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3a0047 朱子語類-宋-黎靖德 (master)


[081-1a]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八十一
  詩二
   周南關睢兼論/二南
詩未論音律且如讀二南與鄭衞之詩相去多少
問程氏云詩有二南猶易有乾坤莫只是以功化淺深
 言之曰不然問莫是王者諸侯之分不同曰今只㸔
 大序中説便可見大序云關睢麟趾之化王者之風
[081-1b]
 故繋之周公鵲巢騶虞之徳諸侯之風先王之所以
 教故繋之召公只㸔那化字與徳字及所以教字便
 見二南猶乾坤也文/蔚
前輩謂二南猶易之乾坤其詩粹然無非道理與他詩
 不同曰須是寛中㸔𦂳底意思因言匡衡漢儒㡬語
 亦自説得好曰便是他做處却不如此炎/
闗睢一詩文理深奥如乾坤卦一般只可熟讀詳味不
 可説至如葛覃卷耳其言廹切主於一事便不如此
[081-2a]
 了又曰讀詩須得他六義之體如風雅頌則是詩人
 之格後人説詩以為雜雅頌者縁釋七月之詩者以
 為備風雅頌三體所以啓後人之説如此又曰興之
 為言起也言興物而起其意如青青陵上栢青青河
 畔草皆是興物詩也如藁砧今何在何當大刀頭皆
 是比詩體也卓/
敬子説詩周南曰他大綱領處只在戒謹恐懼上只自
 闗關雎鳩便從這裏做起後面只是漸漸推得濶僴/
[081-2b]
讀關睢之詩便使人有齊荘中正意思所以冠于三百
 篇與禮首言毋不敬書首言欽明文思皆同㽦/
問二南之詩真是以此風化天下否曰亦不須問是要
 風化天下與不風化天下且要從關關雎鳩在河之
 洲云云裏靣㸔義理是如何今人讀書只是説向外
 面去却於本文全不識木/之
關雎之詩非民俗所可言度是宫闈中所作問程子云
 是周公作曰也未見得是木/之
[081-3a]
關雎㸔來是妾媵做所以形容得寤寐反側之事外人
 做不到此明/作
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天理人/欲○方
説后妃多失却文王了今以君子為文王伊川詩説多
 未是璘/
問器逺君舉所説詩謂關雎如何曰謂后妃自謙不敢
 當君子謂如此之淑女方可為君子之仇匹這便是
 后妃之徳曰這是鄭氏也如此説了某㸔來恁地説
[081-3b]
 也得只是覺得偏主一事無正大之意關睢如易之
 乾坤意思如何得恁地無方際如下面諸篇却多就
 一事説這只反覆形容后妃之徳而不可指説道甚
 麽是徳只恁地渾淪説這便見后妃徳盛難言處賀/孫
問曹兄云陳丈説闗睢如何曹云言關睢以美夫人有
 謙退不敢自當君子之徳曰如此則淑女又别是一
 箇人也曹云是如此先生笑曰今人説經多是恁地
 回互説去如史丞相説書多是如此説祖伊恐奔告
[081-4a]
 於受處亦以紂為好人而不殺祖伊若他人則殺之
 矣先生乃云讀書且虚心去㸔未要自去取舍且依
 古人書恁地讀去久後自然見得義理卓/
魏兄問左右芼之曰芼是擇也左右擇而取之也卓/
解詩如抱橋柱浴水一般終是離脫不得鳥獸草木今
 在眼前識得底便可窮究且如雎鳩不知是箇甚
 物亦只得從他古説道是摯而有别之類
魏才仲問詩闗睢注摯至也至先生作切至説似形容
[081-4b]
 其美何如曰也只是恁地問芼字曰擇也讀詩只是
 将意思想像去㸔不如他書字字要捉縛教定詩意
 只是叠叠推上去因一事上有一事一事上又有一
 事如關睢形容后妃之徳如此又當知君子之徳如
 此又當知詩人形容得意味深長如此必不是以下
 底人又當知所以齊家所以治國所以平天下人君
 則必當如文王后妃則必當如太姒其原如此賀/孫
雎鳩毛氏以為摯而有别一家作猛摯説謂雎鳩是鶚
[081-5a]
 之屬鶚自是沈鷙之物恐無和樂之意盖摯與至同
 言其情意相與深至而未嘗狎便見其樂而不淫之
 意此是興詩興起也引物以起吾意如雎鳩是摯而
 有别之物荇菜是潔浄和柔之物引此起興猶不甚
 逺其他亦有全不相類只借它物而起吾意者雖皆
 是興與關睢又畧不同也時/舉
古説關睢為王睢摯而有别居水中善捕魚説得來可
 畏當是鷹鸇之類做得勇武氣象恐后妃不然某見
[081-5b]
 人説淮上有一般水禽名王睢雖兩兩相隨然相離
 每逺此説却與列女傳所引義合浩/
王鳩嘗見淮上人説淮上有之状如此間之鳩差小而
 長常是雌雄二箇不相失雖然二箇不相失亦不曽
 相近而立處須是隔丈來地所謂摯而有别也人未
 嘗見其乗居而匹處匹處謂兩箇同處也只是二箇
 相隨既不失其偶又未嘗近而相狎所以為貴也余
 正甫云宵行自是夜光之蟲夜行於地熠燿言其光
[081-6a]
 耳非螢也芭今之苦藚賀/孫
   卷耳
問卷耳與前篇葛覃同是賦體又似畧不同盖葛覃直
 叙其所嘗經歴之事卷耳則是託言也曰亦安知后
 妃之不自采卷耳設使不曾經歴而自言我之所懐
 者如此則亦是賦體也若螽斯則只是比盖借螽斯
 以比后妃之子孫衆多宜爾子孫振振兮却自是説
 螽斯之子孫不是説后妃之子孫也盖比詩多不説破
[081-6b]
 這意然亦有説破者此前數篇賦比興皆已備矣自
 此推之令篇篇各有著落乃好時舉因云螽只是春
 秋所書之螽竊疑斯字只是語辭恐不可把螽斯為
 名曰詩中固有以斯為語者如鹿斯之奔湛湛露斯
 之類是也然七月詩乃云斯螽動股則恐螽斯即便
 是名也時/舉
   樛木
問樛木詩樂只君子作后妃亦無害否曰以文義推之
[081-7a]
 不得不作后妃若作文王恐太隔越了某所著詩傳
 盖皆推尋其脉理以平易求之不敢用一毫私意大
 抵古人道言語自是不泥著某云詩人道言語皆發
 乎情又不比他書曰然可/學
   螽斯
不妬忌是后妃之一節關睢所論是全體方/子
   兎罝
問兎罝詩作賦㸔得否曰亦可作賦㸔但其辭上下相
[081-7b]
 應恐當為興然亦是興之賦可/學
   漢廣
問文王時紂在河北政化只行於江漢曰然西方亦有
 玁狁可/學
漢廣游女求而不可得行露之男不能侵陵正女豈當
 時婦人䝉化而男子則非亦是偶有此様詩説得一
 邊淳/
問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此是興何
[081-8a]
 如曰主意只説漢有游女不可求思兩句六句是反
 復説如奕奕寝廟君子作之秩秩大猷聖人莫之他
 人有心予忖度之躍躍毚兎遇犬獲之上下六句亦只
 興出他人有心兩句賀孫○詩傳/今作興而比
   汝墳
君舉詩言汝墳是已被文王之化者江漢是聞文王之
 化而未被其澤者却有意思
   麟趾
[081-8b]
問麟趾騶虞之詩莫是當時有此二物出來否曰不是
 只是取以為比云即此便是麟便是騶虞又問詩序
 説麟趾之時無義理曰此語有病木/之
時舉説雖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時似亦不成
 文理曰是時/舉
   召南鵲巢
問召南之有鵲巢猶周南之有關雎關雎言窈窕淑女
 則是明言后妃之徳也惟鵲巢三章皆不言夫人之
[081-9a]
 徳如何曰鳩之為物其性専静無比可借以見夫人
 之徳也時/舉
   采蘩
問采蘋蘩以供祭祀采枲耳以備酒漿后妃夫人恐未
 必親為之曰詩人且是如此説徳/明
器之問采蘩何故存兩説曰如今不見得果是如何且
 與兩存從來説蘩所以生蠶可以供蠶事何必底死
 説道只為奉祭事不為蠶事木/之
[081-9b]
問采蘩詩若只作祭事説自是曉然若作蠶事説雖與
 葛覃同類而恐實非也葛覃是女功采蘩是婦職以
 為同類亦無不可何必以蠶事而後同耶曰此説亦
 姑存之而已時/舉
   殷其靁
問殷其靁比君子于役之類莫是寛緩和平故入正風
 曰固然但正變風亦是後人如此分别當時亦只是
 大約如此取之聖人之言在春秋易書無一字虚至
[081-10a]
 于詩則發乎情不同可/學
   摽有梅
問摽有梅何以入於正風曰此乃當文王與紂之世方
 變惡入善未可全責備可/學
問摽有梅之詩固出于正只是如此急廹何耶曰此亦
 是人之情嘗見晉宋間有怨父母之詩讀詩者於此
 亦欲達男女之情文/蔚
   江有汜
[081-10b]
器之問江有汜序勤而無怨之説曰便是序不可信如
 此詩序自是兩三人作今但信詩不必信序只㸔詩
 中説不我以不我過不我與便自見得不與同去之
 意安得勤而無怨之意因問器之此詩召南詩如何
 公方㸔周南便又説召南讀書且要逐處沈潜次第
 理㑹不要班班剥剥指東摘西都不濟事若能沈潜
 専一㸔得文字只此便是治心養性之法木/之
   何彼穠矣
[081-11a]
問何彼穠矣之詩何以録于召南曰也是有些不稳當
 但先儒相傳如此説也只得恁地就他説如定要分
 箇正經及變詩也自難考據如頌中儘多周公説話
 而風雅又未知如何賀/孫
雖則王姬亦下嫁於諸侯車服不繫其夫下王后一等
 只是一句其語拙耳璘/
   騶虞
騶虞之詩盖于田獵之際見動植之蕃庶因以贊詠文
[081-11b]
 王平昔仁澤之所及而非指田獵之事為仁也禮曰
 無事而不田曰不敬故此詩彼茁者葭仁也一發五
 豝義也必/大
仁在一發之前使庶類蕃殖者仁也一發五豝者義也
 人/傑
于嗟乎騶虞㸔來只可解做獸名以于嗟麟兮類之可
 見若解做騶虞官終無甚意思僴/
   弼栢舟
[081-12a]
問汎彼栢舟亦汎其流注作比義㸔來與關關雎鳩在
 河之洲亦無異彼何以為興曰他下面便説淑女見
 得是因彼興此此詩纔説栢舟下面更無貼意見得
 其義是比時/舉
陳器之疑栢舟詩解日居月諸胡迭而㣲太深又屢辨
 賦比興之體曰賦比興固不可以不辨然讀詩者須
 當諷味㸔他詩人之意是在甚處如栢舟婦人不得
 於其夫冝其怨之深矣而其言曰我思古人實獲我
[081-12b]
 心又曰静言思之不能奮飛其詞氣忠厚惻怛怨而
 不過如此所謂止乎禮義而中喜怒哀樂之節者所
 以雖為變風而繼二南之後者以此臣之不得於其
 君子之不得于其父弟之不得於其兄朋友之不相信
 處之皆當以此為法如屈原不忍其憤懐沙赴水此
 賢者過之也賈誼云歴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懐此
 都也則又失之逺矣讀詩須合如此㸔所謂詩可以
 興可以觀可以羣可以怨是詩中一箇大義不可不
[081-13a]
 理㑹得也閎/祖
器之問静言思之不能奮飛似猶未有和平意曰也只
 是如此説無過當處既有可怨之事亦須還他有怨
 底意思終不成只如平時却與土木相似只㸔舜之
 號泣旻天更有甚於此者喜怒哀樂但發之不過其
 則耳亦豈可無聖賢處憂患只要不失其正如緑衣
 言我思古人實獲我心這般意思却又分外好木/之
   緑衣
[081-13b]
或問緑衣卒章我思古人實獲我心二句曰言古人所
 為恰與我合只此便是至善前乎千百世之已往後
 乎千百世之未來只是此箇道理孟子所謂得志行
 乎中國若合符節政謂是爾胡/泳
   燕燕
或問燕燕卒章戴媯不以荘公之已死而勉荘姜以思
 之可見温和惠順而能終也亦縁他之心塞實淵深
 所禀之厚故能如此曰不知古人文字之美詞氣温
[081-14a]
 和義理精宻如此秦漢以後無此等語某讀詩於此
 數句讀書至先王肇修人紀從諌弗咈先民時若居
 上克明為下克忠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以至於
 有萬邦茲惟艱哉深誦嘆之胡/泳
時舉説燕燕詩前三章但見荘姜拳拳于戴媯有不能
 己者及四章乃見荘姜于戴媯非是情愛之私由其有
 塞淵温惠之徳自能淑謹其身又能以先君之思而
 勉己以不忘則見戴媯平日于荘姜相勸勉以善者
[081-14b]
 多矣故於其歸而愛之若此無非情性之正也先生
 頷之時/舉
   日月終風
又說日月終風二篇據集注云當在燕燕之前以某觀
 之終風當在先日月當次之燕燕是荘公死後之詩
 當居最後盖詳終風之辭荘公于荘姜猶有往来之
 時但不暴則狎荘姜不能堪耳至日月則見荘公已
 絶不顧荘姜而荘姜不免㣲怨矣以此觀之則終風
[081-15a]
 當先而日月當次曰恐或如此時/舉
   式㣲
器之問式㣲詩以為勸耶戒耶曰亦不必如此㸔只是
 隨它當時所作之意如此便與存在也可以見得有
 羈旅狼狽之君如此而方伯連帥無救䘏之意今人
 多被止乎禮義一句泥了只管去曲説且要平心㸔
 詩人之意如北門只是説官卑禄薄無可如何又如
 摽有梅女子自言婚姻之意如此㸔來自非正理但
[081-15b]
 人情亦自有如此者不可不知向見伯恭麗澤詩有
 唐人女言兄嫂不以嫁之詩亦自鄙俚可惡後來思
 之亦自是見得人之情處為父母者能於是而察之
 則必使之及時矣此所謂詩可以觀子升問麗澤詩
 編得如何曰大綱亦好但自據他之意揀擇大率多
 喜深巧有意者若平淡底詩則多不取問此亦有接
 續三百篇之意否曰不知他亦須有此意木/之
   簡兮
[081-16a]
問簡兮詩張子謂其迹如此而其中固有以過人者夫
 能卷而懷之是固可以為賢然以聖賢出處律之恐
 未可以為盡善曰古之伶官亦非甚賤其所執者猶
 是先王之正樂故獻工之禮亦與之交酢但賢者而
 為此則自不得志耳時/舉
   泉水
問駕言出遊以冩我憂注云安得出遊于彼而冩其憂
 哉恐只是因思歸不得故欲出遊於國以冩其憂否
[081-16b]
 曰夫人之遊亦不可輕出只是思遊於彼地耳時/舉
   北門
問北門詩只作賦説如何曰當作賦而比當時必因出
 北門而後作此詩亦有比意思可/學
問莫赤匪狐莫黑匪烏狐與烏不知詩人以比何物曰
 不但指一物而言當國将危亂時凡所見者無非不
 好底景象也時/舉
   静女
[081-17a]
問静女注以為淫奔期㑹之詩以静為閒雅之意不知
 淫奔之人方相與狎溺又何取乎閒雅曰淫奔之人
 不知其為可醜但見其為可愛耳以女而俟人於城
 隅安得謂之閒雅而此曰静女者猶日月詩所謂徳
 音無良也無良則不足以為徳音矣而此曰徳音亦
 愛之之辭也時/舉
   二子乘舟
問二子乗舟注取太史公語謂二子與申生不明驪姬
[081-17b]
 之過同其意似取之未知如何曰太史公之言有所
 抑揚謂三人皆惡傷父之志而終于死之其情則可
 取雖於理為未當然視夫父子相殺兄弟相戮者則
 大相逺矣時/舉
因説宣姜生衞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衞夀朔以此
 觀之則人生自有秉彛不係氣類燾/
   干旄
問文蔚彼姝者子指誰而言文蔚曰集傳言大夫乘此
[081-18a]
 車馬以見賢者賢者言車中之人徳美如此我将何
 以告之曰此依舊是用小序説此只是傍人見此人
 有好善之誠曰彼姝者子何以告之盖指賢者而言
 也如此說方不費力今若如集傳説是説斷了再起
 覺得費力文/蔚
   淇澳
文蔚曰淇澳一篇衞武公進徳成徳之序始終可見一
 章言切磋琢磨則學問自修之功精宻如此二章言
[081-18b]
 威儀服飾之盛有諸中而形諸外者也三章言如金
 鍚圭璧則煅煉以精温純深粹而徳器成矣前二章
 皆有瑟僴赫咺之詞三章但言寛綽戯謔而已於此
 可見不事矜持而周旋自然中禮之意曰說得甚善
 衞武公學問之功甚不苟年九十五嵗猶命羣臣使
 進規諫至如抑詩是他自警之詩後人不知遂以為
 戒厲王畢竟周之卿士去聖人近氣象自是不同且
 如劉康公謂民受天地之中以生便說得這般言語
[081-19a]
 出文/蔚
   君子陽陽
君子陽陽先生不作淫亂說何如曰有箇君子于役如
 何别将這箇做一様說由房只是人出入處古人屋
 於房處前有壁後無壁所以通内所謂馬得諼草言
 樹之背蓋房之北也賀/孫
   狡童兼論/鄭詩
鄭衞皆淫奔之詩風雨狡童皆是又豈是思君子剌忽
[081-19b]
 忽愚何以為狡振/
經書都被人說壊了前後相仍不覺且如狡童詩是序
 之妄安得當時人民敢指其君為狡童况忽之所為
 可謂之愚何狡之有當是男女相怨之詩浩/
問狡童剌忽也古注謂詩人以狡童指忽而言前輩嘗
 舉春秋書忽之法且引碩䑕以況其義先生詩解取
 程子之言謂作詩未必皆聖賢則其言豈免小疵孔
 子刪詩而不去之者特取其可以為後戒耳琮謂鄭
[081-20a]
 之詩人果若指斥其君目以狡童其疵大矣孔子自
 應刪去曰如何見得曰似不曾以狡童指忽且今所
 謂彼者它人之義也所謂子者爾之義也他與爾似
 非共指一人而言今詩人以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
 兮為憂忽之辭則彼狡童兮自應别有所指矣曰却
 是指誰曰必是當時擅命之臣曰不與我言兮却是
 如何曰如祭仲賣國受盟之事國人何嘗與知琮因
 是以求碩䑕之義烏知必指其君而非指其任事之
[081-20b]
 臣哉曰如此解經盡是詩序悞人鄭忽如何做得狡
 童若是狡童自㑹託婚大國而借其助矣謂之頑愚
 可也許多鄭風只是孔子一言斷了曰鄭聲淫如将
 仲子自是男女相與之辭却干祭仲共叔段甚事如
 褰裳自是男女相咎之辭却干忽與哭爭國甚事但
 以意推㸔狡童便見所指是何人矣不獨鄭風詩序
 大率皆然問每篇詩名下一句恐不可無自一句而
 下却似無用曰蘓氏有此說且如卷耳如何是后妃
[081-21a]
 之志南山有臺如何是樂得賢甚至漢廣之詩寜闕/
 是文王之道以下至求而不可得也尚自不妨却如
 徳廣所及也一句成甚説話又問大序如何曰其間
 亦自有鑿説處如言國史明乎得失之迹按周禮史
 官如大史小史内史外史其職不過掌書無掌詩者
 不知明得失之迹却干國史甚事曰舊聞先生不取
 詩序之說未能領受今聼一言之下遂活却一部毛
 詩琮/
[081-21b]
江疇問狡童剌忽也言其疾之太重曰若以當時之暴
 斂於民觀之為言亦不為重盖民之於君聚則為君
 臣散則為仇讐如孟子所謂君之視臣如草芥則臣
 視君如冦讎是也然詩人之意本不如此何曾言狡
 童是剌忽而序詩者妄意言之致得人如此說聖人
 言鄭聲淫者盖鄭人之詩多是言當時風俗男女淫
 奔故有此等語狡童想說當時之人非刺其君也又
 曰詩辭多是出於當時鄉談鄙俚之語雜而為之如
[081-22a]
 鴟鴞云拮据捋荼之語皆此類也又曰此言乃周公
 為之周公不知其人如何然其言皆聱牙難攷如書
 中周公之言便難讀如立政君奭之篇是也最好者
 惟無逸一書中間用字亦有譸張為幻之語至若周
 官蔡仲等篇却是官様文字必出於當時有司潤色
 之文非純周公語也又曰古人作詩多有用意不相
 連續如嘒彼小星三五在東釋者皆云小星者是在
 天至小之星也三五在東者是五緯之星應在於東
[081-22b]
 也其言全不相貫卓/
問碩鼠狡童之刺其君不已甚乎曰碩鼠刺君重斂盖
 暴取虐民民怨之極則将視君如冦仇故發為怨上
 之辭至此若狡童詩本非是剌忽纔做剌忽便費得
 無限杜撰説話鄭忽之罪不至已甚往往如宋襄這
 般人大言無當有甚狡處狡童剌忽全不近傍些子
 若鄭突却是狡詩意本不如此聖人云鄭聲淫盖周
 衰惟鄭國最為淫俗故諸詩多是此事東萊将鄭忽
[081-23a]
 深文詆斥得可畏賀/孫
曹云陳先生以此詩不是剌忽但詩人說他人之言如
 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㣲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言
 狡童不與我言則己之曰又去裏面添一箇休字也
 這只是鄭人當時淫奔故其言鄙俚如此非是為君
 言也卓/
   鷄鳴
問鷄鳴詩序却似不妨詩中却要理㑹其曰鷄既鳴矣
[081-23b]
 朝既盈矣匪鷄則鳴蒼蠅之聲舊注謂夫人以蠅聲
 為鷄聲所以警戒所恃以感君聼者言有誠實而已
 今鷄本未鳴乃借蠅聲以紿之一夕偶然其君尚以
 為非信它夕其復敢言乎是曰莫是要作推托不肯
 起之意在否鄙見政謂是酬答之辭曰如此說亦可
 琮/
   著
問著是刺何人曰不知所刺但覺是親迎底詩古者五
[081-24a]
 等之爵朝祭祀似皆以充耳亦不知是說何人親迎
 所說尚之以青黄素瓊瑶瑛大抵只是押韻如衞詩
 說良馬六此是天子禮衞安得而有之㸔來只是押
 韻不知古人充耳以瑱或用玉或用象不知是塞于
 耳中為復是塞在耳外㸔來恐只是以線穿垂在當
 耳處子/䝉
   園有桃
園有桃似比詩升/卿
[081-24b]
   蟋蟀
問如蟋蟀之序全然鑿說固不在言然詩作于晉而風
 係於唐却須有說曰本是唐及居晉水方改號晉琮
 曰莫是周之班籍只有唐而無晉否曰文侯之命書
 序固稱晉矣曰書序想是紀事之詞若如春秋書晉
 之法乃在曲沃既命之後豈亦係詩之意乎曰恁地
 説忒𦂳恰似舉子做時文去
蟋蟀自做起底詩山有樞自做到底詩皆人所自作升/卿
[081-25a]
   豳七月
問豳詩本風而周禮籥章氏祈年於田祖則吹豳雅蜡
 祭息老物則吹豳頌不知就豳詩觀之其孰為雅孰
 為頌曰先儒因此說而謂風中自有雅自有頌雖程
 子亦謂然似都壊了詩之六義然有三說一說謂豳
 之詩吹之其調可以為風可為雅可為頌一說謂楚
 茨大田甫田是豳之雅噫嘻載芟豐年諸篇是豳之
 頌謂其言田之事如七月也如王介甫則謂豳之詩
[081-25b]
 自有雅頌今既亡矣數說皆通恐其或然未敢必也
 道/夫
問古者改正朔如以建子月為首則謂之正月抑只謂
 之十一月曰此亦不可攷如詩之月數即今之月孟
 子七八月之間旱乃今之五六月十一月徒杠成十
 二月輿梁成乃今之九十月國語夏令曰九月成杠
 十月成梁即孟子之十一月十二月若以為改月則
 與孟子春秋相合而與詩書不相合若以為不改月
[081-26a]
 則與詩書相合而與孟子春秋不相合如秦元年以
 十月為首末又有正月又似不改月義/剛
問東萊曰十月而曰改嵗三正之通于民俗尚矣周特
 舉而迭用之耳據詩如七月流火之類是用夏正一
 之日觱發之類是周正即不見其用商正而呂氏以
 為舉而迭用之何也曰周歴夏商其未有天下之時
 固用夏商之正朔然其國僻逺無純臣之義又自有
 私紀其時月者故三正皆曾用之也時舉○無純/臣語恐記誤
[081-26b]
問躋彼公堂稱彼兕觥民何以得升君之堂曰周初國
 小君民相親其禮樂法制未必盡備而民事之艱難
 君則盡得以知之成王時禮樂備法制立然但知為
 君之尊而未必知為國之初此等意思故周公特作
 此詩使之因是以知民事也時/舉
   鴟鴞
因論鴟鴞詩問周公使管叔監殷豈非以愛兄之心勝
 故不敢疑之耶曰若説不敢疑則已是有可疑者矣
[081-27a]
 蓋周公以管叔是吾之兄事同一體今既克商使之
 監殷又何疑焉非是不敢疑乃是即無可疑之事也
 不知他自差異造出一件事周公為之奈何哉叔重
 因云孟子所謂周公之過不亦冝乎者正謂此也曰
 然時/舉
或問既取我子無毁我室解者以為武庚既殺我管蔡
 不可復亂我王室不知是如此否畢竟當初是管蔡
 挾武庚為亂武庚是紂子豈有父為人所殺而其子
[081-27b]
 安然視之不報讐者曰詩人之言只得如此不成歸
 怨管蔡周公愛兄只得如此說自是人情是如此不
 知當初何故忽然使管蔡去監他做出一場大疎脱
 合天下之力以誅紂了却使出屋裏人自做出這一
 場大疎脫這是周公之過無可疑者然當初周公使
 管蔡者想見那時好在必不疑他後來有這様事管
 蔡必是被武庚與商之頑民每日将酒去灌啗它乗
 醉以語言離間之曰你是兄却出來在此周公是弟
[081-28a]
 反執大權以臨天下管蔡獃想被這㡬箇唆動了所
 以流言說公将不利于孺子這都是武庚與商之頑
 民教他使得管蔡如此後來周公所以做酒誥丁寜
 如此必是當日因酒做出許多事其中間思煞有説
 話而今書傳只載得大槩其中更有㡬多機變曲折
 在僴/
   東山
問東山詩序前後都是只中間挿大夫美之一句便知
[081-28b]
 不是周公作矣曰小序非出一手是後人旋旋添續
 往往失了前人本意如此類者多矣時/舉
詩曲盡人情方其盛時則作之于上東山是也及其衰
 世則作之於下伯兮是也燾/
   破斧
破斧詩㸔聖人這般心下詩人直是形容得出這是答
 東山之詩古人做事苟利國家雖殺身為之而不辭
 如今人箇箇計較利害㸔你四國如何不安也得不
[081-29a]
 寜也得只是䕶了我斨我斧莫得闕壊了此詩説出
 極分明毛注却云四國是管蔡商奄詩裏多少處說
 四國如正是四國之類猶言四海他却不照這例自
 恁地說賀/孫
破斧詩須㸔那周公東征四國是皇見得周公用心始
 得這箇却是箇好話頭義/剛
問破斧詩傳何以謂被堅執銳皆聖人之徒曰不是聖
 人之徒便是盜賊之徒此語大槩是如此不必恁粘
[081-29b]
 皮帶骨㸔不成說聖人之徒便是聖人且如孳孳為
 善是舜之徒然孳孳為善亦有多少淺深淳○義剛/録詳别出
安卿問破斧詩傳云被堅執鋭皆聖人之徒似未可謂
 聖人之徒曰不是聖人之徒時便是賊徒公多年不
 相見意此來必有大題目可商量今却恁地如何做
 得工夫恁地細碎安卿因呈問目先生曰程子言有
 讀了後全然無事者有得一二句喜者到這一二句
 喜處便是入頭處如此讀将去将久自解踏著他關
[081-30a]
 捩了倐然悟時聖賢格言自是句句好須知道那一
 句有契於心著實理㑹得那一句透如此推來推去
 方解有得今只恁地包罩說道好如喫物事相似事
 事道好若問那般較好其好是如何却又不知如此
 濟得甚事因云如破斧詩却是一箇好話頭而今却
 只去理㑹那聖人之徒便是不曉義/剛
先生謂淳曰公當初說破斧詩某不合截得𦂳了不知
 更有甚疑曰當初只是疑被堅執鋭是麄人如何謂
[081-30b]
 之聖人之徒曰有麄底聖人之徒亦有讀書識文理
 底盜賊之徒淳/
破斧詩最是箇好題目大有好理㑹處安卿適來只說
 那一句沒𦂳要底淳曰此詩見得周公之心分明天
 地正大之情只被那一句礙了曰只泥一句便是未
 見得他意味淳/
   九罭
寛厚温柔詩教也若如今人説九罭之詩乃責其君之
[081-31a]
 辭何處討寛厚温柔之意賀/孫
九罭詩分明是東人願其東故致願留之意公歸豈無
 所於汝但暫寓信宿耳公歸将不復來於汝但暫寓
 信處耳是以有衮衣兮是以兩字如今都不說盖本
 謂縁公暫至於此是以此間有被衮衣之人無以我公
 歸兮無使我心悲兮其為東人願留之詩豈不甚明
 白止縁序有刺朝廷不知之句故後之說詩者悉委
 曲附㑹之費多少辭語到底鶻突某嘗謂死後千百
[081-31b]
 年須有人知此意自㸔來直是盡得聖人之心賀/孫
鴻飛遵渚公歸無所鴻飛遵陸公歸不復飛歸叶是句
 腰亦用韻詩中亦有此體方/子
   狼䟦
狼跋其胡載㚄其尾此興是反說亦有些意義略似程
 子之説但程子説得深如云狼性貪之類公孫碩膚
 如言幸虜營及北狩之意言公之被毁非四國之流
 言乃公自遜此大美爾此古人善於辭命處必/大
[081-32a]
問公孫碩膚注以為此乃詩人之意言此非四國之所
 為乃公自讓其大美而不居耳盖不使䜛邪之口得
 以加乎公之忠聖此可見其愛公之深敬公之至云/
 云/㸔來詩人此意也回互委曲却大傷巧得來不好
 曰自是作詩之體當如此詩人只得如此說如春秋
 公孫于齊不成説昭公出奔聖人也只得如此書自
 是體當如此僴/
問公孫碩膚集傳之說如何曰魯昭公明是為季氏所
[081-32b]
 逐春秋却書云公孫于齊如其自出云耳是此意必/大
   二雅
小雅恐是燕禮用之大雅須饗禮方用小雅施之君臣
 之間大雅則止人君可歌必/大
大雅氣象宏闊小雅雖各指一事說得精切至到嘗見
 古人工歌宵雅之三將作重事近嘗令孫子誦之則
 見其詩果是&KR0548至如鹿鳴之詩見得賓主之間相好
 之誠如徳音孔昭以燕樂嘉賔之心情意&KR0548切而不
[081-33a]
 失義理之正四牡之詩古注云無公義非忠臣也無
 私情非孝子也此語甚切當如既云王事靡盬乂云
 不遑将母皆是人情少不得底説得&KR0548切如皇皇者
 華即首云每懐靡及其後便須咨詢咨謀㸔此詩不
 用小序意義自然明白㽦/
   鹿鳴諸篇
問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三詩儀禮皆以為上下通用之
 樂不知為君勞使臣謂王事靡盬之類庶人安得而
[081-33b]
 用之曰鄉飲酒亦用而大學始教宵雅肄三官其始
 也正謂習此盖入學之始須教他便知有君臣之義
 始得又曰上下常用之樂小雅如鹿鳴以下三篇及
 南有嘉魚魚麗南山有臺三篇風則是關睢卷耳采
 蘩采蘋等篇皆是然不知當初何故獨取此數篇也
 時/舉
   常棣
雖有兄弟不如友生未必其人實以兄弟為不如友生
[081-34a]
 也猶言喪亂既平之後乃謂反不如友生乎盖疑而
 問之辭也時/舉
蘓宜又問常棣詩一章言兄弟之大畧二章言其死亡
 相收三章言其患難相救四章言不幸而兄弟有䦧
 猶能外禦其侮一節輕一節而其所以著夫兄弟之
 義者愈重到得喪亂既平便謂兄弟不如友生其於
 所厚者薄如此則亦不足道也六章七章就他逸樂
 時良心發處指出謂酒食備而兄弟有不具則無以
[081-34b]
 共其樂妻子合而兄弟有不翕則無以久其樂盖居
 患難則人情不期而相親故天理常易復處逸樂則
 多為物欲所轉移故天理常隠而難尋所以詩之卒
 章有是究是圖亶其然乎之句反復玩味真能使人
 孝友之心油然而生也曰所謂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那二章正是遏人欲而存天理須是恁地㸔胡/泳
聖人之言自是精粗輕重得宜呂伯恭常棣詩章説聖
 人之言大小高下皆宜而左右前後不相悖此句説
[081-35a]
 得極好銖/
   伐木
問伐木大意皆自言待朋友不可不加厚之意所以感
 發之也曰然又問釃酒云縮酌用茅是此意否恐茅
 乃以酹曰某亦嘗疑今人用茅縮酒古人芻狗乃酹
 酒之物則茅之縮酒乃今以醡酒也想古人不肯用
 絹帛故以茅縮酒也幹/
問神之聼之終和且平曰若能盡其道於朋友雖鬼神
[081-35b]
 亦必聼之相之而錫之以和平之福燾/
   天保
何福不除義如除戎器之除必/大
問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承是繼承相接續之謂如
 何曰松栢非是葉不凋但舊葉凋時新葉已生木犀
 亦然燾/
問天保上三章天以福鍚人君四章乃言其先君先王
 亦錫爾以福五章言民亦徧為爾徳則福莫大於此
[081-36a]
 矣故卒章畢言之曰然幹/
時舉說第一章至第三章皆人臣頌祝其君之言然辭
 䌓而不殺者以其愛君之心無已也至四章則以祭
 祀先公為言五章則以徧為爾徳為言盖謂人君之
 徳必上無媿於祖考下無媿於斯民然後福禄愈逺
 而愈新也故末章終之以無不爾或承先生頷之叔
 重因云蓼蕭詩云令徳夀豈亦是此意盖人君必有
 此徳而後可以稱是福也曰然時/舉
[081-36b]
   采薇
又説采薇首章略言征夫之出蓋以玁狁不可不征故
 舍其室家而不遑寜處二章則既出而不能不念其
 家三章則竭力致死而無還心不復念其家矣四章
 五章則惟勉於王事而欲成其戰伐之功也卒章則
 言其事成之後極陳其勞苦憂傷之情而念之也其
 序恐如此曰雅者正也乃王公大人所作之詩皆有
 次序而文意不苟極可玩味風則或出於婦人小子
[081-37a]
 之口故但可觀其大畧耳時/舉
   出車
問先生詩傳舊取此詩與關雎詩論非天下之至静不
 足以配天下之至健處今皆削之豈亦以其太精巧
 耶曰正為後來㸔得如此故削去曰關雎詩今引匡
 衡說甚好曰呂氏亦引但不如此詳便見古人㸔文
 字亦寛博如此銖/
子善問詩畏此簡書簡書有二說一説簡書戒命也隣
[081-37b]
 國有急則以簡書相戒命一說䇿命臨遣之詞曰後
 說為長當以後說載前前説只據左氏簡書同惡相
 恤之謂然此是天子戒命不得謂之隣國也又問胡
 不斾斾東萊以為初出軍時旌旗未展為卷而建之
 引左氐建/而不斾故曰此旗何不斾斾而飛揚乎盖以命下
 之初我方憂心悄悄而僕夫憔悴亦若人意之不舒
 也曰此說精巧然胡不斾斾一句語勢似不如此胡
 不猶言遐不作人言豈不斾斾乎但我自憂心悄悄
[081-38a]
 而僕夫又況瘁耳如此却自平正伯恭詩太巧詩正
 怕如此㸔古人意思自寛平何嘗如此纎細拘廹銖/
   魚麗
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於憂勤終於
 逸樂這四句儘說得好道/夫
   南有嘉魚
子善問南有嘉魚詩中汕汕字曰是以木葉捕魚今所
 謂魚花園是也問枸曰是機枸子建陽謂之皆拱子
[081-38b]
 俗謂之癩漢指頭味甘而解酒毒有人家酒房一柱
 是此木而醖酒不成左右前後有此則亦醖酒不成
 節/
   蓼蕭
時舉說蓼蕭湛露二詩曰文義也只如此却更須要諷
 詠實見他至誠和樂之意乃好時/舉
   六月
六月詩既成我服不失/机于三十里常度方/律○
[081-39a]
   采芑
時舉說采芑詩曰宣王南征蠻荆想不甚費力不曾大
 段戰鬭故只極稱其軍容之盛而已時/舉
   車攻
時舉說車攻吉日二詩先生曰好田臘之事古人亦多
 刺之然宣王之田乃是因此見得其車馬之盛紀律
 之嚴所以為中興之勢者在此其所謂田異乎尋常
 之田矣
[081-39b]
   庭燎
時舉說庭燎有煇曰煇火氣也天欲明而見其烟光相
 雜此是吴才老之說説此一字極有功也時/舉
   斯干
楊問横渠説斯干兄弟冝相好不要相學指何事而言
 曰不要相學不好處且如兄去友弟弟却不能恭其
 兄兄豈可學弟之不恭而遂亦不友為兄者但當盡
 其友可也為弟能恭其兄兄乃不友其弟為弟者豈
[081-40a]
 可亦學兄之不友而遂忘其恭為弟者但當知其盡
 恭而已如冦萊公撻倒用印事王文正公謂他底既
 不是則不可學他不是亦是此意然詩之本意猶字
 作相圖謀說㝢/
載弄之瓦瓦紡磚也紡時所用之物舊見人畵列女傳
 漆室乃手執一物如今銀子様意其為紡磚也然未
 可必時/舉
   節南山
[081-40b]
自古小人其初只是它自竊國柄少間又自不奈何引
 得别人來一齊不好了如尹氏太師只是它一箇不
 好少間到那𤨏瑣姻婭處是幾箇人不好了義/剛
秉國之均均本當從金所謂如泥之在鈞者不知鈞是
 何物時舉曰恐只是為瓦器者所謂車盤是也盖運
 得愈急則其成器愈快恐此即是鈞曰秉國之鈞只
 是此義今集傳訓平者此物亦惟平乃能運也時/舉
   小弁
[081-41a]
問小弁詩古今説者皆以為此詩之意與舜怨慕之意
 同竊以為只我罪伊何一句與舜於我何哉之意同
 至後面君子秉心維其忍之與君子不惠不舒究之
 分明是怨其親却與舜怨慕之意似不同曰作小弁
 者自是未到得舜地位盖亦常人之情耳只我罪伊
 何上面說何辜于天亦一似自以為無罪相似未可
 與舜同日而語也問莫髙匪山莫浚匪泉君子無易
 由言耳屬于垣集傳作賦體是以上兩句興下兩句
[081-41b]
 耶曰此只是賦盖以為莫髙如山莫浚如泉而君子
 亦不可易其言亦恐有人聞之也又曰㸔小雅雖未
 畢且併㸔大雅小雅後數篇大槩相似只消兼㸔因
 言詩人所見極大如巧言詩奕奕寝廟君子作之秩
 秩大猷聖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躍躍毚兎遇
 犬獲之此一章本意只是惡巧言䜛譛之人却以奕
 奕寝廟與秩秩大猷起興葢以其大者興其小者便
 見其所見極大形於言者無非義理之極致也時舉
[081-42a]
 云此亦是先王之澤未冺理義根於其心故其形於
 言者自無非義理先生頷之時/舉
   大東
有饛簋飱有捄棘七詩傳云興也問似此等例却全無
 義理曰興有二義有一様全無義理炎/
東有啟明西有長庚庚續也啟明金星長庚水星金在
 西故日将出則東見水在日東故日将没則西見泳/
   楚茨
[081-42b]
楚茨一詩精深宏博如何做得變雅方/子
問神保是饗詩傳謂神保是鬼神之嘉號引楚詞語思
 靈保兮賢姱但詩中既説先祖是皇又說神保是饗
 似語意重複如何曰近見洪慶善説靈保是巫今詩
 中不說巫當便是尸却是向來解錯了此兩字文/蔚
   甫田
子善問甫田詩志大心勞曰小序說志大心勞已是說
 他不好人若能循序而進求之以道則志不為徒大
[081-43a]
 心亦何勞之有人之所期固不可不逺大然下手做
 時也須一步斂一步著實做始得若徒然心務髙逺
 而不下著實之功亦何益哉銖/
驕驕張王之意猶曰暢茂桀敖耳桀桀與驕驕之義同
 今田畆間莠㝡硬搶必/大
   瞻彼洛矣
問瞻彼洛矣洛水或云兩䖏曰只是這一洛有統言之
 有説小地名東西京共千里東京六百里西京四百
[081-43b]
 里賀/孫
問韎韐有奭韎韐毛鄭以為祭服王氏以為戎服曰只
 是戎服左傳云有韎韋之跗注是也又曰詩多有酬
 酢應答之篇瞻彼洛矣臣歸美其君君子指君也當
 時朝㑹於洛水之上而臣祝其君如此裳裳者華又
 是君報其臣桑扈鴛鴦皆然賀/孫
   車牽
問烈女傳引詩辰彼碩女作展彼碩女先生以為然且
[081-44a]
 云向来煞尋得方/子
   賓之初筵
或問賓之初筵詩是自作否曰有時亦是因酒之後作
 此自戒也未可知卓/
   漸漸之石
周家初興時周原膴膴堇荼如飴苦底物事亦甜及其
 衰也牂羊墳首三星在罶人可以食鮮可以飽直恁
 地蕭索文/蔚
[081-44b]
   大雅文王
大雅非聖賢不能為其間平易明白正大光明㽦/
問周受命如何曰命如何受於天只是人與天同然觀
 周自后稷以來積仁累義到此時人心奔赴自有不
 可已又問太王翦商左氏云太伯不從是以不嗣莫
 是此意曰此事難明但太王居於夷狄之邦強大已
 久商之政令亦未必行於周大要天下公器所謂有
 徳者易以興無徳者易以亡使紂無道太王取之何
[081-45a]
 害今必言太王不取則是武王為亂臣賊子若文王
 之事則分明是盛徳過人處孔子於泰伯亦云至徳
 可/學
文王詩直說出道理振/
帝命文王豈天諄諄然命之耶只文王要恁地便是理
 合如此便是帝命之也礪/
問先生解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文王既沒精神上與天
 合㸔來聖人禀得清明純粹之氣其生也既有以異
[081-45b]
 於人則其散也其死與天為一則其聚也其精神上
 與天合一陟一降在帝左右此又别是一理與衆人
 不同曰理是如此若道真有箇文王上上下下則不
 可若道詩人只胡亂恁地說也不可子/䝉
在帝左右察天理而左右也古注亦如此左氏傳天子
 所右寡君亦右之所左亦左之之意人/傑
馬節之問無遏爾躬曰無自遏絶於爾躬如家自毁國
 自伐蓋/卿
[081-46a]
   緜
虞芮質厥成文王蹶厥生蹶動也生是興起之意當時
 一日之間虞芮質成而來歸者四十餘國其勢張盛
 一時見之如忽然跳起又曰麄說時如今人言軍勢
 益張義/剛
舊嘗見横渠詩傳中說周至太王辟國已甚大其所據
 有之地皆是中國與夷狄夾界所空不耕之地今亦
 不復見此書矣意者周之興與元魏相似初自極北
[081-46b]
 起來漸漸強大到得後來中原無主被他取了廣/
   棫樸
問棫樸何以見文王之能官人曰小序不可信類如此
 此篇與前後數詩同為稱揚之辭作序者為見棫樸
 近箇人材底意思故云能官人也行葦序尤可笑第
 一章只是起興何與仁及草木以祈黄耈是願頌之
 詞如今人舉酒稱夀底言語只見有祈字便說是乞
 言㽦/
[081-47a]
棫樸序只下能官人三字便晦了一篇之意楚茨等十
 來篇皆是好詩如何見得是傷今思古只被亂在變
 雅中便被後人如此想像如東坡說某處猪肉衆客
 稱美之意㽦/
倬彼雲漢為章於天周王夀考遐不作人先生以為無
 甚義理之興或解云云先生曰解書之法只是不要
 添字追琢其章者以金玉其相故也勉勉我王者以
 綱紀四方故也瑟彼玉瓉黄流在中豈弟君子福禄
[081-47b]
 攸降此是比得齊整好者也璘/
詩無許多事大雅精宻遐是何字以彚雅/得之又曰解詩多
 是推類得之方/子
遐不作人古注并諸家皆作逺字甚無道理禮記注訓
 胡字甚好人傑○去偽録注/云道隨事着也
   皇矣
周人詠文王伐崇伐宻事皆以帝謂文王言之若曰此
 盖天意云爾文王既戡黎又伐崇伐宻已做得事勢
[081-48a]
 如此只是尚不肯伐紂故曰至徳必/大
時舉説皇矣詩先生謂此詩稱文王徳處是從無然畔
 援無然歆羨上説起後面却説不識不知順帝之則
 見得文王先有這箇工夫此心無一毫之私故見於
 伐崇伐宻皆是道理合著恁地初非聖人之私怒也
 問無然畔援無然歆羨竊恐是說文王生知之資得
 於天之所命自然無畔援歆羨之意後面不識不知
 順帝之則乃是文王做工夫處曰然時舉/
[081-48b]
   下武
昭茲來許漢碑作昭哉洪氏𨽻釋茲哉叶韻栢梁臺詩
 末句韻亦同方/子
   文王有聲
問鎬至豐邑止二十五里武王何故自豐遷鎬曰此只
 以後來事推之可見秦始皇營朝宫渭南史以為咸
 陽人多先王之宫庭小故作之想得遷鎬之意亦是
 如此周得天下諸侯盡來朝覲豐之故宫不足以容
[081-49a]
 之爾廣/
   生民
生民詩是叙事詩只得恁地盖是叙那首尾要盡下武
 文王有聲等詩却有反復歌詠底意思義/剛
問履帝武敏曰此亦不知其何如但詩中有此語自歐
 公不信祥瑞故後人纔見說祥瑞皆闢之若如後世
 所謂祥瑞固多偽妄然豈可因後世之偽妄而併真
 實者皆以為無乎鳯鳥不至河不出圖孔子之言不
[081-49b]
 成亦以為非廣/
時舉說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處曰敏字當為絶句蓋
 作母鄙反叶上韻耳履巨跡之事有此理且如契之
 生詩中亦云天命𤣥鳥降而生商盖以為稷契皆天
 生之耳非有人道之感非可以常理論也漢髙祖之
 生亦類此此等不可以言盡當意㑹之可也時/舉
   既醉
時舉說既醉詩古人祝頌多以夀考及子孫衆多為言
[081-50a]
 如華封人祝堯願聖人夀願聖人多男子亦此意曰
 此兩事孰有大於此者乎曰觀行葦及既醉二詩見
 古之人君盡其誠敬於祭祀之時極其恩義於燕飲
 之際凡父兄耆老所以祝望之者如此則其獲福也
 冝矣此所謂禍福無不自己求之者也先生頷之時/舉
子善問釐爾女士曰女之有士行者銖曰荆公作向后
 冊云唯昔先王釐厥士女士女與女士義自不同蘓
 子由曾論及曰恐它只是倒用了一字耳因言荆公
[081-50b]
 誥詞中唯此冊做得極好後人皆學之不能及銖曰
 曾子固作皇太子冊亦放此曰子固誠是學它只是
 不及耳子固却是後面㡬箇誥詞好國朝之制外而
 三公三少内而皇后太子貴妃皆有冊但外自三公
 而下内自嬪妃而下皆聼其辭免一辭/即免惟皇后太子
 用冊銖/
   假樂
干禄百福子孫千億是願其子孫之衆多穆穆皇皇冝
[081-51a]
 君冝王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是願其子孫之賢道/夫
舜功問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是勿忘勿助長之意曰不
 必如此說不愆是不得過不忘是不得忘能如此則
 能率由舊章可/學
此詩末章則承上章之意故上章云四方之綱而下章
 即繼之曰之綱之紀盖張之為綱理之為紀下面百
 辟卿士至於庶民皆是頼君以為綱所謂不解於位
 者盖欲綱常張而不弛也時/舉
[081-51b]
   公劉
問第二章說既庶既繁既順乃宣而第三章方言居邑
 之成不知未成邑之時何以得民居之繁庶也曰公
 劉始於草創而人從之者已若是其盛是以居邑由
 是而成也問第四章君之宗之處曰東萊以為為之
 立君立宗恐未必是如此只是公劉自為羣臣之君
 宗耳盖此章言其一時燕饗恐未說及立宗事也問
 徹田為糧處先生以為徹通也之說乃是横渠説然
[081-52a]
 孟子考之只曰八家皆私百畆同養公田又公羊云
 公田不治則非民私田不治則非吏似又與横渠之
 說不同盖未必是計畆而分也又問此詩與豳七月
 詩皆言公劉得民之盛想周家自后稷以來至公劉
 始稍盛耳曰自后稷之後至於不窋盖已失其官守
 故云文武不先不窋至於公劉乃始復修其業故周
 室由是而興也時/舉
時舉說公劉詩鞞琫容刀注云或曰容刀如言容臭謂
[081-52b]
 鞞琫之中容此刀也如何謂之容臭曰如今香囊是
 也時/舉
   卷阿
時舉說卷阿詩畢以為詩中凡稱頌人君之夀考福禄
 者必歸於得人之盛故既醉詩云君子萬年介爾景
 福而必曰朋友攸攝攝以威儀假樂詩言受天之禄
 與干禄百福而必曰率由羣匹與百辟卿士媚于天
 子盖人君所以致福禄者未有不自得人始也先生
[081-53a]
 頷之時/舉
   民勞
時舉竊謂每章上四句是刺厲王下六句是戒其同列
 曰皆只是戒其同列鋪叙如此便自可見故某以為
 古人非是直作一詩以刺其王只陳其政事之失自
 可以為戒時舉因謂第二章末謂無棄爾勞以為王
 休盖以為王者之休莫大於得人惟羣臣無弃其功
 然後可以為王者之休羙至第三章後二句謂敬慎
[081-53b]
 威儀以近有徳盖以為既能拒絶小人必須自反於
 已又不可以不親有徳之人不然則雖欲絶去小人
 未必有以服其心也後二章無俾正敗無俾正反尤
 見詩人憂慮之深盖正敗則惟敗壊吾之正道而正
 反則全然反乎正矣其憂慮之意盖一章切於一章
 也先生頷之時/舉
   板
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旦與明祗一
[081-54a]
 意這箇豈是人自如此皆有來處纔有些放肆他便
 知賀孫録云這裏若有些/違理恰似天知得一般所以曰日監在茲又曰敬
 天之怒無敢戯豫敬天之渝無敢馳驅問渝字如何
 曰變也如迅雷風烈必變之變但未至怒道夫○賀/孫録同
道夫言昨來所論昊天曰明云云/至游衍此意莫祗是
 言人之所以為人者皆天之所為故雖起居動作之
 頃而所謂天者未嘗不在也曰公說天體物不遺既
 說得是則所謂仁體事而無不在者亦不過如此今
[081-54b]
 所以理㑹不透祗是以天與仁為有二也今須将聖
 賢言仁處就自家身上思量久之自見記曰兩君相
 見揖讓而入門入門而縣興揖讓而升堂升堂而樂
 闋下管象武夏籥序興陳其薦爼序其禮樂備其百
 官如此而後君子知仁焉又曰賔入大門而奏肆夏
 示易以敬也卒爵而樂闋孔子屢嘆之道夫曰如此
 則是合正理而不紊其序便是仁曰恁地猜終是血
 脉不貫且反復熟㸔道/夫
[081-55a]
時舉說板詩問天體物而不遺是指理而言仁體事而
 無不在是指人而言否曰體事而無不在是指心而
 言也天下一切事皆此心發見爾因言讀書窮理當
 體之於身凡平日所講貫窮究者不知逐日常見得
 在吾心目間否不然則隨文逐義趕趂期限不見悦
 處恐終無益時舉○餘見/張子書顃
   蕩
時舉說首章前四句有怨天之辭後四句乃解前四句
[081-55b]
 謂天之降命本無不善惟人不以善道自終故天命
 亦不克終如疾威而多邪僻也此章之意既如此故
 自次章以下托文王言紂之辭而皆就人君身上說
 使知其非天之過如女興是力爾徳不明與天不湎
 爾以酒匪上帝不時之類皆自發明首章之意先生
 頷之時/舉
   抑
抑非刺厲王只是自警嘗攷衞武公生於厲王末年安
[081-56a]
 得有刺厲王之詩據國語只是自警詩中辭氣若作
 自警甚有理若作刺厲王全然不順伯恭却謂國語
 非是浩/
抑小序衞武公刺厲王亦以自警不應一詩既刺人又
 自警之理且厲王無道一旦被人言提其耳以小子
 呼之必不索休且厲王監謗暴虐無所不至此詩無
 限大過都不問著却只㸃檢威儀之末此決不然以
 史記考之武公即位在厲王死之後宣王之時說者
[081-56b]
 謂是追刺尤不是伯恭主張小序又云史記不可信
 恐是武公必曾事厲王若以為武公自警之詩則其
 意味甚長國語云武公九十餘嵗作此詩其間匪我
 言耄可以為據又如謹而侯度注家云所以制侯國
 之度只是侯國之度耳曰喪厥國則是諸侯自謂無
 疑盖武公作此詩使人日夕諷誦以警已耳所以有
 小子告爾之類皆是箴戒作文之體自指耳後漢侯/芭亦有
 此説/○㽦
[081-57a]
先生說抑詩煞好鄭謂東萊硬要做刺厲王縁以爾汝
 字礙曰如幕中之辨人反以汝為叛臺中之評人反
 以汝為傾等類亦是自謂古人此様多大抵他說詩
 其原生於不敢異先儒将詩去就那序被這些子礙
 便轉來穿鑿胡説更不向前來廣大處去或有兩三
 說則俱要存之如一句或為興或為比或為賦則曰
 詩兼備此體某謂既取興體則更不應又取比體既
 取比體則更不應又取賦體說狡童便引石虎事證
[081-57b]
 且要有字不曵白南軒不解詩道詩不用解諸先生
 說好了南軒却易曉說與他便轉淳/
衛武公抑詩自作懿戒也中間有嗚呼小子等語自呼
 而告之也其警戒持循如是所以詩人美其如切如
 磋方/
   雲漢
問雲漢詩乃他人述宣王之意然責己處太少曰然可/學
   崧髙
[081-58a]
問崧髙烝民二詩是皆遣大臣出為諸侯築城曰此也
 曉不得封諸侯固是大事㸔黍苗詩當初召伯帶領
 許多車從人馬去也自勞攘古人做事有不可曉者
 如漢築長安城都是去别處調發人來又只是數日
 便休詩云溥彼韓城燕師所完注家多說是燕安之
 衆某説即召公所封燕國之師不知當初何故不只
 教本土人築又須去别處發人來豈不大勞攘古人
 重勞民如此等事又却不然更不可曉強說便成穿
[081-58b]
 鑿又曰㸔烝民詩及左傳國語周人説底話多有好
 處也是文武周公立學校教養得許多人所以傳得
 這些言語如烝民詩大故細膩劉子曰人受天地之
 中以生皆說得好䕫孫○義/剛録小異
   烝民
問烝民詩解云仲山甫盖以冢宰兼太保何以知之曰
 其言式是百辟則是為宰相可知其曰保茲天子王
 躬是保則是為太保可知此正召康公之舊職廣/
[081-59a]
仲山甫之徳柔嘉維則詩傳中用東萊呂氏説先生曰
 記得他甚主張那柔字文蔚曰他後一章云柔亦不
 茹剛亦不吐此言仲山甫之徳剛柔不偏也而二章
 首舉仲山甫之徳獨以柔嘉維則蔽之崧高稱申伯
 番番終論其徳亦曰柔惠且直然則入徳之方其可
 知矣曰如此則乾卦不用得了人之資禀自有柔徳
 勝者自有剛徳勝者如本朝范文正公冨鄭公輩是
 以剛徳勝如范忠宣范淳夫趙清獻蘓子容輩是以柔
[081-59b]
 徳勝只是他柔却柔得好今仲山甫令儀令色小心
 翼翼却是柔但其中自有骨子不是一向如此柔去
 便是人㸔文字要得言外之意若以仲山甫柔嘉維
 則必要以此為入徳之方則不可人之進徳須用剛
 健不息文/蔚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曰只是上文肅肅王命仲山甫将
 之邦國若否仲山甫明之便是明哲所謂明哲者只
 是曉天下事理順理而行自然災害不及其身可以
[081-60a]
 保其禄位今人以邪心讀詩謂明哲是見㡬知㣲先
 去占取便宜如揚子雲說明哲煌煌旁燭無疆遜於
 不虞以保天命便是占便宜底說話所以它一生被
 這㡬句誤然明哲保身亦只是常法若到那舍生取
 義處又不如此論文/蔚
問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有些小委曲不正處否曰安得
 此只是見得道理分明事事處之得其理有可全之
 道便有委曲處亦是道理可以如此元不失正特不
[081-60b]
 直犯之耳若到殺身成仁處亦只得死古人只是平
 說中庸無一理不明即是明哲若只見得一偏便有
 蔽便不能見得理盡便不可謂之明哲學至明哲只
 是依本分行去無一事不當理即是保身之道今人
 皆将私看了必至於孔光之徒而後已
   周頌清廟
假以溢我當從左氏作何以恤我何遐通轉而為假也
 方/子
[081-61a]
   昊天有成命
昊天有成命詩成王不敢康詩傳皆斷以為成王誦某
 問下武言成王之孚如何曰這箇且只得做武王説
 炎/
   我将
問我将乃祀文王於明堂之樂章詩傳以謂物成形於
 帝人成形於父故季秋祀帝於明堂而以父配之取
 其成物之時也此乃周公以義起之非古禮也不知
[081-61b]
 周公以後将以文王配耶以時王之父配耶曰諸儒
 正持此二議至今不決㸔來只得以文王配且周公
 所制之禮不知在武王之時在成王之時若在成王
 則文王乃其祖也亦自可見又問繼周者如何曰只
 得以有功徳之祖配之僴/
   敬之
日就月将是日成月長就成也将大也節/
   絲衣
[081-62a]
繹祭之明日也賔尸以賔客之禮燕為尸者敬/仲
   魯頌泮水
泮宫小序詩傳不取或言詩中既作泮宫則未必非修
 也直卿云此落成之詩佐/
   閟宫
太王翦商武王所言中庸言武王纉太王王季文王之
 緒是其事素定矣横渠亦言周之於商有不純臣之
 義盖自其祖宗遷豳遷岐皆其僻逺自居非商之所
[081-62b]
 封土也楊/
   商頌
商頌簡奥方/子
伯豐問商頌恐是宋作曰宋襄一伐楚而已其事可攷
 安有莫敢不來王等事又問恐是宋人作之追述往
 事以祀其先代若是商時所作商尚質不應商頌反
 多於周頌曰商頌雖多如周頌覺得文勢自别周頌
 雖簡文自平易商頌之辭自是奥古非宋襄可作乂
[081-63a]
 問頌是告于神明却魯頌中多是頌當時之君如戎
 狄是膺荆舒是懲僖公豈有此事曰是頌願之辭又
 問戎狄是膺荆舒是懲孟子引以為周公如何曰孟
 子引經自是不仔細又問或謂魯頌非三百篇之類
 夫子姑附於此耳曰思無邪一句正出魯頌㽦/
   𤣥鳥
問𤣥鳥詩吞卵事亦有此否曰當時恁地說必是有此
 今不可以聞見不及定其為必無淳/
[081-63b]
   長發
湯降不遲聖敬日躋天之生湯恰好到合生時節湯之
 修徳又無一日間斷㽦/
 
 
 
 
 朱子語類卷八十一