謂矢如臯陶矢厥謨之矢
[083-30a]
 曰便是亂說今據傳曰則君不射則矢魚是将弓矢
 去射之如漢武帝親射江中蛟之類何以見得夫子
 作春秋征只書征伐只書伐不曾恁地下一字如何
 平白無事陳魚不只寫作陳字却要下箇矢字則麽
 遂往陳魚而觀之這幾句却是左氏自說據他上文
 則無此意義剛○/五年
鄭人來渝平渝變也盖魯先與宋好鄭人却來渝平謂
 變渝舊盟以從新好也公榖作輸平胡文定謂以物
[083-30b]
 而求平也恐不然但言輸則渝之義自在其中如秦
 詛楚文云變輸盟刺若字義則是如此其文意則只
 是渝字也銖○/六年
因言勇而無剛曰剛與勇不同勇只是敢為剛有堅強
 之意閎祖○/九年
桓公有兩年不書秋冬說者謂以喻時王不能賞罰若
 如是孔子亦可謂大迂濶矣某嘗謂說春秋者只好
 獨自說不可與人論難盖自說則横說竪說皆可論
[083-31a]
 難著便說不行必大○桓/四年七年
春秋書蔡人殺陳佗此是夫子據魯史書之佗之弑君
 初不見於經者亦是魯史無之耳廣○/六年
問書蔡威侯文定以為蔡季之賢知請諡如何曰此只
 是文誤人傑○/十七年
問魯桓公為齊襄公所殺其子荘公與桓公㑹而不復
 讐先儒謂春秋不譏是否曰他當初只是據事如此
 寫在如何見他譏與不譏當桓公被殺之初便合與
[083-31b]
 他理㑹使上有明天子下有賢方伯便合上告天子
 下告方伯興復讐之師只縁周家衰弱無赴愬處荘
 公又無理㑹便自與之主婚以王姬嫁齊及到桓公
 時又自隔一重了况到此事體又别桓公率諸侯以
 尊周室荘公安得不去若是不去却不是叛齊乃是
 叛周曰使荘公當初自能舉兵殺了襄公還可更赴
 桓公之㑹否曰他若是能殺襄公他却自㑹做覇主
 不用去隨桓公若是如此便是這事結絶了文蔚○/僴録詳
[083-32a]
 見本/朝六
荆楚初書國後進稱人稱爵乃自是他初間不敢驟交
 於中國故從卑稱後漸大故稱爵賀孫○/荘十年
成風事季友與敬嬴事襄仲一般春秋何故褒季友如
 書季子來歸是也人傑謂季子既歸而閔公被弑慶
 父出奔季子不能討賊是其意在於立僖公也先生
 曰縱失慶父之罪小而季子自有大惡今春秋不貶
 之而反褒之殆不可曉盖如髙子仲孫之徒只是舊
[083-32b]
 史書之聖人因其文而不革所以書之者欲見當時
 事迹付諸後人之公議耳若謂季子為命大夫則叔
 孫婼嘗受命服何為書名乎人傑○/閎元年
春秋書季子來歸恐只是因舊史之文書之如此寛㸔
 尚可若謂春秋謹嚴便没理㑹或只是魯亂已甚後
 來季友立得僖公再整頓得箇社稷起有此大功故
 取之與取管仲意同然季子罪惡與慶父一般春秋
 若褒之則此一經乃淪三綱斁九法之書爾當時公
[083-33a]
 子牙無罪又用藥毒殺了季子賜族此亦只是時君
 恩意如秦呼呂不韋作尚父耳正淳曰季子雖來歸
 亦有放走慶父之罪曰放走慶父罪小它自身上罪
 大亦治慶父不得必大○㽦録云春秋書季子來歸/不知夫子何故取季友恐只是如
 取管仲之意但以其後來有功社稷所以更不論其/已前罪過正淳曰說者謂是國人喜季子之來望其
 討慶父之罪故春秋因如此書之及後來不能治慶/父則季子之可貶者亦可見矣曰季子之罪不在放
 走了慶父先已/自有罪過了
問季友之為人曰此人亦多可疑諸家多言季友來歸
[083-33b]
 為聖人美之之辭據某㸔此一句正是聖人著季氏
 所以専國為禍之基又成風聞季氏之繇乃事之左
 氏記此數句亦有說話成風没巴鼻事他則甚據某
 㸔此等人皆魯國之賊耳又問子家子曰它却是忠
 於昭公只是也無計畫不過只欲勸昭公且冺黙含
 垢受辱因季氏之來請而歸魯耳昭公所以不歸必
 是要逐季氏而后歸也當時列國之大夫如晉之欒
 魯之季氏鄭之伯有之徒國國皆然二百四十二年
[083-34a]
 真所謂五濁惡世不成世界孔子說有用我者吾其
 為東周乎不知如何地做從何處做起某實曉不得
 或曰相魯可見曰他合下只説得季桓子透桓子事
 事信之所以做得及後來被公斂處父一說破了桓
 子便不信之孔子遂做不得矣孟子說五年七年可
 為政於天下不知如何做孔子不甚說出來孟子自
 擔負不淺不知怎生做也僴/
季子來歸如髙子來盟齊仲孫來之類當時魯國内亂
[083-34b]
 得一季子歸國則國人皆有慰望之意故魯史喜而
 書之夫子直書史家之辭其實季子無状觀於成風
 事之可見一書季子來歸而季氏得政權去公室之
 漸皆由此起矣問魯君弑而書薨如何曰如晋史書
 趙盾弑君齊史書崔杼弑君魯却不然盖恐是周公
 之垂法史書之舊章韓宣子所謂周禮在魯者亦其
 一事也問諸侯書卒曰劉道原嘗言之此固當書卒
 問魯君書薨而諸侯書卒内大夫卒而畧外大夫只
[083-35a]
 是别内外之辭曰固是且如今敵主死其國必來告
 哀史官必書敵主之死若敵國宰相大臣彼亦不告
 此亦必不書之也但書王猛又書王子猛皆不可曉
 所謂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生名之死亦名之此乃
 據春秋例以為之說耳人/傑
齊桓公較正當只得一番出伐管仲亦不見出有事時
 只是遣人出整頓春秋每稱齊人左傳上全不曾載
 許多事却載之於國語及出孟子呂丈言左傳不欲
[083-35b]
 見桓公許多不美處要為桓公管仲全之孟子所載
 桓公亦自犯了故皆不載曰左氏有許多意思時却
 是春秋左氏亦不如此回互只是有便載無便不載
 說得意思回互如此豈不教壊了人晉文公詭譎如
 侵曹伐衞皆是當時出時不禮之私却只名謂治其
 從楚如書晉侯伐衞辭意可見又書楚人救衞如書
 救皆是美意中國之諸侯晉以私伐之乃反使楚人
 來救如晋侯侵曹晉侯伐衞楚人救衞其辭皆聖人
[083-36a]
 筆削要來此處㸔義理今人作春秋義都只是論利
 害晉侯侵伐皆自出揚○僖/四年
問齊侯侵蔡亦以私如何曰齊謀伐楚已在前本是伐
 楚特因以侵蔡耳非素謀也問國語左傳皆是左氏
 編何故載齊桓公於國語而不載於左傳曰不知二
 書作之先後温公言先作國語次作傳又有一相識
 言先左傳次國語國語較老如左傳後㸔之似然揚/
昔嘗聞長上言齊桓公伐楚不責以僣王之罪者盖桓
[083-36b]
 公每事持重不是一箇率然不思後手者當時楚甚
 强大僣王已非一日桓公若以此問之只宜楚即服
 罪不然齊豈遽保其必勝楚哉及聞先生言及亦以
 為然壮/祖
春秋書㑹王世子與齊桓公也廣○/五年
晉里克事只以春秋所書未見其是非國語載驪姬隂
 託里克之妻其後里克守不定遂有中立之說他當
 時只難里克里克若不變太子可安由是觀之里克
[083-37a]
 之罪明矣後來殺奚齊卓子亦自快國人之意且與
 申生伸寃如春秋所書多有不可曉如里克等事只
 當時人已自不知孰是孰非况後世乎如蔡人殺陳
 佗都不曽有陳佗弑君踪跡㑹王世子却是桓公做
 得好賀孫○/九年
或問春秋書晉殺其大夫荀息是取他否曰荀息亦未
 見有可取者但始終一節死君之難亦可取耳後又
 書晉殺其大夫里克者不以弑君之罪討之也然克
[083-37b]
 之罪則在中立今左傳中却不見其事國語中所載
 甚詳廣○/十年
問里克丕鄭荀息三人當初晉獻公欲廢太子申生立
 奚齊荀息便謂君命立之臣安敢貳略不能諫君以
 義此大段不是里克丕鄭謂從君之義不從君之惑所
 見甚正只是後來却做不徹曰他倒了處便在那中
 立上天下無中立之事自家若排得他退便用排退
 他若奈何他不得便用自死今驪姬一許他中立他
[083-38a]
 事便了便是他只要求生避禍正如隋高祖篡周韋
 孝寛初甚不能平一見衆人被殺便去降他反教他
 添做幾件不好底事㸔史到此使人氣悶或曰㸔荀
 息亦有不是處曰全然不是豈止有不是處只是辦
 得一死亦是難事文蔚曰里克當獻公在時不能極
 力理㑹及獻公死後却殺奚齊此亦未是曰這般事
 便是難說獻公在日與他說不聼又怎生奈何得他
 後來亦用理㑹只是不合殺了他文/蔚
[083-38b]
吳楚盟㑹不書王恐是吳楚當時雖自稱王於其國至
 與諸侯盟㑹則未必稱也閎祖○二/十一年
諸侯滅國未嘗書名衞侯燬㓕邢說者以為滅同姓之
 故今經文只隔夏四月癸酉一句便書衞侯燬卒恐
 是因而傳冩之誤亦未可知又曰魯君書薨外諸侯
 書卒劉原父答温公書謂薨者臣子之詞温公亦以
 為然以卒為貶詞者恐亦非是人傑○二/十五年
臧文仲廢六關若以為不知利害而輕廢則但可言不
[083-39a]
 知所以言不仁者必有私意害民之事但古事既逺
 不可攷耳有言臧文仲知征之為害而去之遂并無/以識察姦偽故先生云然○方子○文二
 年/
僖公成風與東晉簡文帝鄭太后一也皆所以著妾母
 之義至本朝真宗既崩始以王后並配當時羣臣亦
 嘗争之為其創見也後來遂以為常此禮於是乎紊
 矣人傑○/四年
胡氏春秋文八年記公孫敖事云色出於性淫出於氣
[083-39b]
 其說原於上蔡此殊分得不是大凡出於人身上道
 理固皆是性色固性也然不能節之以禮制之以義
 便是惡故孟子於此只云君子不謂性也其語便是
 無病又曰李先生嘗論公孫敖事只如京師不至而
 復便是大不恭魯亦不再使人往便是罪如此解之
 於經文甚當盖經初無從巳氏之說㽦○人傑録云/胡氏只貶他從
 巳氏之過經文元/不及此事○八年
遂以夫人姜氏至自齊恐是當時史官所書如此盖為
[083-40a]
 如今魯史不存無以知何者是舊文何者是聖人筆
 削怎見得聖人之意閎祖○/宣元年
晉驪姬之亂詛無畜羣公子自是晉無公族而以卿為
 公室大夫這箇便是六卿分晉之漸始驪姬謀逐羣
 公子欲立奚齊卓子爾後來遂以為例則疑六卿之
 隂謀也然亦不可曉僴○/三年
植因舉楚人卒偏之兩乃一百七十五人曰一廣有百
 七十五人二廣計三百五十楚分為左右廣前後更
[083-40b]
 番植○十/二年
宣公十五年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夏五月宋人及楚
 人平春秋之責宋鄭正以其叛中國而從夷狄爾中
 間諱言此事故學者不敢正言今猶守之而不變此
 不知時務之過也罪其貳覇亦非是春秋豈率天下
 諸侯以從三王之罪人哉特罪其叛中國耳此章先/生親具
 章浦縣學課/簿○道夫
先生問人傑記左傳分謗事否人傑以韓獻子将殺人
[083-41a]
 郤獻子馳救不及使速以狥對先生曰近世士大夫
 多是如此只要狥人情如荀林父邲之役先縠違命
 而濟乃謂與其専罪六人同之是何等見識當時為
 林父者只合按兵不動召先縠而誅之人傑曰若如
 此豈止全軍雖進而救鄭可也因問韓厥殺人事在
 郤克只得如此曰既欲馳救則殺之未得為是然這
 事却且莫管因云當時楚孫叔敖不欲戰伍參爭之
 若事有合爭處須當力爭不可苟徇人情也人傑○/成二年
[083-41b]
問民受天地之中以生中是氣否曰中是理理便是仁
 義禮智曷常有形象來凡無形者謂之理若氣則謂
 之生也清者是氣濁者是形氣是魂謂之精血是魄
 謂之質所謂精氣為物須是此兩箇相交感便能成
 物遊魂為變所禀之氣至此已盡魂升于天魄降於
 地陽者氣也魂也歸于天隂者質也魄也降于地謂
 之死也知生則便知死只是此理夫子告子路非是
 拒之是先後節次如此也因說鬼神者造化之迹且
[083-42a]
 如起風做雨震雷閃電花生花結非有神而何自不
 察耳才見說鬼事便以為怪世間自有箇道理如此
 不可謂無特非造化之正耳此得隂陽不正之氣不
 須驚惑所以夫子不語怪以其明有此事特不語耳
 南軒說無便不是了明作○成/十三年
胡解晉弑其君州蒲一段意不分明似是為欒書出脫
 曾問胡伯逢伯逢曰厲公無道但當廢之閎祖○/十八年
因問胡氏傳欒書弑晉厲公事其意若許欒書之弑何
[083-42b]
 也曰舊亦嘗疑之後見文定之甥范伯達而問焉伯
 逹曰文定之意盖以為欒書執國之政而厲公無道
 如此亦不得坐視為書之計厲公可廢而不可殺也
 洽言傳中全不見此意曰文定既以為當如此作傳
 雖不可明言豈不可微示其意乎今累數百言而其
 意絶不可曉是亦拙於傳經者也洽/
楊至之問晉悼公曰甚次第他才大段髙觀當初人去
 周迎他時只十四嵗他說幾句話便乖便有操有縱
[083-43a]
 才歸晉做得便别當時厲公恁地弄得狼當被人攛
 掇胡亂殺了晉室大段費力及悼公歸來不知如何
 便被他做得恁地好恰如久雨積隂忽遇天晴光景
 便别赫然為之一新又問勝桓文否曰儘勝但桓文
 是白地做起來悼公是見成基址某嘗謂晉悼公宇
 文周武帝周世宗三人之才一般都做得事都是一
 做便成及才成又便死了不知怎生地義/剛
楊至之問左傳元者體之長等句是左氏引孔子語抑
[083-43b]
 古有此語曰或是古已有此語孔子引他也未可知
 左傳又云克己復禮仁也克己復禮四字亦是古已
 有此語淳○/九年
子上問鄭伯以女樂賂晉悼公如何有歌鐘二肆曰鄭
 衞之音與先王之樂其器同止是其音異璘○十/一年
問左氏駒支之辯劉侍讀以為無是事曰某亦疑之既
 曰言語衣服不與華同又却能賦青蠅何也又太子
 申生伐東山臯落氏攛掇申生之死乃數公也申生
[083-44a]
 以閔二年十二月出師衣之偏衣佩之金玦數公議
 論如此獻公更舉事不得便有逆詐億不信底意思
 左氏一部書都是這意思文章浮艷更無事實盖周
 衰時自有這一等迂濶人觀國語之文可見周之衰
 也某嘗讀宣王欲籍千畆事便心煩及戰國時人却
 尚事實觀太史公史記可見公子成與趙武靈王爭
 胡服甘龍與衛鞅爭變法其他如蘓張之辯莫不皆
 然衛鞅之在魏其相公孫座勸魏君用之不然須殺
[083-44b]
 之魏君不從則又與鞅明言之鞅以為不能用我焉
 能殺我及秦孝公下令鞅西入秦然觀孝公下令數
 語如此氣勢乃是吞六國規模鞅之初見孝公說以
 帝道王道想見好笑其實乃是覇道鞅之如此所以
 堅孝公之心後來迂濶之說更不能入使當時無衞
 鞅必須别有人出來觀孝公之意定是不用孟子史
 記所載事實左氏安得有此人傑○/十四年
季札辭國不為盡是揚/
[083-45a]
問季札胡文定公言其辭國以生亂温公又言其明君
 臣之大分曰可以受可以無受
問季札觀樂如何知得如此之審曰此是左氏粧㸃出
 來亦自難信如聞齊樂而曰國未可量然一再傳而
 為田氏烏在其為未可量也此處皆是難信處時舉/○二
 十九/年
或問子産相鄭鑄刑書作丘賦時人不以為然是他不
 達為國以禮底道理徒恃法制以為國故鄭國日以
[083-45b]
 衰削曰是他力量只到得這裏觀他與韓宣子爭時
 似守得定及到伯有子晢之徒撓他時則度其可治
 者治之若治他不得便只含糊過亦縁當時列國世
 卿每國須有三兩族強大根株盤互勢力相依倚卒
 急動他不得不比如今大臣才被人論便可逐去故
 當時自有一般議論如韓獻子分謗之說只是要大
 家含糊過不要見得我是你不是又如魯以相忍為
 國意思都如此後來張文潜深取之故其所著雖連
[083-46a]
 篇累牘不過只是這一意廣○昭/六年
左傳形民之力而無醉飽之心杜預最費力去解之王
 肅只解作刑罰之刑甚易曉便是杜預不及他李闕/
   有兩處說皆作刑罰字說義剛○/十二年
形民之力而無醉飽之心左傳作形字解者胡說今家
 語作刑民注云傷也極分曉盖言傷民之力以為養
 而無饜足之心也又如禮記中說耆慾将至有開必
 先家語作有物将至其兆必先為是盖有字似耆字
[083-46b]
 物字似慾字其字似有字兆字篆文似開字之門必
 誤無疑今欲作有開解亦可但無意思爾王肅所引
 證也有好處後漢鄭𤣥與王肅之學互相詆訾王肅
 固多非是然亦有考據得好處僴/
齊田氏之事晏平仲言惟禮可以己之不知他當時所
 謂禮如何可以己之想他必有一主張燾○二/十六年
春秋權臣得政者皆是厚施於民故晏子對景公之辭
 曰在禮家施不及國乃先王防閑之意人/傑
[083-47a]
或問申包胥如秦乞師哀公為之賦無衣不知是作此
 詩還只是歌此詩曰賦詩在他書無所見只是國語
 與左傳說皆出左氏一手不知如何左傳前面說許
 穆夫人賦載馳髙克賦清人皆是說作此詩到晉文
 公賦河水以後如賦鹿鳴四牡之類皆只是歌誦其
 詩不知如何因言左氏說多難信如晉范宣子責姜
 戎不與㑹姜戎曰我諸戎贄幣不通言語不達不與
 於㑹亦無懵焉賦青蠅而退既說言語不達又却㑹
[083-47b]
 恁地說又㑹誦詩似此不可曉胡泳○/定四年
問夾谷之㑹孔子數語何以能却萊人之兵曰畢竟齊
 常常欺魯魯常常不能與之爭却忽然被一箇人來
 以禮問他他如何不動如藺相如秦王擊缶亦是秦
 常欺得趙過忽然被一箇人恁地硬掁他如何不動
 燾○/十年
聖人隳三都亦是因季氏厭其強也正似唐末五代羅
 紹威其兵强於諸鎮者以牙兵五千人也然此牙兵
[083-48a]
 又不馴於其主羅甚惡之一日盡殺之其鎮遂弱為
 鄰鎮所欺乃方大悔揚○十/二年
春秋獲麟某不敢指定是書成感麟亦不敢指定是感
 麟作大槩出非其時被人殺了是不祥淳/
陳仲亨問晉三卿為諸侯司馬胡氏之説孰正曰胡氏
 說也是如此但他也只從春秋中間說起這却不特
 如此盖自平王以來便恁地無理㑹了縁是如此日
 降一日到下梢自是没奈他何而今㸔春秋初時天
[083-48b]
 王尚畧畧有戰伐之屬到後來都無事及到定哀之
 後更不敢說著他然其初只是諸侯出來抗衡到後
 來諸侯才不奈何便又被大夫出來做及大夫稍做
 得没柰何又被陪臣出來做這便似唐之藩鎮様其
 初是節度抗衡後來牙将孔目官虞候之屬皆殺了
 節度使復出來做當時被他出來握天下之權恣意
 恁地做後更没奈他何這箇自是其勢必如此如夫
 子說禮樂征伐自天子出一段這箇說得極分曉義/剛
[083-49a]
 ○附/此
問自陜以東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周召既為
 左右相如何又主二伯事曰此春秋說所未詳如顧
 命説召公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畢公率東方諸侯
 入應門右所可見者其略如此公羊隠/五年
春秋傳毁廟之道改塗易檐言不是盡除只改其灰節
 易其屋簷而已義/剛
天子之廟復廟重檐檐音簷又曰毁廟之制改塗可也
[083-49b]
 易檐可也銖/
問糓梁釋夫人孫于齊其文義如何曰始人之也猶言
 始以人道治荘公也命猶名也猶曰若於道若于言
 天人皆以為然則是吾受是名也臣子大受命謹其
 所受命之名而已大抵齊魯之儒多質實當時或傳
 誦師説見理不明故其言多不倫禮記中亦然如云
 仁者右也義者左也道他不是不得人傑○榖/梁荘元年
林問先生論春秋一經本是明道正誼權衡萬世典刑
[083-50a]
 之書如朝聘㑹盟侵伐等事皆是因人心之敬肆為
 之詳畧或書字或書名皆就其事而為之義理最是
 酙酌毫忽不差後之學春秋多是較量齊魯長短自
 此以後如宋襄晉悼等事皆是論伯事業不知當時
 為王道作邪為伯者作邪若是為伯者作則此書豈
 足為義理之書曰大率本為王道正其紀綱㸔已前
 春秋文字雖觕尚知有聖人明道正誼道理尚可㸔
 近來止說得覇業權譎底意思更開眼不得此義不
[083-50b]
 可不知㝢○論合/經之弊
春秋本是明道正誼之書今人只較齊晉伯業優劣反
 成謀利大義都晦了今人做義且做得齊桓晋文優
 劣論淳/
春秋之作不為晉國伯業之盛衰此篇大意失之亦近
 嵗言春秋者之通病也正誼不謀利明道不計功尊
 王賤覇内諸夏外夷狄此春秋之大指不可不知也
 此亦先生親/筆○道夫
[083-51a]
問今科舉習春秋學只将伯者事業纒在心胷則春秋
 先儒謂尊王之書其然邪曰公莫道這箇物事是取
 士弊如此免不得應之今将六經做時文最説得無
 道理是易與春秋他經猶自可容/
今之治春秋者都只将許多權謀變詐為說氣象局促
 不識聖人之意不論王道之得失而言伯業之盛衰
 失其㫖逺矣公即位要必當時别有即位禮數不書
 即位者此禮不備故也今不可考其義難見諸家之
[083-51b]
 說所以紛紛晉侯侵曹晉侯伐衞皆是文公譎處考
 之左氏可見皆所以致楚師也謨/
今之做春秋義都是一般巧說専是計較利害将聖人
 之經做一箇權謀機變之書如此不是聖經却成一
 箇百将傳因說前輩做春秋義言辭雖麄率却說得
 聖人大意出年來一味巧曲但将孟子何以利吾國
 句說盡一部春秋這文字不是今時方恁地自秦師
 垣主和議一時去趨媚他春秋義才出㑹夷狄處此
[083-52a]
 最是春秋誅絶底事人却都做好說㸔來此書自将
 來做文字不得才說出便有忌諱常勸人不必做此
 經他經皆可做何必去做春秋這處也是世變如二
 程未出時便有胡安定孫泰山石徂徠他們説經雖
 是甚有踈畧處觀其推明治道直是凛凛然可畏春
 秋本是嚴底文字聖人此書之作遏人欲於横流遂
 以二百四十二年行事寓其褒貶恰如大辟罪人事
 在欵司極是嚴𦂳一字不敢胡亂下使聖人作經有
[083-52b]
 今人巧曲意思聖人亦不解作得因問文定春秋曰
 某相識中多有不取其說者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
 道不計其功春秋大法正是如此今人却不正其義
 而謀其利不明其道而計其功不知聖人将死作一
 部書如此感麟涕泣雨淚沾襟這般意思是豈徒然
 問春秋繁露如何曰尤延之以此書為偽某㸔來不
 是董子書又言呂舍人春秋却好白直説去卷首與
 末梢又好中間不似伯恭以為此書只粧㸃為說㝢/
[083-53a]
 道夫録云近時言春秋者皆是計較利害大義却不/曾見如唐之陸淳本朝孫明復之徒他雖未能深於
 聖經然觀其推言治道凜凜然可畏終是得聖人箇/意思春秋之作盖以當時人欲横流遂以二百四十
 二年行事寓其褒貶恰如今之事送在法司相似極/是嚴𦂳一字不輕易若如今之說只是箇權謀智畧
 兵機譎詐之書爾聖人晩年痛哭流涕筆為此書豈/肯恁地纎巧豈至恁地不濟事
春秋固是尊諸夏外夷狄然聖人當初作經豈是要率
 天下諸侯而尊齊晉自秦檜和戎之後士人諱言内
 外而春秋大義晦矣淳/
問春秋一經夫子親筆先生不可使此一經不明於天
[083-53b]
 下後世曰某實㸔不得問以先生之髙明㸔如何難
 曰劈頭一箇王正月便說不去劉曰六經無建子月
 惟是禮記雜記中有箇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
 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先王其他不見說建子月曰
 惟是孟子出來作閙七八月之間旱則苗槁矣便是
 而今五六月此句又可鶻突嵗十一月徒杠成十二
 月輿梁成是而今九月十月若作今十一月十二月
 此去天氣較煖便可渉過唯是九月十月不可渉過
[083-54a]
 止有此處說其他便不可說劉云若㸔春秋要信傳
 不可曰如何見得曰天王使宰咺來歸仲子之賵傳
 謂預凶事此非人情天王歸賵於魯正要得牢籠魯
 這人未死却歸之賵正所以怒魯也曰天王正以此
 厚魯古人却不諱死舉漢梁王事云云/又季武子成
 寝杜氏之葬在西階之下請合葬焉一段先生舉此
 大笑云以一箇人家一火人扛箇棺櫬入來哭豈不
 可笑古者大夫入國以棺隨其後使人擡扛箇棺櫬
[083-54b]
 隨行死便要用㸔古人不諱凶事砥○㝢録畧○以/下自言不解春秋
春秋某最有不可曉處不知是聖人真箇說底話否泳/
問先生於二禮書春秋未有說何也曰春秋是當時實
 事孔子書在册子工後世諸儒學未至而各以己意
 揣度正横渠所謂非理明義精而治之故其說多鑿
 是也唯伊川以為經世之大法得其㫖矣然其間極
 有無定當難處置處今不若且存取胡文定本子與
 後來㸔縱未能盡得之然不中不逺矣書中間亦極
[083-55a]
 有難考處只如禹貢說三江及荆揚間地理是吾輩
 親目見者皆有疑至北方即無疑此無他是不曾見
 耳康誥以下三篇更難理㑹如酒誥却是戒飲酒乃
 曰肇牽車牛逺服賈何也梓材又自是臣告君之辭
 更不可曉其他諸篇亦多可疑處解将去固易豈免
 有疑禮經要須編成門類如冠昏喪祭及他雜碎禮
 數皆須分門類編出考其異同而訂其當否方見得
 然今精力已不逮矣姑存與後人趙幾道又問禮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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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修曰禮非全書而禮記尤雜今合取儀禮為正
 然後取禮記諸書之說以類相從更取諸儒剖擊之
 說各附其下庶便捜閱又曰前此三禮同為一經故
 有三禮學究王介甫廢了儀禮取禮記某以此知其
 無識大/雅
春秋難㸔此生不敢問如鄭伯髠頑之事傳家甚異可/學
 
 朱子語類卷八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